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利母亲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黎却还在漫不经心地整理她的衣领,一边整理一边道,“小妈是忘记了在我小时候做过的事情了吗?唆使府里的佣人处处给我使绊子,挑拨我和老鲁伯特的关系,让老鲁伯特越发厌恶我这个女儿。在我患病的时候,故意将我锁在房间里,让我连日高烧不退差点死亡……”
“所以小妈,你现在说想要和我上床,如果你是我,你觉得你会答应吗?”
少女每说一个字,谢利母亲的身体就僵硬一分,她坐在床边,十指紧紧攥着,几乎要将床单抓成一团。
她是害怕的,害怕少女用什么残忍的手段报复她,但在害怕中又夹杂着连她都觉得不可置信的心疼。
她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少女是如何熬过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情,长成了现在这幅出类拔萃,让人心动的绝艳模样。
前所未有的后悔一层又一层地将谢利母亲团团包裹,让她连呼吸都分外艰难,她清楚地认识到,就算老鲁伯特入狱执行了死刑,她也变成丧家之犬,也依旧无法填补与黛西之间横跨不过去的沟壑。
白裙妇人嗓音喑哑晦涩,“是我做错了黛西,我对不住你,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莫黎轻笑一声,声音突然变得极致温柔,“那你去死吧小妈,你去死,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利母亲闻言,只觉得有一把淬了毒的刀直直地刺入她的心脏,将那处搅得血肉模糊。
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手掐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想说的话,“……只有这样才可以吗?”
“是啊,只有这样。”莫黎毫不留情地说。
少女鸦羽一般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皮肤白皙细腻的好似一捧月光,眉眼如画,面容精致,哪怕薄凉恶毒,也美得好似深渊里由鲜血浇灌的荼蘼。
万分蛊惑人心,让人理智全然消失,只觉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谢利母亲怔怔地看着她,眸色涣散,良久,她小声道,“总会如你所愿的。”
莫黎没有听清,但下一刻谢利母亲已经跑出了房间,她也没有在意,继续看起书来。
不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
莫黎以为谢利母亲去而复返,却没有想到是冉逸恺。
年轻隽秀的医生身姿挺拔,双腿修长,哪怕穿着简约白T和直筒裤,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也依旧显得他万分俊美。
他拿着平板,示意莫黎看显示屏上的户型图,“小姐,公爵府将于两周后查封,我为你挑选了几套位置、地段和环境都极佳的别墅,你看看你中意哪一套。”
莫黎道:“有学校住。”
冉逸恺笑着说:“总有放假的时候,小姐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要是小姐一直住学校不回来,空着也没事,我会一直在里面等你的。”
他总是这么周到,很多时候他的小姐都没有考虑到的琐碎事情,他都会通通安排处理好,像极了一个贤惠的人夫。
莫黎便随便指了一套顺眼的。
冉逸恺点头:“好的小姐,我会尽快与房地产商落实交易,再挑选佣人奴仆,不会让其比现在的公爵府差的。”
莫黎道:“你需要多少星币,我给你。”
她现在身上不缺钱,一是环宇唱片给了“红狐狸”堪称天价的签约费,专辑发售后还有后续分成;二是特情局那边,曹安远给她申请了大笔的线人费用,防止她因为公爵府倒塌陷入资金困难。
“不用的小姐。”冉逸恺因为她算得这般清楚眼底略过一丝无奈和哀伤,但声音却是含笑的,仿佛丝毫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他甚至有些自得道,“这些费用我卖几个研究专利就可以赚回来了。”
他这般说,莫黎也懒得和他拉扯,便点了点头。
冉逸恺这才满意地笑着出了门,但他还没有到府医室,就接到了他的老师德佩亚瑟的电话。
那头的中年男人似乎非常愤怒,声音音调高的像是要刺穿冉逸恺的耳膜:“臭小子!你他爹的是睡癔症了吗?!把有关机体细胞分化研究的那几个项目给卖了!”
“你知不知道那几个研究有多重要,完全可以冲明年主星系的最高医学奖,你竟然卖了!还是只卖了二十几个亿!要不是现在我在外星交流,我真想连夜赶回来打死你这个不省心的!”
“老师。”冉逸恺将光脑拿得远了些,才淡淡道,“你知道的,我对那些奖项虚名一直不感冒,现在钱都已经到我账户上了,你再讲这些也没有用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把德佩亚瑟气得直接想吐血,但德佩亚瑟也知道木已成舟,他再无能狂怒也补救不回来,只能没好气地问,“你现在很缺钱?”
冉逸恺直接回答:“是啊。”
德佩亚瑟无比疑惑:“为什么?我想不出你除了买材料买仪器,还需要在哪个地方花钱。”
冉逸恺笑着回答:“我需要给我的小姐一个家。”
鲁伯特公爵府肮脏至极,他的小姐童年在这里受尽了苦难和委屈,现在鲁伯特公爵府没了,他自然要给小姐一个干干净净,温馨舒适,完全符合小姐审美,只为了小姐一个人存在的地方。
他的小姐,值得所有的美好,生来就是该娇养着,被珠宝鲜花围簇的。
很显然,在帝星星假第一天倒塌的鲁伯特公爵府只是开始,接下来两周内,曹安远迅速肃清上层贵族,一时间上流社会竟是人人自危,完全没有节假日该有的轻松气氛。
卡纳城,KN酒吧。
赫帕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一贯潋滟着水雾的青碧色双眸此刻褪去了温柔多情,只剩下危险的真面目,让人想起星际热带雨林里某些凶猛的甲壳类凶兽。
“特情局,很好。”他冷笑着摇晃手中的红酒杯,而后问道,“以鲁伯特公爵为首的贵族走私线到底怎么断的?”
他身边的手下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上前回答,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谁能想到呢,一个酒吧的老板,竟然是X星专门潜伏在帝星做走私交易的特级军官。
空气沉重的几乎要凝滞住,最后还是刚调查回来的菲尔丁开口道,“是因为鲁伯特公爵的女儿黛西。”
“杀了吧。”赫帕直接说。
“好哦。”菲尔丁笑着回答,与平日里的跳脱逗比的年轻经理好似完全不是一个人。
手下们又各自汇报了潜伏情报,等赫帕再没有其他指示后,退出了包间。
而菲尔丁这才无比愤怒地对赫帕说,“老板,景元青因为景誉向小狸出手了。”他将知道的消息尽数告诉了赫帕。
赫帕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竟是直接气极反笑,“绑架小狸,在七皇子面前主动暴露身份,这大皇子也真是可以。”
菲尔丁手指绞弄着大红手帕,眸色寒冷,“我早说了那景元青不是什么好坯子,看着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但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和他合作,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捅一刀。”
赫帕:“他不确定性确实很大,我会好好和上级反映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小狸。菲尔丁,给这位帝星的大皇子拨一个通讯。”
菲尔丁:“好哒。”
桑德利亚军事大学,学校花店。
正在修剪花枝的景元青自然也听说了牵连无数上流社会贵族的走私战斗型机甲案。
“据调查,是鲁伯公爵的女儿亲手把她父亲送进监狱的?”景元青问。
他站在朦胧的光影之中,披散着的中长发染上了一抹枯黄的色彩,眉目隽秀雅致,气质寂然空远,有种说不出的物哀之感。
“是的,大皇子。”他身边的黑衣男子回答。
“这位小姐似乎比我想的更加狠心肠,不俗的美貌,冰冷的性格,我倒是蛮喜欢她的,可惜她许久没来花店买美人拈笑了。”景元青剪断一支已经枯萎的美人拈笑的花杆。
黑衣男子没有搭腔,他知道被这位大皇子“喜欢”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景元青也没有指着他会回应自己,继续修剪花枝,就听见他放在一旁的光脑发出通讯邀请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神色有一丝意外,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但他还未开口,那边就已经开始兴师问罪了,“大皇子,听说你对红狐狸出手了?你主动在景誉面前暴露身份有你的考量,只要不耽误我们的事,我不管你,但是红狐狸这个人你不准动,否则别怪我们翻脸。”
景元青听完,直接挂断了通讯,继续将自己修剪好的花插入花瓶里。
黑衣男子问:“赫帕先生这样警告,我们还要继续对红狐狸动手吗?”
“为什么不,顺便查查这个红狐狸。”景元青满不在意地说,眼底掠过一丝思索,这个红狐狸到底是什么人,他的七弟和合作伙伴都这么护着她。
“对了,最近皇宫里怎么样?”景元青接着问。
黑衣男子回答:“这些天七皇子盯上我们了,雷厉风行地拔出了很多我们在皇宫里安排的人,经过调查,七皇子还跟特情局搭上了线,接下来怕是就要对我们在军部的一些底牌下手了。”
“特情局?也不知道小誉是怎么和曹安远纠缠在一起的。”景元青笑着说,“他既然这么做,怕是真对我动了杀意,不过也很有意思就是了,让我看看,我的七弟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黑衣男子瞧着景元青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道他这个主子脑子真是不正常,不过皇室脑子不正常的人多了。
与景元青血脉相连的皇后和景誉也有病,只是这两人现在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是由景元青一手造成罢了。
今年九月份为期两周的星假比往年可是混乱多了,几乎每天都有几家贵族遭殃倒霉,帝星人民简直吃瓜吃得不停。
因此几乎所有人觉得一眨眼,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假期就要结束了。
鲁伯特公爵府酒室。
谢利母亲给莫黎倒了一杯红酒,“你后天就要回学校了,公爵府也随之要被查封了,就当是庆祝一切尘埃落定,陪我喝一杯吧。”
“喝了你就把我母亲的遗物给我?”莫黎这般问。
公爵府都倒了,她自然是懒得跟谢利母亲逼逼赖赖的,但谢利母亲却说有原主母亲的遗物,只有陪她喝酒才会给莫黎,以莫黎的人设,当然无法拒绝。
“是的黛西。”谢利母亲说。
莫黎:【系统,查一下这杯酒有问题没有?】
系统:【宿主,经检验,里面没有药物。】
莫黎便喝了。
谢利母亲看着她,也将自己面前的红酒尽数饮下。
“可以给我了吧?”莫黎不耐烦地问。
但谢利母亲还没有说话,冉逸恺就进入了酒室。
年轻的医生似乎很着急,着急到连与莫黎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冷声问谢利母亲,“夫人,你是不是偷了我府医室里无解的毒药?”
系统闻言,震惊道:【卧槽!难道我检验程序出问题了?!这杯酒其实是有毒的?!】
【宿主!你赶紧扣喉咙把酒吐出来!!】
莫黎也有些怔然,但她还没有行动,就见坐在自己面前的谢利母亲吐出了一口黑血。
白裙妇人狼狈地捂住胸口,“是我拿的,但是我只抹在了自己的杯子里。“
话是对着莫黎说的,眼睛也是看着莫黎。
她问:“黛西,你不是说只要我去死我们之间才会一笔勾销吗,现在这样可以吗?”
“母亲!”跟着火急火燎的冉逸恺前来的谢利扶住了他即将倒在地上的母亲。
他浑身颤抖,眼前发黑,慌忙擦着白裙妇人吐出的血,无助地像是一个孩子,“为什么啊母亲!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谁叫我喜欢她呢。”白裙妇人说出心里的答案,却是连自己都觉得滑稽一般笑了一声,她的眼里溢满了哀伤至极的泪水,“是啊,我喜欢上黛西·鲁伯特了,为此可以把欠她的都用这条命还给她。”
她这样的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是飞蛾扑火,被火焰焚烧成灰烬也甘之如饴。
“可是母亲,黛西是个Omega!”谢利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好似被刀劈成了两半,他该早点告诉母亲的,早点告诉母亲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幕。
冉逸恺闻言,十分意外地看向莫黎。
谢利母亲却比冉逸恺反应激烈多了。
她姣好的脸蛋一下子褪去了血色,整个人冷的好似被扔到了冰天雪地里,她一边吐血一边问,“Omega,黛西你是Omega?!”
“对呀小妈。”莫黎说。
白裙妇人因为她这句话脑海里响起巨大的坍塌轰鸣声,她眼前一片漆黑,浑身没有了一丝温度,好似连骨缝都渗着刺人的冰寒。
“Omega!Omega!”她声嘶力竭地这般重复,死死看向莫黎的双眼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乌发雪肤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依旧那般美丽动人,冷漠无情,让看着她的白裙妇人心里涌上了无边的悲怆。
“黛西,我自认精明一世,却是五次三番着了你的道!明明我该恨你的,该恨不得杀了你,将你剥皮抽骨的,但是我却悲哀的发现,我心里的爱依旧比恨多。”
谢利母亲觉得自己这一生可笑极了,她半辈子都在跟Omega斗,斗她那将亲生女儿买入红灯区的母亲,斗那些抢她客人的贱货,斗她前男友身边的莺莺燕燕,斗老鲁伯特的原配夫人,但到头来,她却是也栽到了一个Omega身上。
Omega啊……谢利母亲简直觉得又震惊又讽刺。
你说,怎么会有黛西这样的Omega,耀眼,优秀,强大,比Alpha更胜,让她这样一个时常妒忌出色同性的人都讨厌不起来。
谢利母亲心如刀绞,她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褪去,身体因为毒发不住地痉挛抽搐,她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掉了,于是一边吐血,一边断断续续地对莫黎说,“黛西,我死了……会不会在你心里占据……那么哪怕一点点位置?”
莫黎没有回答。
一种无声的否认。
谢利母亲紧紧地盯着她,最终还是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
她想,喜欢一个人真是太苦了,她下辈子再也不要喜欢别人了,还是无情无义,一心上位更适合她。
“母亲——!!!!!”
谢利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只觉得像是堕入了无人之境,无边无际的黑暗寒冷像网一样包裹住他的整个身体,又化做锋利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血肉,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他看向一旁依旧事不关己的少女,双眸充血,质问道,“黛西,你就一丝一毫的动容吗,为什么不回应她,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绝望的死去?!”
莫黎还没有说话,冉逸恺就不满地开口了,“少爷,你搞清楚,夫人是偷了我的毒药自杀身亡的,关小姐什么事,小姐有让夫人爱上她吗?凭什么小姐要给夫人提供情绪价值,让夫人心满意足地去死?”
谢利被问得哑口无言,良久,他艰涩道,“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黛西,你是我妹妹,是我母亲的继女啊……”
“谁跟你是一家人?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好吗?”莫黎不留余地地反驳。
她走到谢利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谢利,你总是这样,父母也要,妹妹也要,可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命拥有这么多?”
谢利仰着脖颈看她,他的发丝柔顺地贴在脸侧,清润的双眼里满是泪水,看起来可怜极了,他说,“可是黛西,我现在只有你了。”
“好吧,你只有我了谢利,可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不要你。”
莫黎说着,嘴角勾起恶意的弧度,“不如你也去死吧谢利,去陪你已经下了地狱的父亲和母亲,也当是全了你的孝心。”
谢利望着她的浅褐色的眸子,喉咙像扼住一般,喑哑着发声,“黛西,你真的有这么讨厌我吗?”
莫黎道:“不然呢谢利,你从来只会和稀泥,跟个烂好人一样将这公爵所有的创口都遮盖起来,掩耳盗铃地认为大家可以好好相处,你有哪怕一刻想要真正地去解决问题吗?”
“不,你没有。你要当你母亲的孝顺儿子,所以除了口头上阻止和私下里对我进行一些补偿,就再没有其他行动了,由着你母亲联合佣人来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但凡我小时候有那么一次因为绝望痛苦没有挺过去,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谢利听着她的话,心脏痛的像是刀割一般,他的眼泪像断线似的往下流,“……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认为已经竭尽全力去维护家庭的自己在黛西眼里会是这幅模样,他这才知道,他到底错的有多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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