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欣喜地用力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阿喜姐你一定有办法。”
闻喜笑了笑,等小柴出去后,她眉眼的笑意才敛去一些,多了几分沉色。
就在这时,她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低头去看,是陈涟。
两个人好像很久没有联系了。
她抿了下唇,接通了电话。
“喂。”
对面陈涟似是笑了一下:“你好像对我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
闻喜单手搭在胳膊上,将手机放在耳边,向后靠在了椅子上。
“我所认识的人脉,都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我在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你会知道。”
电话那方停顿了一下,几声不甚明显的呼吸声掠过,陈涟平静的声音响起:“如果困难的话,闻喜,你完全可以……”
他还没说完,就被闻喜开口打断,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挂着的那幅画,上面的男人英俊挺拔。
“陈总,从始至终我都很感谢你,可是,在我看来,你的帮助,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我不想再让你帮第二次,我很清楚,我工作室里那些画的风格并不适合你的画廊,我会争取到更适合它们的合作方。”
陈涟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闻喜,我想,你应该欠我顿饭。”
闻喜面色一怔,忽然想起两人距离最近的上次见面,还是年后那几天。
饭还没吃完,她就因为沈从越和她的事情,饭还没吃完匆匆就离开了。
总归是她理亏。
想来,她有些抱歉地弯了弯唇:“上次的事儿很对不起,陈总你改日有时间的话……”
“星期六。”
电话那方的男声沉缓而又平和,将她后来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全堵了回去。
“星期六我会回宜城一趟,到时候有时间。”
闻喜抿了下唇,握着的手在手里转了一圈:“好。”
星期六……
还有三天时间。
闻喜心沉了沉,盯着前方的桌子若有所思,随后想到什么,按着桌子起身,来到了自己的画室,嘱咐要是没什么要事最好不要来打扰她。
小柴问了一句:“阿喜姐你要画画了吗?可还有两张画没有卖出去。”
闻喜摇了摇头:“不是。”
她目光沉静一片:“是用来送人的。”
这三天下来,她没少联系人,能联系到的,约好见面时间,去洽谈的时候并不顺利。
有的是以画源充足现在并不收画而婉言拒绝,也有的想要以低价购进,可闻喜并不愿意,他们给出的价格远低于这些画的价值。
当一个画家开始以不适当的价格对等地去交换自己作的画时,就已经作贬了自己的艺术价值。
有些老成的经理人看到闻喜这样,也有些无奈:“闻小姐,当初您是被陈总招走的,所以你的画才没有被贬的机会,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有骨气,要是一直抱着这些画不松手,他们可是连生活的资本都没有,闻小姐,希望您还是得考虑清楚。”
闻喜抿唇笑了笑,清亮的眸子对上说话的人:“您说的对,的确,当初要不是陈总拉我一把,我不会走到这一步,可陈总看上的那幅画不是他画的,也不是您画的,而是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所以,您说因为这些画会失去生活的资本,我不这么想,我只想让他们,去实现他们本该早就实现了的梦想。”
话说完之后,她不管对面那人忽然变得僵硬的神情,温和疏离地一笑后,带着小柴就准备离开。
“阿喜姐,你刚刚好硬气啊。”
走出画廊,小柴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目光发亮地看向闻喜。
闻喜笑了下,语气有些淡:“他们总觉得我是运气好,画出来的画才能被陈涟挑中,可他们不知道画那些画,对于当时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我有多难,可是我都坚持下来了,我相信,这次我们也一定可以坚持下来。”
她弯了弯唇,忽然想起今天中午还有和陈涟的一场饭局,想了一下,对小柴说了一声你先回去吧,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沈从越打电话。
“喂。”
她一身笔挺的西装,穿着高跟鞋,站在街头,笑眼盈盈地目视向前方,耳边是紧攥的手机。
“中午有时间吗?和我一起去见个老朋友吧。”
闻喜进入餐厅的包厢,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里面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见她进来,陈涟清润的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
“坐吧。”
闻喜也向陈涟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次吃饭的时间地点都是陈涟订的。
几乎是刚坐下, 陈涟就将菜单递了过来。
“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闻喜接过菜单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抬起眼有些抱歉地看向他:“那个陈总, 可以稍微等一下吗?还有一个人没来。”
陈涟目光一顿,没有说话,只稍微点了点头。
他和她并没有等多久, 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闻喜原本沉寂的眸子顿时生动了起来,她从座位上立刻起身, 就朝着门口走去。
“我去接接他。”
“不迟吧。”
男人进门后, 熟练地牵住了快步走过门口的她的手,染着笑意偏头问她。
“不迟。”
闻喜拉着他赶紧走到这边来, 然后向陈涟介绍:“陈总,这是沈从越,我的先生。”
“你好。”
沈从越比陈涟高一些, 但两个人站在一起, 彼此的气场也挺强, 谁也不落下风。
沈从越先伸出了右手,和陈涟礼貌性地握了握手,然后他就将手重新插回了兜里。
“陈总。”
沈从越重复了一遍闻喜对他的称呼,沉黑的眸子里露出零星点点的笑。
“我听阿喜说过, 过去那些年在国外是您帮了她不少忙, 一直都很感谢, 毕竟滴水之恩也该涌泉相报嘛。”
陈涟一贯温和的笑意敛了敛, 声音很平静:“其实也没什么,闻喜自身多努力一分, 我自会多高看她一分。”
说话的途中,目光落在沈从越旁边的女孩身上,然后又重新落到对面男人的脸上,勾了勾唇角,与他直视:“我见过你。”
闻喜抿了抿唇,及时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那个……我们先吃饭吧?”
“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吃饭途中,陈涟总有意无意和她谈起油画专业类的问题,这些问题她倒是可以答得上来,但这毕竟是三人局,只有两个人进行对话,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
意识到这一点,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涟,又偏头看了看旁边专注给她时不时夹菜的沈从越。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所拢住,她一怔,一双莹润的眸子看向旁边的男人。
沈从越带着安抚性地揉了一下她的手,闻喜这才放松的弯了下唇角。
“不知沈先生,是否知道闻喜的工作室最近有些困难?”
在一片安静之后,陈涟再次出声,这次是问的沈从越。
闻喜拿着筷子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一些。
沈从越平静的笑了笑,一双黑沉的眸子投向不远处安身坐着的陈涟。
“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涟:“我只是在想,五年前闻喜到了那么困难的境地,沈先生选择了放手,那到了现在,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做与之前同样……”
“陈涟!”
女孩一声发沉的嗓音,伴随着筷子重重压在碗上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示出了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她皱着眉,语气很不好地对他说了一句。
“你出来一下。”
说完之后,猛地从座位上起了身,但又想到什么,偏过身子,又用尽量和缓地声音对旁边的沈从越说:“你等一下。”后这才大步出了门。
然后身形笔直地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抱着肩在走廊等陈涟出来。
沈从越散漫地和陈涟对视了一眼,然后扯了下唇,淡笑着说道:“陈总快去吧,我老婆还在外面呢。”
见他朝着门口走过去,沈从越才颇有回味性地轻“啧”了一声,夹了好几筷子菜安然地放在口中嚼啧。
被太太护着的感觉还真不错。
见陈涟出来,闻喜也不必再压制自己的怒意,抬起含着气意的眸子,但经过几次深呼吸,声音已经变得平缓了不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陈涟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觉得我没做错。”
“不,是你越界了。”
她几乎立刻出声,反驳了他的话。
“你比谁都清楚,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可是你丝毫没有顾忌我的面子,只想着让他难堪。”
陈涟没有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难堪?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闻喜,你们俩生活差异太大,他的职业不适合你,同样你也是,你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更不可能在你遇到像现在这样的困难有能力去解决……”
“不需要。”
面对他说话时不由得朝她走近的一步,闻喜很快又往后退了一步,清亮的眸子和他对视。
“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陈总,我不需要他在事业上该怎么帮助我,相爱的人本就应该互相扶持着往前走,没有谁必须背着其中一个往前走,我不愿意,他也不会。我真的很感谢当初你对我的欣赏,可如果不是他,我可能。”
她顿了一下,随后弯了弯唇,语气松了松:“我可能早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看不到的,我能看到,甚至于我能看到的更多。”
“陈总,工作上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往后如果还有机会进行合作我自然很乐意,可是现在,不是更好的时机。”
她深呼了一口气:“今天就这样吧,陈总,我已经买过单了,还有点事,就先和我先生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过身推开门,就看到沈从越已经提着包在门口等着了。
她一怔,随后白净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温软的笑容,快步走过去,两人立刻十指相扣。
“走吧,回家。”
沈从越牵住闻喜的手,缓声说了句,经过陈涟身边时也不过是神色自若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因为见闻喜根本就没动几筷子,沈从越又带着她先去超市买了菜,才回家重新做了顿饭。
闻着饭的香味,闻喜舒坦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充满欣赏地点评道:“沈队长最近的厨艺见长啊。”
沈从越眉梢扬了扬,哼笑了一声:“那是你饿了。”
闻喜不吭声了。
几分钟后,她小声说了句:“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让你去了……”
其实她是真把陈涟当朋友的,想把沈从越介绍给他,可是今天的刁难,她实在再难对他生出好感。
“他话里明里暗里都在点你,你怎么都不生气啊……”
她抿了抿唇,回想着今天他们的对话,眉心不自觉蹙得更深:“你不必因为我而对他……”
“可是他毕竟帮了你,你对他始终保持着谢意,我是你的丈夫,理应也和你一样感谢他,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见她吃完,沈从越起身接了一杯水,然后放在了她的手边,目光一垂,就看到了她无名指上戴的戒指,眼里顿时有了笑意。
“况且,你不是帮我出了气了吗?”
他身子一屈,就挨着她坐了下来,胳膊松松地搭在她的肩上。
“他对你有意思,我在进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作为合作伙伴我们做的很好,如果作为情敌来说呢,那我早就赢了,不是么?”
他扯着唇,不吝啬张扬肆意的笑,掀着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闻喜原本内心还在郁结的情绪,听着他的话,已经减轻了不少,喝完后放下水杯勾着他的胳膊往怀里靠了靠,嘴角扬起笑意。
“对,你说的都对。”
她将手往下摸了摸,想掐掐他腰间的软肉,但接触过去的都是硬瘦的肌肉,她只能随意地摸几下,然后语调发散道:“反正别的事儿你都门儿清,到了我身上就是各种耍无赖是吧。”
说着,她手向下,从他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盒,看清上面的标识,有些意外,但又是无可奈何地发笑,又用力地掐了一下他。
“沈从越!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从越目光下睨,瞥了一眼她手里攥着的盒子,语气散漫:“这叫及时补货。”
他搂了搂她的腰:“下午我轮休。”
闻喜压住翘起的唇角,装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手却攥着盒子慢慢往腰后藏,却被他一把捞住。
“知道你最近工作压力大,这样可以放松一些。”
闻喜推开了他已经探进衣服里的手,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我需要先睡一个午觉。”
沈从越挑眉,黑眸注视着她,笑了笑:“行,你睡呗。”
事实证明,她还是真睡她的,他做他的。
至于这睡的安稳不安稳,就需要另当别论了。
闻喜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抬起脚想去蹬他,却因为他腰上的薄汗滑了滑,落在了腰间。
沈从越攥住她的脚踝,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这么主动?”
闻喜不想说话,揪过旁边的枕头想挡住自己不停晃荡的视线,结果被他轻轻松松就拿住扔得老远,垂着漆黑的眸子专注看她,低声闷笑了一声。
“看我。”
“不看。”
她别过脸,用手挡住眼。
没了枕头,她还有手。
结果这话刚说出口,指尖忽然传来温润湿热的感觉。
她一怔,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含羞带躁地连忙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与此同时她那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也完全露了出来。
“沈从越,你…….”
她快被无可奈何地哭了。
明明也没几次,都是新手,怎么他的花样就这么多。
还进步这么快。
见她眼角有湿润感,沈从越不动了,他目光认真地看向她。
“是不是疼了?”
闻喜不吭声。
他又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她脸热的不行,抬起手拍了一巴掌,气呼呼道:“是被你气的。”
沈从越挨了打神色也没变,反倒扯唇笑了笑:“不疼的话,舒服不?”
闻喜:“……”
她怎么记得,两人上一次做的时候,他明明话没有这么多。
看来今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受了刺激的。
她扁着嘴拒绝回答,他就一直缠着问她,在卧室的床上不说,他就抱着她去洗手间,抵在洗手台前反复问她。
看着镜子中脸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的自己,闻喜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偏偏他背搂着她,让她一直正对着,也可以时刻看着。
而且偏偏洗手间里面,那个空间的音效莫名的好,就跟放小鞭炮似的,一声比一声大,关键是之前在卧室声音还没那么高,一直在她耳边徘徊。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抬起手按住了他一直握着她腰窝的手,慢慢上移,紧紧掐住他的小臂,咬住牙关,眼里露出几分妥协性的绵软。
“换一个,别对着镜子。”
沈从越单手揽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后颈,声音有些沙哑,但笑意明显,又把之前那个问题提出来问。
“舒服吗?”
闻喜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哝道:“舒服。”
“没听清。”
她又咬着音软声软语地重复了一遍。
沈从越轻笑了笑,他直起身子,已经有些泛雾的镜子可以依稀映出他线条明显的上半身,视线再稍稍下移,风景更好。
他目光一下子就沉了沉,同时没忍不住用了些劲儿。
闻喜压抑住牙关的哼意,抬起手臂就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眼角再次湿润。
这次是真快疼哭了。
想到她下午还有工作,两人并没有耗多久,洗完后因为她头发还湿着,他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完后,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工作室那边,是不是问题很大?”
他亲了亲她湿软的脸颊,嗓音轻缓。
闻喜闭了闭眼:“还好,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经不停地在找合作方了。”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你说,实现梦想是不是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