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妖魔训练他们去对付妖魔?
秦七弦不想开这个口。
东池宴现在是天妖,他有记忆传承,并非对妖域没有了解,没有感情。他没有的,反而是从前作为人的记忆,只能通过垂钓的方式,捞起来一星半点儿的碎片……
她想了想道:“我最近想琢磨一下改善资质的丹方,暂时顾不上这么多人。”
“快速提升修为境界才是关键。”底层修士大都资质不高,境界提升艰难,若能改善,大家的实力都能涨上一大截。
孰料话音刚落,面前这一批人纷纷倒地,抱头打滚,唉哟连天。
唯有陆甲一脸享受,张着双臂道:“来了,来了,就是这种感觉。”若不是他双腿打颤,秦七弦都以为东池宴这次没有用威压关照他。
公孙厄的衣袖很宽大,是包绣特意为她缝制的,她藏于袖中的手随时都在挥剑,每一剑斩在特制的衣袖上,都能留下一道剑痕。
这样才方便她计数。
她无时无刻不再挥剑。
然而现在,公孙厄惊愕地发现,她竟然抬不起手,勉强抬起,手剧烈颤抖,根本斩不出剑气。
更无法在衣袖上留下一点儿痕迹。
她面色凝重,冲秦七弦点点头,“多谢师姐。”不是不想鞠躬行礼,而是不能,她做不到。
微点下头,已是极限。
在原地适应许久后,公孙厄才尝试着迈步,走一步停三下,接着继续往前走,每落下一步,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鞋印,足以看出,她承受的威压有多重。
第九步时,四周灵气快速涌向公孙厄。
她闭眼站了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如剑,双瞳内剑气纵横,冷如银霜。
被压得东倒西歪的修士们纷纷惊呼出声,“老大,突破了!”公孙厄本就到了小境界圆满,打算等回城就冲击下一层,如今倒好,还没走进城门,自己就突破了。
她离结丹已经不远。
按照以前妖魔战场的划分,凝结金丹以后,才有与妖魔抗衡的资本。而现在,整个苦星岛就三个金丹。
秦七弦、包绣、何钍……
后面两个都没什么战斗力,全靠师姐一个人撑着。
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公孙厄转身,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哦,对对对,我们修的是闭口禅,不说话!
秦七弦:“……”完了,这是要带出个哑巴团队了。
她刚刚才说要专心炼丹顾不上其他人,东池宴就来了个当场打脸,好在现在大家都不肯说话,没人问,也省得她想理由解释。
秦七弦也回匣中山修炼,等到了山内,她突发奇想,双手张开,“东池宴,给我也试试?”
东池宴靠坐在亭内,手里转着那枚硬币。
他瞥她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秦七弦从心道:“求你。”
“求我什么?”
秦七弦:“压我。”说完,就觉得有点儿怪怪的,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也有点儿不对。
“我是说,帮我修炼……”
东池宴似笑非笑地道:“行啊。”
他起身,倏忽靠近了她。
距离太近的时候,压迫感扑面而来。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人已被直接压下,只是落地后并不觉得硬,后背好似抵着一片冰凉的云。
柔软、冰凉,是他之前褪下,被他拿来当垫子靠的蛇鳞。
他压住了她那只想要推开他胸膛的手。
将手扣紧,并按在地上。
东池宴唇角勾起,戏谑道:“压你,你说的。”
“帮你修炼,也是你说的。”
是的,是的,都是我说的。
可我说的,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啊。
神念如黑云压城,躺在地上的秦七弦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天地间一株柔弱的小草,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夜幕低垂,将她彻底遮掩。
她是深海里的一尾鱼,被巨浪冲撞得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一个浪头,将她打上沙滩,让她燥热难耐,好似体内每一寸皮肤都被火星点燃,电流在体内肆无忌惮的流窜,将酥麻传遍全身。
又一个巨浪,将她裹入深海,她在冰凉的海水里沉浮,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只有余韵如潮,娇吟似莺。
秦七弦是被推醒的。
她睁眼,就看到东池宴正坐在身边,用手推她的肩。
她脖颈、肩膀……
算了,别看了。
浑身上下,红痕遍布,数都懒得数。
随意捡了个袍子披在身上,用腰带系好后,秦七弦问:“我睡了多久?有事?”
东池宴:“外面有人叫你。”
他没说多久,只是道:“这个,拿去放在月阵阵眼处。”
东池宴给的是那具天魅蜃影的尸骨,原本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现在骨架上多了很多暗纹,一眼看上去古朴神秘,就很值钱的样子。
“你重新炼制过?”秦七弦接过妖魔骨头,正要出去放置,孰料腰带被东池宴一把扯住。
她回头,“还有事?”
东池宴皱眉道:“衣服穿好再出去。”
“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秦七弦:“……”还有人等着呢。
算了,等就等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她重新穿好衣服,又随意捡了根木头簪子束发。这会儿神识外放,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难怪东池宴要给她妖魔骨头。
原来有人跟外面的修士灵鹤传讯,苦星岛引来了外人觊觎。
有这妖魔骨头,就能隐藏苦星岛的位置。先把位置隐藏起来,再好好准备一番,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秦七弦甚至想起了一句歌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现在正愁没资源,希望送货上门的敌人们油水足一点儿?
她一边束发,一边想,眼神越来越亮。
东池宴视线在她发簪上停留片刻,嘲讽道:“一根簪子都没有。苦星岛的哪个女修像你这样?”
包绣满头珠翠,装首饰的匣子都有好几个。
就连公孙厄,都有好几把剑钗换着带。
他说话时,秦七弦早跑了。
地上仍铺着蛇皮,上面有她残留的体温。
东池宴拾起蛇皮,指腹在鳞片上反复摩挲,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末了,他拔下几片银白鳞片,开始炼制法器。
发簪、耳环、项链……
时不时瞄一眼包绣的首饰匣,别人有的,我的妖仆也必须有。
包绣:怎么总觉得浑身发毛?
不行,我得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用传讯纸鹤与外界联系的修士姓徐, 是之前包绣他们那边的人。
“老大,我只是觉得咱们这里安全,所以想把我弟弟劝过来。”徐姓修士跪在地上, 早已被揍得鼻青脸肿。
秦七弦一出现,他就直接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发誓:“我绝无背叛之心,只是,我过好了,就想到了我弟弟。他从小就比我聪明,会炼制很多法宝,尤其擅长法衣和首饰, 他在这里,一定也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咱们营地里, 也缺炼器师。”
正在匣中山内打磨银鳞的东池宴抬眸, 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人, 微点了下头——说得不错。
的确缺炼器师。
东池宴的炼器手段并不是钓起来的,而是跟着营地里的炼器师学的,越学越觉得他们差劲儿,根本炼不出什么好东西。
特别是法衣、法宝,又难看,又没多大用处。
包绣匣子里有几件首饰他都没看明白是怎么炼制的, 本想直接取来, 后来,忍着没动手。
别的女人的贴身之物, 他嫌脏。
“一开始其实我们是想一起过来的,可是, 我弟弟筑基期,也受葛红重用,轻易脱不了身。所以……我就先过来探探路。”
“我愿立下心魔誓言,若背叛老大,必将心魔缠身,神魂崩溃,死无葬身之地!”立下誓言后,又重重地磕头。
这时,旬二才上前道:“徐金山是给他弟弟传的讯,所言非虚,他弟弟回的传音纸鹤也说的是会想办法过来。”徐金山干活很卖力,挣得工分多,在苦星岛排在了前一百,还是个小队长,拥有了传音硬币。
徐金山的确没坏心。若非如此,他身上的伤不会如此轻。
恰这时,东池宴的声音从识海飘了出来,“去接他弟弟。”
“老规矩,绑也给我绑过来。”声音冷硬严厉,让秦七弦都有些好奇,为何东池宴对徐金山的弟弟如此看重?
难不成,他想换身衣服穿?
神识一扫,发现东池宴正在折腾他那褪下的蛇鳞,秦七弦便心中有数了,她看着地上的徐金山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你弟弟也想过来的话,我直接去接。”现在外面危机四伏,而她,去哪儿都快。
地上的徐金山明显愣了一瞬,紧接着一个劲儿地磕头,哽咽道:“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秦七弦:“后面谁还有亲人朋友愿意过来的,都可以过来!”
旬二生怕自家老大太过仁慈,赶紧补充:“后来的跟咱们的待遇肯定不一样,我建议一开始不许入城墙,我们墙外的区域也没有噬灵草,可以暂时搭帐篷供人居住。他们的食物、丹药我们也不提供,每日靠干活换取灵谷。”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秦七弦,生怕老大对他的提议不满意,劈头盖脸训他一顿。
但是哪怕挨训,他也得说,在这乱世,仁慈最为致命。
——老大心软,就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秦七弦:“行啊,不过砖还有多的,符也简单,既然要把人拦在外面,那就再建一道外城墙,分为内城和外城好了。”
东池宴听到这里,皱眉:符有多的?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堂堂天妖,岂能被你呼来喝去,为你做这做那!
眼角余光瞥向千翠紫藤,虽然搬到了苦星岛,千翠紫藤仍时不时往秦七弦的匣中山钻,这会儿正将藤蔓伸到泉眼里搅来搅去,认真地清洗自己为数不多的那些新叶子。
他忽然就有了继续画符的兴致……
千翠紫藤顿觉浑身一凉:糟糕,在说什么?为何感觉不妙!
匣中山外,秦七弦正板着脸道:“不过,咱们的内城外城不能跟宗门的内院、外院、杂役一样。”
“内城的修士不得仗着身份地位欺压外层修士,一旦被发现,视情节轻重处罚。”这个修真界烂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指望去从根子改变大家的想法,总之,谁做得好就奖励,谁犯错就惩罚,就这么简单。
“也别想着做了坏事能瞒得住,千翠紫藤的根遍布整个苦星岛,我们这里的月阵更是能照到每一个角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
旬二道:“这些话我都会传达下去,老大放心,等会儿我就去统计一下名单,看看哪些还想把亲人朋友给叫过来的。”
何钍在旁边补充:“新来的人,身份、住哪儿都不重要,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是考虑得不够周全,禁制才是最重要的。”
见其他人一头雾水,何钍笑呵呵地道:“每个人弄个神魂禁制,老大心善,就弄可以解除的那种,把性命交到您手里,他们才不会乱来,其他的,都是虚的。”
“这么好的城,妖魔战场里的城啊……”他仰头看天,感叹道:“谁能不动心?”
“说实话,就算是把命交到你手里,都不能完全放心。”
话音刚落,就听公孙厄的声音响起,“城墙亮了!”
但凡有人在看到苦星岛城墙时心存恶念,城墙隐藏的杀意就会受到触发,锋芒必现。
“是护送潼关镇凡人的车队。驾车的是狩猎队的丁木。”
“开城门!我是丁木,为何不开城门?”城墙外,丁木的声音响起,他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儿,手里还握着一枚传音硬币。
如果不是城墙突然泛光,守城门的修士早就把门打开了,然而现在,他没有任何动作。
丁木不满:“小赵你干嘛?”他身后也有不少人从车上探出身子,“快点儿,我还要赶着给大家做饭。”
秦七弦一行人站到了城墙上。
她一出现,丁木脸上的表情就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他眼珠快速转动几下,瞳孔内好似有两簇幽火一闪而逝,“老,老……”
秦七弦凝神细看,她看见,丁木头、四肢上竟然都拴着无形的绳索,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受人控制。
“老大,开门啊,我把人接回来了。”丁木笑着说,他说话时,眼珠转得更快了,脸上的笑容好似被什么力量给用力拉扯了一下,看起来五官都好似移了位。
他浑身颤抖一下,双目暴凸,发出一个近乎绝望的吼声,“别开门!”
秦七弦直接施展出庚金剑诀,剑斩无形绳索,然而,就在剑气即将落到绳索那一刹那,所有绳子自行断裂,丁木整个人轰的一声炸开,化作了一团血雾。
他脚下影子里,走出了一个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身量不高,皮肤黢黑,发出桀桀怪笑时,露出了一口白牙,“哎呀,被发现了,原本还想直接混进去,现在,只能打进去了。”
看到他这个笑容,秦七弦莫名理解了那群喊她不要笑的手下……
下一刻,黑衣老头取出了一个铜铃。
他一摇铃,身后的马车上有了动静。
一个接一个的人走下马车,他们脸色苍白,动作僵硬,宛如一具具行动迟缓的僵尸。
手中铜铃再次摇晃,身后数十人排列成阵,明明修为最高也只有炼气二层,还有几个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在变幻了一下阵型之后,都化作了一个整体,展现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气势。
“丁木死了,没办法,谁叫他神魂不好控制,对你们忠心耿耿。不过这群人都没死,听说你们这里老大心善,想必很想保下这些人?”
“我万屠啊,这辈子最喜欢与善人打交道。”他嘿嘿一笑,“让出这座城,城主由我来做,我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死!”
“否则……”
他身前一人突然跃出,冲向城墙,在靠近城墙那一瞬间嘭的炸开,同样变成了一团雾。
“否则就只能先请你们看看烟花,再杀进来,杀他个血流成河!”
何钍脸色难看,压低声音道:“万屠,元婴期九层!他竟然还留在渡川界!”他说话时一直在留意底下的那群人,总觉得里头有个人的影子有些古怪,里头透着一点儿熟悉的气息,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哪里不对,也不知道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何钍:“那边的影子里有古怪。”
秦七弦点点头,“嗯,里头也藏了个人,元婴初期。”
一说到元婴初期,何钍立刻反应过来那熟悉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了。
他低呼一声,“是混元城城主!”他原来呆的那座散修城池,城主刚刚突破元婴期!现在这是……成了万屠的傀儡?
有人小声问:“老大,两个元婴,我们挡得住吗?”
旬二一脸凝重:“老大,绝不可开门!”
秦七弦:为何人人都觉得我心善?
难不成她还长了一张圣母脸?
我明明很凶的好叭!
何钍:“这就是我说的,这座城,现在会引来渡川界的强者,以后,会吸引,整个修真界的目光。”
他一脸严肃,“城主,巨大的利益之下,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你。”他环视四周,“包括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背叛都随时可能发生。”他很清楚,老大对权力和利益都不看重,她干净得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太过理想化,想要将大家都庇护在这座城内,甚至,还愿意接纳那些一开始不肯过来的人。
这样的干净……
何钍下意识的摸了摸光滑的头顶,咧嘴一笑:比老子脑壳都干净。
他想要守护这片干净。
所有人都沉默了。
底下的人却是等得不耐烦,“怎么,还没想好?”
手抬起,又开始摇铃,只是这一次,铃铛刚一摇晃,地面也跟着晃动起来。
万屠一愣,随后仰头看天,眉头紧锁。
白日星现,异象再生,这是,第三次了!他必须入城!一路行来,到处都有噬灵草,唯有这座城池附近,灵气充盈得不像话。
眼前的城,他志在必得!
万屠眼神一凛,目中杀意浓烈如有实质。
东池宴在星现瞬间闪入秦七弦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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