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小道士径直走向了林溪母子。
“缘主,请跟我来。”
“请问是方道长吗?”
“不,是我们的观主柳道长。”
小道士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纷纷讶异地看向林溪母子。
其他等候的人更激动羡慕了,要知道,光是观里的方道长已经是半年难得一见的人物了,更别说方道长的大师兄柳道长了。
传说那位柳道长最是灵得不行,年纪轻轻就接管道观,尤其是他还生得一副好模样,若不是入了道,不知道要惹得多少桃花情债。
林溪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房门推开。
里面却和林溪想的完全不一样,比一般的道观还要简朴,一张桌,一张床,床是木板床,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清”字书法。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室内中央,静坐着一位青袍道长,背对着他们。
林溪犹豫了下,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方已经先说了话:
“你儿子不属于这里。”
林溪整个人直接定住,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道长:“您,您怎么知道?”
柳道长没有回复她,只是淡淡出声:“把桌上的东西拿走。”
林溪看过去,那是一串绿色的珠串,中间系有一根红线。林溪不懂这是什么材质,只知道它莹莹润润握在手中十分舒服。
她把东西套在林霈齐细嫩的手上。
林溪犹豫着问出口:“多谢道长,我想问一下,霈齐他……还能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吗?”
“什么是该去的,什么是不该去的?”柳道长转过身,一双狭长平静的眼里看着她,“缘主,既来之则安之。”
林溪愣住片刻。
良久,她才深深地对着柳道长鞠了一躬。
下山的路上,林溪查了一下。
原来林霈齐的这个手串叫绿琅玕,是极好的辟邪之物。
临走时,小道士嘱咐林溪,这是道长曾经戴过的,算是他们观里传下来的东西之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赠给林溪母子,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妥善保管。
林溪拍拍林霈齐的脑袋:“记得随时戴着,除了洗澡都不能取。”
林霈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溪看着他左手一个通灵的手表,右手一个驱邪的手串。
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一种——
跳着减肥操吃火锅的违和感。
然而,等他们刚走到山下。
林霈齐的手表再次诡异地响起。
林霈齐看了眼林溪,林溪点头,接吧,反正道长都说了,这是缘分。
他按下接听,手表里立刻出现一个年轻的穿着军装的男人,他的脸上伤痕累累:
“俺叫赵小军,他们说,这个叫电话,我打电话给你,就可以跟你说我想说的东西了。”
“那您想说什么呀?”
“俺想有个坟,俺在下面没有地方住,经常漏雨,还会被风吹,很冷很冷。但是下面其他的鬼都说我们有我们专门的地方,俺想你带俺去看看。”
林霈齐奶声奶气问他:“可以,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啊?”
赵小军说:“秋山村。”
林溪看了下地图,秋山村离这里不远,下了山,打车就二十分钟就到了。
赵小军身上穿着军装,虽然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但她也知道这应该是位军人。况且这里是清阳观地界,一般的鬼也不敢造次。所以即使赵小军在电话里说话有些语句不通,但林溪依然相信他。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顺利地到了秋名山。
赵小军还在视频电话里问他们:“小朋友,刚刚那个就是汽车吗?”
林霈齐:“是啊。”
赵小军:“真厉害,这么一会儿就到了。”
林溪以为他生前可能是在条件比较艰苦的山里,她问他:“您当鬼的时候,就没想着出来逛逛吗?”
她看之前程风还有那个小猫鬼,都是能够看得到人间的。
“俺出不来哩,俺在土里埋着,埋老深了,要不是一个挖煤的刘大哥掉里面了,俺都没法给您打电话。”
林霈齐觉得他有些可怜,现在都还没见过汽车,他问他:“哥哥,你今年多少岁呀?”
“俺十五!”
林溪有些纳闷:“十五岁就能当兵了?”
“这算啥,俺队里,还有个十二岁的哩!”
林溪心想,莫不是他当鬼当糊涂了吧。但她也没多说,按照赵小军说的,朝着他说的地方往前走着。
“对对对,就是,刘大哥说,过了这个桥,前面那个平地就是了。”
林溪走在石桥上。
前面还有一堆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往那个方向走去,他们有的手里还拿着花篮,脸上洋溢着只属于青少年的朝气蓬勃。
有个高个子的初三男生,看到林溪后,问她:“姐姐,你也是去扫墓吗?”
林溪摇摇头:“我就过这个石桥去看看。”
男生手里还抱着花:“前面过了石桥就只有陵园了啊,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林溪愣了片刻:“什么陵园?”
“烈士陵啊。”
林溪看着手表里表情依然澄澈的赵小军。
她忽然有些哽咽。
她跟前面的男生道别,转头对屏幕里的赵小军微微笑道:“我知道刘大哥跟你说的地方是哪儿了,我带你去。”
“是哪儿啊?”
“是你的家,你战友们所在的地方。”
阳光下, 少年人们有条不紊地手里捧着鲜花慢慢走过石桥。
林溪和林霈齐跟着少年们的步伐一起走到巨大的烈士碑前。
有老师在前面讲解那段沉睡的历史。
多年以前的清阳市,位于要塞,富饶美丽, 在它的北边, 便是平原省会,一直都是我国北部大后方的关键入口。
可惜这里有一座绵延千里的清阳山,山路湿滑, 陡峭险峻, 导致此地易守难攻。
直到那一年, 倭军用炮火轰开我国国门。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南下争夺港口。却没想到他们突然改道,兵临清阳山下, 试图从清阳山攻进我国大后方。
那一年,我军留守清阳山一共九百人。
可是对方却足足有八千多人。
我们是如何守住的呢?
——以一种必死的决心、不要命的打法。
“有的战士直到死, 都还保持着握抢的姿势, 甚至最后有村民为他们安葬的时候,都掰不开他的手指……”
“有的战士,为了拖延时间,把敌军引入山洞, 然后放炸药,让自己和敌军同归于尽……”
“他们之中, 最小的, 只有十二岁,甚至有的战士,到现在我们也没能找到他们。只知道, 青山处处埋忠骨, 他们应该安眠在这绵延清阳山脉深处, 但究竟在哪儿, 我们也不知道……”
林溪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看着那些捧着鲜花的少年人们,意气风发,又看了看屏幕里满目伤痕的赵小军,只是觉得感伤。
赵小军,当年也才十五岁啊。
如果是现在,他也还是一个初三的少年啊。
明明他也应该坐在沙发上,像很多初三少年一样,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学习,或者在温暖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
老师放了国.歌,所有人跟着一起敬礼。
林溪耐心地教林霈齐举起手,一起敬礼。
小小的他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感染,认真地注视着高大洁白的烈士墓碑。
而在他右手手腕上的手表,听到熟悉曲目的赵小军,已经在屏幕里热泪盈眶。
或许这就是音乐的意义,即使时光变迁九十年。
但我们依旧能同样被这首歌曲鼓舞。
等到扫墓仪式结束后,学生和老师们都快离开。
林溪看着高大石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别的鬼魂,七天就得去投胎,如果不投胎就会化为游魂厉鬼,但是已经去世了九十多年的赵小军却依然安好。
她想,或许老天也是有怜悯之心的,用清阳山的灵气,庇佑着这些保家卫国而离世的英魂……
林溪拉着林霈齐的手走到白色的石碑前,让赵小军看到石碑上的字。
他看着熟悉的名字,有些激动:
“我知道,高阳是我们班长!刘庄是我好哥们,他不认识字,还总让我帮他写家书呢,还有陈子洋,他就是我们连最小的那个,他才十二岁,但是枪打得很准……”
林溪耐心地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林溪想了想,轻轻地开口:“把你所在的地方告诉我,我帮你好不好?”
赵小军:“真的吗?姐,谢谢你!俺,俺周围还有好多和俺当初一起进山洞的战友,但是他们有的已经去投胎了,有的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姐,带他们一起回去吧。”
林溪眨眨眼,让热泪不流下来。
她知道,他和他的战友们,应该就是刚刚老师说的,把敌军引入山洞后放炸药同归于尽的人……
林溪跟着赵小军说的往前走。
他们一路走,林霈齐就给赵小军讲述着这些年来国家的变化。
赵小军很骄傲地拍拍胸脯:“俺知道!挖煤的刘大哥给俺讲了,说我们国家,现在人人家里都有能在里面唱皮影戏的大彩电。”
“像俺这么大的孩子也不用去当兵,大家都在学校里学习,还有电脑,让人和人,能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见得到,比孙悟空的筋斗云还厉害……”
“那你想亲眼看看吗?”
林溪打开手机,用手机调出阅兵仪式——
高飞如云的飞机,列成漂亮的队伍,在空中画下道道彩虹。
齐齐整整的宏伟坦.克,一声号令之下,在广场上列队前行。
整齐挺拔的中华军人,红旗飞扬里,宛如棵棵青松。
林溪转过头,看向赵小军,他的眼里先是震撼和不可思议,随后是抵不住的惊喜,最后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好看吗?”林溪问他。
“好看。”赵小军已经看呆了。
“现在我们有飞不完的飞机,所有人都以当兵为荣,世界上都知道我们国家的名字。这一切,都是您和您的战友们为我们留下的。”林溪顿了顿,“谢谢你们的守护。”
此时,手机里炸开一阵阵烟花。
轰鸣胜利,林溪听到赵小军喃喃开口:“真好啊,要是连长他们也能看到,该有多好啊。”
林溪在赵小军的指引下,完全没有找到那个埋葬他们的洞口。
可惜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了,早些年清阳山发生过大地震,地壳改变了,九十年的河流冲刷,泥石流、滑坡、修矿、修路……如今,山的那头还是山。
“我记得,那个山洞,就是在一个大槐树下啊!”
林霈齐用手表给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哥哥,这里真的没有槐树。”
林溪想了想,说:“那位刘大哥还在吗?”
赵小军摇摇头:“他早就投胎去了。”
林溪:“他有说自己是哪个公司的吗?”
清阳山脉下,一直都藏着丰富的煤矿资源。所以一直以来,矿井都不在少数。
只要找到那位刘大哥的公司,就能找到他们的矿井,那么矿下,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赵小军他们的骸骨了。
赵小军想了想:“好像是阳光矿业集团。”
林溪记下名字,决定第二天过去找他们公司问问看。
天色渐晚,临走的时候,林溪在秋明村外,烧了一堆纸钱。
魂兮归故里。
希望英灵早日归家。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边。
林溪把林霈齐哄睡后,犹豫着拨通了闻陵的电话。
“我今天,带霈齐去清阳观了。”
“嗯。”
电话那头,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刚刚忙完什么,还有些许的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边的道长给了霈齐一枚辟邪的手串。我问了他,霈齐什么时候能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时空,道长也没有明确地回答我。”
闻陵那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留下吧。”
林溪微微讶异,他……和道长说的一样。
良久,林溪才说话:“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希望他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健康快乐地长大。”
“嗯。”
能和孩子的父亲达成一致是最好不过了。林溪的唇角弯了弯,她本来准备挂掉电话,却又不由自主补了一句:“早点休息。”
“好。”
巴黎,酒店。
闻陵挂掉电话,按下房间的服务铃。
立刻有年轻的女服务生敲响外面的门,然后走了进来。
闻陵留下一笔数目可观的小费:“我不便出门,请帮我买一只奥特曼,谢谢。”
服务生非常恭敬地点头,没有过多猜测,只是有些感慨,这个外貌英俊的男人,虽然坐轮椅,但是能住得起这么昂贵的酒店顶级套房,想必身价非凡,可惜竟已经娶妻生子了。
就在她准备离去之时,闻陵蓦地出声,“劳烦再帮我挑一支女士香水。”
“请问需要什么味道的?”
闻陵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轻声开口:“栀子。”
阳光大厦剪彩仪式。
广场上,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来围观阳光煤炭集团子公司的乔迁仪式。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高副总,我们高副总的母亲昨天刚去世,今天他就奔赴一线,来为我们指导工作,可谓是敬业到了极点。”漂亮的主持人恭维地介绍着旁边的高副总。
台上立刻走上来一个穿着西装的、胖胖的男人,他戴着眼镜,开始发言:“家母的事暂且不提,为了我们阳光煤炭集团,一切私事都该为此让步,我们阳光煤炭,至今为止,已经成立了六十余年,一直秉承着……”
台下的林溪戴着墨镜和口罩,她微微眯了眯眼,记着这位高副总的长相。
等到高副总终于剪彩结束,她才带着林霈齐往后台走去。
快进休息区的时候,后台有保安拦住了她:“抱歉,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休息区。”
林溪想了想,她从容地摘下口罩和墨镜,露出美艳的脸庞,眼里没有半点示弱地气息,她牵着林霈齐,微微抬了抬下巴:“你确定不让我进去?”
保安有些犹豫了。
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有些眼熟,甚至像个女明星。
而他们的老板又真的和很多女明星有纠葛。
而这个人和其他女明星不一样的是,她还带了个娃!
难不成,是高副总的……
保安犹豫的片刻,林溪已经拉着林霈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林溪进了走廊,才发现里面第一间的办公室里正传出几声奇奇怪怪的声音,他们甚至连门都没有关。
光看背影都知道是那个高副总和刚刚的女主持。
“嗯嗯……”
林溪赶紧眼疾手快地捂住林霈齐的耳朵。
林霈齐:“妈妈为什么要捂我耳朵啊?”
林溪赶紧跟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可惜为时已晚,里面的人显然是听到了。
里面的声音立刻停止,男人把外套披上,他从里面走出来,神情不耐地看着林溪:“你他妈谁啊?”
林溪把林霈齐往身后带了带,不让他看见里面混乱的场面。
“我叫林溪,我来是想咨询一下高副总关于您在清阳山矿业公司的事情。”
高副总一听到这句话,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瞬间收了起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你想问什么。”
“您之前的矿井里有没有一个叫刘伟的工人,他……”
高副总打断她:“谁派你来的。”
林溪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找对了人,他的矿井真的出过事儿:
“没有谁,就是刘伟死了,他在地府的鬼友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问问他尸体到底埋哪儿了……”
高副总先是愣住,本来提心吊胆的心,还以为刘大伟的事情暴露了,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个借机敲竹杠的,他不屑地开口:“现在诈骗都炸到这种程度了吗?有本事,你让刘大伟再打给我试试?”
林溪叹口气:“刘大伟已经投胎去了,我没办法打给他,但是我可以打给您昨天刚去世的母亲。”
高副总看在这个女骗子长得还不错的份上,起了几分玩弄的心思,他轻佻地念出一串数字:“177901……”
他以为林溪也就做戏做到现在就算了,没想到她居然拿起旁边小孩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真的开始按了起来。
“……”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然而,下一秒,那个电话手表里传出一声巨大的大嗓门:
“高耀祖,你个死兔崽子,你妈我前脚刚死,后脚你就去老娘卧室里玩女人,还用你老妈的香水,赶紧让那个贱人从老娘的房间里滚出去!”
高副总的表情渐渐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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