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到周营时,战事虽多,但都十分顺利,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将士死伤无数,连姜师叔都被烧瞎了眼睛,他老人家不是有打神鞭在手,戊己杏黄旗在身吗,打不过,至少也跑得脱啊,难道截教之人的法宝,厉害到逃都逃不掉吗?姜师叔既如此,那杨戬又当如何呢?
寸心怔愣间,杨戬已经迅速地安排副将负责押粮,带着她与哮天犬腾云直往佳梦关去。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寸心时不时觑着杨戬冷肃的神色,终于忍不住问道:“火灵圣母究竟是什么人,金霞冠又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厉害,连师叔都……你同她交过手吗,胜负如何?”
杨戬沉声道:“我并未见过火灵圣母,只是听师父提过,她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大弟子多宝道人的徒弟,掌教师尊疼爱,赐下金霞冠,据说此宝一旦祭出,金霞万丈,灼烧眼目,使人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寸心不由问道:“那你的天眼呢,难道也会睁不开吗?”
杨戬略一思索,摇摇头道:“我亦不知,如今说不得只能拼一把了。”
拼一把?要怎么拼,拼了你这三只眼去让人家晃瞎吗,寸心眉头紧蹙,心头乱似一团麻,脑海中仿佛浮现杨戬天眼流血,浑身烧伤的样子,惊得浑身一颤。
杨戬有所察觉,有些担忧看向寸心。
“别怕,前方便是汜水关前大营,你等会儿便回营中,莫要随意外出。”
“不行!”他居然想甩掉自己,寸心厉声道,“你休想丢下我,这佳梦关我是非去不可,这火灵圣母我也是非会不可。”
哮天犬撇撇嘴:“三公主,就你这样,还会火灵圣母呢,到时候还要我主人分神来保护你,你还是回去吧,回去吧。”
“切。”寸心闻言怒极反笑,不论过多少年,她和哮天犬永远也对不了盘,她反唇相讥,“我怎么了,我的法力,再怎么样,也比你厉害吧,别忘了,某条狗被孔宣俘虏时,是谁去把它救出来的!”
“嘿,那是我主人舍不得我,勇闯商营救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行了!”杨戬一声断喝,一龙一犬都不敢做声了,“等会儿你们两个都给我下去,不得擅出。”
三公主重哼一声,猛地化作原形往前奔了十余里,回首道:“我偏去,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跑出去,你看着办吧!”
哮天犬有样学样:“主人,我、我、我,我也是!”
杨戬:“……”
比起让三公主独自一人跑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二郎真君明显更倾向于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然而,当杨戬三人抱着沉重的心情赶到佳梦关时,在中军帐中却见到了虚弱但明显双目已经复明的姜子牙。
“什么,火灵圣母已经死了?”三公主雄赳赳气昂昂,在脑海中演习了几十个作战战术,视死如归准备过来大干一场时,就得知这么个好消息,一时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姜子牙虚弱道:“唉,多亏广成子师兄来救,将那恶道姑送上封神榜,否则贫道就要被她当场打死了,只是火灵圣母已亡,她留下的三千火龙军仍在,却是棘手。”
送上封神榜?寸心心下一动,却闻杨戬请缨道:“师叔,不如让弟子前去,为我周军做个开路先锋。”
她闻言也不待多想,忙对姜子牙行了一礼连忙追了出去。
佳梦关前,杨戬持三尖两刃刀威风凛凛,开始叫阵:“佳梦关总兵胡升何在,我乃西周大将杨戬,快快出来见我!”
那胡升本是个胆小之辈,被火灵圣母一威胁便立马改变初衷,如今火灵圣母不在,他更不敢出来了,只把那三千火龙军放出来,与杨戬对阵。
于是,三公主就围观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就像猛虎下山进家圈似得。当杨戬击溃三千火龙军归来时,三公主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道:“我总算知道,姜师叔为何不让你当先锋官了。”
“为何?”
“因为啊,你一出手,哪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啊。”
杨戬闻言一笑,不予置否。事实正是如此,三教玄门弟子,当遭此红尘之厄,有些人命犯杀劫,必要殒命,所以才让他们冲在前头,早死早超生,如若让杨戬在一旁,这商周战场上,也没有几人是他一合之敌,该死的死不了,那可就玩完了。
当晚周军在佳梦关内共商要事,姜子牙长叹一声:“万万没想到,这三关当真是个硬骨头。佳梦关有火灵圣母,青龙关有丘引,可怜邓九公元帅已经殒命了,而汜水关,出来了一个耗子将军余华,也是棘手的紧啊。”
一众人面面相觑,寸心一直颇得邓婵玉照顾,此时闻她有丧父之痛,不由得淌下泪来。
“怎会如此?!师叔,不如让我们前去,为邓九公元帅报仇!”
姜子牙摆摆手道:“你们还是去汜水关,婵玉和土行孙已经赶往青龙关了,势要取丘引老贼之头来祭亡父在天之灵。”
寸心垂眸叹道:“可怜婵玉妹妹,母亲早逝,父亲竟然又遭此大难。”
杨戬父母双亡,寸心至今不得见家人,也颇有感同身受的意思,皆是神色黯然,一言不发。
姜子牙见状反强笑道:“何必做此小儿女之态,以邓九公元帅的德行,必是封神榜上人,日后害怕没有父女相会之机吗?”
这已经是姜子牙今天第二次提到封神榜了,白日听姜子牙话中语气,分明是是说广成子把火灵圣母给杀了,可她死了还能上榜啊?寸心当时就觉得奇怪,可因为杨戬出战,她一时情急便忘了,现在座上,姜子牙又说死了的邓九公必是封神榜中人,难道,封神榜只有死了的人才能上?!
三公主惊呆了,原以为上个榜只要受点伤,现在才知道,还要要命啊!
第45章 化血神刀逞威风
寸心躺在汜水关前营帐中不得安眠,漆黑的大帐中,油灯如豆,被一阵夜风忽的吹灭,只余下青烟袅袅。
她幽幽一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来打量杨戬的睡颜,他凤眼合拢,修眉舒展,很好,他睡得很熟。
他们一直同床却未共枕,就连被子都是一人一床,中间隔着窄窄的空隙却宛若银河,就如他们的心灵一样,看似亲密无间,实则一去万里。
寸心想起了姜子牙的回答,当日佳梦关中,她委实按捺不住,便问了出口:“师叔,莫非只有身死才可上榜吗?”
别的她不知道,可那申公豹明明是以活人之身受封东海分水将军的呀,虽说活着还不如死了,以身填北海之眼……
姜子牙思索片刻答道:“那倒也并非如此,当日掌教师尊授我此榜时曾道:‘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稍次成其神道,根行浅薄成其人道,仍随轮回之劫。’这说明,死了的不一定能封神,封神的也不一定非要死人,关键还是在修为功德。不过东征伐纣,死伤无数,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亦有怜悯之心啊,因而神位还是偏向阵亡将士为佳。”
这一篇话听下来,三公主的心情简直是大起大落到了极致,原来封神不必死,那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关键看修为功德,敖姑娘自度,她这修为功德在那么多忠义之士之中,委实算不上出众啊。
神位就三百六十五个,她比起死人差了道义方面的优势,比起活人实力又明显不足,如何能封得上她呐,要不然,走走姜子牙的后门?
她一双杏眼,黑白分明,骨碌碌地瞅着姜子牙,不断评估着这种做法的可能性,看得姜子牙浑身发毛,杨戬也有些诧异。
姜子牙实在忍不住了:“师侄媳妇,你因何这般打量贫道呐?”
三公主一愣,随即嘿嘿一笑:“人家不是没想到,师叔竟然如此高风亮节嘛。”
姜子牙:“……”
杨戬:“……”
罢了,敖姑娘把头蒙住,蜷成了一个团子缩到被窝里,比起担忧来担忧去,还是更加努力打仗吧,多擒几个敌将,才更有上榜之机啊。若是实在不行,寸心睁开眼,眼中精光四射,她说不定会去死一死,以杨戬在阐教的地位,他老婆死在封神战场上,她就不信姜子牙会让她去轮回!
唉,又是在利用杨戬了,可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利用,相互需要的吗,更何况,这是本与杨戬无害,反而对他有利,彻底摆脱她这个妒妇,不是很好吗,就当是他赔偿她的青春损失吧。
三公主心安理得沉入梦乡,而一旁她以为早已熟睡的二郎真君却缓缓睁开眼,晶亮的眼睛中,满是不解。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去,白日她空口白话,旁人兴许会被她混过去,可如何能瞒得住他,神位,她就究竟想做什么?夜晚里一声轻叹随风而逝,掩下无尽的疑惑。
次日,曙光乍现,寸心以更胜往日的热情起身练武,准备出征。
稍后,汜水关前,两军对阵,商军这边是汜水关总兵韩荣和那耗子将军余化,而周营这方,是姜子牙为主帅,哪吒为先锋,杨戬,寸心,黄天化,雷震子为大将。
黄天化一见余化,忙捅捅哪吒故意大声道:“你的手下败将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你上次手下留情,没把他打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