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熟稔在亲吻中根本藏不住。
若是心无挂碍,亲吻其实是……舒服的。
接吻声听得清楚,李持月窘迫地,在他越来越紧的拥抱,不愿离开的亲吻中,失去了反抗,无处可躲,两片唇被辗转亲尝。
碰到她就不想再分开了,季青珣眯着眼睛,等亲了个够才松口,往别出去。
她哪儿都好,都教人想殷殷怜爱,千千万万遍。
看李持月老实的反应,季青珣忍不住笑,又再次推她的膝节。
李持月呼吸不过来,有些迷糊,就见他消失在眼前。
等感受到软沼下,热息引起一小片疙瘩时,她登时清醒,也害怕起来。
“嘶——不准……”
他咬她。
李持月现在再不敢大声说话,要是让人进来了看到怎么办,她捂住嘴,用气音,“别咬……”
季青珣充耳不闻,她要收腿,被轻易挡住,李持月只能咬着袖子,踏在他的肩上,领受着凌乱的风浪席卷脑海。
季青珣知道他已经打赢了这场仗,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记得咱们好像在马车里也胡闹过,是不是?”
季青珣捧着她的脸,欣赏她此刻变得娇艳的容色,还有出气时,漂亮的舌尖。
李持月在这直勾勾的视线下,闭上了嘴,“不是,你不要再——”
“嗞啧——”
李持月被他捧住脸,软黏的唇又搅到一起,勾缠起来。
“公主,大理寺到了。”
“嗯。”冷淡的声音传出。
季青珣将帽子给李持月戴好,指尖轻按在她的唇上,他调笑道:“如今我知道一点,自己为什么舍不得杀你了。”
两年多,不上不下的……李持月咬着牙皱着眉,这气生得很复杂。
抬手想打他一巴掌,又担心别人看出端倪,总之气得不知道怎么办。
这纠结的小模样又招得季青珣凑近,“啧啧”亲了两口,差点被推开了力道扭了脖子。
下马车时,公主手拍在门框,死死抠着,显得格外凶狠。
她借扶门的力让自己下了马车,将后面伸出的手被拍开。
她下马车都不稳,那牙印还疼着,漉漉印在软沼下寸许的肌肤上,每走一步,都跟她昭示着存在。
难受,又恶心!
她才不怕季青珣的要挟,等回去直接状告到阿兄那儿去,大理寺少卿对她不敬,定要撤了他的官!
季少卿紧随其后,面色如常,实则牙间还在回味刚刚那片软肉。
真不是好时候,不然看她反应如此捧场,季青珣就要不管不顾,把两年多的空旷憋屈都好好抒发一下。
那时别说走路,阿萝连话都没力气再说。
他已经装得有点累了。
竭力忽视后头季青珣豺狼的视线, 李持月逼迫自己将注意转移到摩诃的案子上。
他们前脚刚到大理寺,人还未提审,外头又听出有人来了。
金冠锦袍大步走进来的, 不是她那好侄儿李牧澜还有谁,身后跟着的谋士便是梁珩道。
“孤正好在附近, 听闻姑姑来了大理寺,心中担忧, 特意过来看看。”
李持月信他才有鬼, 李牧澜定是冲摩诃来的。
看他气都没喘匀的样子,究竟是什么大事?
季青珣先前说这件事于她也有利,难道是要拉太子下马?
“让孤也听听,能劳动姑姑为证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李牧澜说着, 就在李持月对面坐下了。
一件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的事, 突然变成了三堂会审,李持月直呼自己还真是来对了。
季青珣好似在意料之中, 只吩咐将在隔云楼住的人提上堂来。
跟着摩诃的几个胡人都不是他的手下,也不是来明都做生意的, 而是住在四方馆的各国使者, 雅间中死的那位,一刀毙命, 正巧是北域刚派来的使节。
摩诃在四方馆一向左右逢源,几个人一道去令贤坊寻欢作乐,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大理寺卿成渊则是姗姗来迟。
见到堂上几人,他有些惊讶, 循礼给太子和公主见了礼之后,他并未坐上主审的位置, 看来了由季青珣主审此案。
李牧澜似有不满:“成公为何不为主审?”
李持月说道:“太子不是来旁听嘛,说不得就是一个令贤坊闹事的小案,何须大理寺卿出手。”
他想让成渊主审,是怕季青珣使绊子,还是成渊是自己人?
成渊拱手说道:“臣不通胡语,怕证词有贻误之处,此案既是少卿所见,由他审理再好不过。”
梁珩道也皱了眉,成渊莫非是不想跟此案扯上关系?
如今可不是避祸的时候。
成渊递给他们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李牧澜也不好在堂上直问,只能安坐着。
李持月看在眼里,还未开审,就主审一事就争了几个来回,看来背后隐情定然不浅。
堂中只有季青珣一人安坐,等他们争论完,才将惊堂木拍下,首问的就是斗殴的摩诃等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摩诃的证词简单,只说他们去隔云楼寻欢,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伙黑衣人要杀他们,其他人躲闪及时,只有北域的使者,两边的人打了起来,紧接着公主和季青珣等人就到了。
死掉的使者来明都是为送北域王国书的,国书已经送过了,他便和同为北域的摩诃相聚,没想到就此死在了异乡。
季青珣听过,又问那些留在房中过女子,“摩诃所说,可是隔云楼的娘子们看到的?”
花魁娘子泪痕未干,走出来盈盈跪下,捂着心口说道:“奴家今日被妈妈喊去的,摩诃将军是常客,这倒也没什么,这一回陪的是那个人,这也是摩诃将军的吩咐,”
她说着指了指那个死人,“奴家坐在他身边,就想抱他,谁知手刚放上去,他就打开了奴家的手,还有两封信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那书信一掉出来,这些人的脸色就都变了,那位使节就想去捡,然后窗户突然闯进来一堆黑衣人,他们好像是要抢夺那两封信,两堆人就打了起来,
我和妹妹们害怕,缩在一边也不敢跑出去,如今又被带到了这儿,老爷们,我们真是同此事无关啊。”
李持月听着,也能猜出季青珣到底给花魁交代了什么。
李牧澜也在听着,沉默不语。
他其实也不知道季青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来此只是因为他暗中见过摩诃。
摩诃身为右威卫,他若不拉拢,拉拢的就是李持月,他既提前回京,自然要先人一步。
可是梁珩道后来又知道,摩诃在两年前除夕夜竟登上过枫林行宫,山上发生了何事无人知道,
他将此事告知太子,李牧澜也暂时对摩诃留了个心眼。
摩诃见太子来得如此及时,好似早就知道了,心中更生疑窦。
书信当真是意外落出的吗,那群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他的信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环顾眼前一圈的人,谁都有嫌疑,他一个人也信不过。
所幸信中只是问候家中亲人罢了,他真正要说的话,是托使者带口信,那封信只是证明身份而已,使者一死,就没人知道他意欲立功归北。
李牧澜想他归顺,属实是找错了人。
堂审继续,季青珣问花魁娘子:“那两封信现在何处?”
花魁娘子摇摇头,“不知是被黑衣人拿走了,还是被他们捡了起来……”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摩诃等人。
摩诃见她暗指自己,也不慌张,说道:“那书信应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被花魁一摸到就一掉下来,紧接着抢信的人从天而降,问也不问就要争夺,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既然是意外掉出,人又已经死了,难说那书信不是花魁自己放进去,假装掉下来的。”
书信确实是他的,但摩诃心思缜密,并未承认要带什么家书,对那被带走的信是何内容,更是半点不知。
季青珣派人搜身,李持月抬手让跟随的侍女做此事,女子们搜过身,身上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梁衡道看向太子,他放心不过公主的人。
李牧澜道:“孤也带了人,再搜一遍。”
隔云楼的娘子们被搜过两轮,皆无疑点,
摩诃却不愿意被搜身,他身上带着身为北域王子的印信,其中纹样不可为外人知,其他的来使也不愿意。
他们是各国来使,被奉为上宾,不肯同意,大理寺也不能擅自搜身。
此事就算禀告皇帝,也是息事宁人的结果。
李牧澜要平息这件事,说道:“既然来使不愿,不若暂时收押,请了皇命再审。”
请皇帝来做什么,请他来和稀泥吗?
李持月按住李牧澜的话头,猜出摩诃跟那些别国来使互不信任,就算有什么证物也不会互相传递,开始给摩诃施压。
“死的是北域来使,为何摩诃王子对查明真相一再推却,王子难道不想还来使一个公道吗?”
她不称将军,而是称其为王子。
摩诃看向李持月,这位公主,还有她的男人,真是克他。
在摩诃眼里,季青珣是她的走狗,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李持月。
两年前惊鸿一瞥,有意求娶,没想到那季青珣剑术过人,已是吃了一个大亏,到如今两人又在这儿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公主,臣身上有的,不过是旧时身为北域王子的玉印,那纹样只圣人与臣父王见过,只是
不可再与外人看,若圣人在此,臣自当奉上。”
李持月道:“你已是大靖朝的将军,阿兄对你委以重任,你就是大靖朝的人,与北域有任何往来,朝廷都该知道,而不是用你的玉印暗中与北域通信。”
她猜出来了,季青珣赞许地看了公主一眼。
他们到底是有默契的。
“臣……”摩诃想说只是留个纪念,但这又有何查不得的呢,说来他的信无人能伪造,承认了也无妨。
“臣确实写了一封家书,不过是问候父王身体,还有自己在明都一切安好,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事了。”
李持月逼问出了摩诃果然写过家书之事。
他是北域的王子,偏偏又任右威卫将军,以这样的身份与故国往来,很难不让人怀疑。
季青珣问得更加紧迫: “听闻北域王病重,北域已有夺嫡之变,你却不知避嫌,反而立刻便借着隔云楼的遮掩,和北域使节暗中往来,所为何意?
如果只是家书,并无机密,经朝廷转交四方馆于摩诃王子而言,也是可证其身清白,为自己引来疑云?”
季青珣几句话,将他和北域夺嫡之事连在一起。
摩诃若想回北域争夺王位,老实向皇帝禀告,皇帝自然放他,但是他在将军之职上暗中联络,就有勾结外敌的嫌疑,事情就难说了。
而今之计,只看能不能找到那封信,证明摩诃的“清白”。
摩诃也想找到那两封信,抱拳道:“臣思乡情切,自知失了妥当,还请尽快找到那封书信,还臣一个清白。”
季青珣道:“死者身上并无书信,那间屋子也字字搜查过,没有遗留,看来被黑衣人带走的信中,有一封就是摩诃王子的家书了。”
梁珩道暗道公主和这大理寺少卿是同伙无疑,若摩诃与公主有私交,隔云楼的事就不会闹到此处,二人也不会如此说话。
那他们到底要不要保住摩诃?
若是能保住,摩诃便不会,要是保不住,就要提防摩诃反咬。
亓水之盟如今愈发不得民心,早晚也是要推翻的,不过如今的皇帝,下一任,不管是李牧澜还是李持月,都该动手了。
摩诃投靠李牧澜的条件,就是不动亓水之盟,辅佐李牧澜登位之后,他借大靖的支持,还有功绩,回北域夺位。
但是这一回他们谨慎,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就算摩诃想拉他们下水,也没有办法。
梁珩道低头同李牧澜低语,李牧澜也在犹豫。
如今最该知道的,是那两封信里到底有什么。
这桩案子到底是针对谁的。
如今问案问到了死胡同,季青珣也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看向李持月:“敢问公主,在大理寺的人到来之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垂手坐在一旁的李持月并未起身,说道:“本宫见到的时候,那位使者已经殒命,不见什么书信,想来已经被捡走,是谁捡的,就不知道了。”
“公主手下的护卫,可看出了那群黑衣人的功夫路数?”
李持月看向知情,知情摇了摇头,云寒却开了口:“草民走南闯北,倒是看出来一点,旧年在江湖中见过一个高手,招式和今日的杀手如出一辙,听闻他投身了一个杀手组织,名为明理堂,看来这些杀手就是由他教导出来的。”
明理堂啊……
李持月微微歪头看向季青珣,唇角笑意微显。
季青珣回望她,那秋波似的眼睛在说:“怎么?要拆穿我吗?”
要是季青珣不是在对付李牧澜,她当然不客气,但如今嘛,有人替她收拾李牧澜,李持月暂且按兵不动,以观后变。
此事怎么看,刀尖都不会转向自己。
不过如此一来,方才在马车中要告状撤他职的打算,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别国使节倒是看得清楚,这摩诃王子在借着他们遮掩自己插手两国内政,当下纷纷开口,要和摩诃撇清关系,想要回到四方馆中去。
不过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法落井下石。
成渊得了李牧澜授意,终于开口:“此案事涉别国使臣客死,是有碍两国邦交的大事,到底还是请示圣人做主,至于这些人证,到底不是他们杀的人,暂且就先放了吧。”
成渊终于说话,帮的正是李牧澜一边。
顶头上司开口了,季青珣也没话说,只是看了公主一眼,好像在请示她的意思。
二人之间的眼神官司被梁珩道看在眼里。
公主要对付的还有谁,不就是眼前的太子吗?
这桩案子虽还未彻底浮出水面,但不管隔了多少重迷雾,看着与太子毫不相干,但李持月最终要对付的,一定是太子。
梁珩道笼在袖中的手暗暗攥紧,眼前最好把事情放一放。
李持月看明白了季青珣的眼神,让她继续把人留下。
本宫为何要听你的。
她看回去的眼神有些不满。
季青珣皱了皱鼻子:求你了。
李持月手指敲了敲椅臂,说道:“兹事体大,本宫让人入宫请示阿兄,劳烦各位先在此候着吧。”
“孤正好也要进宫,不如就替姑姑传这个话吧。”李牧澜跟着起身。
他亲自去说,比李持月派人传话更有效。
“不必了,苏赛,你持本宫印信进宫,记住,让圣人一定要把摩诃留下。”
苏赛没见过皇帝,一上来就接此重任,他实在是……也没什么好怕的。
跟谁说话不是说呢。
苏赛一向直言不讳,公主让他去传话,他就去传话,不过一定要把摩诃留下,但是太子又不想摩诃留在大理寺,跟太子对阵,凭他一个仓监,能赢吗?
李持月勉励他:“你口舌最好,给本宫带着好消息回来。”说完拍拍他的肩膀。
然而李牧澜见李持月不动,自己也不走,让梁珩道去和苏赛对阵。
大堂中,季青珣借着空档,又一一问了其他使节的口供。
分明是他设的局,还煞有介事做出查案的样子,李持月也只能佩服。
成渊顾及自己大理寺卿的身份,对此案本不想多说,但太子有意暂缓,他也只能暗中为摩诃挡住季青珣的再三诘问。
毕竟此人智多近妖,让他揪出一点漏洞,就能穷追猛打,怕是等不及明日就要让摩诃认罪伏法。
季青珣能升任如此之快,他查案的本事早已有口皆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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