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参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尽量让自己清醒,深呼吸了几次,稳了稳心神。
电梯门打开,章子潇拿着一个眼罩和皮鞭朝她猥琐的笑了笑。
“参参,我很早就想跟你尝试这些了……”
黎参仔细看了看,那支染血的针筒已经被他放在上衣口袋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跟老男人玩不如跟我玩啊……”
黎参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电梯的男人,握紧了手包中的防狼喷雾。
再一步。
就在章子潇走进电梯将那双恶心的手伸向她的时候。
“呲的一声!”
黎参紧握喷射器,猛地按下喷嘴,朝男人脸上画了个“Z”型。
只听章子潇捂着脸“啊”了一声,嘴里还不忘用各自污秽词语骂她。
黎参一脚踢开他,朝安全通道边跑边回了句,“煞笔,玩NM!”
她快速朝楼梯口跑去,但身后也立刻响起追逐的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就在踏下最后几层阶梯的时候,黎参脚下踏了个空,猛地摔倒在地。
一阵刺痛传来,脚好像崴了。
黎参拧着眉朝楼梯口看了一眼,章子潇离她就只剩十来个台阶。
来不及多想,她努力站起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心顿时有点慌了起来。
分手后,为什么不追回财产,因为有个词叫穷寇莫追。
那时的章子潇刚把欠她的五十万块钱还上,而且还是跟新欢要的钱。
但黎参知道他已经走到头了,那五十万,是高利贷。
所以分手时,她也庆幸自己彻底摆脱了这个男人。
逼人太甚的话,这种无道德无底线的人,情急必反。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人渣竟染上了病。
真是害人害己。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黎参手心撑着地面,努力的朝门口挪动。
“呵呵呵,别跑了……大晚上的,谁会来救你啊?”
男人声音越来越近。
有那么一瞬间,黎参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逃不过这劫了。
离安全门还剩不到十米,可又那么遥远。
直到章子潇在她身后停住,他一把抓住黎参的头发,“嘿嘿”干笑了两声,眼中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垂涎之色。
“以前装清高是吧?现在还不是被老男人X?为什么不跟我?我也很厉害的……”
话还未说完,黎参抓起一个陶瓷花盆,猛地转身,用尽全力砸向男人脑袋!
不等章子潇反应,她继续捧起另一个花盆劈头盖脸的朝他头上砸去。
楼梯间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不过半分钟,男人就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黎参浑身颤抖,指尖染了血色。
努力扶着墙站了起来,在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指印。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惊恐的检查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千万不能受伤!
绝对不能沾这人渣的血液!
她忍着剧痛挪动步子,来到一扇玻璃门前,看到自己唇边和脸颊上的几颗血珠后,整个人呼吸骤停。
“滴答——”
“滴答——”
水滴声有规律地在耳边响起。
黎参纤薄的身子蜷缩在偌大的床上,只觉得意识混沌,想要睁开双眼,却被拖进无尽的梦魇中。
眼前是一片血红,鼻息间是浓重的铁锈味。
卷翘的睫毛紧闭着,呼吸沉重,她在现实与梦境中辗转,嗓音嘶哑,低喃重复着一句。
“别过来!别过来!”
黎参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雪白冰冷的墙壁。
霖言正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小声打电话。
“对,我们参参属于正当防卫,这事儿必须给我压下来。嗯,她吓得不轻,需要好好休息……医院这边也打过招呼了,但……三个月以后还要复查。”
黎参湿润的睫毛颤了颤,心底一沉。
收到一份匿名信笺。
里面是章子潇在不同时期,与多名女子的床照,且包括一些四五十岁的阿姨,金主这回事儿,他确实玩的很透彻。
另外,一直蹲在某医院的狗仔,终于搞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所以,这已经可以确定是这个走到穷途末路的前男友,为了钱财恶意抹黑黎影后的事件。
这种瓜,太过于平常,可以确定跟艺人无关。
黎参只是受害者的话,报道的意义并不大。
狗仔们暗骂好几百遍,简直是在浪费他们时间。
医院这边。
“言姐……”
黎参轻轻的唤了一声站在窗口打电话的霖言。
霖言转头,看到她醒了,连忙朝她走来,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匆匆交代了几句后挂断电话,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参参,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黎参接过水杯,心绪很乱,“言姐,章子潇他……”
霖言咬牙切齿,“那人渣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章子潇的行为,属于恶意报复社会,哪怕不是黎参,他也会将自己的脏血注射给其他无辜的人。
当时在电梯中,黎参给霖言打电话求救,可还未接通,章子潇就出现。
电话接通后,霖言听到了章子潇那些恶心污秽的话语,吓得立刻赶到。
到了以后发现黎参被一个女孩拖着往大门口走。
她以为是同谋,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人推开,把黎参抢了过来。
女孩看起来一米六都不到,小小的一只,连忙解释说她是送外卖的,看到有人晕倒在楼梯口。
当场就吓傻了,连报警都忘了,只来得及把浑身是血的黎参挪出来。
“参参,你身上没有伤口,但嘴里有……这次检测结果是阴性,但医生说三个月以后要复查……”
只有两次检查都显示为阴性,才可以排除感染。
霖言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黎参看。
“嗯,言姐,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霖言指了指门外,“医生是自己人,不会乱说,除了那个送外卖的女孩,其他就没人知道了。”
还好,这方面多亏霖言处理突发事件比较成熟老练。
不然她一个刚复出的影后遇到这种事,肯定会被推上热搜。
“那女孩,她在门外?”黎参眉心拧了拧。
霖言点头,“那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肯走,守在门外很久了。”
“喊她进来吧。”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能用钱当封口费就好了,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接受。
女孩进来后,看到黎参的一瞬间,皱成一团的娃娃脸瞬间舒展开来,几乎是脱口而出。
“参参,你真的好漂亮啊……”
说完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脸微微红了红。
黎参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先坐,女孩看起来好像有些激动,又拼命的在克制。
“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可否麻烦你将昨晚的事别说……”
还未等黎参说完,女孩突然凑近,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道。
“参参!放心!昨晚我就只是去送了个外卖!然后!跟你偶遇要了个签名!”
霖言和黎参都怔了怔。
这女孩挺上道啊,是粉丝?
仔细一瞧,好像有点眼熟。
“小姑娘……你是不是叫江甜?之前来参参工作室应聘私人化妆师……”
江甜有些尴尬的吐吐舌头,眼睛依旧盯着黎参,嘴里喃喃,“对不起言姐,我太自不量力了……给你添麻烦了。”
真的是那个一毕业就来应聘她私人化妆师的小姑娘。
黎参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江甜人如其名,脸蛋圆圆的,笑起来有一对小梨涡,像个小巧精致的瓷娃娃。
眼神纯净透明,好像还有小星星在闪烁。
这种眼神,黎参还算比较熟悉。
铁板钉钉的真粉丝。
黎参从包里翻出一支眉笔,朝江甜晃了晃。
“那个,甜甜,你想签哪里?”
江甜瞪着大眼睛,从进门到现在,视线就没转移过。
听到“甜甜”两个字的时候,她才猛地从黎参的美貌中回神。
仙女喊她什么?
她粉了三年的小仙女居然喊她甜甜?
江甜噌的一下支棱了起来,伸出一条皙白粗壮的“小”胳膊,满脸通红的将袖子卷至肩头,拍了拍微微凸起的肱二头肌。
“这里!”
霖言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跟着江甜离开了医院。
小甜妹还顺走了黎参签名用的那支眉笔。
病房中恢复平静。
黎参站在窗口,外面灯火错落,星星点点。
这幢私立医院犹如矗立在繁华中的遗迹,格格不入。
章子潇的事情有些蹊跷。
两人怎么说也相处过两年。
在感情上,他确实是个人渣。
但在道德上,他不至于会做出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再加上他那句“听说你那金主是我惹不起的人。”
这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还有三个月后复查,倘若真的感染了……
那她不就毁了吗?
突然觉得那些真金白银都不香了。
还是健健康康才最重要啊……
“好烦。”
她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
“嗡……”
搁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黎参垂眸看了一眼,是靳御的消息。
哟,财神爷终于记得她了。
也是,都凌晨一点半了,金丝雀还不归巢,难免记挂。
她给他的备注是:生这个男人气的时候看看余额。
【在哪?】
黎参思考片刻,敲下一句话。
【在给金主baba挖草莓呀!】
有一说一,靳御离开夏花包厢时丢下的那句“夏花的草莓不错”,可太有趣了!
隔着他一脸禁欲的傲骄样都能挤出点醋汁来。
对方很快回复:【我在医院看到霖言了。】
嗯?他怎么也在医院?!
黎参轻咬着下唇,感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狗男人一整晚都不见人影,这时候来医院干什么?
黎参翻身下床,换了套衣服,蹑手蹑脚的摸了出去。
刚走了没几步路,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卜娜娇滴滴的声音。
“靳哥哥,你去哪里……等等我嘛!”
黎参终于明白了之前靳御为什么不肯把女一给她。
原来她误会了,这小贱人不是找那肥头大耳的陈总上位,而是找她老公上的呢~
卜娜这些年能爬到星耀传媒一姐的位置,除了她被雪藏一年以外,还有卜家对这位豪门千金的“鼎力支持”。
卜娜父亲砸了好几个亿送她进圈,平时这位大小姐装作一副“不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得瑟样。
私底下骄纵跋扈惯了,一次晚宴中,竟也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当场就被她灭了。
平日里就比不过黎参,还当场被教训了一番。
所以,从此以后,只要是她演的戏,参加的活动,卜娜高低都要跟她争一争。
黎参以前从未把她当回事儿,但今天……
好像这声“靳哥哥”听着有亿点点恶心。
脚步声由远至近。
黎参拉开一个空病房的门,闪身躲了进去。
“靳哥哥,哎呀……”
只听卜娜一声惨叫,摔倒在地板上,竟然开始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黎参隔着门板翻了个白眼。
玛德,她堂堂一个三金影后都不敢这么演啊!
平地摔给自己摔哭!
一个字。
只听靳御在她住过的那间病房前停下脚步,好似没听到身后女孩的哭声,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卜娜的哭声戛然而止,伸长脖子看了看,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靳御摸了摸还残存一丝温热的被褥,无奈的笑了笑。
转头遇上门口哭的梨花带雨的卜娜,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一会,又是一阵脚步声。
黎参开了一条门缝,看到迟秘书一脸慌张的跑来。
“靳总,卜小姐她……我拦不住……”
靳御出了病房,眼神淡淡扫过卜娜。
“迟暮,你送她回去,跟卜叔说一声,我有点事。”
迟秘书连连点头。
老板都跟太太分开五小时零二十分钟了,他当然知道有点什么事!
卜娜还想再说些什么,迟暮直接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回头望了靳御好几眼,卜娜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走廊内恢复平静。
黎参撇了撇嘴,不料掌心的手机响了起来,吓得她指尖一颤。
是靳御打来的电话。
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不一会,门口响起靳御冰冷的声音。
“躲我?”
黎参讪讪开了门,一副没看够好戏的样子,打趣道。
“怕打扰你私会小情人呗。”
靳御捻了捻眉心,“我跟她……”
“别别别,不用解释的,我没别的意思。”黎参直接饶过他,拍了拍他肩膀,“我相信靳总,眼光没那么拉跨……”
但她明亮的眼眸中藏了些许揶揄,似笑非笑。
靳御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神情冷肃。
“为什么来医院?”
“看望朋友。”
“谁?”
“靳总你管的有点多……”
“你受伤了?”
“我……嘶,你再不松手,我手腕真要受伤了!”
黎参没好气的抚开他的手腕,自顾自的往病房走。
男人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病房的门刚关上,身后的人就贴了上来。
黎参单手撑在男人胸口,强行拉开距离,“你,你别乱来啊!”
靳御一脸严肃,眼中没有丝毫情欲。
“乖,让我看看,到底伤哪儿了?”
黎参心脏一沉,支支吾吾道,“就,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呗,我贫血加低血糖,晕了,言姐吓得把我整医院来了……”
听到这番话,靳御垂下眼眸,神态放松几许,“那还不快去躺着?”
“哪有大姨妈住院的啊?我要回家!”
忙活了一晚上,酒都醒了还不让人睡,再加上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黎参现在确实是又困又累。
靳御拗不过她,叹息了一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然后微微屈膝,单手将人抱了起来。
“好,回家。”
凌晨两点半的京海城。
夜色浓稠,寒意凛然。
黎参整个人缩在男人宽厚的胸口,任凭他抱着出了医院。
有衣服挡着寒气,同时也隔绝了惊诧的目光,让她莫名放松下,很快就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
到了清湖湾后,靳御帮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温热的毛巾轻轻拂过,黎参忽然醒了醒神。
趁靳御洗漱的时候,她悄悄换上一件暗红色的真丝睡袍,然后侧卧在松软的床铺上。
静静等待。
当靳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入目是早已“熟睡”的美人儿。
暗红色的真丝睡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搁在床沿,香肩微露,白皙的肌肤与红色的布料交相辉映,带着点慵懒的旖旎勾人。
靳御擦拭头发的手忽然顿住,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当男人躺下的时候,黎参发现自己腰腹被贴上了一片暖暖的东西。
好像是暖宫贴。
然后一个柔软的垫子轻轻塞进被褥中,像是害怕会吵醒她似的,男人的动作极其小心。
几乎是一点一点的,将护腰垫放在她背后,然后握着她纤细的脚腕,帮她把故意伸在外面的美腿轻轻放回被褥中。
黎参暗自腹诽,这男人是怎么她来姨妈的时候腰会酸?
不等她多想,做完这些事后,一个轻吻落在她额角,然后听到靳御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男人起身离开。
随着卧室门“咔哒”一声关闭。
黑暗中,黎参缓缓睁开双眼。
翌日中午。
黎参被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懵懵懂懂的摁下接听键,刚准备开口,只听对面是霖言变了调的声音传来。
“参参,章子潇,他……死了!”
据说昨晚章子潇进了局子后被人保释出来后就回了他的小旅馆。
本来报警的时候就说是章子潇酒后挑衅闹事,黎参出于正当防卫才将人砸伤。
双方并无大碍,这种小纠纷也没多少人在意。
直到临近下午的时候,打扫房间的保洁阿姨,发现了章子潇的尸体。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
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五点左右,鉴定结果是猝死。
对于这个人渣来讲,这种死法好像便宜他了。
更可怕的是,在他房间的衣柜中,发现了一具被凌虐的不成人形的女人尸体。
从指纹判断,正是章子潇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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