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海最见不得谁在学武上不思进取。
最近吃得好日子美,他忽然觉着有点闲了。
把外孙女婿教出好身板,他也该抱重外孙了。
虽不能把家学传下去,可他昨晚回去特意费神挑了不少他觉着好的几门功夫,虽然李重润根骨确实不咋地,可好好教教,他自信会比外头那些花花架子要强。
他都做足了准备,哪容人跑了,“我练两趟要教你的功夫,看完了你再回我。”
话落,他整个气势就变了,凌厉如雷电风刀……
等他收势回转,这边李重润已经目光炯炯,眼神热切地看过来。
赵四海就知道,这是上套跑不掉了。
李重润知道赵四海功夫好,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好。
这已经超出他过去对武道的认知了,他以为都是电影电视里虚构夸张的,根本不存在的轻功刚才竟被赵四海情景再现了。
虽说还不到能一跃就飞身上房顶那么夸张,可赵四海如蜻蜓点水一样,三步点足就轻盈飘逸地站到了不矮的树杈子上,这委实惊到他了。
之后,赵四海再跟他说第一步要先学会站桩,他也二话不说地应了。
然后,他就悲剧了。
冯莱莱做好早饭,喊人吃饭,那边练武二人组才结束。
看着脸部扭曲,痛苦到已难以顾及形象的李大佬,这是练啥了?
近看,更了不得,李大佬原本笔直的大长腿,已经捋不直,罗圈腿还带抖的。
也太凄风苦雨了叭,冯莱莱从没想到有遭一日,过去的李大佬形象会彻底幻灭至此。
冯莱莱有些遗憾,要是有手机给他录个视频或是拍个照发到网上,她是不是可以直上热搜,一夜就会暴涨百万千万粉丝的?
越想越带感,冯莱莱止不住地笑,笑倒在桌子上。
“李重润,你这样子我要记一辈子,这绝对是你的最黑历史。”之前喊着还别扭的名子,兴奋下很丝滑顺畅地就脱口而出了。
李重润当然知道她笑什么,却连过去报复性地拍她两下都做不到。
他每挪一步都困难重重,好容易挨到椅子,他僵尸上身一样,直挺挺地重重坐了下去。
“冯莱莱,全武行睡姿,要我多说吗?”李重润也不是没把柄在手的。
冯莱莱就跟被掐住脖子一样,笑声戞然而止,半晌:“算你狠!”
“承让!”李重润笑得有点痞坏。
面具之下,这人其实有很多面貌。
早饭后,上班的,看病人的,还有无业的分头行事。
今天礼拜六,到了学校,听几位老师讲下午回家要做什么,明天要不要去趟供销社这些的,冯莱莱才知道学校里礼拜六下午不上课,加上礼拜天,老师们周末可以休一天半。
到这里后,除了冬季农闲,生产队是没有休息日的。
上班的人也是,最多休一个礼拜天。
现多了半天,冯莱莱觉着赚大了。
刚好有布票了,她准备中午吃完饭就去公社那边的供销社买布料。
小学老师都是身兼多职的,除了语文数学这两门主课老师们各担一门外,政治,自然,音乐,美术,体育这些课,都是各人拣着自己能胜任的再担几门课。
所以,冯莱莱除了语文课外,孙校长问了她会唱歌后,让她兼了音乐和自然课。孙校长则管着政治和美术课,体育课则是四年级的田老师一起兼着。
学校里加孙校长才八个人,师资是短缺的,不过人多了公社和村里也支付不起多的工资,只能想办法克服。
为了打点开,音乐美术和体育课,都是两三个班一起上。
上午冯莱莱一堂音乐课下来,只觉嗓子要冒烟。
看到教室角落一架手风琴,要是用着伴奏,就不用一直扯着嗓子干唱了。
冯莱莱小时候家里只是工薪阶层,买不起钢琴,她爸妈又不想女儿少了音乐熏陶,最后让她学了手风琴。
等后来她爸妈事业蒸蒸而上,家里跨越到中产,她已经升到了高中,学什么都没时间了。
没给冯莱莱补上钢琴课,一直是她爸妈的遗憾。
冯莱莱原来就计划,等她奋斗到有钱有闲了,还是要去学钢琴的。
现在,上辈子已不可追,这辈子冯莱莱还要接着把学钢琴列入人生计划。
只要她爸妈希翼的,她都要一一做到。
冯莱莱问了旁边的吴老师,知道手风琴看着虽旧,却是好用的。
之前就是原李重润在用,学校里也只有他会拉手风琴。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村里姑娘,突然就掌握了门乐器,本来没事都会引出事来。万一被人怀疑成伪装的敌特就麻烦了。
现在好了,她现在和李重润可是一锅吃饭的,李重润会,四舍五入不就是她会吗?这个解释,没毛病呀。
想到就做,冯莱莱立即去找了孙校长,跟他说想背着手风琴回家,让李重润教她,她保证一个月学会,以后学校的文艺活动,她就负责伴奏了。
这若是昨天之前的冯莱莱跟他说,孙校长怕是要嘲笑掉大牙了。
一个农村姑娘,说一个月就能学会拉手风琴,并达到伴奏的水平,他只会认为她太无知可笑,不知自己几两重。
可从昨天听了冯莱莱的语文课后,那样厚实的文学积累,在孙校长心中,冯莱莱属实是农村里的励志才女了。
才女学啥肯定也快,孙校长已经先入为主了。
当即应允了,让她今天下班后就把手风琴给背走,也别一个月了,说再加一个月,争取能学到李重润的水平就更好了。
记忆里,原来农忙和秋收时,老师们下去支援,原李重润干不了农活,就在田间地头拉手风琴鼓舞干劲来着。
外行人会觉着拉得可太动听了,对冯莱莱这个学了十年手风琴的人来说,她虽也是业余的,但自认比原李重润水平高不少。
孙校长的话提醒了她,她到时是不是需要隐藏下水平?
冯莱莱最近可说是沅溪大队的最风云热点人物,没有之一。
不止孙校长觉着她励志,村里人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当然和校长认为冯莱莱是才女不同,村里人是觉着冯莱莱太会抓机会踩点。
被魏冬生甩了,她没哭没闹,接着就爬了李重润的床。
转头逼着人娶了她,还创下了本生产队最高彩礼记录。
这已经够惊掉人下巴了吧,人还有后着,又接了李重润的班儿。
原还等着看她讲不明白课,会被学校给退回来。
可家里有五年级娃的,都说冯老师讲课再没人能比,原来的李老师都不如她。
还在半信半疑呢,她大中午又背着手风琴招摇而过,冯莱莱是不是还想上天呐!
嫁了李重润,抢了人工作还不够,这是还想给自己妆点成才女?
真的是无耻之尤,顾湘昨天还模糊的想法,这一刻彻底坚定下来。
看到背着手风琴回来的冯莱莱,李大佬立刻猜中:“想让我给你打掩护?”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佬。”冯莱莱回着话把手风琴放到屋里。
中午三个人吃饭时,冯莱莱说下午要去供销社,问两人有没有需要的,她刚好一起买回来。
李重润正想去公社看看,他又不愿意挤马车,就等着冯莱莱休息让她骑自行带他呢。
可冯莱莱休息了,他这会儿却行动不便了。
他商量说:“莱莱,要不你等我一天,咱们明天一起去?”
步履蹒跚的人出去干嘛,到时他走不动了,是不是还要她架着?
冯莱莱嫌弃说:“你明天腿也好不了吧?这模样去了,该以为我家暴你了,我不想背这个锅。”
李重润没想到,同炕之谊好几天了,冯莱莱对他还是这么现实凉薄。
“冯莱莱,你明明是嫌我累赘。”他一语道出。
被揭破了冯莱莱索性大方承认,“看破不说破好吧。”
“莱莱,新婚夫妻就该一起,重润愿意陪你是好事儿,明天一起去。”生怕人跑了,赵四海这时肯定要偏帮李重润,“晚上我给他按按,再用药草泡个脚,姥爷保他明天能好大半儿。”
李重润挑眉看过来,有姥爷给他做主,冯莱莱只能答应下来。
晚上, 赵四海还真给李重润来了个专业推拿。
本来早上站桩就已经让他浑身剧痛了,赵四海这下用暴力干预给他活血舒筋脉,其中滋味, 酷刑加身也不过如此了。
开始还咬紧牙关忍着,可等赵四海按压腿部时, 端华如李大佬,在赵四海的重手下,也破功了, 闷哼一声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嘶嘶抽气声。
李重润这会儿无限后悔, 刚怎么没听赵四海的建议去他那边屋子推拿。
虽看不到另一侧的冯莱莱, 可李重润就是确定她看得很欢乐。
“冯莱莱,你回避一下好吗?”为了表达意愿的强烈, 他连名带姓地喊人。
可冯莱莱都准备三天后要撕下伪装,不和他假装大方了,那大佬的社死现场不看不白不看。
“这有什么的, 谁疼了都要喊的, 别玻璃心啊。等会儿我给你倒水泡脚, 看我对你够好吧。”冯莱莱才不接茬。
之后,李重润埋着头再没说话,四十分钟后,赵四海总算收手:“行了, 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好了, 走慢点啥也不耽误。”
等赵四海走了, 和动不了的人也没法计较。
冯莱莱去厨房打了盆热水回屋, 把赵四海留的草药泡进去,看着头还埋在枕头里的人:“起来泡脚吧?”
人还头埋在枕头里纹丝不动, 冯莱莱拿起桌上的钢笔,戳了他后背一下。
人终于挪动了,手撑着要爬起来,可只撑起寸许,又塌了下去。
推拿后,竟是之前双倍的疼。
这样狼狈的大佬,冯莱莱也不好在人伤口上撒盐。
这回她是真心想帮忙:“你抬胳膊,我架你起来。”
不靠人帮忙,是真起不来,李重润默默抬了胳膊,冯莱莱费力地给他架起来坐好。
看着他费力地一寸寸挪着,总算把脚挪到盆里。
这怎么看着咋比之前还严重?要不是记忆里有很过关于赵四海能治人不能治的传闻,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给推坏了。
可就是这么神奇,严格按赵四海吩咐执行,其间还换了两次热水,泡了整四十分钟后,李重润抬腿收脚,再往炕里坐,已经灵便多了。
也不需冯莱莱帮忙了。
倒了泡脚水,冯莱莱也上了炕。
那边李重润已经坚强地自己铺好了被褥。
昨天扛回来新被后,两人就一人一套把死沉还有股霉味儿的旧被换了下来。
睡新被子歪着更舒服了。
冯莱来自己也铺了被褥,还把枕头在后靠着,盖被斜倚在柜子上,拿过本五年级语文课本装样,
原以为,李大佬刚似乎生气了,应该不会想和她说话。
冯莱莱正琢磨怎样开口,才能不着痕迹摸清他对承担家务的看法。
没想到,对面李大佬也斜倚着躺到对面后,却主动破冰:“冯莱莱,你不觉着你姥爷的医术很不神奇不凡吗?我这会儿痛感降低了很多,身上那种暖热的感觉很舒服。”
这恰好也是冯莱莱好奇的,不由接了话题:“是啊,这是不是就是高手在民间。”
“你想过没有,就是因为这样的人都隐在民间,只为小范围的人所知,再没有后代传承,不久就会煙灭在历史长河中。
后世很长一段时间中医末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要知道,中医之前都是以家族为传承的,可惜了。”李重润惋惜道。
没想到李大佬还有这样的情怀,“可局势如此,谁都无能为力。”冯莱莱只能这样回答。
“谁说你无能为力的?起码姥爷这里,你能有所作为。”李重润鼓励地看向她。
“啊?姥爷这里我能做什么?”冯莱莱怀疑地看向他。
“冯莱莱,你是他的亲外孙女,你可以接他的衣钵呀。”李重润说道。
“啥,我给姥爷当接班人?大佬,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冯莱莱直接歪不下去,坐了起来。
“我不会拿这么严肃的事儿开玩笑,真的,你姥爷这里,除了你再没合适的传人了。”李重润却很执着。
“你才搞不清呢,他惦记了那么多年上门女婿,肯定是想抱个男孩过来从小培养的,将来冯满成和冯满同不管谁生个儿子给他抱来姓赵,那才是他要的传人呢。”冯莱莱自认对赵四海的心思很了解。
“那你看姥爷还多理你便宜哥哥弟弟了吗?”李重润反问。
这倒是,赵四海态度上对冯满成兄弟只比赵水柳和冯有顺好些,多一些的关心关爱都没有。
冯莱莱被问住了。
李重润又问:“冯莱莱你离开这里想以什么谋生?你别当明年就一切皆可了。历史宏观下看只是一瞬,可对活在当下的人,却不是,变化是一年一年慢慢来的。
允许个体经商活跃起来是七九年,澜城特区是八零年成立的。当然你可以参加七七年高考,可之前一年的去留还是你要面临的问题。”
冯莱莱就愣了,看的年代网文里,这些都是一代而过,要真这样,是有点麻烦啊。
“冯莱莱你将来有经商的计划吗?”李重润忽然转了话题。
经商?她就没通那跟筋好吧。
冯莱莱对自己将来的规划就是参加七七年高考,然后成为专业技术性人才,有一份稳定的高工资收入,她就不作别想了。
赶紧摇头:“我对经商没想法的。”
“忘了说,你还可以摆流动小摊子,这个好像过渡其间是允许的。
不过我觉着你与其奔波摆摊,真不如接了姥爷的衣钵,你考大学也可以往这方向考虑。
这样你的困扰解决了,姥爷也有了满意的传人,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李重润又转回了话题。
冯莱莱稍犹豫,随后觉这样有算计赵四海之嫌:“我觉着姥爷未必会愿意,还是算了。”
“你将来生个孩子给姥爷姓赵,姥爷保证一百个愿意。”李重润语出惊人。
“不会吧,那还要等好多年的,这不是画大饼吗?”冯莱莱美目睐向资本家大佬,这样怎么可以?
李大资本家却觉着完全不是事儿:“所以你要先学起来,将来由你传给你孩子,跟姥爷先说好就可以。其实,姥爷喊你来住,心底肯定也有这个想法。”
““冯莱莱,就是没传承这回事,姥爷这里你也放不下吧?””李重润每句都问在点上。
“嗯,只要姥爷不变,我将来肯定要管他的。”冯莱莱没有否认。
赵四海待她越来越好,冯莱莱这两天也想了,这个半路认的姥爷,她大概是要认一辈子了。
“那你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决定了。”李重润给她一锤定音。
“可……容我想想吧。”冯莱莱总觉着不妥。
“那你今晚先想想,你也不用有负担,我提的,我负责跟姥爷说,你不用为难。”李重润大包大揽道。
因为话题开始,李重润是那样忧患为民的语气,前世他也很热心参与各种慈善事项,每年集团捐助的款项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所以,哪怕冯莱莱九曲十八弯的肚肠,这次都没怀疑他有啥不良居心。
不良居心,李重润肯定没有。
他为冯莱莱打算是真,但借机让冯莱莱感同身受一下也是真。
笑话他行动不便,那就大家一起来吧。
他没说的是,赵四海的传承是一体的,整骨接骨针灸术和武道,是捆绑在一起的,继承人必须每项都要学好学精。
倒也不是刻板不变通,而是因为整骨接骨过程中,需要点穴手法辅助,病人巨痛下挣扎,也需要全程武力压制,不然很容易出治疗事故。
所以,冯莱莱不但要练武,而且赵四海对她会更严格,标准也会更高。
暗戳戳想着这些,李重润心里平衡多了,不是嫌他累赘笑他狼狈吗,那就一起呀。
想到冯莱莱往后的苦瓜脸,他愉悦到了。
咋也要再想想的,看李重润笑得一脸陶醉,冯莱莱虽不知她的事,他有啥可高兴的。 可她还有话要说,就给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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