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看过的有关他的片段, 曾经有人想用美色贿赂他,据说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大美人,结果一伙人全被他割了脑袋挂在门口当灯笼。
曲秋橙心想, 刚才过去的几十秒里, 他有没有可能在思考该何时把她脑袋噶了挂在廊檐下当灯笼。
毕竟大反派的平淡低调都是装的, 他前期有多低调, 后期就有多张狂, 简直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
曲秋橙混沌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太清晰的想法,只是没等她继续深想,玄鸟便降落在无音城的城主府,她被迫打住。
无音城的城主府比起玄石城的,规模、装饰都略微逊色,没有玄石和机关浮木,这里一切都比较符合她想象中的古代皇城。
曲秋橙眨眨眼,很快便失去打量的兴趣。
城主夫人的飞车落地后,玄鸟主动低伏下颀长的颈子,像是在对谁进行叩拜。
一旁的侍从婢女们惊讶道:“夫人,玄鸟这是在向您叩拜表示虔诚。”
淑冰也很诧异,玄鸟是一种可以驯服的鸟禽,但它们只会顺从,却不会主动对任何人做出叩拜的行为。
她笑了,轻轻迈步至玄鸟的脖颈前想要抚摸玄鸟,它却避开了她的手。
淑冰脸色一僵。
不远处,殷折雪揽着曲秋橙站在玄鸟身前,玄鸟脑袋正向着他低伏。
曲秋橙亲眼看着淑冰一秒变脸,忍不住怜惜,大美人被一只鸟如此下面子,确实挺尴尬的。
殷折雪单手揽在她腰间,看都没看别人一眼,只是低着头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时不时地眨眼睛却不说话,倒是想起上次在玄石城城主府时她那副无力的模样。
又是城主府?她对城主府过敏?
他皱了下眉,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问:“回去?”
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白皙耳根慢慢被红色浸染。
他离的太近了……离这么近干什么。
殷折雪亲眼看着她耳朵变红,一路上压抑的阴翳突然烟消云散。
那抹红色并不惹眼,偏偏他移不开视线,盯着看了许久,灰帛后的喉结失控地滚了滚。
他收回目光,转而对上她浅色的明亮眼睛。
曲秋橙眨眼眨的都快晕了,终于等到他看自己,便赶紧多眨了几次。
殷折雪敛起眼底多余的情愫,嗓音低哑:“不回去?”
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很细微地笑了,喉中的笑音直接传递到她耳边:“那就回去。”
曲秋橙:“!!!”你故意的吧!
像是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他懒懒“嗯”了声:“我故意的。”
曲秋橙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如果她能动,一定会邦邦给他两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么幼稚的小游戏?
殷折雪没继续逗她,瞧她现在这副软叽叽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瞥了眼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心不在焉地想这样也不错,她这张嘴不用说他不喜欢听的话,也不会抗拒他的任何触碰。
内心有一丝隐秘的危险想法不经意地涌起,而后又被重重压下。
曲秋橙示意他赶紧跟着城主夫人,说不定能听见有用的线索,而且她之前刻意试探过淑冰,说不定她会把她那些话告诉城主,若是能趁此打听到什么消息,那就是他们赚了。
她完全忘了不久前她和殷折雪还在互相生闷气冷战中。
冷战结束于她的“投怀送抱”,以及他的“将计就计”。
令曲秋橙失望的是,城主夫人并没有去见城主,她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城主,回来之后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基本上是赏花,逗鸟,抚琴,喝茶。
城主夫人这边看来是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了,便只能换个方向。
曲秋橙说不了话,不停用眼神示意殷折雪换个地儿继续观察。
隐身人在城主府如履平地,来去自如,殷折雪不像是来办正事的,倒更像是抱着自家睡不醒的夫人来踏青。
每遇到一个岔口他会慢悠悠停下,曲秋橙眼神示意往哪边走,他便故意选反方向,她气急时说不出话,脸颊会相应地泛起薄红,耳根和脖颈都会染上漂亮的异色。
他便会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然后继续惹怒她。
无音城的城主府并不大,按照殷折雪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完,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只不过中途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他们意外撞见一对躲在偏僻角落里偷情的鸳鸯,而且是做了一半的那种,哼哼唧唧的声音若有似无。
曲秋橙看呆了,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不过瞬息,她便被殷折雪按进怀里,目之所及全是他。
右耳听着缱绻多情的声响,左耳听着略显急促的心跳,一时居然有些不确定这是她的心跳声还是殷折雪的。
离开不过转瞬,那对鸳鸯甚至不知道有其他人来过。
十一月的风有些凉,却吹不散心底的燥意。
尤其当殷折雪低头看见她红到快要滴血的耳根时,那种突如其来的燥郁瞬间撼动他的理智,双瞳浓黑到几欲泛红,侵略感与摧毁欲凌压而下。
曲秋橙微微睁圆眼睛,心跳声大到几乎掩盖远处传来的铃声……
她猛然清醒过来。
殷折雪显然也听见了那阵时有时无的怪异铃声,顿住,眉心几不可察地轻蹙。
仔细一看,他仍是那副冷淡至极又寡情薄欲的模样。
这让曲秋橙不由怀疑方才那个变得有些危险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铃声越来越远,逐渐停歇,不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隐隐能听见她们压低的交谈声。
“城主……”
“发狂……”
曲秋橙下颌搭在殷折雪肩上,远远望着那些脚步凌乱的侍女们神色惊慌地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容非愁不是说无音城主的病已经治好了吗?怎么还会发狂?
她浑身无力,动不了,殷折雪便捏着她下颌将她的脸转过来,低声说:“走哪边?”
侍女们离开的方向与铃声恰好相反。
曲秋橙用眼神示意去铃声的方向。
这次殷折雪没有故意惹她生气,抱起她便如入无人之境地越过层层高墙与葱郁的树林,一路直线往铃声的方向而去。
大反派就算修为受损,也不会弱到被小角色欺负。
曲秋橙心安理得地窝在他怀里,一会儿看看他的侧脸,一会儿看看沿途疾速后退的景色,男人颚下柔软的灰帛偶尔撩过她的脸颊,留下淡淡的香味。
她情不自禁想起他之前那个隐现欲望的眼神,心口怦怦跳。
大反派不会真的对她有了那么点不同寻常的意思吧?
铃声很快便停歇,城主府静得好似没有一个活人。
殷折雪脚步未停,循着记忆来到离铃声最近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翘起的青灰色屋檐上。
屋檐下挂着银色的铃铛,无风。下面的院子里齐刷刷跪着几排人,每个人屏气凝神,深深低下头不敢窥视屋内,仿佛被按下静止键。
这气氛不对劲。
曲秋橙咕噜噜转着眼睛观察周围,心想无音城主怕是就在下面这间屋子里。
她用眼神问殷折雪:刚才的铃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吗?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只是很轻地颔首。
曲秋橙:进去看看?
即便她不说,他也会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用曲秋橙的话说,来都来了。
屋中只有城主夫人一人,她容色冷漠,坐在一张矮桌前随意翻着一本书,身后是一排巨大的褐色书架,瓷器与花枝交错其中,勾勒出一丝美艳的古朴。
这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就连城主夫人看的书也只是一本很普通的地理杂说。
曲秋橙在认真观察环境,思索着这间屋子究竟哪里特殊,抬眼瞧见殷折雪一脸无趣的样子,只有低头看她时,他才会稍微提起些兴趣。
曲秋橙:“……”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误会了!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一阵机关木齿轮交///合的沉重响声。
淑冰身后那座巨大的书架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里面出现一条狭窄的通道,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两个陌生男人,看装扮大概是城主和他的心腹。
夙青脸色苍白,眼底还泛着红血丝,脸上神情冰冷,见到等在外面的淑冰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温情。
“行了,你出去吧。”
书架缓缓关闭,隔绝了那条烛火微弱的暗道。
淑冰嘲讽地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将书合上,却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把玩着染满蔻丹的指甲,语气很淡道:“夙青,我去见过苏家那位千金了,她似乎对传言中的你很有兴趣。”
夙青站在她身前,高大影子投在她身上:“你想说什么?”
淑冰笑了笑:“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那可是揽月城唯一的千金,若是她执意想弄清楚你这个病,你是瞒不住的。”
“那便想办法早些让她离开。”
“你连见都没见过她,说的倒是简单,不如你想办法送走她?”
夙青道:“一个女人而已,办法多的是。”
淑冰想起一个时辰前那姑娘言笑晏晏给她挖坑的烂漫模样,冷笑着站起身:“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送她走这件事便由你来做,我不管了。”
夫妻二人不欢而散。
曲秋橙心想送走她还真没那么容易,眼见他们出了门,眼神示意殷折雪找机关。
他没动,单手扼住她下半张脸往门口转。
没多久,那扇门重新被打开,夙青身边那个心腹抬头看了眼门边挂着的银色铃铛,又看了眼机关木架的位置,没发现其他异常这才重新合上门。
曲秋橙:“……”
看不出来他们还挺谨慎。
她朝殷折雪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殷折雪突然道:“曲秋橙,别胡乱眨眼睛。”
曲秋橙:“?”
殷折雪把她的脸转过来,指腹按着她下颌细腻的肌肤,俯首挨近她的脸,似笑非笑:“像是在勾引人。”
曲秋橙:“……”
她勾引谁也不可能勾引他,不要命了吗?!
殷折雪最后扎刀道:“技巧十分之拙劣,不堪入目。”
曲秋橙:我现在就要献祭魂魄封印你。
她说不出话,否则高低得和他辩论几句,不想继续气自己,便转移注意力寻找机关的开关在哪里。
按照电视剧套路,一般都是转一下架子上的某个瓷瓶,门就开了。
殷折雪没看那些瓷器,兀自抬手翻了翻淑冰之前看过的那本书,翻到某一页,木架突然响了一声,缓缓向两侧打开。
曲秋橙:“……”
她闭了闭眼,决定把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套路全甩出脑海。
殷折雪带着她走进暗道。
暗道烛光微弱,狭窄不通气,越往下越是压抑,隐隐有股冷意。
曲秋橙有点冷,如果她能动一定要搓手哈气暖一暖。
弯弯绕绕走过一段距离,她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殷折雪脚步一顿。
曲秋橙眼泪汪汪,呼出的气都冒着白雾,她怀疑这里面温度有零下,她这具麻木的身体都冷的自动打喷嚏了,殷折雪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感觉?
大反派不会天生对冷热不敏感吧?
她胡思乱想着,身体忽而被他放下,熟悉的灰色在她眼前晃了晃,浓郁的梅香将她严丝合缝地笼罩住。
殷折雪取下那条灰帛围在她颈间,她身体纤细,宽松轻薄的灰帛围了两圈,留下两个尾巴垂在她胸前。
曲秋橙有些怔忡,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侧颈,耳根偏下的部位,苍白皮肤覆盖在青色的经络上,再往下赫然是一枚黑色的雪花。
以雪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着大片古怪的纹络,像某种不可言说的古老禁咒,诡异的咒纹深深刻在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缠绕一整圈,最终没入衣领。
殷折雪低垂着眼睫看她。
她瞳孔颜色较浅,烛光摇曳,隐约能看见她眼底倒映着他脖子上的禁咒痕迹。
曲秋橙怔怔的。
呼吸间全是令她夜不能寐的香味,抬眼又是大反派那张薄情寡欲的脸,失去灰帛的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不知名的攻击性。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喜她看那些痕迹。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微仰头、轻阖眼眸的乖巧模样看起来太像索吻。
殷折雪盯着她轻抿的双唇看了许久,直到她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他才抬起手,面无表情把她颈间的灰帛往上拉了拉,彻底遮住她的唇。
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说:
雪看的杂书很多,所以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很多……
本来以为今天能写到拆,看来还是我高估了自己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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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秋橙现在越发怀疑, 大反派对她居心不轨。
灰帛可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他却因为她打了个喷嚏而将其取下,甚至亲手替她围上。
她得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点感动的,越感动就越容易胡思乱想。
殷折雪颈项刻印的诡异禁咒痕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要么他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要么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太一般。
思及此, 曲秋橙莫名有点慌,老实说她更想相信前者, 但那是会死人的, 她着实不敢乱往自己身上套,像是闲着没事诅咒自己。
可后者好像更可怕。
大反派嗑cp的时候就很霸道不容拒绝, 如果对谁有兴趣……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强取豪夺的小说套路, 毛骨悚然的同时心里那么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曲秋橙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因为她是苏轻挽, 大反派嗑的cp正主之一, cp人就是如此的大度且宽容。
念着念着就冷静了下来。
cp人,可以理解。
他是cp人!
洗脑完毕,曲秋橙轻松地呼了口气, 镇定地睁开眼, 氤氲的白雾缓缓散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宽阔阴冷的圆形空间。
这是一个用冰筑成的地下囚室,或者可以说是囚人的法阵。
圆形地面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整圈诡异的花纹, 漩涡般不断向内收缩, 直至中央那个剔透美丽的、犹如涡心的高大冰座。
冰座上坐着一个双目轻阖的女人。
那似乎不像个活人, 更像一座逼真的、没有人气的雕像。
她的脸是不完整的, 从左边额角斜切而下至下颌, 斜切线的上半部分是正常的人脸,下半部分却宛若涂了一层白色膏体的面具,兴许是时间久了,白色膏体出现几条黑色的裂纹,有几分诡异的阴森感。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睡着般倚在冰座上,长发未束,凌乱地垂落在身前,露在外面的手指苍白到近乎透明。
曲秋橙的目光定格在她胸口,表情变的有些难看。
她的胸口被掏空,白色骨骼清晰分明,里面没有跳动的心脏,只有一颗缓慢旋转的银色小铃铛。
殷折雪没有看里面的那个女人,目光在圆形地面逡巡,神色也愈发冷戾。
这是濯雪咒阵,三百年前那些人研究出来配合玄石境域一起对付殷雪厄的。
他脖子上的黑色咒印就是濯雪咒的本源之一,封印了他一半的修为,也是除了玄石境域之外,唯一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东西。
然而濯雪咒有一个致命缺点。
殷折雪缓缓眯起眼,看向冰座之上那人胸口镶嵌着的银色铃铛。
曲秋橙也在看着那枚铃铛。
系统科普道:“那就是无相铃,夙青这是把她的身体作为滋养无相铃的温床,同时为渠雪咒阵提供能量。”
“这个阵是专门用来针对殷折雪的,只要他踏入其中,修为定会被压制,对你没什么用,可你现在动不了,所以你们俩若是一起进去,那就是羊入虎口。”
曲秋橙沉默了一下,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不是说殷折雪在的时候你不能出来说话吗?”
系统理直气壮:“是啊,他修为高的时候我是不能出来,很容易被他发现。可是他现在的修为因为破坏玄石境域而损耗大半,至今尚未完全恢复,我偶尔出来透透气当然没什么问题。”
曲秋橙:“……”你这看起来不像是透透气,倒像是来幸灾乐祸的。
她总觉得狗系统对殷折雪有一种近乎仇人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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