十八暗卫中专攻药毒之人——茯苓。
季无朝着晕倒的赫连欲微微颔首:
“诺,茯苓,这个人,本宫要他活着。”
茯苓机械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为赫连欲治疗。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偌大的寝殿里,只有三个人,倒是别有一番奇特的温馨。
听着茯苓为赫连欲治疗发出的轻微声音,季无坐在一旁,用手撑着额头,开始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季无感觉有人在轻轻推她。
浅浅睡眠的她立刻就醒了过来,就看到茯苓一向死板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难得的为难情绪。
“怎么了?是救不回来吗?”季无心里轻轻一跳。
茯苓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善言辞的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向季无解释道。
季无没想到的是,赫连欲身上居然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毒十几种,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有名的慢性剧毒。
怪不得他能毫不犹豫地吃下自己给的药丸
“.主上,我已经解开了他身上所有的毒,但是因为这些毒存在时间太久了,内里亏空厉害,就算是后期疗补,也至多只能活到三十岁。”
茯苓低下头,犹豫着说道。
季无掩去眼底神色,点点头:“知道了,你辛苦了,退下吧。”
茯苓行了个礼,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少年躺在华贵的榻上,尽管他一身破旧衣裳,也掩盖不了他的少年恣意,就像是草原上的明月,干净,又空旷的辽远。
这样子,倒是衬得那华锦流沙榻不如他了。
季无坐在榻前细细端详他。
茯苓的绝妙医术下,他的状态好了许多。
可那双剑眉依旧微微蹙着,许是在睡梦之中,才难得地收起来了尖锐的攻击性,乖巧地闭着眼睛,就像是一只沉睡的小狼崽,终于找到了家的归宿。
季无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紧皱的双眉,快要碰到时,却又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刚一转身,赫连欲就睁开了那双淡色琥珀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无,直到她消失在屏风后面。
翌日。当宫外晨暮鼓敲了九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汇集,跪拜之时山呼万岁,气势宏伟。
这本该是一日普通的上朝日,然而各位大臣谢恩后起来之时,看到最高处不禁都神态各异,禁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小皇帝的九龙宝座旁边,居然竖起了一面珠帘,珠帘叮咚作响,隐隐约约能看到后面以纱覆面的长公主殿下的身影。
那双美艳的眼睛透过珠帘好似扫视无物一般,对上她的眼睛的臣子不知为何,都感觉对上了两抹深不见底的漩涡。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如坐针毡,特别是看到季无垂帘听政之后,满堂朝臣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站出来为他说话,可想而知,摄政长公主的权力多么的大。
小皇帝季浩辰就感觉喉咙里面塞了个鸡骨头,上不上下不下的实在难受。
可不等他难受,摄政长公主那双美艳的眼睛不带感情地扫过来,季浩辰心里一抖,连忙开口:“诸位爱卿,朕初初登基,多有不懂之处,还得长皇姐临朝听政。”
(本章完)
话音一落,他暗暗朝立皇派的一个老臣使了个眼色。
户部尚书一脸正派走了出来,满是褶子的脸上微微颤动,他拱了拱手,大声反驳道:
“长公主殿下虽掌摄政之职,但不过一介女流,陛下还在,现如今垂帘听政,实为不妥。”
季无身上气压低了下去,000已经在系统空间掏出薯片开始看好戏了。
户部尚书滔滔不绝,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还以为长公主还是那个万事以大齐国为先,以季浩辰为先的摄政长公主。
“胡礼存,你说的什么话!”
一个满身肌肉,健硕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胡子气的翘的老高:
“先皇金口玉言,任命长公主掌摄政之职,本来长公主殿下就有垂帘听政的资格。何况长公主殿下为大齐国做出何等丰功伟绩,尔等又不是眼瞎看不见!”
“再说了,陛下昨日在侍者晚宴上面竟然连一杯酒都不敢挡,实在是荒谬至极!
若不是长公主殿下,当今大齐国可否会发展成如今盛景?你这话,莫不是在质疑先皇的决定?”
说话的正是三军统帅,长公主的亲舅舅——施有光。
季浩辰脸色一僵,施有光是跟随先帝的开国将军,就算是先帝也得给他三分面子,他连忙朝季无投去求救的目光。
季无轻轻一笑,听了半天朝臣的争吵,终于开口,然而这说出来的话却和他们争论的半点关系都没有。
“户部尚书胡礼存,你可知罪?”
户部尚书正和三军统帅吵得不可开交,一听这话,当众被长公主下了面子,顿时脖子一耿,倚老卖老:
“长公主殿下,老臣向来为大齐国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松懈,不知长公主殿下所谓何罪?”
“莫不是老臣心直口快,惹了长公主不快,长公主殿下便想杜撰一个莫须有的名头在老臣身上?”
000差点站起来鼓掌:妙啊,敢这样说宿主,我得给你放一首黑人抬棺了!
季无冷笑一声,将手上一堆账本狠狠扔在户部尚书面前:“好啊,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为大齐国兢兢业业?”
户部尚书被那账本砸得脸上生疼,还没有来得及发火,就看到这些账本居然有几分熟悉,心头狠狠一跳,忙不迭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账本一本本查看。
长公主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朝臣之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聪明地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只听得到户部尚书慌张地翻动账本的声音。
越翻,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冷汗挂在额头上,最上首的季浩辰似乎猜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双手紧扣龙椅扶手,生怕自己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神色。
终于翻阅完毕,户部尚书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声喊冤:
“陛下,陛下!一定是有人冤枉老臣啊!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
季浩辰还没有说话,就听得季无笑开:“冤枉?证据确凿,你还敢喊冤?你要是冤枉了,那你贪污的一百八十万两黄金莫不是自己长了腿跑去了你家?那我大齐国的百姓何其冤枉!”
声音玲珑悦耳却让季浩辰瘫坐在龙椅上,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突然,季无无害的甜蜜的笑声一转,她厉声一呵:“户部尚书,身为朝中重臣,贪赃枉法,当斩!”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两个带刀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户部尚书架起,试图带他下去。
“不!不!我是冤枉的!陛下!陛下!救我啊!”
户部尚书死死挣扎,这话一下子就惊醒了被面前快速发生一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季浩辰。
他连忙大喊一声:“停下!”
“皇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季浩辰深知没有什么误会,户部尚书就是为自己办事的,那贪污的一百八十万两黄金本来就是为自己锻炼军队准备的,他屈居在长公主之下,虎印被长公主的舅舅拿着,心中早有不甘心。
“怎么会有误会,陛下,证据确凿。斩!”
季无笑眯眯的,话音一落,那两带刀侍卫雷厉风行就把户部尚书拖了下去。
不多时,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拖了上来。
文武百官无不变色,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呕吐起来,只有长公主殿下笑眯眯地坐在最上头,好像看一场好戏。
季浩辰真的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了,他打死都不会想到季无会如此之快的动手,还在朝堂之上当众行刑,没有给他一点准备时间。
好不容易培养的最忠心的朝臣就这样快速死去,还没有发挥一点作用,季浩辰心里又急又气,狂怒恨意一起涌上来,却不敢表露半分。
“陛下或是身体不舒服么?本宫瞧着为何脸色苍白如纸?”季无恶趣味地问道。
“没有,朕无不适。”季浩辰艰难地说完这句话,朝一旁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悄悄看了季无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清清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一幕恰好被季浩辰看到,他脑海之中闪过“季无手竟然如此之长”的想法,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朝堂一片慌乱,季浩辰最后失去意识之时,听到他的好皇姐担忧的语句:“陛下身体竟然如此之差,想来本宫更加不放心将大齐国交给他了.”
你莫咒我!
最后的想法闪过,可怜的小皇帝终于失去了意识。
季无轻轻踮起脚尖,看着这一堆慌乱的人群,嘴巴上假惺惺的关心,身体却一动不动,她乐滋滋儿地看着热闹,等热闹散去后,吩咐了身边的小宫女一声,悠哉游哉地哼着歌曲儿回了鸾鸣宫。
鸾鸣宫最里面的寝殿内在季无的刻意授意下,依旧没有任何一个奴仆的存在。
但是季无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不懂感恩的小狼崽,这么快就走了。季无摇摇头,知道他会回来,也懒得去管了。
早已等候的芙蓉见季无回来,连忙向她禀告:“回殿下,碧声依旧什么都不说。”
“哦?”季无带着冷色的目光扫过来,芙蓉心头忍不住一跳,就听得季无说道:“芙蓉,看来你的审讯手法不太行啊。”
“芙蓉惭愧。”芙蓉立马跪下请罪。
“走吧,我倒是要看看,季浩辰给了她什么好处,竟然让她如此衷心。”
季无的语气很轻快,但是说出来的话让人背后莫名一寒。
(本章完)
第20章 020白眼狼和长公主(6)
长公主殿下一直有一个私人地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若是没有进去,没有人知道这地牢里面有多么的人间地狱。
一个看不出人样的血淋淋的人被吊挂着,那张被血色覆盖的脸,轮廓依稀能够看出是长公主身边曾经的大宫女——碧声。
季无走到她面前,用带钉钩的鞭子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就算是被老鼠啃咬脚趾也没有反应的碧声突然暴起,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季无,咬牙切齿大声怒喊:“季无!你不得好死!”
季无轻轻笑了一声,用鞭子的手柄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怎么,本宫的忠心耿耿的好侍女,怎么不装了呢?”
碧声怪笑一声:“季无!你不过区区一介女流,竟敢妄想沾染这大齐国的疆土,实在是天理难容,你会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的!”
季无微微皱了眉,又是“一介女流”的说辞,这个时代,这些女子总是把自己摆在最低的组最低的地位,她最讨厌这种了!
“是吗?”季无冷了神色,“这话,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是你背后的主子教你的?”
碧声艰难地把头偏过去,闭上眼睛不说话。
“本宫那愚蠢的弟弟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成了这番模样,也不敢松动口半分。”
听到这话,碧声闭上眼睛的眼眸不禁微微颤动,但依旧紧闭嘴巴,不肯吐露半字。
“本宫的忠诚的好侍女,”季无突然笑了起来,在这个阴暗逼仄的地牢里,看着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艳丽的花朵,散发出美艳的光芒。
“本宫改变主意了,”她长叹一口气,纤纤玉指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东西,示意给碧声看,“本宫好不好死,现在至少活的好好的。倒是你那唯一的小弟弟,现在估计在哭着喊着要吃姐姐带回来的糖呢。”
碧声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将头缓缓转过来,看到季无打完着那一个熟悉的长命锁,她眼中带上了惊恐和后悔,“呜呜”地吼叫着,拼命挣扎得绑着她的厚重铁链都在疯狂抖动。
季无将长命锁一抛,抛给站在一旁的芙蓉,她轻声吩咐道,眼睛却是看着挣扎的碧声:“好好给本宫的大宫女睹物思人。”
她轻笑一声,转身就走,华丽的裙摆在地上缓缓拖动,志在必得的声音在幽远的地牢里传过来,荡起层层回声:
“不过你有一件事说对了,本宫就是想染指着这大齐国的江山又如何?呵。”
才刚刚走出地牢,季无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赫连欲懒懒散散的靠在地牢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把装饰简单的弯刀。
守卫地牢的都是季无的亲卫,此刻都用武器对着赫连欲,似乎只要季无一下令,就立马捉拿他。
季无微微颔首,示意这是自己人,不用紧张,亲卫们利落地收起武器,训练有素地站至一旁,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赫连欲嗤笑一声,上前俯身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季无,那双微微上挑的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没想到小公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啊。”
声音带着少年的清风朗月。
实在是太近了……
这样想着,季无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本宫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小公主。”季无偏了偏头,微微一笑,“与其在这里跟本宫扯有的没的,不如好好体现你的价值,省的本宫觉得救了一个愚蠢的笨蛋。”
赫连欲挑了挑眉,“笨蛋”此词倒是第一次听,但是“愚蠢”他知道,估计两个词加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词。
季无毫不留恋的向前走去:“你还敢明目张胆的大白天的在这里乱晃,你那好兄长可是要把我们大齐国翻了个天,说是走丢了一只他最喜欢的狗。”
季无说的没错,长公主的情报网可算是大齐国一流,那大燕国大王子今日黑着脸,闹着季浩辰说是走丢了一只珍贵的舶来狗。
估计将他不受宠的弟弟赫连欲带来大齐国一路上折磨,是大燕国的王不知道的事,若是真的失踪了,就算是不受宠的王子,也会给他牵扯出许多麻烦。
何况,在他的宫殿里,有人看守的情况下,还能逃脱,这不纯纯挑衅他的威严吗?
赫连欲勾起嘴角,露出小虎牙:“那这只‘狗’可得要给他添上不少麻烦呀。”
季无深深看了他一眼:“需要帮助吗?盟友。”
反正大燕国她迟早拿下,现在不介意卖赫连欲一个好处。
季无轻轻喊了一句“茯苓”。
便有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这是我的手下,他比较擅长医毒之术,特别是易容,本宫想,会给你带来许多帮助的。”
“行啊,那我却之不恭了。”
出乎意料的,赫连欲竟然接受了她的帮助。
明明昨天还是倔强的样子。
现在居然可以坦然接受了,季无有点惊讶。
赫连欲突然上前,认真地盯着季无的眼睛,“你好像很惊讶嘛,小公主。
我倒是想明白了,与其死在大燕国没人收尸,不如美人在侧,共展宏图大业。”
季无没有躲闪,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一人。
明明说着轻佻的话语,她能够从他的眼睛中看到那些狂妄的野心。
和自己是个同类呢。
季无嗤笑一声,真是半真半假,她得好好防着这只小狼崽,免得某一天不小心被噬主了。
与赫连欲分别没有多久,季无在路上被一个小宫女撞上了。
粗心大意的小宫女还不小心将酒水洒撒在了长公主的衣摆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宫女一脸要哭的表情,拿着帕子颤颤巍巍地要给长公主擦衣裳。
这条路虽然人少,但也经常有宫女太监经过。
“罢了,别擦了,本宫去换一套衣裳便是,下次走路小心点。”季无轻声说道。
“是,长公主宽厚心善,前边有间小阁子,奴婢给长公主殿下带路吧。”小宫女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着急的就要给她带路。
就是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那个九曲连折的廊湾,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阁楼。
“长公主殿下,到了。”
小宫女低眉顺眼地说道。
季无心下了然,“本宫要前去换衣裳,由她伺候着便是,你们在此候着。”
确定这些下人都停留在此处,季无提起裙摆走近了小阁楼,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激动的声音便响起:“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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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老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就算是亲戚,为避免口舌,后宫女眷与前朝之官也难以相见,施有光按捺住激动,朗声就要行礼。
季无连忙上前搀扶住他:“舅舅,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施有光摇了摇头,在季无的搀扶下坐了下来:“阿无呀,礼数不可少,何况你这个位置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就像是一个活靶子一样,那些明里暗里的中伤,可不少啊。能少一点诟病就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