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精力可充沛了。
这辈子养的好,活力满满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治愈人。
带孩子的过程固然是痛苦的,但孩子给予的快乐,也是任何人给不来的。
女性一旦当了母亲之后格外能体会父母的艰辛,苏瑜也是这样,所以她想方设法的想要对寇静回报一二,可妈妈明显不想搭理她......
既然不想搭理,现在闹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从京市过来,有好些路呢,麦乳精、奶粉那些,一看就不是当地能有的,想也知道是寇静千里迢迢背过来的。
苏瑜去过火车站,知道那地方有多挤。
人挨着人,东西挨着东西,稍微动一动腿、胳膊,就会不小心和人碰上。
火车里的气味儿更别提了,苏瑜上次去是为了找人,回来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尤其如今天热,那滋味,比她闻过的最臭的脚丫子味儿还要臭。
想也知道,寇静拿了这么多东西,赶那么远的路,一路上有多艰辛。
苏瑜的心情又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原本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抱希望了,却偏偏又忽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赵时年大概也知道她心情不会好,几乎是在门外掐着点儿,感觉溪溪睡了,立马推门进来。
房间里没开灯,苏瑜早在孩子揉着眼睛犯困的时候,就起身把灯关了。
大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灯,其中有一个离苏瑜家不远,即便是晚上关了,没有月光,也能隐约瞧清屋子里的情形。
苏瑜没睡,在给溪溪打扇子。
奶娃娃怕热,稍微闷一闷,背上就会起一层痱子。
她一般要扇好一会儿,确定孩子没再出汗才会停下。
赵时年坐在床边,从苏瑜手里把扇子接过去,刚一拿到手,就听见她幽幽叹了口气。
赵时年假作不知,和苏瑜说起旁的事。
“前儿我看见溪溪腿上肿了个大包,一看就是被蚊子咬的......咱们这一片,人少是少,蚊子也多啊。这要是是谁窝在在草丛里蹲一会儿,一准咬的满腿包......”
j苏瑜没说话,但眼睛已经横过去了。
赵时年:“我听小洋说,三奶奶家养了一条大狗,平时看见生人就直叫唤......你听,外头的狗叫声,一直就没停过......小瑜啊,你怕不怕?反正我是怕了。”
“赵时年,你有完没完?!”
苏瑜恼羞成怒,握着拳头不停往男人身上捶。
赵时年任她打,躲都不曾躲一下。
“小瑜,当初的事情跟我妈也有关系,看你这样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你听我的,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与其一直躲,不如大家开诚布公......再说,父母和子女之间,哪儿有隔夜仇?”
“怎么没有隔夜仇?!就是有,一直有,要不是有隔夜仇,我回门的时候,他们会连门都不给我开吗?”
其实苏瑜不止跟这件事情过不去,还跟之后他们回了京市,回回吃闭门羹的事回不去。
父母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爱护她,永远都不会抛弃她的存在。
但结果一回头,他们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不过是和赵时年结婚了而已,是犯了什么罪了吗?
“小瑜......”
“闭嘴!赵时年我叫你闭嘴!再多说一句,就从我房间里滚出去!”
话一出,苏瑜就后悔了。
她何曾有过这么怒气冲冲的时候,但情绪来了,真的一时没控制住。
赵时年打扇子的手一顿,语气仍旧平和,“小瑜,你轻点,别吵到溪溪睡觉......这孩子脾气也不知道像谁,冲的很......”
苏瑜觉得他意有所指,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赵时年叹口气,扇风的时候,大的小的连着一起扇。
背后传来阵阵凉意,苏瑜心里的怒气散了一些,却仍旧绷着劲儿,不愿意先低头。
“嘶,啊,真的好痛!老子屁股痛麻了。”
赵深正在摸黑穿裤子,再是软和的布料,碰到他屁股上的伤口,还是让他觉得浑身抽筋。
边上,陪着一块儿的宁树也没好到哪儿去,愣是穿裤子穿出了一头汗。
“不是,我去开门,你去干嘛?!还嫌没打够?”
“你去干嘛我就去干嘛,你忘了,我们俩一向有难同当。”
一再相处,一再为彼此担着事儿,两人的感情比亲兄弟也不差什么了。
既然是亲兄弟,宁树咋能看着赵深一个人冲在前头。
赵深心里有些高兴,却还是嘴硬,“我看你,被打了就知道痛了。”
“痛就痛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宁树看着赵深,两人相视一笑,又都加快了穿裤子的动作。
这点裤子穿的够久了,再不加快速度,简直都要天亮了。
好容易把裤子穿好,两人轻手轻脚往门口摸。
“嘘——轻一点。”
“那你别推呀倒是,哎哎哎,你踩我脚了。”
事实证明,越是需要安静的活动,人越多越不妙。
两人的动静一点儿也不小,苏瑜在房间听的清清楚楚,她恨恨瞪了赵时年一眼,气鼓鼓起身。
“宁树,你快点,你——”
赵深正要说着什么,就见客厅里的灯“吧嗒”一下亮了,苏瑜正冷冷的看着他,声音里也带上了冰碴子:“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是屁股又痒了?”
“不是,妈、妈,我就是起来尿尿。”
“上厕所去里屋,还当我们住筒子楼呐!”苏瑜压根不吃这套,自打搬家之后,家里就有厕所,用得上去外面上么!臭小子,又在耍花招。
赵深“嘿嘿”笑着也不辩解,甚至顾不上屁股还痛了,麻溜走到门边,“唰”地打开了大门。
“赵深,你——”
苏瑜半蹲下来,拎起脚上的拖鞋就想往胆大妄为的小子身上砸,结果鞋子还没碰见他,就听赵深可以加大音量问:“你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苏瑜的拖鞋一路飞过去,砸在墙上,“吧唧”一下掉了下来。
那人好似忍了许久没忍住,以一种极其熟稔的语气说:“个死妮子,才坐完了月子怎么光脚走路?!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苏瑜默了默,心口直发酸,她强忍着,面无表情道:“你忘了,你以前根本没教过我这些。”
她结婚了,在妈妈不知道地方学着做饭,一开始饭菜都是焦的,也就是现在才慢慢变得有模有样。
她生孩子了,月子是什么都不懂,生了几个孩子,除了这回生赵溪,月子一直都是稀里糊涂过来的。
没人疼的女人,用不着那么讲究。
苏瑜也早就习惯了。
过去那么多年,寇静一直都不在,这会儿怎么又出现了?
大晚上的, 一行人呆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
赵时年觑着苏瑜的脸色,把人往屋子里迎:“有话进来说吧,没得在门口给人瞧了笑话。”
寇静抬眼看了女婿, 嘴唇抿的紧紧的,能看得出来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就坡下驴,跟着赵时年进了屋。
临进屋前, 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都拎了进来,就放在饭厅里的大桌上。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大晚上的也灯火通明。
孩子们除了赵溪还睡得香以外,该出来的都出来了, 一溜人站在寇静边上,双方互相打量着,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苏瑜深呼吸几下, 才进的屋。
寇静和她印象中很不一样,齐耳短发不见了,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留长了, 利利索索的盘在脑后, 乌黑的发间, 长出了好几绺白发,很是碍眼。白色碎花短袖、黑裤子、布鞋,衣着打扮倒是和从前一样朴素。
就是脸上不知不觉长了很多皱纹, 人看着老了不少,背也没之前挺拔, 半弯着,怎么看都有些佝偻。
苏瑜像爸爸, 和寇静之间只能说是神似,但是两人身上的气质如初一辙。
看模样彼此还都挺冷静的,但其实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
“妈,你这两天睡的哪儿?招待所吗?”赵时年看双方僵持着,忍不住率先打破僵局。
他喊妈的时候还怪不好意思,话出口以后就顺利了很多。
按照寇静以往的脾气,必定怼一句“谁是你妈”,但女儿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忍住了没怼回去,只闷闷的“嗯”一声。
赵时年缓缓吁出一口气,努力扬起笑脸:“妈,要不这样,我替你去把招待所的房间退了,你今天开始就住在咱们家吧?住外头多浪费钱呀,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寇静抿着唇,眼神紧盯着苏瑜,她想听女儿怎么说。
结果她还是失望了,苏瑜就跟听别人的事儿似的,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些生气,哼一声说:“不麻烦你们了,我还是继续住招待所吧,反正我过了明天就走。”
其实寇静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哪儿舍得走,好容易和女儿见了面,总得留几天说说话。
但女儿不留她,她也不能死皮赖脸硬赖下不走。
赵时年还算有眼色,他知道老丈人、丈母娘是苏瑜的心结,銥誮以前一直没契机解决这个事情便罢了,眼下好容易双方重逢,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果断地拦着寇静,语气夸张:“妈,你可千万不能走,明天我就去出任务了,孩子们一摊子事儿光靠苏瑜一个人哪儿能行?求你在这儿住几天,帮帮她吧......苏瑜跟着我吃了很多苦,以前你们不知道就算了,眼下既然知道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在家?”
苏瑜默默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时年。
这个老6,刚才不是说她和孩子们比任务重要多了,为了他们可以不出任务的吗?现在竟然又变卦!
赵时年盯着压力使劲儿冲苏瑜眨眼。
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他走了能推进母女俩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苏瑜:“......”
她总算知道,赵深身上的那股子无赖劲儿从哪儿来的了。
寇静唇角动了动,半晌没说话,就在苏瑜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听见她说:“好啊,我留下帮你们照看几天。”
苏瑜一下怔住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寇静把赵时年住的那间房间占住了,赵时年没地方住,苏瑜只能暂时收留他。
赵时年侧躺着,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看看妻子,还时不时伸手摸摸溪溪的小脸小手。
小姑娘睡的正香,只把他的手当成一只恼人的苍蝇,碰过来就伸手拍开。
苏瑜也瞪他一眼:“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敢情是想和溪溪一起睡。不许瞎折腾啊,再把孩子折腾醒了。”
赵时年哪儿是想跟溪溪一块儿,其实是想和苏瑜一块儿,哪怕什么都不做,中间还夹着一个孩子,但这么并排躺在一块儿已经很难得了。
他讪讪的收回手,“小瑜,明天我就走了......”
“你真走?不是说留下帮我带孩子吗?”苏瑜还有两天就要去上班,家里的一摊子事儿都没个定论了,又来了一个说不好的人,她正烦,结果这男人说要走......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再信他,她就是小狗。
苏瑜气鼓鼓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着,不想再说话了。
赵时年在怎么会不知道她其实生气了,想说他不走的话,怎么给母女俩创造机会好好聊一聊?
不过,即便他说了,苏瑜也不会领情的。
赵时年苦笑一声。
怪他就怪他吧,只要妻子和丈母娘能和好,怎么都值。
家里多了一个人,苏瑜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呢,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醒来的时候,赵时年已经不在了,床的另外一边空空荡荡。溪溪正睁着眼睛自己跟自己玩儿,苏瑜刚想夸她两句,小家伙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啦?是不是饿啦?”她将奶娃娃抱起来,仔仔细细检查。手还没来得及摸一下裤子,寇静已经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了。
寇静无视苏瑜的冷脸,伸手一摸:“尿了,赶紧换下来我给她洗洗。干净的尿布放哪了?”
她说着又低下头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苏瑜差点被她这幅熟稔的架势气笑,她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找。”
“快点儿说东西放哪儿了?不说我就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翻过来.......还有,你觉得这么耽搁有意思吗?孩子尿湿的地方紧贴着身上能舒服?”寇静晓得她生气,这事搁谁身上都会生气,具体的内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她都不指望苏瑜能原谅她了,只希望能照看一时算一时。
苏瑜被她说溪溪的那一句触动了,手指点了一个地方给她。
这还是两人合起伙来第1次帮孩子换尿布,没怎么配合过,但竟然挺默契的,苏瑜自己都惊呆了。
她在恍恍惚惚的时候,寇静还夸了她一句:“带孩子带的挺好的,就是照顾自己照顾的不好。”
苏瑜听了又是鼻子一酸。
寇静没理会她的小情绪,将孩子抱过来怕,自顾自道:“我帮你看一会儿,你赶紧去洗漱,早饭做的是你喜欢吃的小煎饼配白粥……”
寇静厨艺也就那样,比起做饭她更擅长搞卫生。
不过她做的糯米粉煎饼,苏瑜从小吃到大,也是唯一一道她觉得妈妈做的还不错的美食。
苏瑜心里别扭极了,想说不用她管,但赵时年一走,孩子的事、家里的事儿,没人管还真不行。
如果真的就这么把人挤兑走了,又觉得自己矫情的不行。
“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这人就是一贯想太多。”寇静想说苏琼就不这样,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心里也明白女儿未必想听她提妹妹。她就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催促道:“快些吧,你不去孩子们就都干坐着的等着你......”
寇静话没说完,就见苏瑜“咕噜”一下,坐了起来,飞快跑去洗漱去了。
她瞧了好笑又心疼,以前苏瑜当姑娘的时候最爱赖床,现在哪儿睡过一个懒觉。
怀里的小丫头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寇静低头看孩子,认真瞧了瞧孩子的眉眼,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溪溪啊,你是叫溪溪不?我是姥姥,叫姥姥。”
溪溪自顾自的玩儿,对她说的话毫无反应。
但就这样寇静也还是挺高兴的——溪溪长的几乎和苏瑜小时候一模一样。
......
“为什么非要等我过来才吃早饭?以前不是都自觉吃完,然后立马去上学吗?”
苏瑜严厉的眼神从孩子们脸上一一划过,重点点了一下王成和赵洋,看的两个孩子乖乖低下了头。
说起这事儿,苏瑜猛的想起来昨天好像是赵深开的门,要是不开门能有今天这一出?真是她好大儿。打一顿屁股还是太轻,怎么就没把赵深的屁股打烂!
“吃吧!吃完了赶紧给我上学去!”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二个都是来讨债的。
赵洋噤若寒蝉,大着胆子给苏瑜夹了一个小饼,“妈,你吃这个,姥姥说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爱吃个屁!你赶紧给我闭嘴吃饭,不然小心我抽你!”苏瑜狠狠瞪过去,赵洋筷子上夹着的那块饼子晃晃悠悠掉在了桌上,他连忙捻起来塞进嘴里。
赵洋还拍着胸脯保证:“妈,你不吃我吃,你放心,我和弟弟们绝对能把饼子全都吃完,一个都不给你剩!”
说完赵洋自觉当起了分饼工,和王成、王强三人,你一个、我一个,把饼分的干干净净。
末了还得意洋洋的看着苏瑜,好像在说“快夸我!说不给你留,就真的一指甲盖都没有吧?”
苏瑜被他又蠢又嘚瑟的模样气到了,缓缓闭了闭眼:“......”
忍住、忍住,千万别生气。
亲儿子,亲的。
妈的,还是好想打人怎么办?
第75章 别扭(二合一)
真等孩子们走了, 苏瑜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毕竟除了溪溪和躺着修养的赵深、宁树,家里能活动的就只有苏瑜和寇静了。母女俩时隔多年,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时不时碰到一起,却没什么话题聊,能不尴尬吗?
寇静年纪年长还算持得住, 苏瑜真是时不时炸毛,之后为了避免尴尬的时候过多,干脆呆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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