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循循善诱的道。
“叔叔，两头牛，十两银子，行咱们就去县衙盖章。”
苏茶见掌柜的张嘴就要拒绝，再次开口道：“叔叔，这两头牛骨瘦如柴，加一起就打两千斤算，去掉皮毛内脏骨头，也就一千多斤的肉。十文一斤，也才十两银子，在去掉宰杀税四两银子，就算我卖肉，还血亏四两。”
“不行，八两银子，你卖我就买两头，不卖就不买了。”
掌柜的闻言有点呆。
刚才还说给他十两银子呢，怎么转眼就八两了？
这两头牛买来时，是上好的母牛，每头花了十二两，还特意配了种。
哪成想前几天，突然就病了。
如果自己宰杀，就像小丫头算的那样，确实血亏。
如果卖掉，还能减少一些损失。
“十两。”
“八两。”
“十两。”
“不买了，哥哥姐姐们，咱们走吧。”
苏茶见讲不下来，转身就要走人。
三瓜见苏茶终于不想买了，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好牛值钱，好牛肉也值钱，但这病牛。真的不值钱。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别走别走，我卖，我卖还不行么。走，咱们去衙门登记。”
掌柜的本来还想在提提价格。
见苏茶真的要走了，再加上那牛又吐了，精神更不好了，立马就急了。
像他们这种卖牛的最忌讳杀牛了，如果牛真的死了，那可是天大的晦气，会影响以后生意的。
怎么都是赔钱，最起码不能让牛死自己这里。
“行，去县衙。”
县衙并不远，苏墨轩与二瓜跟着去了县衙，签了文契，回来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牛。
“这两头牛，血亏血亏。”
一边交接，掌柜的一边嘀咕。
他以为今天能高价卖出去，没想到却卖了个低价，还是卖给了一群孩子。
“叔叔，如果你自己处理，这牛你还要多赔上几两银子。”
苏茶笑呵呵的怼掌柜的。
掌柜的：……
这还是小丫头么？
这是人精吧？
“小五，这两头牛活不过五天。”
离开了卖牛的地方，三瓜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最后确定，这牛真的活不过五天。
“精神不振，低头耷耳，被毛逆立，无光泽，食欲下降，口流清涎，鼻眼浮肿。这是牛翻胃的症状，治疗不及时，确实会要命。”
苏茶看着牛，慢悠悠的道。
除了三个瓜以外，所有人都听的迷迷糊糊的。
这到底是个啥病？
但最后一句听明白了，确实会要命。
“我的好哥哥姐姐们，不要担心，就算牛病死了，咱们也是稳赚的，别忘了咱们可以用牛肉做卤货啊，到时候还能卖个高价。”
听苏茶这么说，大家更不明白了。
这牛到底是买来拉车的，还是买来吃的？
他们是地道的庄稼人，怎么能杀牛呢？
“这病可有的治？”
三瓜没想到苏茶懂这么多。
一个乡下的三岁女娃，怎么会懂这么多？
仔细想想也对，苏家的人都不简单。
“我试试，治得好稳赚不赔，治不好稳赚不赔。”
“大哥，二哥你们去买猪内脏，猪头。从东边走。”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三个也去，从西边走。”
“大瓜哥哥，二瓜哥哥，你们也分头去买。到时候咱们摆摊的地方集合。”
“三瓜哥哥你负责看着牛。”
“今天收获颇大，给你们每人一百文零花钱，想买什么随意。”
苏茶话说完，开始给大家分钱。
然后看向三瓜：“三瓜哥哥，等会咱们一起走。”
“我们家小五，今天竟然这么大方。”
二瓜看着手里的铜钱，笑呵呵的看向苏茶。
之前卖菜团子赚来的钱，要么直接花光，要么直接揣自己兜里，没想到今天会给他们一人一百文零花。
“要不要？不要拿回来。”
苏茶双眼一瞪，就要去拿二瓜手里的铜钱。
“要，当然要，不要白不要。”
二瓜把手猛地往回一缩，生怕苏茶把钱抢回去。
苏梅本来不打算要这个钱的，但想到苏茶的败家程度，顿时就把钱收下了。
大不了她们不花，存起来。
等以后需要了，再拿出来。
见人都走了，苏茶和三瓜去了药店。
买了一大堆的药，之后又去了买鸡崽的地方。
“奶奶，我来啦。”
苏茶没想到还能碰到上次卖鹅的奶奶。
“你是……我想起来了，那个会讨价还价的小姑娘。你自己来的？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是你哥哥吧？这回你想买什么？不过可不能这么讨价还价了。”
“嘿嘿，我哥哥去买别的东西去了。这小猪也是奶奶你的？”
苏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次是没钱，这回她肯定不会那样讲价了。
“嗯，这窝小猪刚会自己吃东西，三百文一只，不讲价哦。”
“奶奶，看你说的，这回我不讲价。这五只小猪我都要了。四只大鹅我也要了。再来两只母鸡，一只公鸡，两只母鸭，一只公鸭。”
手里有钱，苏茶花起来毫无负担。
跟在苏茶身后，牵着两头牛的三瓜，则是一脸的无语，满脸的黑线。
都说了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小猪仔是那么好养的？
还一买就五只。
这么小就这么败家，这以后还得了？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以后会祸害谁去。
苏茶想的很简单，买鸡，是为了让它们下蛋，到时候给温婉补身子用的。
至于鸭子和鹅，苏茶打算好好繁育，冬天做鸭绒鹅绒衣服的。
现在银钱不多，家里又没有池塘，所以只能量力而行。
买猪是为了让苏菊养着，然后卖钱的。
家里这么多人，养这么点动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鸭子三十文，鹅二十五文，母鸡四十五文，公鸡三十文，小猪三百文。一共是……”
苏茶买的太多，老奶奶一时间没算出来。
“咱们一样一样算。我先给你公鸡的钱，然后母鸡……”
一样一样的收钱，见自己手里有了将近二两银子，老奶奶想了想，又给了苏茶两只鸭子。
“谢谢奶奶。”
苏茶笑着道谢，然后把笼子挂在两头牛的身上，之后离开。
众人买完东西回来时，已经过了晌午。
“怎么这么多？”
看着一框框送来的猪内脏，还有一个个的猪头，苏茶惊讶的张大嘴巴。
这有十多个猪头了吧？
“整个县城的猪内脏和猪头，都被我们买来了。猪头二十文一个，内脏十文，附送大肠一副。”
二瓜捏着鼻子回应到。
“租两个牛车回家吧。”
苏茶看了眼一大堆的东西，又看了看大家的状态，说道。
“没问题。”
话说完，二瓜人已经走老远了。
一辆牛车坐人，一辆牛车放猪内脏和猪头。
买来的鸡鸭鹅猪，则是继续挂在两头病牛身上。
“大爷慢点走，我们买来的牛跟不上。”
苏茶嘱咐了句，然后把买来的烧饼一一分给大家。
“这两头牛可惜了，怕是活不久了。”
赶牛车的大爷见两头母牛病的如此之重，忍不住叹口气。
见没人应自己，赶车大爷自觉自己说错了话。
“娃娃们，大爷的话不中听，但这牛确实活不久了，你们怎么把这牛买回来了？”
“这牛的病能治，等我治好了，跟大爷分享心得。”
苏茶把嘴里的烧饼咽进肚子，笑着道。
“你会给牛治病？”
“只是恰好知道这个病怎么治而已。我想着买回去试试，哪怕是活一个，也是好的。”
苏茶没继续吃烧饼，而是跟赶车大爷聊了起来。
这一聊天不打紧，顿时二人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小五，有不懂的就来找李爷爷，这十里八村的，爷爷敢说第二懂牛，就没人敢说第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苏茶与李爷爷，就好像变成了亲爷孙一般。
聊的那叫一个投缘，连称呼都变了。
“行，李爷爷，到时候你可不能嫌我烦。”
苏茶老气横秋的说道。
“不烦不烦，喜欢还来不及呢，老头子我这辈子就一个心愿，有个孙女。可是孩子们不争气啊，全是瓜蛋子。”
苏茶：……
这话跟她一个三岁的娃娃说，真的好么？
“大瓜，你看这小丫头，要不是身高体重在那里，我还以为她是个经验老到的成年人呢。”
二瓜推了推大瓜，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苏家从来没有废物。”
大瓜冷冷的回了一句，目光一直没有从苏茶身上离开。
“说的也对，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娶了苏家的女儿，会不会……”
“也许吧。”
“各凭本事。”
二人说的话都没头没脑，但二人心中都懂。
三瓜就坐在二人身边闻言有些若有所思。
“小五，小五，猪，猪，猪……”
苏菊吃完午饭，就坐在院子里等苏茶她们回来。
温婉劝了几句无果，只能任由苏菊干等着。
正当温婉要回屋休息的时候，苏菊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快速冲了出去。
温婉跟上，刚到山脚下，就听到苏菊喊着小五猪。
“四姐，我不是猪。”
苏茶无奈，暗道这个四姐可真是的。
“不是猪，小五，猪。”
苏茶：……
得，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怎么买了这么多？”
温婉刚想说怎么买了两头牛，还是看起来病恹恹的。
之后就看到一大堆的猪内脏，十多个猪头，还有听到鹅叫声，鸡叫声，竟然还有鸭叫声。
这是买了多少东西？
十三两银子能买这么多？
“娘，先搬东西，一会跟你说。”
苏茶拎着买来的药包，先往家走。
温婉点头，也跟着拿东西。
这时王婆子也走了过来。
众人把东西全都拿进了篱笆院，之后开始犯愁了。
买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也不觉得有多多。
此时占了大半个院子，看起来多的很。
“王婆婆，你去熬一大锅的白糖水，把那二斤白糖都熬了，熬的有点粘稠就行，熬好了之后用糖浆把猪头糊住。等凉了之后，把糖扯下来。如果哪里还有毛，你就把扯下来的糖继续熬，然后在糊上，直到猪头干净为止。”
苏茶说的很详细，王婆子一听就懂了。
“娘，你帮我熬药吧，三碗熬成一碗水。”
苏茶知道温婉的性子，这个时候让她去屋里呆着，温婉肯定是呆不住的。
所以给温婉找了个最轻松的活。
“四姐，这些买来的鸡鸭鹅还有小猪就交给你看管了哈。”
苏茶指向放在一边的小动物。
“嗯嗯。”
苏菊笑呵呵的点头。
真好，她也有事情做。
苏茶像是个指挥官一般，把工作分的明明白白。
好在取水并不困难，在她们家附近有个小泉眼，走上个五六分钟就能到，来回担水不算太浪费时间。
不然一时半会这么多的东西，还真清理不出来。
“这臭丫头，还真是把人当牛使唤。”
二瓜累的直喘气，忍不住嘀咕，但手上的动作不停，奋力的给猪头扒糖衣。
“我们还不如牛。”
三瓜看了眼正在喝药的牛。
人家喝好吃好，他们累成狗。
“小五，这样能行么？”
温婉对于饲养，那是一窍不通。
“这个药是开胃的，等它们把胃里的胀气排出去就好了。这药是正常人吃的十倍量，有没有效果，就看明早了。”
苏茶买的不是什么贵重药，就是一些健脾消食的。
问大夫买了效果最好的。
天黑之前喂一次，半夜再喂一次，她就不信治不好这牛。
就算牛有一堆胃，这么大的药量，她就不信不管用。
如果治不好，那就宰了卖卤肉。
对于苏茶懂这么多，温婉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之前苏浩宇有跟她提过。
她们的小五在梦中去过另外一个世界，在另外一个世界活了很久，学会了很多东西。
不然就算她在放心孩子，也不会把这么多的银钱交给一个三岁的娃。
“小五，你这么聪明，不要让外人知道，以后你收敛点。”
温婉见苏茶越来越放的开自己，忍不住有些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还没成长起来，就被摧毁。
要知道盯着她们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嗯，我知道了娘。”
苏茶点头，心中生起了警惕之心。
她最近确实表现的有点过头了。
看来得赶紧培养个能做生意的人了。
想到这里，苏茶看向自己的姐姐。
大姐心太善良，人也太温柔，不适合做生意。
二姐平时话不多，从不吃亏，人也精明，可以培养一下。
至于三姐，做事冲动，脾气冲，做生意绝对会把人都得罪死。
四姐就不用想了，太小，培养起来太麻烦。
“小五，怎么了？”
苏兰正坐着清洗猪心，突然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结果发现是自己的小五妹妹。
“二姐，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苏茶凑到苏兰跟前，笑嘻嘻的问道。
苏兰停下手中的活，认真的看了眼苏茶，然后继续清洗。
“嫁人。”
苏茶：……
这天没办法聊了，直接聊死。
“二姐。”
苏茶摇了摇苏兰的手臂，软糯糯的喊了一声。
“小五别闹，二姐活还没干完呢。”
苏兰抬起湿哒哒的手，捏了捏苏茶的小脸。
“二姐，你就说说嘛。”
苏茶没管脸上的水，继续缠着苏兰。
“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被缠的没办法，苏兰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大户人家中，家中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是百姓人家的女孩子，岁数大了，也轻易不让出门了，等着男人来提亲，然后嫁人。
“想要看这个世界有多大，首先你得有财，有权，自己还得有自保的能力，不然不可能。”
二瓜突然插了一句嘴。
苏兰闻言脸色一白。
笑了笑，之后低头继续洗。
财，权，自保的能力，她都没有。
这不是梦想，这是奢望。
“二姐，小五会让你实现梦想的。”
苏茶凑到苏兰耳边，用只有苏兰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苏兰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妹妹的好意，怎么能拒绝呢？
“小五，小五，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梦想？”
苏竹见苏茶问了苏兰之后，就不在问了，立马开口道。
“三姐的梦想，该不会是成为女将军吧？或者是江湖侠客？”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当一名江湖侠客，行侠仗义。”
说道行侠仗义，苏竹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会有机会的，三姐你一定能成为侠客。”
“嗯呐。”
“大姐呢？你有什么梦想？”
“我暂时还没什么梦想。”
苏梅摇了摇头，梦想么，以前的梦想是家里能吃饱穿暖，小五妹妹身体健康。
她的梦想现在实现了，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是吃遍天下美食。”
苏菊不等苏茶问，一脸憧憬的开口。
“四姐，你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了。你们呢？”
没想到四姐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吃的。
“活着。”
苏茶：……
这人还真的是不会聊天，一说话直接把天聊死。
“小五妹妹，你有什么梦想？说不定二瓜哥哥能帮你实现呢？”
苏茶闻言沉默了一瞬。
她的梦想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上辈子活的太累，这辈子不想那么累了。
她想远离尘世繁华，过自己的日子。
“我的梦想是有好多好吃的。”
“你编，继续编。”
二瓜一脸的无语，谁说梦想有好多好吃的他都信，就苏茶说的不信。
苏茶：……
咋就没人信呢？
“嫁人行了吧，我要嫁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能文能武身怀绝技，又帅又有钱的。”
众人：……
才三岁，就想着嫁人了。
“你个小丫头，羞不羞。”
温婉无奈的道。
“女孩子长大不就是要嫁人嘛？要嫁人当然要选个最好的。娘，以后要是没有我说的这样子的男人，我这辈子不嫁。”
苏茶说的非常认真。
这样的男人肯定绝种了，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这辈子不嫁人，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