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接过水杯,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伸手轻压着绮月的肩膀,“躺着吧。”
但绮月躺下后,降谷零的手却没离开,反而移到了薄毯的边缘,手指细微地勾动着。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不好说的事,迟疑地道:“对了……你身上留疤了。”
绮月心说,她还知道是在腰背上,这还是你告诉她的。
但面上她还是一副半惊讶又不惊讶的样子:“是吗?不过以那个爆/炸强度,留疤也正常。”
降谷零观察着她的神色,“你不在意?”
“还好?”绮月确实不是很在意,“能留下命就挺好了。”
“也是,能留下命就挺好了。”降谷零低垂着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绮月隐约察觉到对方似乎比她更在意伤疤的事,但降谷零不说,她也就当不知道。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被降谷零隔着毛毯扶住了背,稍加用力让她转身朝外侧倾斜身体。
“嗯?怎么了……降谷!”
绮月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不仅薄毯被掀开,上身睡衣也被撩到了胸以下。
虽然身前有毯子的堆积不至于走光,但男人突然的动作还是让她一惊。
“降谷?”
绮月被按着后背,半趴在沙发上,满脑袋问号。降谷零看起来不是要非礼,但也谈不上礼貌,如果不是拳头没劲,她也不至于这么受制于人!
“你要做什么啊?”
无法反抗,绮月耐着性子问,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但沙发的斜对面有个穿衣镜,她从里面看到,浅金发男人一直低头注视着她的腰背处。
绮月忽然明白,“你在……看那些伤疤吗?”
镜子里的降谷零终于动了,他用指尖轻轻描摹着疤痕的轮廓,告诉绮月,“在这边,有一小片。这里还有一块……”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像是虚虚悬在她的伤疤上,老实说绮月感觉不太到,但莫名的,她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抱着身前的毯子将无声的叹息埋进去,绮月心情复杂。
有个人比你更在意你受的伤,是什么感受?
绮月说不清楚,视线落在镜子上,她能看到降谷零低头时,后颈露出的创可贴。
是了,昨天听萩原研二接电话时说过,其他四人在离开医院后,半路遇到了一个持有液体/炸弹的神秘人,降谷零在追捕过程中受了伤。
可绮月直到现在看到他身上的创可贴,才想起来这件事。
或许是对方实力强大的印象一直存在在她的心里,记忆深刻;又或许是今天他们见面的时候,对方穿着家居围裙,笑得一脸灿烂阳光。
“降谷零受伤”这件事似乎在她心里就没有留下影子、不值一提。
明明也是遇到了爆/炸不是吗。
没死没重伤不过是因为降谷零反应迅速,并不代表不危险。
但他自己好像也并不在意。
再反观他细细查看她伤疤的样子……
绮月有种拿降谷零束手无策的心情。
她想明言拒绝,对方却只表达心意不要求她回应;她想躲避,对方总有办法贴上来。其中的分寸又拿捏在她不会真的生气的底线上,让人进退两难。
“绮月?”
听到降谷零轻声叫她。
绮月闭着眼,半边脸埋在薄毯里,不想搭理他。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的让她累了。
身体累,心也累。
她现在就想休息。
绮月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困意袭来的那一刻,还提醒自己要先把降谷零送走。
她迷迷瞪瞪地重新睁着眼,想问降谷零刚才叫她是不是看完了?那是不是可以放她去睡觉了?
迷蒙中带着水汽的茶红色眼眸无意识地看向镜子,却看到……
男人低垂下头,缓慢而轻柔地在她腰背的那片伤疤上,落下一个个的吻,从高挺鼻梁上垂落的浅金色碎发,一点点撩蹭着她的皮肤。
绮月先茫然、后惊愕,迟缓地瞪大眼睛。
“……”
原来他是真不想让她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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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吗?!
零零:你允许的话还能更过分。
除夕快乐除夕快乐!
今天早早更,然后睡觉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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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崩溃的绮月用手扒着沙发边,身体猛的往前一窜,就要起身逃开!
但没想到,背后的人比她反应更快。
就像是某种大型猛兽一样。
小猎物悠闲得在它面前走来走去的时候,捕猎者眯阖着眼休憩、理都懒得理会;但一旦小猎物突然向远处逃窜,猛兽就会被激发狩猎本能,条件反射地扑上去。
绮月逃避的动作很突然,直接触动到了某个卧底多年公安警官的神经。
在两人都没意识的情况下,金发男人的腰身自发性地紧绷,身体弹射站起,将手臂大力横压在绮月的肩胛骨上方,用上半身的力量将人重新压到沙发上,同时一腿弯起,膝盖跪在沙发内侧、绮月的腰侧处,小腿倾斜,压在绮月的双腿上——
整个人笼罩在了绵星绮月的上方,四肢如同锁链牢牢困着绮月。
“唔!”脸被猝不及防压进身前毛毯里的绮月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
她艰难地抬抬头,咬牙切齿地低吼:“从我身上、下去!”
慢身体本能一拍反应过来的降谷零:“!”
“绮月?”他连忙松掉手和腿的力量,伸手扶着黑发女人的下巴,帮她将脸从毛毯里“挖”出来。
对上女人无语又幽怨的目光,降谷零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对不起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一边说一边轻轻摘去绮月鬓发上薄毯掉下的绒毛,又迅速拉下绮月的睡衣,将露出的腰背遮住,再用毛毯将人仔细得裹好。
之后就乖顺地蹲在沙发前,手指挠了挠脸颊,以一种低眉顺眼的态度,再度道歉:“抱歉,是我不注意,我以为你睡着了……咳,原来没睡吗?”
绮月木着脸,满心都是:。。。
这就好比,大灰狼用利爪给小白兔盖上草垫,然后蹲坐在小白兔家门口,体贴地安慰道“安全啦,没有危险的”,继而不好意思地道歉“它刚才不是故意的,是小白兔太香了”。
……您觉得小白兔感动吗?
反正绮月是彻底不敢动了。
她拉着毛毯裹紧自己,背部紧紧贴着沙发靠背,尽可能地远离沙发前的降谷零,没好气地怼他:“你会看不出来我睡没睡着?”
公安的嘴!骗人的鬼!
“还有,”绮月磨着后槽牙,想起她昏迷的日子里,这人不经同意擅自抱着她睡的那些晚上,心里就来气,“就算我睡着了,难道你就该、该做这种事吗?!”
这么一说,绮月感觉自己的腰背都在发烫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被训斥的某人一点也不反驳,绮月说什么都垂着头认错,浅金色的碎发柔顺地贴在耳边,像只被人抵触其热情后,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秋田犬。
但绮月不心软,她只会趁热打铁,趁势追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照顾,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闻言,降谷零抬起头看着绮月,紫灰色的眼眸眨了眨,弯出良善的笑容,努力暗示道:“是啊,现在已经很晚了呢。”
绮月不为所动:“所以我说你赶紧回去啊。”
降谷零无辜地睁着半垂眼,“我车坏了。”
“那打车。”
“打不到车的。”
绮月用力揪着毛毯的绒毛,假笑道:“怎么会打不到?深更半夜都有的士。”
“那也要等好久,说不定一等就等到深更半夜了。”
那关我什么事?
绮月想说这句话,看见金发男人微皱着眉头,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为难和纠结的神色,她嘴角一抽。
说起来,算算时间,波本应该和贝尔摩德搭上线了吧?这是把大明星的演技学过来了?
“那你让诸伏来接你,他总不能把幼驯染扔在大街上。”绮月撩撩眼皮,提出另一个建议,看对方怎么接。
结果降谷零直接当场给诸伏景光打了电话:“hiro?抱歉,我现在还在绮月这里,她想让我走,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的诸伏景光:“……”
绵星想让你走,那你的想法呢?
秒懂幼驯染意思的诸伏景光深深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zero,”青年温温柔柔,却带着抱歉意味道,“我今晚有点私事,不能去接你哦。”
“这样啊,那好吧。”降谷零表情遗憾地挂掉电话,然后无言无声地看着绮月。
而绮月:“…………?”
原来精进演技的不只是波本/降谷零吗?
这俩人,有必要在她面前演这一出吗?
“不是、”绮月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这是我家。”
“嗯,”降谷零又眨了眨眼,半垂的狗狗眼认真看着绮月,小小声道,“但你刚苏醒,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啊。”
绮月对他的执着没辙了,她又不能把人强行轰出去,否则,她真怕明天早上一开房门就看见厨房站着一个人在给她做早餐。
降谷零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多恐怖啊。
还不如直接让他留下呢。
“……随你吧。”
绮月撑着沙发起身,要回房睡觉,下一刻就被洞悉她意图的降谷零抱了起来。
对方甚至还顺手掂了掂她。
“果然是瘦了。”在绮月一言难尽的眼神中,降谷零已经安排起她之后的事情,“不仅要赶紧养好身体,复健也要安排上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想要恢复到警校的水准,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降谷零从没想过因为什么心疼怜惜就让绮月这么“废着”接受他的保护,在他的观点里,他希望绮月永远安康,但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更何况绮月还是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危险……就像四年前一样。
为此,他可以比任何教官都要狠心。
绮月眼见降谷零在把她送到床上后,就顺手从她一旁的书桌上摸起了纸笔,写下之后她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到哪里接受复健或者训练,这其中都分别是什么项目等等。
一看就不是临时想的,而是早有准备和腹稿。
哪怕是同样想着要抓紧时间恢复体能的绮月,在看完纸上那一长串的“复健计划”后,冷汗都下来了。
可以想象她后面一段时间暗无天日的惨淡生活。
降谷零放下笔后,见绮月默不作声地看完计划,却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时,既欣慰又心酸。
“具体细节我明天再改改。”他伸手抽出绮月手里的纸,示意绮月先睡觉。
“嗯?不用了吧。”绮月疑惑,“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
哪怕对降谷零有诸多复杂的情绪,在训练这方面,绮月可以绝对相信当年的警校首席。
这个男人对自己一直是数年如一日的高标准严要求,他写的科学训练单,看着恐怖反人类,但效果一定很好。
已经睡了四年的绮月现在迫切需要一剂猛药,来让自己尽快恢复巅峰状态。
降谷零折起训练单塞进口袋里,解释道:“这原本是我三年前做的安排,你现在用,肯定是要改改的。”
绮月一愣,三年前?
降谷零却没再解释,催着绮月躺下睡觉。
但熬过刚才的那阵困意后,绮月确实一时半会睡不着,而且……
她无奈地重新睁开眼,“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看到那双茶红色眼眸里的谴责之意,坐在床边的降谷零恍惚了一下。
是了,绮月已经醒了,她不需要守着了。
“抱歉,”降谷零不知道这一晚上他说了多少次抱歉,摁摁太阳穴,苦笑地叹道,“习惯了。”
“……”
绮月心绪难言。
真正说起来,四年里降谷零来看她的次数并算不多,毕竟中间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国外。
但每次来差不多都是晚上,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会关掉病房的大灯,然后坐在床边跟她说好久的话,或者什么都不说,只借着月色、或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深夜,再上床抱着她。
绮月偶尔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摸黑在她脸上勾勒轮廓时滑动的触感,仿佛在用这种不靠眼睛的方式记住她的样子。
“习惯了。”
他的确是习惯了。
可何止是他?
在不知不觉中,他让她习惯了夜晚有个人睡在身边的感觉,又因去往国外而打破她的习惯;
她让他习惯了安静等待、没有回应的日子,又因她的苏醒而打破他的习惯。
“……”
在金发男人起身作势要离开的时候,绮月张了张口,闭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随口道:“那你随便说点什么吧。”
降谷零停在原地,不确定地看向床上的女人,却只得到了一个背影,他犹豫了一下,才回到床边坐好。
女人没有说话赶他走。
所以,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允许他留下吗?
“只是聊聊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方无情地道,“等我睡着了你就麻溜地滚去客厅。”
降谷零无声地笑了笑,“好。”
可……说什么呢?
“其实在警校的时候,hiro曾问过我一个问题。”
降谷零忽然忆起,他最初意识到自己喜欢绵星绮月的那个阶段。
“'你已经认定绵星了吗?',他这样问我。”
黑暗中,绮月怔愣着,眼神无焦距地看着面前的墙壁,注意力都在背后的男人身上。
他提这个……是要说什么?
诸伏景光和他还聊过她吗?
“我当时的回答是……”降谷零看着安静的女人,磁性的嗓音在这个夜里尽显温柔,“如果说我现在对绵星绮月至死不渝、挚爱一生,那委实太过了,但我清楚地知道,至少现在、此刻,到未来的一段时间,我都喜欢她。”
绮月呼吸微滞。
“其实毕业时我犹豫过要不要问你……因为你说不想谈恋爱,我答应了你不逼你,可,还是抑制不住想知道你的答案。”
降谷零合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时候我想,不妨再等等、再等等。反正我们同在公安,我们还年轻,你也不过才二十岁,我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在察觉到公安可能对我的安排后,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如果到了……我必须离开、消失在人群里的那天,我们暂时没有牵扯,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降谷零悄悄靠在了床头上,手指顺着被单轻轻勾着女人的发梢。
“我已经做好不去见你的准备,可还是……情不自禁买了宝石,买了链条,学着做了一条手链。可我不知道怎么送给你。”
绮月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
原来,那是他亲手做的吗?
降谷零继续说着。
“所以在警察厅偶遇你,能将手链亲自给你戴上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在游乐场再次遇到你,更让我觉得这是命运给我的礼物。可没想到……”
绮月听到他的呼吸突然重了,声音带着隐忍的痛。
“我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明明只是分开了两天。”
降谷零带着苦味笑道:“松田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期待下一次的见面,想着这次要不要做条项链呢?”
绮月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单,指甲掐进手心。
“你知道吗?”
降谷零自言自语着。
“当我在医院缴费的时候,医生问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说……我们是同学。”
被子轻微动了一下。
“我们是同学。”降谷零低头看着绮月,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背部,像是在哄睡一样,温柔的嗓音却掩饰不住痛苦,“那时候我真的后悔了。”
“我在想,如果你就这么……睡下去,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同学、同期或者同事。我又比萩原他们多了什么身份呢?没有。”
降谷零俯身亲吻着手中的黑发,喃喃着:“我连个正当亲近你、亲手照顾你的理由都没有。”
吻一个个落上去,从发梢到鬓发,最后停留在额角。
绮月闭着眼没动。
降谷零却已拉开身体的距离。
“你看,”他轻笑,“不能再往下了。”
“……”
“那时候确实是后悔了。”
降谷零重新靠回床头,声音平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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