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家其他人去端茶喂艾叶子的喂艾叶子,剩下的一个两个围着刘秋水,不让她轻举妄动。
老半天才把艾叶子哄好,让她乖乖窝艾丽梅怀里,在小板凳坐下了,陈书记这才走到刘秋水和王立轩跟前。
王立轩刚刚去扶刘秋水,脸被陈虎子抓了一道,正淋淋地滴着血。
刘秋水蓬头垢面,双手神经质地伸着,两眼发直看着王立轩:“不……不……刚刚是艾叶子激怒我,她说,她说我……”
“你够了没有!”王立轩咆哮了起来,狠狠把刘秋水又推了几个踉跄,“你今天丢的人还不够多吗!”
刘秋水被他推一下推懵了,掩着脸哭得凄凄惨惨。
“两个都给我闭嘴!”陈书记厉声说,“闹什么闹,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这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陈书记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苍天,他只是来送猫的,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陈书记放下脸来,严厉地看着刘秋水和王立轩:“故意打三岁小孩……刘秋水,还有纵容着她的王立轩!你们两个,大庭广众下白日宣淫,吵吵闹闹差点害死艾叶子,更是拿艾丽梅的婚姻大事开玩笑,现在又想当众打人!呆在秋水洲也是委屈你们了,过完年,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去麦园村吧!”
麦园村,说是麦园,其实根本长不了稻子,贫瘠得很!
原文里,艾丽梅就是死在那里的!
“这个惩罚,你们服不服!”陈书记看着刘秋水和王立轩两个人,冷声问道。
“服!”事到临头,也没什么好说的,王立轩一咬牙应下了。
刘秋水也脸色苍白地跟着点头。
刘秋水此时又恨又怒,平白丢了脸,还被赶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去了!
第28章
刘秋水气的简直快咬碎一口银牙, 不过转念一想,王立轩能在这种时候弄来三转一响,未来想向他姐姐弄来其他东西、或者干脆把他们调出麦园村, 估计也不难, 心里头好歹平衡了一点。
艾叶子乖乖地趴在艾丽梅怀里, 从她肩窝上探出个脑袋, 瞅着刘秋水看。
刘秋水被艾叶子看得浑身不自在,三下两下用手抓了抓她乱蓬蓬的头发,一头扑王知青怀里低低哭了起来。
艾叶子糯糯地说:“刘姐姐,我知道你一定很讨厌看到我的三姐姐。没关系啦,过两天,我三姐姐考上文工团,你就算回来也见不着她啦!”
刘秋水的哭声顿时止了,发狠地抓住王立轩的袖子!
她被调回来又怎么样!人家艾丽梅都到城里去了!
王立轩轻轻摸了摸刘秋水, 算是安抚, 轻声说:“没事,她不一定考得上。”
“我还偏上了!”艾丽梅冷笑, 顿时回了过去,“到时候我去了文工团,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山脚里窝着!”
“咦?”艾叶子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们好过分呀,刘姐姐打我, 王哥哥咒我姐姐考不上文工团……姐姐, 我讨厌他们……”
说着,艾叶子垂下头, 往艾丽梅怀里缩了缩。
艾丽梅轻轻拍了拍艾叶子的背,迅速给艾子年递了个眼神, 艾子年会意,从门旁边操起扫帚就往刘秋水和王立轩身上扫:“去去去,滚出我家,滚出我家!”
扫帚杆毫不客气地哐哐哐往他们两个身上抽,王立轩护着刘秋水挨了好几下,混乱中,王立轩叫起来:“陈书记,您看这——”
陈书记压根儿没理他,和艾老爹坐在方桌前,谈着今年的收成,喝着热茶,乐呵的很呢。
王立轩只好边躲边退,退到门口,艾子年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声音渐渐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刚刚和艾老爹聊的热火朝天的陈书记也放下茶碗,重重叹了口气。
艾老爹看着艾丽梅,恨的直拍大腿,严肃地说:“丽梅,你一定要争一口气,考上文工团!看看那两个,这是什么嘴脸!”
艾丽梅想到不一定考得上,心也气的很,想起以前偷的那些懒,咬牙说:“爸,你别担心。这几天,我一定会好好练习!我不仅要去县里,还要去省里,去中央文工团!气死他们!”
“好!好!”陈书记抚掌大笑,竖起大拇指,“丽梅好志气!不困于情爱,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
“书记。”就在这时,艾温华忽然开口,静静看着陈书记,沉声说,“我们家不稀罕王立轩,更不稀罕他们的三转一响。”
“就是。”艾子年插口,“我们家的三转一响,比他们家的还好哩!”
“哦?你们家也有三转一响?”陈书记睁大眼睛,惊讶地说,“我没记错,你们爹妈结婚,可是六十年代的事!”
“子年!”艾老爹放下脸来,瞪着艾子年。
艾子年讷讷一笑,攧手攧脚地溜远去了。
陈书记知道这是家事,笑一笑也就揭过去了,和艾家的几个寒暄一下,带着陈虎子走了。
陈虎子走之前,还趁机塞给艾叶子一把水果糖。
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艾丽梅自个在土炕前,拿着火钳和芭蕉扇子烧火煮菜,艾叶子拿着糖一看,每颗都是用亮晶晶的糖纸包起来的,也不知道陈虎子这是从哪弄来的糖果,怪稀罕的。
艾丽梅放下烧火钳,瞅了一眼,说:“你这糖纸留着,姐姐给你折千纸鹤。”
艾丽梅紧紧抱着糖果,嘴里叨叨着:“不给不给不给……”
“怎么现在这么小气了?自家姐姐都不给?”艾丽梅拧了一下艾叶子的小脸。
艾叶子嘟着嘴,理直气壮地说:“姐姐要练习跳舞!才不会浪费时间给我折千纸鹤!姐姐姐姐练舞去,我想看姐姐跳舞嘛!”
艾丽梅捏着艾叶子小脸的手瞬间软了,慢慢垂下来,芭蕉扇啪扔地上,叫起来:“艾温华!”
艾温华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卷书。
艾丽梅理直气壮地命令:“过来!帮我烧火煮饭!我要练舞!”
艾温华二话不说,放下书就走到土灶台前烧火,大哥艾南卓也悠哉悠哉走出来,开始刨黄瓜。
“叶子。”一转眼的功夫,艾丽梅已经系好了红围巾,绕着她雪白的脸颊整个都有了光彩,像是抹过胭脂似的,“你带着猪舌头,陪我去郝老师那边走一趟!”
“啊?”艾叶子接过艾老爹递来的捞过的猪头肉,蹭蹭窜过去,迷茫地看着艾丽梅,“姐姐去郝老师家干什么呀?”
“学跳白毛女!”艾丽梅利落地帮艾叶子带上毛绒帽,牵着她空着没拿东西的手,轻轻蹲下身,放嘴边呵了两口暖气,说,“叶子陪姐姐去,当姐姐吉祥物好吗?”
“好——”艾叶子笑眯眯地答应,吧嗒,亲了艾丽梅一口!
舞蹈队的郝老师原本是县里头的舞台剧编剧,下放来,本要她去生产队挑粪。
粪没挑几天,宣传队就成立了,直接把她调去当指导员。
工作轻松,工资也一点不少,按道理来说郝老师应该满足,可她偏不!
郝老师有野心,她每天做梦里都在梦着当年排的舞——《白毛女》、《草原女民兵》……
从前郝老师腿伤跳不了,一辈子就想让年轻人跳舞!跳的好,跳的漂漂亮亮,跳的让所有人都看看,舞蹈是那样的美!那样振奋人心!
谁想到,好容易当了个编剧,被下放了;好容易被调到宣传队排舞,又……
“你看看这,一个两个的!练舞的不好好练舞,谈情说爱倒是一流的!”郝老师把葫芦瓢子扔到土灶台上,对着面前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粗布黑料袄子的男孩就骂。
“你看看那什么刘秋水,和王立轩谈恋爱,谈的乱七八糟!舞呢,跳什么舞!还有那个盛丹珍,看起来老实,练习勤快,陷害别人的事都做的出……”
那男孩捡起郝老师甩掉的葫芦瓢子,去天台前水缸子里舀了一瓢水给稀饭添上,一边说:“妈,你对我说这话也没用。你骂了,你那些舞蹈队的歪瓜裂枣就能争气不成?”
“谁说舞蹈队都是歪瓜裂枣!”说到这,郝老师又不服了,瞪着眼就骂,“还有艾丽梅,唉,艾丽梅!”
说着说着就叹起气来。
“妈。”男孩盖上锅盖,无奈,“你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艾丽梅是倒霉,被乱七八糟的事缠上……”
“这不是关键!”郝老师说到这,又气急了,拍着腿抱怨,“关键是她自己!我知道她想去那个劳什子县里头文工团,但艾丽梅那天赋!只能去县里文工团吗!”
“长成那样,学东西又快,要不是东一下西一下,又是艾家长女要顾家,去首都文工团当个领舞,跳给主席看也是得的!”
男孩听的目瞪口呆,到最后,干脆笑起来:“妈,你想什么呢!咱们村里能出一个文工团的已经很好了,什么跳到首都……艾丽梅这样的,能和城里头从小在舞蹈学院练舞的人比吗?你看王立轩都来求亲了,说不定艾丽梅一转头就嫁人了,文工团也不考了!”
“唉。”郝老师也愁的直叹气,“我话也和丽梅谈了不止一次两次,她始终没有打算跳舞深造的意思,艾老爹也想等艾丽梅大一点,就让她从文工团里回来到县里头妇联去……”
男孩悠悠地切起了菜:“他们家就那一个长女,在家是女主人,出了家,那是别人家的女主人!咱们村的,怎么会有想跳舞跳到首都这样高不可攀的想法!妈,你就省省力气吧,敷衍了事得了。”
“一口一个咱村,苏正德,你可是城里出生的娃!”郝老师一气,从五斗柜上扯出鸡毛掸子。
“喂喂喂我就是说说——”苏正德吓得丢下菜刀就跑!郝老师虽然说脚受伤,但好歹练过舞,相对来说还是挺灵活的,追着他就是整个堂屋里逛!
“郝老师?郝老师在吗?郝老师?”
就在这时,屋外头传来一声呼喊。
苏正德如释重负,连忙说:“妈,有外人来了!停战,停战!”
“停战?战早就停了!就会乱说话!”郝老师把鸡毛掸子一扔,没好气地说,“苏正德,你去开门!”
“哎——”苏正德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旋开门把手,人愣住了。
“怎么了?”郝老师已经重新回到土灶前切白萝卜,没好气地问。
“妈,是丽梅——带着她的小妹妹,说是来、是来学跳舞的!”
“你说什么!”郝老师把菜刀一放,手往围裙上擦两下,就冲了出去。
堂屋简陋,一把小小的方桌就弄得空间逼仄,艾丽梅和艾叶子两个,一大一小坐方桌前,两个都肤白如雪,一个艳丽,一个可爱,看的郝老师越看越喜欢。
艾叶子接过苏正德递来的茶,乖乖喝了一口,说了声谢谢。
“哎,真乖——”苏正德乐呵呵的,转头看向郝老师,“妈,你啥时候给我添一个妹妹?”
“去你的,没个正经!”郝老师斥了一声,脸上笑开了花,看着艾丽梅,“你说,你是想走跳舞这条路咯?”
“是!”艾丽梅斩钉截铁地说,眼里像有团熊熊的火,“我要去县里头跳,去省里头跳,最后跳给全国人民看!”
艾叶子拍着巴掌助威:“姐姐跳舞,姐姐跳舞!”
“人不嫁了?”郝老师笑眯眯地问。
“不嫁!”艾丽梅干脆地说,“男人都是歪瓜裂枣!”
“妇联不去了?”郝老师笑呵呵地问。
“不去!”艾丽梅坚定地看着郝老师,“生在舞台上,死在舞台上!”
“好!”郝老师一拍方桌,大声说,“你要练舞,我陪!不跳到首都去,咱们不罢休!”
一旁的苏正德坐着嗑瓜子,听到这,悄悄戳了艾叶子一下:“你觉得这可能不?”
艾叶子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看他,认真地说:“可能啊!姐姐可厉害啦。”
苏正德磕着瓜子摇头晃脑:“我看不可能!去首都诶!你看看这,艾丽梅从小秋水洲里长大,怎么和人家舞蹈学院——”
苏正德说到这,刹住话头,抬起头,正好对上郝老师和艾丽梅两个人的视线。
第29章
“我……我什么都没说。”苏正德慢慢地把瓜子拿起来, 放在嘴边,当着两个人的面,咯嘣, 咬破了瓜子壳, 挤出一个快要哭了的笑, “你们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啊!”
“苏、正、德!”郝老师说, 字就像从牙齿缝里一个接一个蹦出来一样。
艾叶子的小手捂着脸,不忍直视。
郝老师重新操起五斗柜上的鸡毛掸子,苏正德一看不对劲拔腿就溜,郝老师追着他,边追边骂:“你就会乱说话!就会乱说话!你这张嘴撕了得了——”
“妈我再也不敢了妈——”苏正德绕着圆桌跑了两圈,见郝老师怒气不减,干脆揪起艾叶子,蹭地窜到门边, “妈, 我带丽梅她妹出去玩了,一会见!”
“哎哎哎——”无辜被拽的艾叶子大叫, “三姐姐!”
艾丽梅憋笑憋的难受,看着艾叶子挥挥手:“走吧,你跟苏哥哥出去玩玩也好,别打扰我练舞。”
“姐我不要跟这个傻——”艾叶子才喊到一半,就被苏正德揪到了院子里, 嘭一声甩上堂屋的门。
苏正德关上门, 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盯着艾叶子看:“你刚刚骂我傻?!”
苏正德起码是三个艾叶那么高, 艾叶子在他的阴影下瑟瑟发抖,连忙说:“没, 没说你傻!我刚刚想说,我不要跟这啥聪明的让我觉得自己怪笨的人出来遛弯……”
苏正德果然是一根筋的,听到这眉眼舒展开,真信了:“我就说嘛,我也不傻啊。你是叫艾叶子吧?”
“是呀……”艾叶子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小心翼翼地说。
苏正德点点头,一手提起艾叶子放自己肩膀,奔跑起来:“走吧,向着太阳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艾叶子吓得整个人都裂开了,这个人不正常,他不正常!
“我和你说,自从我爸走后,我妈那个人,一门心思就扑在编舞蹈剧上。”苏正德边跑边絮絮叨叨。
“艾丽梅自身条件好是好,可是她从小就在这乡下里练舞。嗨,你是不知道,我可是见过的,城里头那些姑娘,从小在舞蹈学院长大的,五六岁就凌晨爬起来练功。艾丽梅这样的,去县里头文工团得了,去什么省里、京都的,比得过这些人吗?”
说话间,苏正德步子慢了下来,艾叶子坐他肩上也适应了不少,听他这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呸!姐姐还没去考,你怎么知道不行的!”
“哎——”苏正德被艾叶子凶了,也不生气,满不在乎地说,“我这是有理有据,唯物主义的客观分析!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
艾叶子不服气:“姐姐能做到,这也是我通过唯物主义分析出来的!”
苏正德哈哈大笑:“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唯物主义啊?”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懂?”艾叶子绕了个弯,狡黠地眨了眨眼。
苏正德看起来更乐呵了:“小丫头挺聪明的嘛!这么好的脑子,要是参加高考那还不考个状元玩玩。是,你懂,你最懂!来,我们一起——”
苏正德忽然压低嗓门,神经兮兮地说:“我们一起来打开唯物主义的大门!”
艾叶子:???
两个人一起抬起头,眼前一幢房子红砖灰瓦,斑驳的墙皮落了一地,杂草丛生,人迹全无。
身旁不远处立着个木牌子,上边用褪了色的颜料写着几个大字——
“秋,水,洲,小,学?”
艾叶子眯着眼在阳光下辨认着,读出声来。
“咦,你认得字?这么小小的。”苏正德惊讶地说。
“二哥教的。”艾叶子得意地说,“二哥对我可好啦!每天晚上给我读小人书!”
“农业研究所的艾温华?明年要去工农兵大学的那个?”苏正德问。
“是……咦?”艾叶子说了一半,皱起眉头,“二哥哥明年要去工农兵大学?”
想了一会,艾叶子才想起来,原书里,的确提了一嘴工农兵大学。
艾温华是全家第一个出事的。
按照剧情,艾温华在刘秋水去宣传队厨房的第二年年初,折腾刘秋水的亲哥哥。
刘秋水那时已经做菜做出了点名气,自然忍不下这口气,做了碗麻婆豆腐,贿赂了她未来的老公——比她大十几岁的供销社主任,和供销社主任哭哭啼啼地说了这件事。
供销社主任大怒,立刻去调查,果然查出刘秋水说的这些话属实。
于是艾温华被赶进了劳改所,工农兵大学的事也黄了。
明年,也就是1977年九月。
高考恢复。
艾温华只要熬到这个时候,就能参加高考,考上各种各样曾经的学渣艾叶子想都不敢想的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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