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哭唧唧的女人,李重润烦不胜烦:“顾湘同志,咱们只是革命同志,你这样问很不合适。”
这样冷漠拒绝的李重润,顾湘很受伤,哽咽着,“李重润,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李重润耐心告罄,一句:“那你找昨天的李重润去。”成功把话聊死。
说出了真实想法,他心里总算没那么郁堵了。
感冒未愈,四处漏风的破屋子,还要抵防随时出没的蟑螂,刚那一个小时,他根本躺不踏实。
李重润这里,从没有妥协适应环境一说,没有条件,他也要给创造出来。
首先,他要从这破屋子搬出去。
至于前李重润留下的感情债,和他什么相干?
所以顾湘怎么伤心是她的事,李重润毫无所动,他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顾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明白不过一个晚上,只和她温言软语的人会变得这样翻脸无情。
她本就是个傲气姑娘,来找李重润讨话,已是她鼓足勇气所为了。
同为女人,梁晓敏心里是同情的。她拿出手绢先递给顾湘,“擦擦泪,想开些吧。出了这一码事儿,冯家肯定想快点给冯莱莱嫁出去,先等等,没准儿是好事多磨呢。”
顾湘接过手绢儿抹泪,眼里又带了期盼地看向李重润,见他仿是与己无干的态度,眼神复又黯淡下来。
对梁晓敏的说辞,李重润只听进去一条,就是冯家急着给冯莱莱找人家的事儿。
换了芯子的冯莱莱会听从安排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冯莱莱不嫁,有爬床的事在前,冯家肯定还要牵扯到他。
隔着几十年,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关系的严苛,是不以当事人意见为转移的。
所以怎么排兵布阵才能利益最大化呢?
看着连话都不肯接的李重润,梁晓敏只是暗暗叹气,却并没生他的气。要气要怨也是对冯莱莱那个村姑,这次真是害人不浅。
本来昨天村里都在议论冯莱莱被堂姐冯英英抢了对象时,梁晓敏还挺怜悯的,没想到转头冯莱莱就来了这一出,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重润多心高气傲的人,跟村姑拉扯一晚,心里不定多糟心呢。又要担心冯家和冯莱莱反口,他到现在还能保持冷静自持,已让人刮目相看了。
梁小晓敏这会儿也不再劝,让李重润别忘了起来吃早饭,哄着游魂似的顾湘走了。
给顾湘送回她屋子,跟她同屋的几个女知青交代,要她们多关心下顾湘,梁晓敏也回了家。
她肯陪着顾湘来,主要是丈夫去公社办事,她是替他来关心李重润的。
再者虽然早上时,冯莱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主动给李重润开脱了。
夫妻俩却觉太不合常理,也想问问李重润是不是有啥内情。
现在看李重润的态度,她更信是李重润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先稳住了冯莱莱。
那后面要怎么办呢?
并不是梁晓敏想揽事上身,而是知青点对外就是一体,有事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她丈夫周红兵还担着责任呢。
梁晓敏是最早的一批知青,在女知青里年龄最长,今年已经二十八了。
回城无望,她和同一批来的周红兵是七二年结的婚。
更早之前,有女知青挨不住苦和饿,有几个嫁到给了本生产队的社员青年。
知青内部结婚,梁晓敏和周红兵是第一对。
也因为他们夫妻俩算是知青院里的最老资历了,人也真诚热心肠,又会和村里交涉,所以沅溪大队二十几个知青全票通过,周红兵当选了知青点组长。
梁晓敏则是女知青们信任的知心大姐。
知青点不够住,结婚后,梁晓敏和周红兵就搬了出去,所以早上两人不在现场。
还是出早工时,被几个知青拉住悄悄说了,两人才知道有这回事。
之后,顾湘就过来找梁晓敏,想让她帮着跟李重润要个准话。
不同于只来了两年的顾湘和李重润,梁晓敏在沅溪大队生活十年了,对当地民情民风再熟知不过了。
就今天冯莱莱和李重润一个屋里独处一晚这事儿,但有一丁点传出来,只要冯家咬死了流氓罪,李重润不想坐牢,就只能乖乖娶人。
这么些年,知青们和大队社员们都是互相看不惯,一点小事就会是争端的导火索。周红兵也是怕了。
“唉!”梁晓敏叹气,现在出了这码事儿,一个处理不好,知青们和大队社员只怕又要大闹一场了。
知青院里,和冯莱莱一样,亲眼看到红薯杂粮饼配红薯杂粮稀粥的早饭搭配,李重润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知青点还是大锅饭,二十几个知青分组排班做饭,每顿饭定量。
还是推说头疼,李重润打了饭回了屋。
因着早上的事儿,大家都理解,只关心地让他安心养病。
顾湘那里,同情归同情,倒是没人说李重润狠心绝情。
要说这件事,李重润才是最倒霉的,好好生着病昏睡着就被村姑摸上炕。知青点里的男知青们,只要想到这事儿换成了自己,都很后怕。
因为同屋的男知青请假回去探望生病的父亲,现在屋里就李重润自己住。
这屋子是知青院子条件最差的,是装农具的棚子改的。之前没人想来住,是原李重润来了喜欢清静,选了这一间。
后来又加了一人,两个人住着,倒比别人四人一间住少了事非。
现在倒是方便换了芯子的李重润避开人了。
身体还虚弱着,不吃东西怕是连知青点都走不出去,更何谈去村里踩点儿,找地儿搬出去刻不容缓。
李重润硬逼着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个杂粮饼,还剩个饼子实在咽不下去,他给扣碗里,准备缓缓再慢慢给吃了。
认清了形势,他对自己也狠得下心来。忍一时,他自会谋划出个海阔天空来。
半眯着眼睛,他就目前的已知条件,该如何快速有效地破局呢?
他觉着还是得着落在穿友兼小员工冯莱莱身上。
他笃定冯莱莱在冯家日子不会好过,只冯家急着给她找人家嫁了,就够她疲于应付了。
既然这样,两人也算知根知底儿了,何不互助一下呢?
明年就七六年了,一切都会拨乱反正,只要坚持一年就好。
他和冯莱莱完全可以假装谈对象拖过这一年时间,一年后,冯莱莱肯定也不会想继续留在农村,他可以帮助她离开。
到时,这段结伴穿越的缘份也算善始善终了。
这样顾湘那里也会彻底死心,刚梁晓敏的那番话,李重润知道,顾湘还是又存了希望的。
李重润做事从来都是雷厉果决,这会儿计划好了,连怎样说服冯莱莱的说辞都有了腹稿。
至于要何时执行,他准备等两天,那会儿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第三天早饭后,知青们又都去出上午工,又等到八点,上工的敲钟响,李重润才出了知青院儿。
只走到晒谷场,李重润已气喘不已,他这会儿嫌弃死了这弱鸡样的身体。
不止是感冒生病,这具身体底子就不好,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病倒。
等搬出去就要先把身体素质提高上来,李重润又在计划前段加了这一条。
果如他所料,晒谷场里有村里的小孩子在嘻闹玩耍。
李重润找了个落单的小男孩儿,给他了一块奶糖,让他去冯家悄悄喊冯莱莱,说只要避开人给冯莱莱领到知青院儿,再给他两块奶糖。
从没吃过奶糖的乡下孩子,生怕他反悔,连连点头,飞一般地往晒谷场那边儿,冯家大院方向跑去。
她琢磨着今天无论如何要学会生火。
一盒曲奇根本不够一天吃的,能管一顿饱就不错了。做肉目标太大,气味儿根本掩不住,她就想哪怕把四个鸡蛋煮了吃也好。
空间里的东西,和她猜的一样,吃完了是可以补充,一天只有一次额度。
昨天饿不住,挨了顿早饭后,冯莱莱中午和晚上吃了两顿红薯粥配杂粮饼子。
也是看她前天一顿饭没吃,昨天也只吃了两顿饭,一顿还只吃半个杂粮饼,饭量减了一半不止。
冯家上下都信了她是真不舒服,默许了她可以多歇两天不出工。
躲避了干农活,却又来了逼婚。
冯大锤亲自招集三个房头的儿子儿媳关门开了会,让他们尽快给冯莱莱寻个人家。若一个月后还没有眉目,那她只能嫁给李知青了。
乡下住着,家里儿女也多,谁家不是十里八乡姻亲遍布。
冯家是沅溪大队有名的殷实人家。
大伯冯有福是大队会计,谁不想交好。
亲爹冯有顺干得一手好木匠活,出工之余接点活计干,一年到头可不少换粮食换油这些的,冯家最能挣的就是他了。
冯莱莱又长得那般模样,若不是前头有魏冬生占着位置,给冯莱莱说亲的怕是要踏破冯家的门槛。
知青点的人口还挺紧,冯莱莱和李重润的事儿也没传出来。
冯家生怕夜长梦多,尤其是冯有福夫妻俩,最是积级。田凤花跑了趟娘家,就给赵水柳提供了好几个人选。
冯有顺和赵水柳当是老大夫妻因为冯英英抢了魏冬生的事,心怀愧疚想要弥补。
冯有福两口子确实有想补偿一二的想法。
可更多的是,冯莱莱在家里杵那儿,那样的如花美貌,田秀花是真怕魏冬生又后悔呀。
她担忧地跟冯有福提了,冯有福竟没反驳,田凤花就知道自己不是多想了。
她就是亲妈,自家闺女冯英英长得也是村里数得着的周正姑娘,可要和冯莱莱站一起,就是小姐和粗使丫头的样子。
现在有了这个由头,她是恨不能马上把冯莱莱嫁出去的。
不过赵水柳虽和软好说话,却不是个没脾气的。
田凤花给她说的人家,她都没接茬。
倒是二嫂张秀娥帮着问的几家,两人商量着都排了相看的日子。
冯有福夫妻就知,老三一家短时间是下不去这个坎儿的。
只能再找机会,或是让冯大锤老两口出面给缓和一二了。
赵水柳和张秀娥说好了第二天开始就相看,才回头跟冯莱莱说了这事儿。
冯莱才觉着自己太天真了,冯家的日子也不好苟呀。
上辈子活到二十四岁,她还觉着自己青春正好,只想谈无压力的恋爱,三十以后考虑结婚都早呢。
现在冯家却想让她十八岁就嫁了,她是有大病才会答应吧?
只两天,冯莱莱就摸透了赵水柳是心很软的人,她和冯有顺夫妻俩,是冯家四兄弟里,最疼孩子的。
虽然也有时下更看重儿子的思想,但对原冯莱莱也没少了疼惜。冯家四个孙女里,原冯莱莱日子最好过。
不然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气性,为争口气,就敢半夜去爬人床。
有前冯莱莱打样儿,冯莱莱学着本色发挥了一下,梗着脖子抹着眼泪就往外走,说家里是不是嫌她丢脸不想留她了,既然这样她就不碍眼了,直接前头沅溪河里跳一跳好了。
这一闹,冯有顺父子三人都坐不住了,冯满成和冯满同兄弟都说哪用那么急。最后冯有顺发话,让相亲再缓缓也不急。
这样,赵水柳又去旁边二房找张秀娥说了,相看的日子还要晚几天。
听说是冯莱莱不肯,想到有魏冬生那样的比着,冯莱莱心气儿顺不下来也是有的。这样带着气也相看不好。
张秀娥又好生宽慰了赵水柳,说她那边的人都等得,几天都使得。
相看的事就这么先推脱过去,可冯莱莱也知道,最多一个礼拜,就是冯有顺夫妻不提,冯大锤和冯有福那里也会再催的。
冯家是典型的男权至上的大家长制,冯大锤和长子冯有福就是绝对的权威。有他们盯着,冯有顺和赵水柳也顺从惯了,最后还是会听话服从。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穿来的第三天早上,冯莱莱没有再睡懒觉。
这三天大部分时候都是饥饿状态,她觉着脑子都跟不上趟了。
她准备把四个鸡蛋煮了给自己补充点营养,然后好好谋划一下,看能不能让三房分家出去单过。
没有冯大锤和冯有福压着,冯莱莱自信能说服冯有顺夫妻不再急着嫁她。
三房出去单过了,她再想法子找理由把肉拿出来改善伙食
她不可能为了有地方单独开灶吃肉,就在这里给自己嫁了。
目前的最佳方案就是三房分家出去。
明年就是七六年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到时天大地大,她还怕什么?
白天整个冯家大院,就冯莱莱和刘金妹在家,而刘金妹从来不往后院二房三房这里走。
还是三月天,生个火,应该引不来刘金妹来瞧。
看时候差不多了,冯莱莱又顺着窗往外观察了一下。
正好瞧见小鼻涕孩儿转到了后院。
等听到小孩儿说是李重润传话让她去后,冯莱莱愣了一下。
三天了,冯家生活不易,她早把这位大佬穿友抛诸脑后了。
虽然刚知道有空间时她纠结过要不要共享,可后来发现一天只有一盒曲奇的量,她自己都吃不饱后,就没急了。
想着李大佬在知青大院也是集体灶,比她还不方便。
只能看分家后,看能不能悄悄支援一下他了。
现在,李重润又叫小孩儿来找,虽然正当风口,冯莱莱却不好不去。咋也是前老板,得有个尊重的意思在,人走茶凉的事儿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村里住着,家家都是不锁大门的。邻里走动,开门就进了院子,可没有敲门一说。
小孩儿生怕错失后头的两块奶糖,牢记李重润说的要悄悄来去的指示,进院子时足够小心,还真没惊动刘金妹。
这会儿两人往外都也没有被察觉。
小孩儿天天捉迷藏,最会躲人,还真避人给冯莱莱带到了知青院儿。
小孩儿拿到两块奶糖高兴地走了,李重润给冯莱莱让到了自己屋儿。
重游穿越现场,才三天,已是另一番人生。
半坐在炕沿儿边儿,冯莱莱很客气地,“李副总,您找我有事儿?”
李重润却闲谈一样地,“没什么事儿,总归是一起来的,想问下你在冯家适应的如何了,还好吧?”
集团里关于李副总的传说很多,可没有一条说他是亲和没架子的。所以,现在他这样,是穿越后转性了?
冯莱莱觉着不至于,还是中规中矩地回着,“挺好的,既来之则安之呗。”
对她的敷衍应付,李重润仿若无觉,直奔重点,“那冯家没给你安排相亲?”
“啊?您知道了?”冯莱莱没想到李重润连这也能想到。
李重润坐到炕边上那把吱吱摇晃的椅子上,小姑娘太嫩了,他等几天就是为了这般。
“这还用想吗?换到城里,估计也是这个操作。”他说,“小冯,别‘您’了,我也没大你几岁。”
是小事儿,冯莱莱忙点头应好。
“小冯,既然你有被逼婚的烦扰,你看我们是不是互相帮助一下?”李重润问。
“李副总,要么你展开说说?”这话题拉满了冯莱莱的关注,她一个没冷静,顺嘴就是李大佬那天的模仿秀。
说完她也意识到了,想解释,“李副总,我……”
李重润嘴角微抽,却很大度,“小冯你还挺调皮。”顿了一下,他才接着,“小冯,你看咱们假装谈对象怎么样?这样你我的所有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李副总,你不还有那个顾湘吗?整个大队谁不知你俩是一对儿?这样是不是太渣了?”冯莱莱脱口问出。
“小冯,咱们是才来的。”一顿后,李重润强调。
冯莱莱懂,他觉着自己只是被动借壳子的,前事和他无干。
道理虽是这样的,可……做什么还要夹带她?
说是互助,冯莱莱总觉着李副总拿她挡枪的嫌疑更多。
“还是不用吧?”虽是问句,冯莱莱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重润仿若未闻,“很有必要,我准备借着要准备婚房搬出去,这样咱们也能有个地方开小灶,天天杂粮饼红薯粥,你还能坚持几天?”
“啊,李副总你要搬出知青院儿?”冯莱莱眼神亮了。
“总要弄点肉吃吧,知青院儿人多口杂,不方便。”他从桌上的包里翻出包老蛋糕低给冯莱莱,“吃吧,我早上跟人换来的。等搬出去了,我多去弄点儿,管你够。”李重润不动声色地加码。
看着还没拆包的蛋糕,冯莱莱心虚理亏了,她天天都有盒曲奇还捂着呢。
“李副总……我……你还病着,你吃吧。”冯莱莱把蛋糕推给他。
“还能再换,原来的李重润手里有些钱,我再努努力,总要时不时弄点肉吃。”看到她的犹豫,李重润又说,“一年后我会帮你离开,冯家若盯着村里不给你开介绍信,凭你自己离不开这里。你也可以等七七年考大学,就是不知道冯家给不给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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