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黄毛十分上道,主动凑到胡珍珍身边,“老板,咱们这医院以后开张了,一个打扫卫生的也不够啊,您说说还需要多少个,我都给您找来。”
胡珍珍给了他个夸奖的眼神,“你叫什么啊?”
黄毛抓住机会,立刻道:“老板,我叫黄包,您就叫我小黄就行。”
“小黄,那就由你去沟通吧,这医院本来的员工,除了清洁工之外,全部都留下来,准备在新医院当清洁工。”
杨树听的眼皮直跳。
“老板,咱们用不上这么多清洁工吧?”
胡珍珍一想也确实是,医生至少有十几号人呢,加上院长和主任,怎么也有二十个,全放在医院打扫厕所,似乎有点太浪费人力了。
她笑了,拍拍杨林的肩膀。
“还是你提醒我了,我在中央大街那边捐了不少公共厕所,既然给政府捐了厕所,做好人就做到底,咱们就连清洁工一起包了。”
她冲着小黄一扬下巴。
“小黄,以后你就负责这事儿了。”
在说这句话之前,胡珍珍还特意问了一句小金,【黄包的天赋是什么?】
【已为您查询,是见风使舵。】
见风使舵,听起来是个不太好的词。
但胡珍珍却挺喜欢的。
只要她足够强大,一直是那股风,黄包就会识时务的替她好好工作。
一般来说,这种人的危机意识也很强。
让他来管理这些田浦医院的老员工,这些乱开药坑害人的家伙逃跑的几率也会小很多。
胡珍珍拍拍黄毛的肩膀,“那我就把劝服其他人来工作的任务交给你了,加油,好好干。”
想让驴跑起来,光夸奖是不够的,还需要一根胡萝卜。
“年薪二十万,有奖金。”
后面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足够让屋里人沸腾了。
杨林叫来的这一批人,跟胡珍珍想的有些出入。
他们是小混混,但又不是打架斗殴惹事的那一批。
他们属于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在街上混来混去,混一口饭吃的,这些人平时靠着兼职活着,杨林时不时就有活给大家干,他们才跟着他混。
那些零零碎碎的活,每天挣个一百块就算是多的,哪里听过每月过万的高薪。
只是看着别人扫厕所,就能挣这么多钱?
剩下的十几个人齐刷刷地咽了咽口水。
有一个胆大的张了嘴,“老板,你还缺人吗?我刷厕所特别干净。”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挣不了黄毛那样的高薪,挣个普通的三千块也是好的,胜在稳定。
这位富婆老板一看就很厉害。
没准在她手底下扫厕所,挣的都比别人多呢。
李医生和院长站在一边,没想到扫厕所的活都有人抢,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难不成这扫厕所还是什么好工作?
“你想去扫厕所?”
胡珍珍也很惊讶,又问了他一遍。
小伙子染着一头绿,看上去是个叛逆男孩,张嘴说话的时候意外的很懂礼貌,“对,我觉得跟着老板工作,比较有前途。”
他说话倒像个踏实人。
胡珍珍抽空瞧了一眼系统。
【天赋:贵人帮扶。】
嗯?这天赋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说这小伙子一辈子都有贵人帮助吗?
胡珍珍来了点兴趣,不为别的,就为研究清楚这个天赋,她也想把人留下。
“除了扫厕所,你觉得你还能做点什么?”
这是老板在给他机会。
绿头发的小伙子听出来了,紧张的手抖,“我,我会给人剪头发,染头,染头也行。”
他尽力推销自己。
“我会剪好几种发型呢,大家的头发都是我帮忙弄的。”
好家伙。
合着这非主流天团的发型都是他的手笔。
胡珍珍忍着笑意,一时没能讲话。
一直安静待在胡珍珍身边的江忱却抬起头,崇拜的看向他,“哇,好厉害!”
小伙被夸了一句,羞涩的挠挠脸颊。
“还行吧,我其实还会剪风车头,不过没人喜欢那个,所以不能给您展示。”
风车头?
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发型。
胡珍珍根本没有想看的兴趣。
可小孩子是最喜欢这种奇怪东西的,江忱对他口中的风车发型可太有兴趣了。
“风车,外面那种风车吗?”
江忱拉着胡珍珍的手臂,满脸都写着感兴趣。
胡珍珍微微一挑眉。
这人的第一个贵人,不会是她儿子吧?
“小忱想看这个哥哥剪风车头吗?”
胡珍珍问了一句。
江忱是个十分会克制自己的小孩,除了胡珍珍主动买给他的东西,他很少提出要求。
同样的,江忱也不喜欢麻烦人。
如果不是非常想看,他绝不会在这时候点头。
就在胡珍珍以为儿子会拒绝的时候,却看到他点了点头。
这人的天赋有点意思。
胡珍珍抬头对着绿头发的青年,“很好,你被录取了。”
青年大喜过望,“谢谢老板,我也跟着黄哥吗?”
“不”,胡珍珍下意识的拒绝了,但没想好该怎么安排他。
总不能让他去别墅里剪绿化吧。
赶过来的陈开恰好这时到了,一推门,就对上胡珍珍的笑脸。
下一秒钟,他敬重的老板说了让陈开难以接受的话。
“你以后就是我们内部员工的专门理发师了,就负责给大家理发吧。”
谁?理发?
陈开顺着胡珍珍的眼神,看向一头绿毛的精神小伙,眼皮顿时一跳。
理发师说的不会是这家伙吧?
怎么才几小时不见老板,她的口味就变得这么──
这么独特了。
“老板”,陈开脸上挂着标准微笑,“这种理发福利,其实没什么必要。”
他刚说完这话,就注意到小少爷的头有些失落的垂了下去。
不会吧。
陈开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胡珍珍道:“小忱很喜欢他的理发手艺,陈开你就不要害羞了,有个专门的理发师,还可以给大家剩下去美发沙龙的钱呢。”
陈开的眼睛被一屋子杀马特发型刺得生疼,面上笑容有些僵硬,“好的老板。”
江忱这才重新抬头,“陈叔叔答应啦!”
瞧见小少爷开心,陈开的笑容勉强多了点真诚。
算了,反正他是不会去体会理发福利的,就让刘安他们几个过的糙的去剪头哄小少爷开心吧。
这样一想,他立刻就接受了,想起正经事来。
“老板,刘安已经带着周医生在附近了,要让他们过来吗?”
胡珍珍短短思索几秒钟,“让他们在路对面撑个天幕义诊吧,这里快拆了,不安全。”
快拆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开把视线挪向杨林,这屋子除了胡珍珍之外,只有他像个管事的人。
胡珍珍这才想起两个人并不认识,简单介绍了两句,就让杨林跟陈开解释去了。
她不想留下这个医院再坑害人。
西景门大街是她的地盘,老弱病残们也算在她的城市丐帮里,胡珍珍觉得她多少要照顾他们两分。
诊室太小,里面的人又太多,胡珍珍准备带江忱先回房车里去。
在走之前,她特地跟陈开交代。
“这片地有一半是我的,等把这个违章建筑拆了,用卡里剩下的一千万再建一间医院。”
“哦,对了,楼院长似乎也是在这里看的病,这医院里一个正经医生都没有,诊断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误诊,刚好周医生到了,我先带他去一趟福宝孤儿院,替楼院长看看。”
陈开的眼睛霎时热了,勉力维持的上扬嘴角落下。
“多谢您。”
浓厚的感谢之情找不到出口,最后只说出这三个字来。
陈开从小就生活在福宝孤儿院附近,但那时他父母健全,心地善良,每个月都会捐一笔小钱到孤儿院里,让孩子们吃吃水果。
谁也没料到,陈开八岁那年,一场车祸会带走他整个家庭。
他也进了那家孤儿院。
从那之后,楼院长成了他唯一的长辈,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成了他的亲人。
他们一起去闯荡过社会,也跟在所谓的大哥身后混过,但都被楼院长劝了回来。
在贫困的街区里,多的是上完义务教育就辍学的孩子,可楼院长带着他们,带着他们这群不成器的小男孩,硬逼着每个人念完了高中。
到后来,真的工作谋生了,陈开才领会到她的良苦用心。
他跟刘安是孩子头。
两个人打定主意,要好好孝敬楼院长。
要是没有院长,他们俩早就成了社会上的一滩烂泥,可能根本活不到现在。
从那之后,两人越发努力。
陈开是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人也聪明,他就努力的学,想要用脑子里的东西赚更多的钱。
刘安不聪明,但有膀子力气,就带着一起长大的小兄弟们到处去干活。
保安、工地工人、保镖,甚至销售,他们全都做过。
钱大多给楼院长,继续维持福宝孤儿院,小部分给了陈开,让他能安心学习,以后带大家过个很好的生活。
只剩下一点点留给自己生活用。
陈开心里一直都有股劲儿。
他要努力,努力赚钱,努力生活的更好,努力让楼院长和这帮兄弟们生活的更好。
所以在得知楼院长癌症消息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无助和悲伤。
他才刚抓到机会,成为胡珍珍的管家。
才刚带着这些兄弟奋斗,才刚让大家能挣多一点的钱。
怎么老院长就要因为病痛的折磨不久于人世了呢。
人是不怕苦的,但怕信念被摧毁。
有那么一瞬间,陈开忽然觉得生活了无生趣,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都没了意义。
他跟胡珍珍请假的时候,甚至起了不再回来的念头。
没了要努力的目标,他赚钱又有什么用呢。
“走吧”,胡珍珍打断他的感谢,也粉碎了陈开心里郁结的悲怆。
“我们一起去看看楼院长吧,光我带着医生去,老人家可未必相信。”
陈开抬头,看到胡珍珍脸上的微笑。
这一瞬间,他又重新找回了那股劲儿。
大恩不言谢,感谢随着喉间的苦涩往肚子里咽,陈开深深的看了胡珍珍一秒,在她察觉之前道:“我来替您开车,老板。”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明白胡珍珍来这片混乱街区的目的,明白她要在这里建医院的原因,更明白老板的好意。
陈开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
既然恩情已经还不起了,那就用他的忠心来报。
从今往后,他的人生目标又多了一个。
他会成为老板最得力的右手,最优秀的管家,最快的刀剑。
陈开眼前一片开阔。
“老板、小少爷,请小心台阶。”
“兴子, 咱不是来查孤儿院院长的吗?在这蹲着干啥呀?”
超子把摩托车停到小巷里,抱怨了一句,“这破地方这么窄, 也就能过自行车,摩托开进来都费劲。”
“别废话”,郑兴扔了瓶冰镇的水过去, “这也是正事。”
他之前帮杨林调查的时候,跟过杨林老婆几天。
他老婆出行的路线很稳定,出门买菜,麻将馆玩牌, 然后遛遛弯儿回家做饭。
这三点一线中, 突然增加的出门次数,就是见那个男人的。
最开始郑兴想的很简单。
孤男寡女背着人幽会, 还能有什么事啊?
接下胡珍珍的赌注之后, 他仔细一想,立刻琢磨出了蹊跷的地方。
就算是偷情想要去公园, 大多数人也不会选择家门口, 这来来往往都是邻居,被谁看到了传出去都是不好听的话。
既然地点选在这里,也就代表着杨林老婆不怕被人发现。
至少不怕被邻居看见。?
不怕被邻居看到,但是怕被杨林发现,这能是什么人?
郑兴想了又想,也没得出答案。
他干脆在杨林家楼下蹲点, 想赌一手那男人今天来的可能性。
虽然杨林委托的时候说的是他老婆最近周末总出去,但实际上, 她见这男人的频率很高,只是全避开了杨林, 没被他发现。
已经快到要做晚饭的时间了,按照郑兴之前的观察,杨林的妻子会在这个时间出来一趟,去市场买菜。
附近就有个小市场。
是个用黑布支出来的简易棚子,里面全是自家种了菜的老头老太自己来卖。
相比于正经的市场,他们的价格便宜许多。
不少人都喜欢这个时间去逛一逛。
杨林的老婆也是其中一个。
“哎,出来了!”
在摩托车边上靠着的超子眼神好,先瞧见了,小声提醒郑兴。
郑兴探头一瞧,除了杨林的老婆之外,也瞧见了那个幽会的男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郑兴嘴角一翘,先拍了张照片。
那男人似乎也在杨林家附近蹲守了半天了,等杨林老婆一出门,就凑了上来。
“苏红姐!”
他们路过郑兴的时候,郑兴听到男人这么叫她。
“我从H市回来了,这回小帅的情况好多了。”
只听到了这一句,就足够让郑兴明白许多了。
看来他之前是真的猜错了。
他跟了上去,给杨林发了条消息,【认不认识小帅,那是谁?】
【我小舅子,怎么了?】
杨林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带着施工队研究怎么拆房子呢,只来得及问这一句。
郑兴没回复他。
得知小帅的身份后,一切就更容易联系到一起了。
郑兴信心满满的继续在远处看着男人跟苏红。
他瞧见苏红掏了钱包出来,从里面掏了不少钱,给了那个男人。
然后男人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张纸,递给了苏红。
苏红看完,掉了两滴眼泪。
郑兴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在苏红看完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后,又掏了不少现金,全都给了男人。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郑兴咂咂嘴,品出了点出事的味道。
胡珍珍发了话,钱也砸了出去,田蒲医院拆除的进度快的离谱。
杨林之前就联系过这间房子的主人,说过拆除的事情。
不过这人狮子大开口,一间两层的危房,也敢要出一百五十万的高价,杨林当时就没了给钱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间房子给一百万已经算多了。
不过既然胡珍珍发了话要今天拆,这笔冤枉钱就一定要给了。
杨林联系了屋主,但性格促使,他张口开价的时候,想到老板说的那五百万,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铁公鸡的本性钻了出来。
“我愿意出一百五十万,不过有个要求,我要立刻拆掉这间房子。”
电话对面的房主犹豫了一下,“不好吧,那儿我租出去了,现在好像是个诊所呢。”
杨林道:“两百万。”
“你现在就可以拆,不用担心,诊所那边的违约金我会付。”
房主答应的飞快,就怕杨林改了主意。
整个西景门大街,只要认识杨林的,谁不知道他有多抠门,现在不赶紧答应,一会他反悔了可就坏了。
这房子本来也不值什么钱,租出去才每年一万五。
两百万啊,他就是租上一辈子也换不来这么多钱。
屋主乐的直嘬牙花子,“拆,您随便拆,我马上就到西景门大街签合同。”
两百万就把事情解决了,杨林一下子就舒服了。
他挂断电话,朝房车里的胡珍珍汇报。
“老板,房主已经赶过来了,等他签了合同,我们立刻能动工。”
他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已经谈好了价格,拆迁款只要两百万,算上施工队的工费和其他的杂费,两百五十万也足够了。”
胡珍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夸奖道。
“没想到老杨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不错,省下来的那两百五十万就先放到账上,等新医院建好之后,支付工资用吧。”
“对了,小黄原本是你在管吧,以后还要麻烦你多管他们,医院的后勤部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