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先简述一下事情经过，”还没等戈登发问，艾德琳就说道，“我和我的搭档昨天正准备离开哥谭市，于是前去车库取车，车子是一周前我们来到哥谭市的时候在外市租借来的。”
戈登带着的一位记录员在旁边迅速地打着字，艾德琳的眼角偶尔瞥他一眼，看到他有跟不上或者困惑的地方，就主动停下来换个说法重新讲述，总的来说，她果真是非常专业。
艾德琳没有在血腥的画面上停留太久，而是把重点放在了那个奇怪的数据人的身上。
“不管您相信或者不相信，”艾德琳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包括那个浑身是0和1的数据人。”
戈登皱着眉头听她讲完，再看看对面的艾德琳，她看上去十分镇定且坦然，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您记录完了吗？”艾德琳看向旁边的人，这样问道。
旁边的小警官愣了愣，然后才傻傻地点头——这无辜的模样莫名让她想起某蜘蛛。
想到这儿，艾德琳愈发不耐烦，把她的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上。
“戈登警官，下面我在其他方面能提供给您的信息，”艾德琳说，“尤其是关于那个数据人——我在现场亲自看过，所以我不认为那是真人，更不认为那里真的有屏幕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我认为那是一个网络上一个黑客组织所编写的软件。”
艾德琳把笔记本翻开，翻到其中一页：“这就是他们组织的名字。”
戈登看了艾德琳一眼，然后接过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不过重要的结论都被她用红色的笔圈出来了。
他也就一眼看到了那个名字——singularity？
“奇点？”
艾德琳耸耸肩：“这些有一技之长的家伙就喜欢这类神秘的名字，很久以前我采访过一个特工组织，他们内部彼此的代号全是金字塔的名字。”
戈登：“……”
“有趣，居然会有人乐意用大型四棱锥作为自己的代号。”艾德琳继续说了一句。
什么大型四棱锥……那是金字塔好吗？
艾德琳想了想，然后又说：“戈登警官，我和我的搭档可以离开哥谭市吗？”
戈登无奈地说：“您觉得呢？”
“看来是不行了……”艾德琳很失望，好吧，想也知道，作为第一现场目击证人，他们能这么轻松离开才奇怪了。
和戈登警官的聊天还算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必要的争执。这其中有不少功劳是蝙蝠侠的，尽管艾德琳最后给出了关于数据人现象的浅显解释，但是仅仅想象，很难相信那是真实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
不过戈登还是把艾德琳的证词谨慎收好了，并且与她约定，假如再有情况发生，或许还会请她再了解，艾德琳当然欣然同意。
哥谭市在白天的时候依旧繁华，虽然昨晚出了这样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并没有更多人知道，因为警察迅速封锁了消息，至于昨晚大规模的黑暗，只被当成供电系统一时出了故障。
艾德琳在咖啡馆看见哥谭市的权威媒体报道说，这是供电系统出了一次故障，某官员已经引咎辞职云云。
她只冷笑一声，不能说真话的新闻，与不能说真话的新闻人，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恨。
咖啡店的老板娘似乎格外喜欢那首《Mr.Parker》，上次她放过一次，这次艾德琳坐在这家咖啡馆中，听到的音乐依旧是这个。
然而艾德琳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烦意乱，昨天布鲁斯韦恩那么明显地和彼得一起离开，显然是要谋划什么大事，试问作为摄影师的彼得帕克能帮上什么忙？除非他就是——
怪不得她之前高薪邀请彼得帕克参与她的团队时，彼得帕克会找百般说辞拒绝。
怪不得他总是能够拍到复仇者的第一手照片。
怪不得他在复仇者大厦的时候，看上去与每个人都相熟，哦对了，还有娜塔莎·罗曼诺夫——
艾德琳扶额叹息。
想到自己大喇喇地在娜塔莎面前承认对蜘蛛侠的感情，她就恨不得撬开地震带的裂缝，然后冲进地心，让自己的躯体、思想以及灵魂在这颗星球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太丢人了啊喂！
“嘿，”老板娘忽然走过来，“你还好吗？”
艾德琳抬头看她一眼，对方笑容开朗，怀里抱着一只懒懒的布偶猫，不过和她的同事安娜家的那只显然不一样，这只看上去要懒得多，连叫都懒得叫一声，当然，也胖的多。
“我很好，谢谢。”艾德琳扯出一个笑，不打算再说什么。
可惜老板娘没那么轻易放过她，反倒笑盈盈地落座——戈登刚走不久，对面的凳子恐怕还没凉。
“让我猜猜，莫非你和丈夫离婚了？”老板娘发挥自己无边无际的想象力，“刚刚那两位一定是你的律师，而你刚刚给他们的笔记本，说不定是你的丈夫的日记，上面记载着自己的情妇一二三。”
艾德琳没忍住说：“会有男人蠢到出轨后还在日记里写出来吗？”
“当然有，”老板娘朗声笑开，“我前夫就是。”
艾德琳：“……”好吧，你赢了。
“谢谢你的关心，”艾德琳好声好气地说，“不过我不是忧愁离婚，我还是单身。”
“说到我前夫……”老板娘兀自回忆起来，“当初我和他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咖啡馆……我已经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
看来这是一个想倾诉的老板娘，艾德琳很无奈，可这是强行倾诉啊。
但是由于职业关系，艾德琳还是没忍住仔仔细细地听她回忆，一边听一边问，居然把她家中信息问出来不少。
这位老板娘很健谈，说话的方式也幽默风趣，作为一名哥谭市民，她开朗又乐观的样子真是让人动容无比。
她有种能感染人的魅力，和她交谈的过程中，艾德琳慢慢地放松下来。
“其实我以前整过容，”老板娘继续说，在自己的嘴唇两边比划了一下，“由于某些原因，我的嘴被人用刀切开了……”
艾德琳蓦地抬头看她。
老板娘依旧温温柔柔地说：“还是我的前夫，我发现了他出轨之后就终日以泪洗面，他很讨厌我哭的样子，就用刀子划开了我的嘴，制作出笑脸的样子，就像这样——”
说着，她慢慢笑开。
艾德琳这才发现，对方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温暖的黄昏之光撒在身上，却让她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后来我照他所希望的，每天笑着，”老板娘叹息，“可他还是选择和我离婚了，就是在这张桌上签署的离婚协议，那天，我一气之下，就拿了刀子——”
说着，她把桌上的餐刀拿起来，缓缓抬起，刀尖有意无意地指向艾德琳，无辜地说：“然后把他的嘴也……”
艾德琳却注意到她怀里的猫，老板娘之前一直是用两只手抱着猫，这时她因为要拿刀子，就放开了一只手，她怀里的猫就毫无依靠地慢慢往下滑，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说起来……
这只猫好像就没有呼吸过。
艾德琳抬眼看向老板娘，对方还在把玩着刀子，眼神有意无意地朝她的脸上瞟。
这时再仔细看老板娘，还真的发现了对方两颊上又细又浅的缝合过的痕迹。
气氛……不太对啊……
老板娘笑了笑：“我把刀伸进他的嘴时，他哭了，我很不高兴，因为我希望他不要再对我生气了，但我却没想到，他居然对我哭了。”
艾德琳保持着镇定的笑容。
——说起来，咖啡馆里的其他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老板娘有意无意地把刀朝艾德琳的方向接近，而由于身子往前倾，她怀里的可怜的猫咪被挤压在桌子上：“我对他说，我希望你离开我以后还要继续开开心心的，所以我就把刀子往他脸颊旁边那么一划——”
“艾德琳！”
忽然有人在门口喊她的名字。
此时老板娘手里的餐刀离她不过五公分远。
艾德琳抬头，是她的帕克先生从容而温和地走进来，仿佛带来了真正的黄昏，温暖又温柔的黄昏。
“回去吗？”他站在她们桌前，低头看着艾德琳，与她对视半晌，才无奈地说：“是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直白地告诉我，艾德琳。”
艾德琳抿了抿嘴，拿起旁边的包，起身，然后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的老板娘微笑告别：“我先走了，老板娘，谢谢你的咖啡和故事。”
她礼貌地点点头：“还真是非常吓人。”
“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想被吓到的样子。”老板娘转头玩味地看着她。说话间，声音已经不是那个温和的女声，而慢慢变成了……昨晚那个屏幕中男人的声音。
艾德琳保持微笑：“如果我现在被吓到，还怎么看您接下来的表演呢？”
彼得帕克抓住她的手，艾德琳挣了一下没挣开。
老板娘慢慢站起来，她怀里可怜的猫顿时掉在地上，了无生气。
“那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好好享受，”老板娘微笑着说，“可别让我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