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舒服？”
陈开脸上的表情同样疑惑，显然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道。
这会功夫，江忱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他飞奔着拉住周医生的手，“周叔叔你快跟我来！”
江忱带着他，一路跑到了正在放动画片的影音室。
胡珍珍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周医生，又看到拽着周医生的江忱，挑了挑眉头。
还没等她发问。
江忱已经一股脑得开始跟周医生介绍她的病情了。
“我妈妈她想挖爸爸的坟开心一下，有时候还会对着我傻笑，还有还有──”
江忱的表情十分严肃，“我有一次看见妈妈对着空气点来点去的，像是出现幻觉了！”
这个情况就十分严重了。
原本笑容满满的周医生收起了笑容，凝重的看向老板。
“您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幻觉吗？”
出现过个屁呀……
胡珍珍头疼的捏了捏鼻梁。
估计是她在大厅里给办公楼粉刷的时候被江忱瞧见了。
她就说江忱今天怎么会这么异常，一直说要安慰她，敢情这个雷埋在这儿呢。
“我出现什么幻觉，我看你出现幻觉了。”
江忱是好心，胡珍珍也不能责怪儿子，只能对着周医生发发牢骚。
“就不许我做不了决定的时候，用一下点兵点将这个小把戏吗？”
胡珍珍说着，手指在江忱和周医生中间摇摆起来。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很好，周医生，就是你了，我点到你了，现在你要执行我的命令，立刻扭头回家睡觉。”
这时候要是再不知道闹乌龙了，周医生就是真蠢了。
他脸上尴尬一笑，趁着老板还没生气，行了个一点都不标准的礼，“是！属下马上告退！”
终于跟江忱解释清楚了, 胡珍珍长舒一口气。
谁知道这小孩子心里这么能憋，竟然把这个看法忍了这么久，才爆发出来。
想起这个, 胡珍珍还要感谢那部十年前的狗血剧。
要不是她家小孩无聊的时候点进去看了这玩意，指不定还要这么认为多久呢。
胡珍珍可不想养儿十年，到老了被送到精神科治病。
要是真到那一步, 那可就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解释清楚之后，江忱明显不好意思了。
他想跟胡珍珍道个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江忱想了好一会儿, 忽然自己跑回了屋子, 捧出了他的存钱小猪。
“妈妈给你。”
江忱把存钱小猪塞进了胡珍珍的怀里。
小猪的存钱口有一张卡，胡珍珍认识这张卡, 是她办理给江忱存钱用的。
存够了一只小猪的钱, 陈开就会带着钱去一趟银行。
据胡珍珍所知，应当已经去过五六次了, 那张卡里攒了不少的钱。
“小忱, 妈妈不要你的钱，这钱是你的零花钱，小忱想怎么用都可以。”
江忱背着手，没有把存钱罐拿回来的意思。
“那钱本来也是要给妈妈的。”
江忱偷偷看了胡珍珍一眼，发现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小声的往下说。
“我准备攒起来给妈妈治病的。”
大孝子啊。
胡珍珍要是真有病, 说不准能感动到哭。
可她完全是个健康的正常人，听到江忱这话, 心里只有哭笑不得。
“妈妈没有病，所以不用小忱的这些钱。”
胡珍珍把小猪还给江忱, 见他还是不愿意接过去，只能继续道。
“小忱愿意用小猪里的钱给妈妈买个礼物吗？”
她这样一说，江忱瞬间愿意把存钱小猪接回去了。
“好！我给妈妈买礼物！”
今天的乌龙总算结束了。
看着小孩兴冲冲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胡珍珍喝了口乌龙茶，心情终于平静。
工作人员面试的日子和演员面试的日子是穿插着来的。
工作人员的面试要早上一天。
胡珍珍把面试全权交给了路野和雷涛，自己去了猎头公司。
江湖影业就快正式开门了，总不能连个总裁都没有，事事都要胡珍珍来过目。
这种高端人才，无论在哪儿都是稀缺的。
胡珍珍没指望一天就能找到，但面试了一天一个合心意的都没有，她难免有些忧虑。
文职人员和后期人员已经招聘的差不多了。
唯独总裁的位置一直空着，没人能够领导。
没有能处理日常事务的人，公司就很难运转起来，要胡珍珍自己去处理这些东西的话，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不能光依靠猎头公司，其他办法也要想一想，尽快招聘到能担任总裁的人才行。
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胡珍珍才刚这样想了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喂，是胡总吗？”
她眯起眼睛想了几秒，才回忆起有些耳熟的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我，请问您是？”
“胡总，我是冯阳啊，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噢，是那位冯董。
胡珍珍心里有些奇怪。
她跟这位冯董实在没什么交集，参加完那次慈善拍卖，也有点不欢而散的意味。
冯董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呢？
“记得，冯董，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冯董一噎，连忙看向旁边的爷爷。
怎么他们这帮人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直进主题，半点客套话也不喜欢聊。
老冯董做了个口型。
‘诚恳’
冯阳看懂了，道：“是这样的，我名下有一家猎头公司，今天打电话来，是听说胡总大驾光临，想来跟您问问情况。”
那家猎头公司竟然属于他。
胡珍珍微微有些意外。
“原来那是冯董你的公司，那还要请你多多照顾了。”
胡珍珍客气了一句，没指望着冯阳能真给她什么帮助。
两人算不上是朋友，仅仅有两面之交，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又哪里有让他主动凑上来帮忙的道理。
胡珍珍心里才想着这事呢，耳边就听到冯董说。
“胡总，您是要招聘总裁吧，娱乐圈这方面的人才现在不好找，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推荐一个人，怎么样？”
还真要给她介绍。
胡珍珍微微一挑眉，不知道冯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
“如果冯董有认识的人，当然可以。”
胡珍珍是有顾虑的，不知道冯总介绍来的人能不能用。
毕竟招聘的是公司的总裁，要是这样的高层是其他人派进来的，她总有些不安心。
“胡总误会了，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觉得他合适，推荐给你而已。”
冯阳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胡珍珍的好奇心。
他竟然不认识那人，怎么还会把人推荐给她，对那人的人品就这么放心吗？
一般这种给别人推荐人才的事情，胡珍珍是不会随意做的。
能不能成，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人是难以把控和看透的。
要是她推荐了一个有才华有本领，但是人品败坏的人去其他人的公司，到时出了事情，也会被牵连。
因为这个，胡珍珍才没联系高总他们，也没拜托她的朋友推荐。
冯阳不知她心里的复杂，看了一眼爷爷的眼色，继续介绍道。
“这人胡总应该也有所耳闻，是太阳雨的前任CEO，邱少天。”
胡珍珍确实听过这人。
研究娱乐圈公司的时候，她粗略的扫了目前影视圈的公司。
太阳雨公司就在其中。
它曾经在五年前辉煌过，出品皆是精品，每部都是爆剧，硬生生凭借自己的实力，让粉丝从粉剧到了粉公司。
很遗憾，这样一个公司，在两年前已经倒闭了。
胡珍珍看到的时候还唏嘘了两声，为此感到遗憾。
“我确实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好像不在S市工作了。”
胡珍珍筹备江湖影视公司的时候，也搜罗过那些从大公司离职的人才名单，其中就有邱少天这个人。
只不过在太阳雨公司倒闭之后，他就失去了踪影，似乎已经离开了影视行业。
听到胡珍珍这话，冯阳连说了三个不。
“不不不，他还在S市，只不过目前换了个工作，一个跟影视无关的工作。”
他这样一说，胡珍珍又有些犹豫了。
就算这人是个人才，既然选择离开影视行业，应当也不会再回来了，冯阳介绍给她也没用啊。
就像能猜到胡珍珍的想法一样。
没等她说话，对面的冯阳又道：“胡总，这位太阳雨的前CEO确实是个人才，这几年间也不是没人想挖他，只不过都被他的古怪要求劝退了。”
“古怪要求？”
“没错”，冯董偷偷看了一眼爷爷的脸色，见他点头，道：“太阳雨的倒闭理由，并不是经营上的问题。”
这胡珍珍还真没仔细调查过，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太阳雨影视公司之所以会倒闭，问题出在合同和董事会上。”
“这家公司做起来之后，就有不少投资人慕名而来，购入了股份，帮助太阳雨越做越强，但是胡总，你跟我都是商人，明白股权的好处和坏处。”
“在资本介入之后，就算邱少天是现任的CEO，在管理上也要束手束脚，甚至有许多问题不经过他，直接由董事会下决定。”
“这问题到后期越发严重，直到触碰了法律。”
他说到这儿，胡珍珍才明白这家公司为什么倒闭的这么快。
她查到的新闻上只说了偷税漏税的问题，但实际上，太阳雨影视触碰的东西应该更深更多。
也难怪邱少天现在直接转业，不待在影视行业了。
“难怪会倒闭。”
胡珍珍总结了这一句，语气淡淡的，让冯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轻声咳嗽，见胡珍珍没别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邱少天现在有严苛的要求，想要挖他的公司，需要满足他的三大要求，他才肯过去面试。”
既然有要求，就还是想回到影视行业的。
胡珍珍心中有数，终于明白冯董怎么会把这人推荐给她，看来是她的江湖影视公司满足这些要求了。
“第一，董事会人员简单，不得超过三人，独资最好。”
“第二，他必须要参与到决策当中来，董事会不能绕过他进行决策。”
“第三，公司的主营方向必须是精品剧，每年出品的粗制滥造的网络剧数量不得超过总制作剧集的一半。”
这些要求听起来简单，但仔细想一想，每一条都没那么容易达成。
就拿第一条来说，没有足够多的投资人来分摊风险，个人独资一部剧，钱扔进去打水漂的可能性非常大。
没多少有钱人会这么做。
第二条也很直白。
邱少天被阴阳合同和偷税漏税的董事会害过，心里有了芥蒂，这一条防的就是这样事情再次发生。
他上一次差点因为这个进了监狱。
好在调查的结果证实他并没有参与到违法经营操作中去，只罚了款，没被逮捕。
但这也足够让邱少天警惕的了。
要是真进了监狱，别说金钱梦想这些了，他后半辈子的人生估计都搭进去了。
冯阳说起要求的时候，忍不住啧了一声，感慨一句。
“也就是遇见你了，胡总，不然他这要求，这辈子就待在餐馆里刷盘子吧。”
冯董说了半天话，情绪不自觉放松了。
坐在他旁边的老冯董听见他这句话，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提醒他。
冯阳自知失言，赶紧往回找补。
“胡总，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只是推荐而已，您要是想联系他，我可以把联系方式发给您。”
“当然要是您对他不感兴趣，就当我今天这话没说就行。”
胡珍珍听见电话那头的闷响，弯了弯嘴角。
怪不得冯董今天说话如此客气，看来是有高人提点，想卖她个好，拉近一下关系。
清楚这点之后，胡珍珍反而放心了。
“多谢你了，冯董，那就麻烦你把联系方式发给我，至于要不要聘用他，我还需要再考量一下。”
冯阳听的一喜，长舒一口气。
“那好，胡总，那我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忍不住对着爷爷炫耀。
“怎么样？我就说我打这通电话是没问题的，你还不信。”
他这副欠揍的模样也不知道从谁那儿继承来的，看到老冯都头疼。
“要不是胡珍珍看透了你的动机，你以为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老冯董喝了口茶，“傻小子，人家这是知道你套近乎，给你面子呢。”
冯阳还真没察觉出来，听爷爷这样肯定的总结，哂笑两声，“达成目的就行了呗，反正您也就是让我跟她套套近乎。”
老冯董没反驳这句话，笑着看了他一眼。
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候傻一点未必是坏事。
别人想跟胡珍珍搭上线，还搭不上呢，他们家这傻小子还暗戳戳的跟胡珍珍做对过，竟然能这么轻易的拉进关系，谁能想到呢？
冯阳没品出那一眼的意味，以为爷爷没话反驳他了，自得的一笑。
“您放心，我现在知道轻重了，肯定跟胡总搞好关系。”
这句话老冯董一点也不信，不过没拆他的台。
“你知道就好。”
挂断电话之后，胡珍珍的微信很快响了。
她扫了一眼，是冯董发过来的联系方式。
除了电话号之外，他还发了邱少天曾经的简单资料，卖个好给胡珍珍的意思十分明确。
人很难厌恶被讨好的感觉。
这是胡珍珍是受用的，给冯阳加了几分印象分。
她拨通了冯阳给的号码，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喂，你好。”
电话接通的瞬间，嘈杂的背景音就传了过来，胡珍珍微微一皱眉，想起冯董刚才说过的洗盘子。
难不成邱少天脱离影视圈之后，真去洗盘子了？
好歹曾经也是个总裁，不至于吧。
带着疑问，胡珍珍开口，“请问是邱少天吗？”
听见她的声音，邱少天意识到了什么，转移到稍微安静的地方。
“没错，我是，请问您是谁？”
“我是胡珍珍。”
救援H市的事情过后，胡珍珍在市民中很有名望，只有极个别的人还没听过她的名字。
很显然，邱少天不是个别的人，他知道胡珍珍是谁，但不明白这位大老板找他干什么。
不过胡珍珍一开口，他的疑惑就解开了。
“我这次联系你，是想问你还有没有兴趣回到娱乐行业来工作？”
邱少天当然有兴趣，要么他也不会留下苛责的条件，等人来找他。
“胡总应该听说过我的条件吧？”
近几年的遭遇，让他更谨慎了。
“听过，刚刚好这三条我都满足，才会打这个电话联系你。”
邱少天一瞬间心情复杂极了。
条件都满足？
说实话，邱少天在写下这三条条件的时候，想的是只要有满足两条条件的公司出现，他就愿意考虑。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公司，他明白这一点，更不奢望出现百分百配合他的老板。
当现实里真出现一个能满足他所有条件的公司时，邱少天反倒不太相信。
之前有太多公司想挖走他，先是糊弄着说，能满足他的条件，等真正坐下来谈的时候，邱少天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诚意。
他这三条条件苛责，隐藏在苛责背后的其实只有两个字，良心。
他要找一家有良心的影视公司。
影视剧需要赚钱的，是需要话题和收视率的，资本投资电视剧为的就是钱。
很可惜，良心在这里是多余的东西。
从前的太阳雨公司是邱少天一手拉扯起来的，他初期的话语权很大，才能承担的起压力，一心做精品。
精品并不意味着会火。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算电视剧做的再好看，在收视率上，也很可能打不过那些营销过爆的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