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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麦田雪人)


人命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她上辈子杀过很多人,这辈子也救了一些人,今天的事情她只当寻常。
琉姐小心翼翼地问:“冬树,你想要什么吗?”琉姐迫不及待想表示自己的感激:“冬树你想要钱吗?剧也行,我能和剧方谈条件,我能带着你……”
琉姐是真的很想表示自己的感激。冬树也看出来了,琉姐能给的东西很多,也很诱人,但她真的没想过什么回报。
雨夜救了那个女孩子,没想过回报。
从车站把车上昏迷的女孩带给了警察,也没想过回报。
冬树有些发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确实做了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帮了王星星,也没想要过回报,养大了清卉和既生,她也没想要回报。
为什么需要回报呢?
她默默想着,姑奶养了她们,也没要回报啊。
宝宝哥和陈叔他们,也没要过回报啊。
她接受了那么多没想要回报的爱意,怎么能带着想要回报的念头去面对这个世界呢?
琉姐和助理紧张地看着她,怕她不要回报,也怕她想要太大的回报。这个名利场内,想和琉姐扯上关系的小演员太多了。
这次的恩情是真的,但琉姐也怕此后自己就成了对方宣传的噱头和踏脚石。一个有望冲击影后的演员,对于冬树这样的小演员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若是冬树有心计点,甚至还能发出去很多新闻通稿,自此将琉姐和她的名字永远联系在一起,永远地站在恩人的道德高位。
冬树看懂了她们的视线,她微微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必须要些东西她们才会安心了。
但她真的,没想过什么回报啊。
冬树微微笑起来,心里生出恶作剧一般的心思来:“既然今天我帮了琉姐,那么我就说些之前不敢要的东西了。”
琉姐和助理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
“琉姐,”冬树说:“你知道吗,我和弟弟妹妹一起去卖过山上的果子。”
琉姐茫然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情来。
“果子是两块钱一袋,”冬树慢慢地说:“不管是是坐大巴的人,还是开小汽车的人,不管是本地的人,还是外地口音的人,都是两块钱一盒。”
琉姐仍然有些发懵,冬树缓缓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卡片,放在了桌子上。
“给我签个名吧。”冬树平静地说:“我之前和琉姐不熟,不敢要,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桌上放着的是宫亭的单人照。
“我辅导员说想要明星的签名,但我当时只认识亭哥,所以只带了他一个人的照片,想让他签个名,我送给辅导员。”冬树有些不好意思:“琉姐能不能签在亭哥的照片上啊?”
琉姐心情很复杂:“签名啊……”
她猛然明白了冬树刚刚讲的果子的故事。
不管是谁,都只要两块钱。
那么,不管今天救的是谁,她想要的都只有这么多。
助理慌张地从包里拿出来一只签字笔来,琉姐认真地在宫亭的单人照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冬树。”琉姐真诚地说。
冬树同样认真地告诉她:“琉姐,不用谢。”
她们眼神纯粹,终于不再牵涉到太多的利益。
在酒店住了一天后,她们便回了剧组。
琉姐脸上的小伤口已经开始痊愈,拍摄的时候,化妆师用肤色的医用胶带遮住了她脸上的伤口,然后再化妆,看不出丁点异样。
而冬树穿着铠甲,手藏在衣袖下,也开始正常拍摄。
原本可能成为重大事故的事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解决了。
彭老心情挺好,他觉得这事也有自己的功劳,如果不是自己让冬树演了侍卫,这事可就麻烦了。
要是真的出事了,琉姐演不下去了,他们所有人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因此,剧组的人对冬树都特别好。
发盒饭的时候,大叔都会专门挑一个沉甸甸的给她。
服装组每天都会把冬树的铠甲擦得干干净净。
等到冬树去医院拆了线,回来后又拍了两周,她的戏份便全部结束了。
她拍完自己的最后一个镜头后,剧组一起对她鼓起了掌。
冬树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这次她学到了很多东西,非常感激剧组的每一个人。
她去了化妆室,准备卸妆的时候,忽然,彭老的助理跑了过来:“先别卸。”
助理拉着冬树到了摄影棚,彭老也在这里,琉姐也在。
在彭老和琉姐的指挥下,冬树做了几个拿剑的动作,拍了几组照片。她挺好奇:“这是做什么用的?”
彭老一瞪眼:“我是导演!”
这就是不想她知道的意思了。相处久了,冬树现在不怎么怕彭老了,她笑起来:“行行,您才是导演。”
冬树去卸了妆,然后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拿着那张被琉姐签过名的照片找到了宫亭,宫亭正在休息,穿着黑色的袍子坐在椅子上。
冬树过去,小声喊他:“亭哥,亭哥。”
宫亭抬头:“呦,小高中生来啦。”
冬树应他:“是大学生啦。”
冬树将手里的照片给他:“亭哥能帮忙签个名吗?”她解释:“我学校的辅导员很喜欢你……”
宫亭自然没问题,他身边就有笔,但拿起笔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单人照上已经签了琉姐的名字。
他笑起来:“琉姐的名字怎么在我照片上?”
冬树看了眼周围,小声解释:“琉姐问我想要什么,我当时身上没别的,只能签这儿了……”
宫亭立刻想明白什么时候琉姐才会问她想要什么。
他心情有些复杂,这样大的事情,面对琉姐这样的大咖,最后,她只要了个签名……
但宫亭什么都没说,他问了冬树辅导员的名字,认认真真地写了祝福语。
写完之后,宫亭问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要送?”
他很熟练地从旁边助理的包里拿出来几张纸:“还有几个人要送?我再给你签几张。”
冬树并没有很多人要送,只有辅导员一个人要。
但宫亭看起来非常积极,冬树略一迟疑:“六张吧。”
这样,就显得她身边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亭哥的……
冬树出发前,琉姐的助理给她准备了一小包礼物:“回去能送人。”里面也都是琉姐的签名和一些草原上的小礼物。
她的背包满满的,司机送冬树到了车站。
在买回京市的票时,她迟疑了一下,清卉现在不在家,她回去了也无聊。
冬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伤口已经基本痊愈,缝合的痕迹有些发白,但不仔细看,其实不明显。
她没敢和清卉说自己受伤的事情,担心那个小东西哭唧唧的闹腾。她盘算着自己先回京市,等到清卉回来了,她的手也彻底恢复了,清卉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想想京市冷清的家,冬树决定冒个险,她想清卉了。

谷导向来都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总有些古古怪怪的想法。
他说都市是最浮躁的地方,传承了无数代的乡村和自然才蕴含了天地间最为珍贵的韵味。
上次的恐怖片是在废弃的乡村拍的,这次的剧组就位于一片树林的边沿。
彭老的电影虽然在草原, 但那片草原早就被开发,位于旅游路线上,还算是有些人气。但谷导这片林子,就极为难找。
冬树到了县城后, 问了人,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然后她花了钱,才有人愿意开着三轮车将她送了过去。
“那个剧组啊,”开着三轮车的大叔大声说:“非得去那儿,说那儿有故事。”
“能有啥故事啊, 好几年前那里发生过命案, 我们都不敢去。”
听起来果然是谷导的风格。
大叔带着她开过了无人的小路,如果是其他的女孩,大概会开始担心了, 担心大叔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
但冬树无所畏惧, 她心平气和, 甚至还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越往里走,树木便越高大。
冬树腿长, 她坐在三轮车里, 双腿蜷缩起来,等她坐得腿都有些酸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帐篷。
“就这里了。”
冬树下了车, 便看到小央正蹲在地方, 无奈地揪树叶。
“小央哥!”冬树大声喊。
小央立刻抬起头来, 眼神警惕地往外看,整个人透露着疑神疑鬼的焦虑。
等他看到冬树的时候,才一下子开心起来:“冬树啊!”
叫完这一声冬树,他看到了冬树身后即将离开的三轮车大叔,小央跑过来拦住大叔:“能不能麻烦您去帮我买几床新被子,再买点新鲜水果来?我给钱。”
大叔没想到送个人还能得点别的活,开开心心离开了。冬树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谷导啊,”小央小声说:“神神叨叨的,非得在这儿拍,还不让我们出去,说拍的这片不能沾人气。”所以,这片拍得小央疑神疑鬼的。
“潮气太重了,被子都快湿透了。”他还掀开衣袖,给冬树展示自己的胳膊。
小央是过敏体质,现在胳膊上有些轻微的发红。
这里也没有水果,有些工作人员便秘了……
“这个剧本又特别意识流,”小央带着冬树往树林里走,去找正在拍戏的剧组:“我看不懂,清卉也没看懂。”
“刚开始和我说是古代妖怪电影,讲的是人妖恋,我一听这好啊,现在爱情电影最卖座了。但剧本一到,我就知道有点完蛋。”
“一个书生,在树林中苦读,然后遇到了竹子化成的妖怪。”
“妖怪很美,清卉演的,但是看到书生的那一瞬间,妖怪便重新化作了竹子。”
“书生很想再见妖怪,于是天天给竹子读书浇水,后来一天夜里,竹子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竹质的怪物。”
“怪物要喝书生的血,书生很怕疼,但是他他躲避时受了伤,怪物喝了血之后,就变成了当初那个美丽的妖怪。”
“虽然只变了一会儿,但书生也知足了。之后,为了见美丽的妖怪,书生每天都送自己的血给怪物,然后他便能看到妖怪一会儿。”
“但每次妖怪出现的时候,都是睡着的姿态,书生觉得只要自己坚持的话,竹子早晚都会变成美丽的妖怪,自此永远和他在一起。”
“甚至因为那个美丽的妖怪,书生甚至觉得丑陋的怪物都好看了,还对怪物很好。”
“嗨,冬树,你猜怎么着?你猜最后书生有没有和美丽的妖怪永远在一起?”
冬树斟酌着:“我觉得按理来说是应该这样,但又不好说,毕竟这是谷导……”
小央激动地一拍手:“是吧,你说让书生和妖怪在一起就得了呗。”
“谷导偏不!”
“书生因为总是取血,身体越来越虚弱。有一天,他昏睡中做梦,梦到那个美丽的妖怪缓缓向他走了过来,然后书生笑起来,就噶了!”小央痛心疾首:“就噶了啊!”
冬树:……
她有点不是很懂。
“我不太明白……”冬树沉吟片刻,小央点点头:“不懂是对的,我也不懂。”
“我一看这个剧本,就知道要完。”小央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来了?”冬树问他。
小央脸上露出了梦幻的表情:“可是他让我演男一。”
“虽然是个莫名其妙噶了的书生,但那可是男一。”
男一是小央这辈子都无法抗拒的东西,他看了剧本糊里糊涂,但仍然毅然决然来到这个不见人烟的鬼地方,顶着一身因为潮气太重、都是红肿的皮肤,他坚定地演了这个男一。
“今天拍的是竹妖现形那一段,里面太潮了,我是出来歇一会儿的。”
他们向里面走了几分钟,便听到了树林中嘈杂的声音:“灯光,灯光!”
冬树顺着声音走过去,便看到了前面一个小木屋,还有木屋前一簇自然生长出来的竹子。
竹子前谷导和摄影师调整着角度,打光灯布置在竹子后,白色的光倾泻而下,和竹子的影子一起全部投注在侧躺在竹中的女孩身上。
是清卉啊。
冬树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看她。
她穿了白色的长裙,没有穿鞋子,鼓风机运转着,裙摆飘摇,和她的头发缠绕又分开。
那张平日里表情极多的小脸现在没有丝毫波澜,眼睛闭着,妆容看似清淡,其实心机很多,美得惊心动魄。
谷导不停让摄影师和灯光师调整角度,等到谷导终于满意的时候,画面也到了最完美的时刻。
清卉没有过动作,从始至终都安静地躺在竹中,怪不得很多人说谷导很会拍美人,现在清卉美得毫无瑕疵,果然如精怪般,不近尘烟。
“卡。”等谷导终于开了口,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但还有人在不停地看清卉,她实在太吸引人了。清卉也睁开了眼睛,她眼睛里没有情绪,还在妖怪的气氛中,周身气质都泠泠。
但清卉的视线微微一转,便看到了冬树。
清卉的视线顶住,从头到脚都慢慢充斥着一股快活的感觉。“姐啊!”清卉扯着小破喉咙大喊起来。
她再也不是什么林中精怪了,她只是一个极度开心的、等到了家人的小朋友罢了。
清卉扯着她漂亮的白裙子赤脚跑了过来,冬树张开双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不重,但刚刚好,是最安心、最幸福的重量。
冬树心满意足抱着得意洋洋的清卉,片刻后才将她放在了地上。清卉站在地上,十足骄傲,对着周围说:“谷导,我姐来啦,来找我啦。”
她生怕有人不知道,把灯光师和摄像师都叫了一遍,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极受姐姐疼爱的好妹妹。
谷导和冬树打了个招呼,让她们姐妹两个休息一会儿。
冬树拿了水给清卉:“拍得怎么样?”
清卉和小央一样,挺不满意:“谷导当时告诉我,说这次我终于不是只拍照片了,能演个戏份很多的妖怪。”
“我当时还挺高兴的,但看了剧本才知道,我是不用演照片了,但是得一直躺着!”
“这和照片有什么区别啊,就最后能走一走。”
但总算比之前只能存在于照片中的男主白月光和女主早逝的亲妈好多了。
“也不错了,有进步了就行。”冬树安慰清卉。
她们聊了一会儿,清卉便又要去拍戏了。
冬树站到了谷导的身边,看他们拍戏。小央已经换上了书生服,也是白色的。不管剧本怎样,起码服装是很贴合人物的。
在绿色的林中,白衣的书生和妖怪,犹如两朵天上飘来的花。
小央是学舞蹈的,体型较瘦,但柔韧度很好,在飘逸的书生服里体态轻盈。小央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演技已经很好了。
他演的书生清俊、风流,再配上谷导常用的阴间色调,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到了吃饭的时候,冬树和他们坐在一起。
她问谷导:“这个剧本我们有些看不懂,是不是还用来冲奖的?”她觉得应该是,这种比较难懂的,一般都是冲奖的。
谷导扒了口饭:“我算是发现了,冲奖没什么用,还是得挣钱,挣钱了才好找投资。”他觉得自己十分隐忍,为了现实牺牲了一部分理想:“这个会在国内上映,冲票房的,得奖就不好说了。”
冬树看着他,艰难开口:“这个啊……我们都没看懂,观众能懂吗?”
谷导颇为自傲:“就是要看不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解读。”
“书生都死了,还解读什么啊?”冬树真心实意疑惑着:“剧本哪里有爱情了,不就书生一厢情愿吗?”
谷导现在闲,愿意解释两句:“其实啊,妖怪和怪物不是一体的,清卉演的不是竹妖,是竹子下的尸骨。”
“那个怪物才是真的竹妖,书生喜欢的,是早就去世的那个女子,而不是竹妖。但他不知道,被怪物用幻象欺骗,一直供奉着怪物。只有第一次和最后临死前,他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女子。”
“清卉演的是鬼啊?”
“这里面没有鬼,”谷导严肃地说:“只有妖怪。”
冬树不懂了:“那清卉演的是什么?没有鬼,她都死了,为什么还能被书生看到?”
谷导憨厚的黑脸上露出了质朴的笑容:“因为爱情。”
冬树大受震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头,一言不发地吃自己的饭,过了会儿,她才问:“怎么不把这些解释告诉小央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
“就要这种混沌的状态,毕竟戏里的书生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演什么,怎么演啊?”
谷导安慰冬树:“演员不知道没关系,没事,导演知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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