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焱却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那轮升腾而起的皎洁月亮,缓缓向林羽墨说出了口。
林羽墨的内心很是震惊,齐少焱说的话她竟从来没有想过,而这个观点竟也如此正确。
“珍贵而优秀的文化,不能是一潭死水,唯有流动起来,且源源不断的走出去,走出国家甚至走向世界,才能真正引起人的重视,不至于湮灭在历史的灰烬里。”
齐少焱接着说道,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晕染上理性的哲思。
林羽墨从来没有想到,齐少焱竟然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有深度的话来。在此之前,她甚至对每一个做生意的,哪怕是后期选择下海经商的父亲都有一些偏见。
她认为在这些人商人的眼里,一切事物都有可兑换的价值与筹码。而在他们眼里,这些没落的不值一提的老掉牙传统文化和技法,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还有,你要明白。我选择你去参赛,并不是因为你和我的关系。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在世界级大赛上,把属于中国的东西带出去,让世界认识并知道。”
齐少焱转过身来,一双深色的眸子锁住她,严肃而认真的说道。
听完这些话,林羽墨抬起了头来,她已经完全明白了齐少焱的苦心,也完全接受了他的观点。
不愿再懦弱,也不愿再等待。齐少焱所说的,明明也是她自己想要实现的梦想。
林羽墨抬起头来,一双清丽的眸子中首次浮现出了坚韧不拔的勇气,她迎上齐少焱的目光,将自己内心的答案坚定的说出了口。
“我愿意去参赛!”
齐少焱听到她的回答, 唇角勾起,平静无波的深色眸中多了欣赏。
“今天,你回的这么晚?不会就是在谈这件事情吧?”
林羽墨不禁朝齐少焱问出了口, 因为她想到齐少焱一回家就带给她这个消息, 不禁想到, 会不会他加班正与此有关。
“你猜?”齐少焱却并未给她确切的答案,一双狭长的眸子上扬,锁住她, 朝她问道。
“这……我怎么能猜到?”林羽墨的脸上泛起一阵热意,白皙的脸浮起一层浅浅的红。
“齐总, 我看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是为了这件事, 您今天犯得着和瑞士那边远程会议一整天,聊合作吗?”
一道推门声却从他们身后传来,随即拿着一叠厚厚文件夹的周慕白走进了门来。
气氛瞬间凝固住了,屋里的人也呆住了。林羽墨也没想到周慕白竟然会直接推门而入, 拆穿他, 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老总留。
与此同时, 想到齐少焱明明专门做了这些事情,却死不承认,这样被戳的场面,令林羽墨觉得有些滑稽,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周慕白?谁让你这么晚来这里的?”齐少焱一脸怒意, 望着周慕白训斥他道。
“这不是您走的急,催着我开车送您早点回来见老婆, 所以您那几份加急文件上不都忘了签名嘛。”
周慕白毫无惧色, 似乎早就习惯了齐少焱这幅模样, 反而把手里的文件在桌面上摊开,朝齐少焱无奈的说道。
听了周慕白这句话,看着齐少焱铁青着脸。这幅场面令林羽墨觉得更加好笑了,她伸手捂住嘴想拼命忍住自己的笑声,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她的笑声在尴尬的空气里,显得突出极了。
“签就签,下次记得管住嘴!不然你先别干总裁助理了,我先去找个裁缝铺,把你嘴缝上。”齐少焱坐在桌前,拿起签字笔干脆利落的签字。
他一边签字还一边不忘恶狠狠的白了周慕白一眼,警告他道。
“嗻!”周慕白模仿着宫斗剧里太监的声音,怪腔怪掉的应了齐少焱一句。
“滚!万年单身汉!赶紧去找个老婆吧你!”齐少焱把签好的文件嫌弃的放在他手里,又作势要踢他一脚。
“得嘞,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周慕白已经迈开腿,似只兔子一般,留下这句话,一溜烟推开门,跑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林羽墨的笑声更欢了,她怎么觉得齐少焱毒舌起来,还怪可爱的。
他和周慕白似是对欢喜冤家般,与平常一本正经的模样比起来,智商起码要倒退了二十年。
“笑够了吗?笑你老公很好玩吗?”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林羽墨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齐少焱高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齐少焱低头俯视她,炙热的眸子锁住她,手臂放在她身侧撑在桌面上,将娇小的她,困在桌沿狭小的空间。
独属于齐少焱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笼罩着她,这个姿势实在过分暧昧,林羽墨白皙的耳垂已然红了,她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
“又开始装鸵鸟了?我还没问你,在飞机上,为什么要主动亲我?”齐少焱的薄唇已经凑在她发着热的白皙耳垂边,沉声朝她问道。
“我……那,那只是个意外……”
林羽墨绝没想到齐少焱会径直将这件事向她问出口来,她白皙的脸瞬间被染红了大片,似桃花的颜色一般。
她低着头缩着脖子,下巴几乎快要磕到自己颈窝了,语无伦次的回答齐少焱道。
她才不要承认自己做出那种令自己都觉得惊人的举动来,是出于对齐少焱那股莫名其妙的独占欲。或许换个词语来说,是吃醋。
“哦,意外……”齐少焱滚动着喉结,重复着她说出的这两个字,声音充满磁性勾人的很。
林羽墨偷偷瞄了一眼他脖子上苍白的皮肤,以及那病态肤色下覆着的明显的喉结。不知怎的,他这幅模样,在她眼里突然性感的很。
她突然很想知道,吻上那喉结是什么触感?
平常他总是波澜不惊,似是远离了俗世,禁欲清冷的一座孤岛。禅修更令他整个人的气质有如一颗无法靠近的冷松,又如一块沉在水中的玉璧。
若是,她能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生动的表情?
不不不,林羽墨狠狠摇了摇头,强行唤回了自己的理智,制止了脑海中浮现的荒唐的想象。她今天可是清醒的很,并不是那日在锦州大厦里喝下了那杯红酒的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许,齐少焱对她而言从一开始,自她心底,就有一股令她上瘾般的吸引力。
只是,她并不想承认。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之处。即使她表面是如此的合群,又是如此的令无数男生暗恋和爱慕。
但与此同时,也是这些无来由的爱慕,令她感到害怕,感到虚伪。她分辨不出来,哪些谄媚赞美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她更害怕的是,别人爱上她不过是垂涎着她的容貌和身材,那些外在条件罢了,那样的后果她更无法承担。
更不必说,从小到大,父母知道她的美貌惊人,所以给她看过也讲过很多骇人听闻的刑事真实案件,想促使她更好的形成安全意识,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这种方式甚至有些过头了,导致她即使长大了,也抹不去心上的阴影。所以,从小到大,她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保护的甚至有些过头了。令她甚至不敢打开心灵,信任别人,将自己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壳里。
所以,她也很清楚的明白,因为这个原因,在爱情这方面,她其实是缺少天赋的,甚至是有一些钝感。
很多时候,她也想过靠近齐少焱,或者主动迈进一步,可是她不敢,也不知如何去做。
“你在想什么?”齐少焱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林羽墨垂下的不安煽动的卷翘长睫。
他在林羽墨那张小脸上,读出了不安,还读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林羽墨捏紧手里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回答他道。
齐少焱如墨般的眸子却紧紧锁住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扫兴?”半晌,林羽墨抬起头来,眼睫颤动着,向齐少焱问道。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很讨人厌。
“没有”齐少焱的回答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我相信有一天,你总会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而你心里也总有一天,会有我的位置,我愿意等。”
齐少焱在她耳侧留下了这句话,随即放开了她,高大的身影径直往楼上走去了。
“今天我睡隔壁,记得好好休息,小月亮。”齐少焱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离去,林羽墨的眼眶不由的泛起了一层水雾。齐少焱何尝不也在治愈着她?用他身体力行的付出,用他的包容,用他的耐心,尽他一切所能。
锦州江畔茶馆内
一位胡须发白老者正坐在桌前,一边望着玻璃窗外的风景,一边喝了一口茶杯里的龙井茶。
“罗爷爷,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一道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罗荣赶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注视着对面走来,一身素色白裙吸引了茶馆里大部分人目光注意的林羽墨。
“这茶以您的口味,是不是不够好?我从家里带来了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已经叫服务员泡上了,一会儿端上来。”
林羽墨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朝对面的罗荣露出一个笑容,礼貌的说道。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这么贵的茶……”
罗荣故作训导了她一句,脸上的皱纹却都乐开了花来,伸手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
不一会儿,服务员便将上好的茶呈了上来,茶香扑鼻,林羽墨亲自替罗荣呈上了茶。她提前向齐云海打听过了罗荣的爱好,老爷子如今颐养天年,只爱上了品茶。
“这茶好啊!如今有市无价!”罗荣迫不及待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那经过几泡出来清亮的茶汤,在嘴里仔细品尝了一番,感叹道。
“您喜欢的话,我已经让司机打包了一些茶叶,等下直接送到您家里去。”林羽墨笑了一下,接着向他恭敬的说道。
听了这话,罗荣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像林羽墨这么有眼力见的孩子他倒是欣赏的很。
“你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罗荣放下手里的茶杯,向林羽墨问出了口。
“当天宴会上,您真的很厉害,一眼识出了我的身份,我确实是林海的女儿——林羽墨。”林羽墨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先向罗荣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说嘛,我罗荣这双识玉的眼睛,这辈子还没看走眼过!”罗荣对她的身份了然于心,见怪不怪。
林羽墨知道罗荣必然已经猜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她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跳,径直向罗荣问出了口。
“罗爷爷,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我这次约您出来,主要是想问问您,我父亲当年,手受伤的内幕,到底是什么?”
◎这种感情是什么?◎
“我知道你很关心自己的父亲, 但首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罗荣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浑浊的眼球望向窗外的风景,向林羽墨缓缓问出了口。
“什么问题?”林羽墨握紧了手里的茶盏, 聚精会神的反问罗荣道。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 所有的感情都是利益的构成体, 友情、爱情甚至亲情。一切表面稳固的感情,都只不过是因为利益的筹码不够多。”罗荣转过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锁住她, 提出了这个观点。
“不,我不相信。”罗荣话音刚落下, 林羽墨已经坚决的否认了他的这一观点。
“您这个观点太世俗,太冷血了。就我个人而言, 我经历过无价的感情。无论是从小到大父母对我无微不至的爱和悉心栽培的亲情,还是……爱情……”
林羽墨的脸红了红,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齐少焱,眼前仿佛也浮现了他那张俊逸的脸。
若按照罗荣的这个说法, 从一开始她和齐少焱的处境就不对等。她那时正陷落在厄运的沼泽之中, 命运的低谷里。天平不曾为她倾斜一点点, 可齐少焱义无反顾的将她娶进了家门。
“那手足之情呢?你认为手足之情是有价还是无价呢?”罗荣听了她的答案,却接着向她追问道。
“手足之情当然是无价的。您有所不知,我本来可能在十二岁时就已经一命归西了,是我弟弟用他年幼的身躯为我挡住了车,才换来了我重生的机会。”
林羽墨清亮的眸中, 泪光点点,握紧手里的杯子, 双肩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每次说到弟弟, 于她而言都是自揭伤口。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像一块硬币的正反面,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正是因为你的家人竭尽所能,将你保护的很好,但是你父亲林海的经历就不一样咯……”罗荣长叹了一声,终是将话尾落在了林海身上。
“为什么?”听到罗荣提到父亲的名字,林羽墨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抬起了头来,向罗荣追问道。
“想起那一天的场景,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我还历历在目。因为,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天才的陨落……”罗荣盯着窗外黄透了的枫叶缓缓说出了口。
林羽墨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握紧手里的茶杯,认真的倾听着。与此同时,心里的震撼却不小。
那天的宴会上罗荣明明亲口说过,他并不知晓父亲手受伤的其中内情。可而今,他不仅知晓而且还亲眼见证了父亲受伤的过程,看来宴会上罗荣的那些话不过是用来搪塞在场之人的烟雾弹罢了。
“那是省里举办的一次玉石雕刻现场比赛,在业内有极重的分量。那一天已经到了决赛,你父亲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轻松的很。我这个人却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才勉强闯进了决赛,但想到能一睹宫廷派传人真容,我心里兴奋的很。”
罗荣提到林海时,浑浊的眼珠浸满着热血。似乎时至今日,他眼前还能浮现,林海当时那副意气风发,青春洋溢的模样。
“大赛的第二个环节是现场雕刻。我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使用切割机,完成自己的设计,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见了一声惨叫。”罗荣接着往下说道,他的眸中浮现了几丝悲痛。
“然后呢?”林羽墨的泪
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大概猜到了这发出惨叫声的人是谁。
“我转头看过去,绝没有想到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我看到了令我毕生难忘的场面。林海的玉石切割机失控了,白色的操作台上有很多血,到处都是血。”罗荣的神色痛苦,这个画面即使如今想起都令他心惊胆战。
林羽墨的唇色发白,泪水止不住的滴落了下来。玉石切割机的锋利程度,她很清楚。她不敢想象,那一刻父亲会有多疼。
“当时很多选手都懵了,他们张大嘴巴,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更何况,这事件的主人竟还是所有人心里默认的最有可能夺冠的人。”罗荣强忍住内心的情绪往下说道。
“我是第一个跑上去的,当我反应过来时,我怀里已经抱住了他。尽管害怕,但本能驱使着我,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取下来,不管不顾的替他扎紧手腕上的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伤口来止血。”
“我记得很清楚,他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他问我,以后他是不是再也不能雕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伤的恰好是他拿刀的右手,可明明几分钟之前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是我心里无可替代的偶像。”
林羽墨的泪水掉的更凶了,她伏在桌面上哭出了声来。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父亲的毕生所爱是雕刻,可他这辈子却都无法再拿起刻刀,这是莫大的残忍以及一生的遗憾,痛苦。
“但更多的是愤怒,我为林海而愤怒。切割机的工作原理并不复杂,出现机器失控的原因只会是人为,有人在那台机器上动了手脚。”
“比赛被叫停了,主办方联系了警察来到现场。他们查验以后,也赞同我的说法,只要查明机器的来源,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
罗荣接着说道,他的眸中也浮现了愤怒。
“所以呢?凶手抓到了吗?”林羽墨听到这句话,强忍住泛滥的情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向罗荣问道。
“你父亲拒绝了所有人的介入,也制止了我的热心。他说这一切都只是意外,是他自己不小心,他还拒绝了主办方所有的帮助。”罗荣叹了一口气,回答了林羽墨的追问。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做?林羽墨心里的疑惑更深,她不明白父亲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在陪同他去医院的救护车上,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直接向他问,害他的到底是谁?他又为什么不追究对方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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