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琛不等姚思雨开口，突然又沉下脸，一脸严肃的教训起来。
“还有，思雨小姐自己学艺不精，却满脸骄傲自满，你这样，反倒是败坏了姚大夫的名声，还是好好回去多多学习，不要在外面随意与人争吵的好。”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姚思雨气的抬手指着沈琛琛，就要跟她拼命。
外面又是一阵吵嚷声，直接把姚思雨的话给打断了。
“赶紧让一让！赶紧让一让，这里有个人快死了，赶紧让一让！”
焦急的声音在人群外面响起，大家都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沈琛琛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当即眉头紧皱，等几个大男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到了医馆时，沈琛琛的眉头更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声音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男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不知道，我们是在路上捡到他的，瞧他一身的血，就赶紧往最近的医馆送了，你们大夫在哪儿呢？赶紧救人啊，他流了好多血，再不救人怕是要死了。”
“你们都让开！我来！”
姚思雨不甘示弱，她绝对不会让沈琛琛如愿以偿，当即就扒开两个男人冲上来。
不过还没动手，等看见那男人满身满脸的鲜血，还有那充斥鼻尖的血腥味，当即下的尖叫一声，往后倒退几步直接跌坐在地，脸色发白，腿软的也站不起来了。
沈琛琛翻了个白眼，看着姚思雨说道：“别在这里碍眼！”
说着，沈琛琛又开始对着围观的人说道：“大家都让让，这人伤的太重，你们在这里挤成一团，他快呼吸不了了。”
等把人赶的往后退几步，沈琛琛又对着从后面过来的张翠云说道。
“张婶子，赶紧准备热水，越多越好，让我爹过来帮忙，让虎子带着我弟弟妹妹躲开，我怕吓到他们，你和我娘帮忙烧热水。”
沈琛琛知道爹娘在某些事情上面不太伶俐，反倒是张翠云适应的十分良好，于是就干脆招呼起了张翠云，至于伙计石头，还在外面发传单没有回来呢。
张翠云和那一身是血的人隔了好几个人，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就赶紧答应，出去把沈祥给叫进来，自己则是带着孙三娘烧热水去了。
这家店铺后面是可以烧水做饭，还可以勉强住人的，只是没收拾出来。
沈祥挤开人群进来，看着那地上躺着的人，身体一抖，下意识的看着沈琛琛说道。
“琛琛，这是咋了？”
沈琛琛顾不得跟爹废话，直接吩咐起来：“拜托几位大哥再帮帮忙，把人送到里面去，爹，你也帮忙把人抬起来，对了，你们先等等，我先给他止血，不然待会儿随意搬动，怕是又要血流不止。”
沈琛琛原本是想让人把人抬进去，不过想起这人流血不止，还是得先把血止住，直接拿出银针又找准了那人的伤口，赶紧在伤口四周的穴位扎上一针。
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突然像是关了闸一样，一下子就停住了。
围观的人原本是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坏，此时瞧见沈琛琛这扎了两针有这样的效果，更是惊奇连连。
“这沈大夫可真厉害，年纪虽然小，可是这医术确实不凡，瞧瞧方才扎了几针，就让那病人脸色好了不少，现在不过也是扎了几针，把这血都给止住了。”
“是啊，季氏医馆的大夫也没这么厉害吧？看来这个沈大夫医术是真的不错，以后若是需要，还真可以来这里试一试。”
百姓向来是最现实的，沈琛琛若没有露出这两手，怕是没人会相信她，可现在沈琛琛一而再，再而三的显露实力，大家到底不是瞎子，还真的对沈琛琛多了几次敬佩。
这个时代，大家向来都有本事的人都是敬佩的。
读书人，以后那是要加官进爵，头顶乌纱帽，百姓不敢惹。
而这个大夫，那就更是不能得罪，毕竟生死大权都掌握在人家手上，危急时刻，人家可是能救人性命的！
于是，沈琛琛就这么随意又巧合的露了两手，一下子就镇住了来围观的百姓，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琛琛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人相信她，相信她的医术，相信她的医馆，以后她的积分就是不缺的。
不过，沈琛琛到底没有被这些夸奖扰乱心智，把人的血给止住，就赶紧招呼爹和其他几个男人把人抬到后面去。
待会儿还要给人缝合伤口，她怕要是拿出绣花针缝伤口，会吓坏这些人，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她胡来。
小哈也在脑海中催促道：“主人，动作快点，这人流血过多，要是再晚一点怕是不行了，你如今没有私人医院，也没有积分兑换输血装备，所以得赶紧想法子把人的命给吊着。”
沈琛琛听了小哈的话，心头也多了一丝向往，看来，只要自己积分够多，就算没法子一下子得到私人医院，但是一些现代的治疗设备，还是可以搞到的嘛。
这么一想，沈琛琛就更加对未来有信心了，匆匆的跟了过去。
没一会儿，医馆就空的只剩下看热闹的人，和还瘫坐在地上的姚思雨。
有一个好心的大娘看见地上的姚思雨一脸苍白，叹了一口气，上前就去把她拉起来说道。
“小姑娘吓坏了吧？你大哥医术厉害，但是你也不能瞧不起别人，那沈姑娘医术确实厉害，你得认清这个道理啊。”
“是啊，小姑娘，虽然你跟她年纪一般大，但是她的医术确实厉害，你瞧瞧，方才她露出来的那两手，说不定也不比你大哥差多少。”
“你们胡说八道！”
姚思雨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把沈琛琛跟她大哥相提并论，这个村姑有什么资格？
姚思雨没忍住，气恼的对着众人一顿臭骂：“你们少在这里乱比较，你们懂个屁！那个死丫头哪有资格跟我大哥作对比？我大哥是最厉害的！”
围观的人又不是真的犯贱，他们方才也只是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此时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说出来的话也都尖酸刻薄，还故意透着嘲讽你。
“这姑娘怎么回事儿，比不上人家沈大夫，你就承认，又没人会说你，你比不上人家，还要诋毁人家，有你这样的吗？”
“可不就是，还是学医的，人家沈大夫就比你大方有气度，难怪人家能开医馆，你只能在季氏医馆打打杂，上次你大哥还教训你了吧，你还是听沈大夫的话，回去多多学习学习。”
姚思雨被气的红了眼睛，可是她只有一张嘴，实在是说不过这么多人，最后只能气恼的一跺脚，红着眼圈，委屈的哭着跑走了。
挤开人群跑到最外面，突然撞到了一个男人，姚思雨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等站稳之后，原本是想找那男人算账，可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方才又丢了大脸。
而且她愤怒的发现，自己是来找沈琛琛麻烦，是想让沈琛琛开不了医馆的，却没想到反而帮了沈琛琛的忙，让这家狗屁十文医馆更加红火。
这简直就像是一记大大的耳光扇在脸上一样，让姚思雨更加难受。
于是，她只想赶紧离开这让她丢脸的地方，没有理会那个男人，匆匆忙忙的跑了。
而被姚思雨撞开的那男人也只是扫了姚思雨一眼，随即抱着手，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十文医馆的牌匾，以及十文医馆此时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门口。
男人眉头深深的皱着，眼角的刀疤因为他此时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可怕，好在是大部分的人都注意着医馆的情况，没人关注他。
男人冷冷的看着医馆，表情有些纠结，低声喃喃道：“那个家伙进去了，要是被老二知道我没做干净，怕是要生气，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
男人说着，就准备往医馆的方向迈步，可是才走了两步，突然，眼角就发现了一对巡逻的衙役，顿时心生警惕，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府城，林府偏院。
“亲家应该没有等太久吧，你放心，知道你着急，所以我一得到老爷的指示，就马上把咱们姑爷的束修凭证、生活花销尽数整理了一下，这一小本账本，就是咱们姑爷的花销凭证，亲家检查一下吧。”
在这待客的偏院，最受林老爷看中的郑姨娘带着一小本账本来到了这儿，她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恭恭敬敬的将账本递给了柳婆子。
两边虽然是面对面坐着的，可明显，柳婆子还有沈吉要矮上一头。
且不说二人的穿着，还是赶着来参加儿子大婚的那一身普通穿戴，就说沈吉那唯唯诺诺的气势，连林府的一个丫鬟都比不过。
所以，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这双方的不对等。
柳婆子倒是勉强撑住场面，面无表情的盯着郑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可到底清楚，自己如今不是在东路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自己儿子如今也还拿捏在对方的手上，于是柳婆子也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用手肘拐了拐旁边的沈吉说道。
“还不快去将账本拿来。”
沈吉听了这话，有些手足无措，不过面对柳婆子的催促，沈吉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把账本接过来，然后递给了柳婆子。
郑姨娘看着眼前二人的互动，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径直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搭在左手背上，慢悠悠的说道。
“亲家不用着急，这花销又多又杂，确认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老爷说了，像亲家这般懂规矩，识大体的人不多了。”
“虽然姑爷是入赘咱们林府的，但是到底是考中了秀才，以后还要继续考取功名，要是以后金榜题名，被同僚知道，是靠女人的银子供养考取功名，怕是要被戳脊梁骨！”
“老爷这也是为了姑爷好，难得二位亲家如此懂道理，愿意承担姑爷的读书费用，当真是难得呀！”
这番话虽然是用笑眯眯的语气说出来的，可听在柳婆子的耳朵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柳婆子听得十分发堵，不过当着郑姨娘的面，她也不敢发脾气，来了几日她就知道，发脾气是不管用的，至少在这林府是不管用的。
为了儿子的前程，柳婆子只能暂时忍了。
翻开手里的账本，柳婆子看了起来，旁边的沈吉也凑过脑袋瞧了一眼，只是看这么一眼，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的说道。
“咋花了这么多！”
柳婆子听见耳边的话，只觉得丢人，不过等她定睛一看，看到账本上记录的花销，顿时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的郑姨娘说道。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
郑姨娘略显做作的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奇怪的问道。
“亲家可是有何处不妥？这些花销，我可都是一再确认，确定没有错，难不成是何处出了纰漏？”
柳婆子看着惺惺作态的郑姨娘，强压怒火翻开账本，指了指一处说道：“这笔墨纸砚花销怎的如此之大？”
第124章 ：软饭不好吃
柳婆子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越来越高：“这里明明写的一套，却比我们往日买的要贵上十倍不止。”
金子做的吗？
郑姨娘听见柳婆子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配上她风韵犹存的漂亮脸蛋，着实是有几分蛊惑人心。
不过落在同为女子的柳婆子眼中，那就是风骚，讨人厌的紧。
还不等柳婆子开口，就听郑姨娘似乎笑够了，眼睛依旧弯着，语气也带着笑意的说道。
“哎哟亲家，原来你这么会说笑话，那是笔墨纸砚没错，但是你得瞧瞧那叫什么笔墨纸砚。”
“咱们姑爷可不同于别人，娶的可是咱们林府唯一的千金小姐，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匹配的上我家小姐的，这笔墨纸砚，自然也是用的最好的。”
“你瞧瞧，那笔墨纸砚清清楚楚写着的，可是滁州雪花坊出的！那可是咱们全国最好的东西，贵上十倍的价格很奇怪吗？”
郑姨娘虽然是在解释，但是这副语气，明显就是在嘲讽柳婆子没见识。
柳婆子的脸色顿时铁青下来。
郑姨娘也没跟她客气，脸上笑容渐渐的变淡，挑着眉毛，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说道。
“亲家，咱们姑爷如今住在府城，又娶了咱们林府的千金小姐，日常锦衣玉食的花销也是不少的，不过我们老爷体贴。”
“老爷知道小姐疼惜姑爷，就没有算这日常花销的账，只是让亲家把这读书的花销给承担了，已经算得上是十分的明事理，懂道理。”
“而且这也不是咱们老爷小气，完完全全是为了姑爷考虑，毕竟姑爷以后是要走仕途的，若是来日金榜题名，官途通达，被人知道他入赘后吃着媳妇儿家的，用着媳妇儿家的。”
“就连读书的银子，都要媳妇儿家帮忙给出了，怕是要被不少同僚诟病，若是影响了官生和仕途，到底还是不值当的不是吗？”
郑姨娘说的字字珠玑，让柳婆子没有半点挑错之处，但是她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总觉得自己是被那个林老爷给耍了。
是了，就是被耍了！
她当时就不应该一时激动，中了那个老狐狸的激将法，居然真的答应下来，要自己供儿子念书的费用。
那个老狐狸还不满意，居然还要让自己把之前儿子花的束修，和在府城的生活费都给还上。
如今这本账本，就是儿子在府城念书的花销，拿到之前，柳婆子并不知道儿子花了这么多。
这个账本要是想还清楚，掏了家底都还不够，还得出去借……谁让儿子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呢？
柳婆子当然不会怪自己儿子大手大脚，她只怪这林府仗势欺人。
明明都选中自己儿子当了姑爷，可偏偏要做这种欺负人的事，那些银子，都是自己儿子凭本事从林弯弯那里要来的，凭什么要还？
若不是儿子之前劝她，暂时忍下，柳婆子真想带着儿子直接离开，到时候看看谁先忍不住！
这天地都拜了，自己儿子若是不要这林家的千金小姐，看看谁先急。
只是儿子非说让自己忍一忍，柳婆子才勉强坐在这儿，没有暴怒离开。
如今再次被林府的一个小妾折辱，柳婆子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郑姨娘刻薄的说道：“林老爷自然是好意，不过若早知道这林府的门槛高，我怕是也不会轻易的同意这门亲事。”
“我生的儿子我知道，向来就是个知书达理的，而且前途无量，无论是在哪个私塾，这先生都是夸奖的，成绩也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用这些东西，我自然不心疼，就是不知道，我那儿媳妇弯弯知不知道……”
“亲家，瞧您这话说的！”
郑姨娘开口打断了柳婆子的话。
“这账本还是我去找过小姐问过，才写出来的，不然哪个人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毕竟这些花销银子，可都是咱们小姐出的！”
“按理来说，那个时候二人还没有成婚，我家小姐给姑爷花银子买笔墨纸砚，买这买那，说出去，简直荒唐！说的难听一点，这不就是在吃软饭吗？”
“不过好在，亲家愿意还这一笔银子，这些难听的话，自然就堵在人家嘴里，亲家可不要把小姐扯出来，咱们小姐向来单纯善良，并不懂得这些世俗道理。”
“反而姑爷那个时候……正如亲家所说，无论在哪儿读，那可都是私塾中人人称道的人中龙凤，怎么会连这种小道理都不懂呢？”
“如今瞧来，果然并不是不懂，而是知道亲家肯定会替他把这钱补上，就当是暂时借的咱们家小姐的私房银子吧！”
郑姨娘这番话不轻不重，却偏偏直重要害，把柳婆子说的着实脸红。
自己若是真不把这笔银子还上，那还要落实自己儿子吃软饭的事情了？
柳婆子气的不轻，可偏偏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郑姨娘，胸脯剧烈的起伏。
旁边的沈吉察觉不妙，担心柳婆子在这时发飙，赶紧拍着柳婆子的后背，一边给对方顺着气，一边对着坐在对面的郑姨娘点头哈腰。
“郑姨娘，我们知道了，这银子我们肯定会还上的，你放心，我们对这账本也没什么疑问，郑姨娘若是还有事情，就先去忙吧。”
郑姨娘看着柳婆子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顿时舒爽无比。
平日里在府中，她可很少有机会这般直白又刻薄的女人说话，如今有了老爷的指示，来说这番以权压人的话，当真是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