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干啥呢？没听说今天有免费表演啊。”
这个商场门口的大广场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请点小明星来唱歌，周围的人已经习惯了。
一看台子，就知道是有表演了。
这边聚集起来的人暂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看热闹的，在舞台下面的隔离带后站着。
这是苏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登上舞台。
他握着话筒，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背后的音乐声起，他张口跟着哼唱了两声。
声音一出，瞬间引来了一片目光。
“今天谁在这表演啊？唱的有点好听啊！”
“走走走，看看去!"
“哇！有帅哥唱歌，姐妹快走，我们占个前排！”
这样的声音在广场的各个角落响起。
等苏兆真正开口唱歌词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多了一倍有余。
举起来的手机对着他，闪光灯晃到了苏兆的眼睛，他忍不住眨了眨，更加坚定的望向观众。
“江湖刀，大侠恩怨了——”
第一句一出，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江湖客吗？”
“这歌好耳熟，这是原唱吗？听着像哎！”
《江湖客》这首歌最近给不少观众都留下了印象，一听原唱在这，凑热闹的人更多了。
苏兆一首歌下来，面前几百平米的广场，已经挤满了人了。
后排甚至有扛着小孩来看的，还举着荧光棒。
苏兆的心绪难免波动，按照胡珍珍的安排，开始第一次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江湖一线的艺人苏兆，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我的新歌，《快进》。”
苏兆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不至于赶客。
反而激起了大家录整首歌的欲望，一时间不少没举起手机的人都打开了摄像头。
胡珍珍只做了安排，没跟着飞往首都。
苏兆唱歌的时间安排在了人流量最大的六点开始。
胡珍珍难得加了会班，在公司待到了七点。
秘书知道她在等什么，隔一会就要敲门进来给她一个好消息。
“胡总，苏兆已经登上首都本地的热门榜了！”
“胡总，短视频最高的点赞量已经到五十万了！”
“胡总，苏兆的实体专辑购买通道刚增加了一百个订单！”
“胡总，北极熊音乐上苏兆的新专辑的试听数突破二十万了！”
短短一个小时，秘书足足进来了十几次。
胡珍珍看着都觉得她累了，给人放了个假。
“行了小杨，别转来转去了，通知宣发部的人，后天放假一天，集体团建。”
胡珍珍笑着摊开手掌，“想去哪儿都可以，老板掏钱！”
许杰的新专辑, 在音粒的安排下，是三十号开始发行的。
昨天已经上过一次热搜，在粉丝们的努力下, 冲击到排行榜前十。
倒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往前冲了，而是这一次，专辑的质量比想象中差一些。
许杰的路人粉数量庞大, 他出专辑了，许多人都愿意来听一听，但这一次评价却不如以往。
【这是许杰的新专？白期待三年了。】
【能不能认真点啊音粒！你们的宣发是跟老总一起去泡男明星了吗？文案都写不明白。】
【许杰哥才华还是有的，那首玫瑰情人特别好听。】
口碑的两极分化, 让音粒原本准备的宣传进行的不太顺利。
不过依靠着许杰多年的人气, 暂时还能风头无两，独占热搜。
音粒总裁的办公室里, 陈芝正在听下属的汇报。
等他把数据报完, 她才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江湖一线那边推出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苏什么, 他的成绩怎么样？”
来报告的下属前两天被她特意叮嘱过，要实时记录江湖一线那边的数据，所以早有准备。
他打开手中的另一份文件，向陈芝汇报。
“目前音乐平台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他的新歌在短视频平台的数据很不错，浏览量不清楚, 但预估不会低于千万。”
陈芝不悦的皱起眉头。
“安排营销号开始剪辑许杰的新歌，再买一批水军做串子, 在下面引导节奏。”
“往江湖一线的新人身上引吗？”
陈芝不耐烦的瞄了他一眼，“对, 记得制造点矛盾，让许杰的粉丝去攻击他。”
下属领了她的命令，从总裁办公室退了出去。
一回到宣发部门的办公室，同事们就迫不及待围上来，“怎么样？陈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不满意呗。”
进去送文件的下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叹了口气，“买水军吧，陈总交代了，让他们挑起许杰粉丝和苏兆粉丝的矛盾。”
他这话说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刚出道的小新人哪有什么死忠粉，这矛盾就在想挑，也难挑的很。”
这话倒是真的。
苏兆满打满算，活跃在观众的视野里的时间也不过一周，这样纯粹的新人能有多少粉丝呢？
两边的人要都是大明星，挑起矛盾就会很简单。
可一个这么有名，一个籍籍无名，有时连粉丝都懒得去骂，挑起矛盾来反而不容易。
但上司这么吩咐了，做手下的只有去办。
就算很困难，也要想尽方法去完成。
也只有多花点钱在水军身上了。
他这样想着，打开微信开始联系水军和大粉，希望能达到陈总想要的效果。
可事情的发展情况却远超了所有人的预计。
苏兆在首都的那场露天演唱会，被人录了下来，短时间内就冲破了百万赞。
评论区里贴着他的名字，也贴着这些歌的名字。
北极熊音乐平台上，播放量在实时刷新。
根据音粒这边的数据，苏兆已经有了30万的试听流量。
这个成绩对新人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但实际上，苏兆的真实成绩比这要好得多。
他的试听次数翻了倍的往上涨，像是滚雪球一样，每刷新一次都能看到明显的增加。
下属找到合适的水军的时候，苏兆的试听量已经突破百万大关了，专辑也卖的火热。
一夜爆火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
火爆网络的人或是一闪而过的红星，又或是活跃在网络上的网红。
总归在他们崛起的那一刻，都是万众瞩目的。
在唱歌之前，苏兆想过效果可能会好。
但唱了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反响热烈。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特意为他赶来的。
苏兆也忘了是唱到第几首歌，他喝了几口水休息，还远远的望见了组织秩序的交警。
广场上的人太多了，拥堵在这里，很可能会发生踩踏事故。
所以才紧急调派了一队值班的交警来维持秩序。
苏兆那时恍惚的站在台上，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但很快，闪光灯和汗水就提醒他。
‘这不是梦！’
苏兆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几乎跟失忆了一样，记不起台上发生的事，他只记得眼前一片片的闪光灯，和一阵阵的欢呼声。
“怎么？还没回过神啊！”
边上有人拍了他一下，“醒醒了，想想晚上要吃什么，咱们庆祝一下！”
苏兆偏头看去，是他的助理赵哥。
?对了，舞台已经结束了……
苏兆这才醒过来一样，整个人从恍惚中醒过来。
“赵哥你想吃什么？”
“美蛙鱼怎么样？你吃不吃得了辣？”
歌手都比较注意饮食，在激烈用嗓之后，苏兆都会注意别吃太辣的东西。
“晚上了，吃清淡点吧。”
助理一听也是，艺人到底跟普通人不一样，苏兆从今天起也算是正式出道了，说不准以后还要安排体重管理，总不能像他一样胡吃海塞。
“那就去吃粥底火锅吧”，助理顺势转移话题。
“听说你现在的微博粉丝已经涨了50万，胡总说要给宣发部的人放假让他们去团建呢，等专辑的事情忙完，没准也能给你放个假。”
苏兆不盼着放假，只顺着他的话笑笑。
“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最近总清闲不了。”
说完这句话，车就开到地方了。
他们本就在市中心，随意开开车就能找到吃粥底火锅的地方。
苏兆刚才在舞台上唱了歌，也在短视频平台上有了热度，可对于走在街上的群众们来说，他依旧是陌生的面孔，还不需要特意做伪装。
“走吧，下车赶紧吃饭，一会儿赶回酒店休息，明早还要起来赶飞机去另一个城市呢。”
苏兆对自己的行程清楚的很。
胡珍珍跟他提过一遍，他就全都记在心里。
反倒是张哥这个助理顺着苏兆的思路在走，跟着他的话下车进屋吃饭去了。
他们这边开心的庆祝，在音粒公司加班的宣发人员就没这种好心情了。
陈芝要对付江湖一线的事情也不能喊的全世界都清楚，所以只交代给了这几个员工。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这几个人全因为还没做完她交待的事情，待在办公室里加班。
“老大，水军还没安排好吗？”
一说起这个，宣发部门的经理就头疼的很。
“水军倒是安排好了，但是效果不行，你自己瞧瞧吧。”
他把屏幕一转，让后头的下属都能看得清楚。
【许杰的新专也太烂了，还没我在抖音上刷到的苏兆的歌好听呢。】
【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许杰也不行了。】
这两条还算正常，是个人就能听出奚落。
也有许杰的粉丝上套了，在这条视频下开始跟路人互怼。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等他过了半个小时再看的时候，却发现风向完全不对了。
【究竟是谁在搬弄是非，许杰出了名是人好爱提携后辈的大前辈，可不会做这种那样后辈的事情。】
【就把人当枪使呗，这明摆着就是水军。】
【同样的话说，我在那个苏兆的评论区也看见了，就是挑事，想让我们两边打起来。】
【真服了谁这么阴损，音粒能不能管管啊，签约你们家的艺人真是倒了大霉了！】
经理越看越心惊，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引发到这个话题上了，又找了水军带节奏。
可这一次，事情依旧没按他想象的发展。
【服了又来了！】
【我算看出来了，这背后该不会是音粒在搞鬼吧。】
【谁懂啊！自从看了那个陈总跟男明星的接吻照之后，我就再也不能正视音粒的签约明星了。】
【许老大赶紧跑吧，求求别的音乐公司快看看许杰吧！挖他快挖他！】
自家艺人的粉丝反感暴动，在广场上辱骂公司也就算了，偏偏苏兆那边的小粉丝也比他想的要多。
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聚集起了百人的粉丝团。
这些歌迷都是今天才入坑的，照理来说不该有多强的战斗力。
可事实就是，他们正处在对苏兆最上头的时候，这些差评和污蔑就闯入眼帘了。
不少人直接激发了逆反心理，偏要跟这件事情杠上。
结果就是，许杰的粉丝清楚怎么回事，开始转骂音粒，苏兆的粉丝听许杰的粉丝讲述了情况，也开始跟着骂音粒。
两方粉丝加在一起，硬生生的把音粒骂上热搜。
经理看到热搜的时候，头都跟着大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花钱压吗？”
他尝试问自己的下属，但心里也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
粉丝的逆反心理正是最强的时候，这时候的强压热搜无疑是激怒他们，只会惹来更激烈的反扑。
下属小心翼翼的提醒他，“经理，陈总批下来的资金有限，压不了热搜啊。”
他直接往椅背上一倒。
看来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一想到陈总明天会怎么骂他，他就提前烦了起来。
“这个破班，天天加班到深夜，加班费就那么一点点，还要被老板成天骂到心理抑郁，tmd，真想辞职啊！”
连他这个经理都想辞职，更别说底下的下属了。
在他说完这话之后，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一分钟，才有人跟着嘟囔一句。
“我也想离职，我这两天熬夜熬的都要吃护肝片了。”
有人开了头，平时那些不敢说的抱怨一下子都有些憋不住了。
“我眼角都熬出皱纹来了，咱们究竟还要熬多久啊！”
“对呀，我明明是干宣发的，怎么到这儿，还干起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了。”
“谁说不是呢，咱是正经写文案的，怎么到这公司里来，还要给水军写稿子啊，真的服气了。”
几句话下来，气氛越来越焦灼。
凌晨的办公室，哪个打工人能心里没有怨气。
经理在一边听着，心里也越想越气。
加上最近熬夜熬的很，每到半夜他的心就跳得飞快，总有种要猝死的感觉。
他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妈的，不干了！”
他倒是干脆，说完这句话，弯着腰在电脑上打出辞职信，连信封都没包一个，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扔在陈芝的桌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下属都看傻了。
“不是，老大这就辞职了？”
“他怎么直接下班了，真不干了吗？”
办公室里的人迷茫的互相看着，“那咱们还干吗？”
头都走了，他们这群属下留在这能干啥呀？
下班这事儿，从来都是心有灵犀的，既然头都撤了，直接辞职了，他们这群下属自然下班，也不会挨骂吧。
大家这样想着，干脆解散了。
第二天一早，陈芝来上班，就觉得事情不对。
办公桌上摆了一封辞职信不说，宣发部门的经理干脆直接不来上班了。
她愤怒的打电话给秘书。
“告诉宣发部的张经理，辞职也不可以马上离开公司，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他必须要回来上班！”
“谁告诉他可以说走就走的，反了天了！”
秘书什么都没做，就被陈芝喷了一顿。
但碍于陈总的要求，还要去联系已经离职了的张经理。
他拨通电话。
“你好，张经理吗？”
“不是张经理，打错了。”
电话里的人声显然没睡醒，说话的声音很模糊，跟平时有些细微的差别。
秘书听的都有些嫉妒了。
“张经理，陈总叫你回来上班，她说要等他同意了之后，您才能辞职。”
离车的张经理也很干脆，人大概清醒了点，也不想为难同是打工人的秘书。
“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回家继承家产去了，至于她那点的烂事儿，爱找谁干找谁干。”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他是痛快了，秘书人麻了。
这可跟陈总怎么汇报啊？
不过万幸的是，没等他忧愁多久，有一件更炸裂的事情发生了，直接引开了陈芝的注意力。
许杰要跟公司解约。
准确点来说，是他直接跟公司闹翻了。
音粒最近的丑闻很多，尤其是作为总裁的陈芝跟陈航的事情闹出来之后，观众看音粒的艺人的时候，就会自动戴上有色眼镜。
许杰本来就因为许多事情对公司不满。
已经决定的专辑发行日期被公司一拖再拖，发行了之后，还要挑唆他的粉丝去攻击别人。
这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下了离开了决定。
经纪人正努力拦着他。
“别呀，杰哥，这么多年了，没有恩情也有感情，咱们总要给公司留点面子。”
他的话，许杰半句也听不进去了。
“我就是给大家面子，所以才在专辑发行之后走的，你看看这次新专的水平，再看看公司做了些什么，就不会有脸来跟我说出这些话。”
这件事确实是公司做的不地道，把许杰当枪使。
经纪人心里跟明镜一样，脸上讪笑。
“做艺人的，哪有那么容易，对比起其他公司来说，咱们音粒已经算不错了，阿杰你听我一句劝，下一个公司未必比这好。”
“这你就错了。”
许杰只留下这一句话，拿好自己要拿的东西，没理经纪人的阻拦，大步走出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