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唐凉夏想走,君珩再也没办法阻拦,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沉默了半天,君珩淡淡开口,似乎也放下了一份执念:“你...要走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只有你答应了,才能离开。”
等了这么半天,唐凉夏连一会怎么,跟君珩斗个你死我活都想好了,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么个答案,一下子给她有点整不会了。
她狐疑的看着君珩,怎么看它都不像,能把自己轻易放走的模样。
唐凉夏:“什么要求?你先说来听听?”
君珩有些心寒,但似乎又习惯了她的警惕,只是她这样防备自己的目光,深深刺了它的心。
也不知是为什么,唐凉夏的模样,就偏点燃了君珩心里最后的那份执念。
它说:“你先答应,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
唐凉夏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君珩这善变的脾气,忽然有些犹豫。
仔细想想答应似乎也不亏,毕竟不管跟什么事比起来,似乎什么要求都不是不能答应。
唐凉夏:“我答应。”
所以...,她真的为了离开,什么让步都愿意做出是吗?
唐凉夏答应了,君珩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失落的情绪,一直主导着它的思绪。
君珩知道,看来唐凉夏,它是真拦不住了。
君珩问她:“你离开要去哪里?”
唐凉夏:“去找我爷爷。”
她都说了多少遍,这人就是在明知故问。
君珩又一次提醒她:“唐凉夏,我跟你说过,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要去。”
唐凉夏也再一次告诉它:“君珩,那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我爷爷在那里,如果那里真的很危险,那我谢谢你提醒。”
唐凉夏:“可就因为那里危险,我爷爷还在那里,我就更要过去,把我爷爷接回来。”
君珩:“那你也不能...”
“有什么不能?”唐凉夏打断了它的话,真不知道君珩怎么想的,似乎每天那点快乐源泉,就是妨碍她的任何事情。
越想唐凉夏越不耐烦,问它:“你不是有要求,什么要求?难道就是在这里,听你闲聊吗?”
本来是它提要求,可忽然一下变成,被人催着说,君珩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受不了它这样拖拉时间,唐凉夏那点耐心,全部被君珩耗空,她转身就打算离开。
眼看唐凉夏要走,君珩立刻停止了它的纠结,开口说道。
君珩:“你想要离开,可以...”
那个停顿了好久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以’,几乎耗光了君珩所有的力气。
对上唐凉夏,几乎已经发光的眼睛,君珩继续往下说着。
君珩:“但是,你得跟我办一场婚礼...”
“不可能!”不用君珩说完,唐凉夏就打断了它。
她作为一个不婚主义者,这还是在末世,让她跟君珩结婚?简直是在做梦。
君珩:“刚刚你答应我了。”
它说的理直气壮,因为这是事实。
唐凉夏哑了语,要是她早知道是这种要求,说什么她都不可能答应,现在的她完全就是,掉进了君珩的圈套。
君珩:“所以...你是不答应是吗?”
它的礼貌询问,在唐凉夏耳朵里,却莫名加了些威胁意味,毕竟这样就更加符合他君扒皮的形象。
什么时候,言而无信成了自己的标签,而且唐凉夏总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那君珩也一定会收回,刚刚它让她走的承诺。
只是犹豫了片刻,唐凉夏就下定了决心,她就答应能怎样,就权当是圆了,君珩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好了。
反正在唐凉夏的心里,是不会作数的。
可她不知道,她的这一句同意,仿佛让君珩得到了全世界。
经过一番,不算是很友好的商定,婚礼日期被定在了七日后。
七日后婚礼开始,七日后,也是他们离开牧安的日子。
距离婚礼举办的这七天时间,君珩非常重视,几乎调动了整个牧安市的丧尸,都到钟楼那里去帮忙,筹备着婚礼的一切所需。
之前庇护所外,那二十米高的围墙没有之后,总是给人一种被人看穿的未知恐惧。
但自从认识了君珩之后,他们几个在牧安几乎就是横着走,没有那只丧尸,胆子大到敢来招惹他们。
就连庇护所的山方圆三公里内,都形成了一个三公里无丧尸的真空圈,所有丧尸都是绕到走。
别说是庇护所外的院墙没了,就算是庇护所的大门没了,所有房门都没了,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丧尸,敢过来伤害他们。
这段时间,君珩那边忙碌,唐凉夏这边也并没有闲着。
她也开始筹划着,离开牧安的事项。
首先第一项,就是庇护所。
君珩有它的钟楼,唐凉夏也不用担心,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君珩会没有地方睡。
而且它最在乎的就是那具棺材,只要它的棺材还在,能为君珩提供休眠的地方,就一直都在,只要找个能够遮蔽风雨的地方就行。
反正再不济,就让君珩自己盖上它的棺材盖呗。
唐凉夏早就问好了,君珩不会跟着他们离开,它虽然是丧尸王实力强大无比,可这强大的实力,也给它带来了弊端。
就比如君珩不可以,长时间离开牧安市,它的根基在这里,所以它也将会被永久困在了这里,离开这里它的生命也会,逐渐走向枯竭。
可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唐凉夏实在是抑制不住的自己的开心,她还就怕君珩跟着他们。
结果没想到,它自己条件不允许,这样也省的要自己想借口拒绝。
既然要走,唐凉夏当然要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这座庇护所是她费尽心血建造起来的,虽然被君珩说的一文不值哪哪不是,但是在唐凉夏心里,这里还没那么差。
反正君珩也不需要,不如就把它带走。
唐凉夏拜托柯丝柔,让她把庇护所从地里挖出来。
现在的柯丝柔,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她,变异异能升到七级之后,她自身实力的提升,完全是几个倍数增长,这样可怕的程度。
但是庇护所占地面积太大,柯丝柔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完整的把庇护所整体,跟庇护所连同着地基,跟这座山剥离开。
唐凉夏尝试着把庇护所房间空间,原以为会失败,没想到第一次她就成功做到,她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似乎得到了缓慢提升。
毕竟还要住三四天,庇护所还是被放了回来。
剩下的这几天时间里,唐凉夏除了应付君珩,剩余全部的时间,基本上都用在了为离开做准备上。
自从唐凉夏答应,要圆君珩一个梦,跟它举办一场婚礼后,怀鹤就变得奇奇怪怪。
之前几乎那个长在,唐凉夏身后的小尾巴,现在几乎都看不见了他的身影,总是躲在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里,委屈巴巴的扣着地,不管是谁叫他哄他都不理人,哪怕是唐凉夏都不行。
但现在离开牧安是件大事,所有人都在为了离开而做准备,自然也没有人能一直关心怀鹤。
唐凉夏把在空间里,尘封已久的房车拿了出来,三辆崭新末世移动堡垒一样的大家伙,只是放在外面就显得格外耀眼。
这次能光明正大的离开牧安,唐凉夏还是决定,开着房车去南方幸存者基地。
虽然直升机去更快一些,也更加节约时间。
但上次他们从八十米的高空坠落,对身体产生的损伤,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未完全康复。
直升机速度固然快,但旋翼旋转带来的振动,以及飞到天空时骤变的压强,都会压迫着他们还未痊愈的身体,让他们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直升机要用两三天,才能到的路程,用房车最多也不过半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唐凉夏都等过来了,现在为了大家的安慰,就算是稍微晚几天见到爷爷,对她来说也能忍耐。
况且,她也是真的都想用用,这些还没开过的大家伙。
对于这场婚礼,虽然唐凉夏根本不重视,可在君珩心里却十分重要。
从庇护所到钟楼的路,跨越半座牧安市的距离,全部被君珩铺上了红毯,婚礼一切准备,君珩都选择了最高规模。
古代的八抬大轿,西方的黄金马车,现代的豪华车队,想过去的方式,虽唐凉夏任选。
可面对着些,唐凉夏都没选,甚至连礼服都没穿,只是平时最普通的打扮,她不想这么大费周章,打算自己开房车过去。
跟君珩的兴奋不同,唐凉夏也期待这天很长时间了,只是她的这份期待,是离开牧安,也逃离君珩的期待。
第七天,那场虚假婚礼的当天,君珩早早的就来到了庇护所门外。
它身穿一身正装,就像最初唐凉夏想象的那样,骑着一匹雄壮的丧尸白马,身后还跟这只巨大的丧尸虎。
这气势完全吓坏了,柯丝柔楚牧也他们。
整个牧安市就像是过年了一样,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虽佚䅿然依旧还在游荡,可它们的目光中,明显带了一份虔诚。
是那种对它们的王,以及未来王后的那份虔诚。
只是举办个仪式,或许只有君珩放在了心上,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开心的,不管是因为离开开心,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至少每个人的那份喜悦都不会掺假。
看见庇护所原先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深坑,君珩知道这一别或许永久都不会再见。
而且,它还无法阻拦唐凉夏的决定,仿佛钻心刺骨的痛,牵扯的它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君珩平复下心情,明知道答案,还是试探的问道:“你真的不能留下吗?”
唐凉夏认真回它:“我已经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南方幸存者基地,我一定回去。”
君珩:“可那里...”
它的话已经说了千百遍,唐凉夏早就烂熟于心,像是宣誓一样,她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观点。
唐凉夏:“我就是非去不可,不管那里有多么危险。”
再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君珩知道,唐凉夏它不可能留住。
默许的点了点头,它第一次感觉,两个字的话语说,出来是那么的沉重。
君珩:“走吧。”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唐凉夏不断回头寻找,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怀鹤都身影。
她问旁边柯丝柔:“怀鹤呢,怎么没看见他来?”
仔细看了看,楚娣也不见了影子。
柯丝柔揉着唐凉夏的肩:“你放心吧夏夏,他们没事。”
她凑到唐凉夏耳边,告诉她:“小家伙难过哭了,楚娣去哄他了,咱们就别找他了,他应该是不会来。”
柯丝柔:“我已经嘱咐过了,让他们直接去,离开牧安的那条大路上等着我们。”
“好。”唐凉夏应了下来,有楚娣陪着,她也不用太担心怀鹤的安全。
去钟楼路上,君珩骑着丧尸马,紧跟在唐凉夏房车的后面,大概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牧安,也不想给彼此留下什么坏印象。
唐凉夏把房车速度开的很慢,迁就着君珩那匹,看着马上就要散架一样的丧尸马。
之前去军事基地和忘我镇,一直都是君珩迁就着他们,今天这一趟,也算是还回来了。
开车不管怎么样,也要比步行快很多,再加上君珩大概是给这些丧尸下了命令,不允许它们踏上红毯。
一趟路下来,唐凉夏连一只挡路丧尸,都没有碰到。
十几分钟后,房车稳稳停在,钟楼所在山的山脚下,君珩禁跟着也赶到。
来了这里,一切的流程,全部都是由君珩来安排。
唐凉夏穿了一身简单轻便的卫衣,虽然她天生底子好看,不管穿什么都衬出,超脱普通人的气质。
但是今天场合特殊,出于礼貌唐凉夏还是接受了,君珩递来的头纱,夹在她早已长长的头发上。
原本早就成为危楼的钟楼,经过这几天君珩重新翻修之后,谈不上焕然一新,但也在原有基础上,重新装饰之后古朴中带着典雅,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要比之前好的多。
钟楼大门缓缓打开,红毯一直蔓延到宣誓台上,君珩走到唐凉夏的身边,抬起的臂弯似乎在等待什么。
唐凉夏当然知道它的意思,毕竟要离开了,往后余生应当不会再见,有些不情愿可她的手,还是挽在了君珩的臂弯上。
跟它一起一步步的,在朋友和所以丧尸的注视下,缓步走上了宣誓台。
一只身穿着牧师衣服的丧尸,手里捧着本已经烂掉页的书,非常庄重的站在宣誓台上。
唐凉夏看着君珩,心想他还真是准备齐全,不管是西方东方还是古今中外,几乎所有方式都被它搞了来。
见她停下来的,君珩提醒道:“走吧。”
挽着君珩的臂弯,唐凉夏跟着它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宣誓台上。
那只牧师丧尸,十分恭敬的向他们点头问好,可是它的长相可怖。
它生前应该是被冰雹砸过,脑袋凹进去了大半,烂掉一半的眼睛,从眼眶里突出来,腐烂的脸皮脱落下来,半张脸都是骷髅。
它好像是想要扯出一丝微笑,可它抽动腐烂的脸皮,差点把那摇摇欲坠的眼珠,从眼眶里生生挤了出来。
别说唐凉夏了,君珩看点都十分生气,质问道:“我让你带的面具呢?”
听见它的话,牧师丧尸恍然大悟,连忙从身后拿出来一副面具,带在了自己脸上。
有了那副白色面具的阻挡,在看不见牧师丧尸的面容后,唐凉夏紧皱的眉头,才终于缓和了几分。
看见两人站定,牧师丧尸带着面具的脸,转向了君珩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进行下面的流程。
君珩点了点头,它冷白修长的双手,扯着自己衣摆,把微皱的衣服扯的板正。
牧师丧尸也点头回应,它那快要掉下来的脑袋,只是微微活动,就差点从脖子上掉落,幸好他手疾眼快拖住了面具,一下把错位的脑袋复原。
就是他的时候拿开后,在那张白色面具上面,留下来一个漆黑,还带着皮肉的可怕手印。
这么重要的事情出错,君珩看着那只丧尸的目光,感觉都想要把它撕裂,牧师丧尸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感觉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发出‘嘶嘶——’的臣服声。
“快点!”,君珩不耐烦的催促着,眼神凶狠到似乎要杀人。
牧师丧尸连忙捧起它手中的书,已经烂到露出骨头的手,艰难的翻过一页,找到它想要的那一页之后,它抬头看向君珩,得到同意之后,才缓缓张开了嘴巴。
腐烂的嘴巴在张开的瞬间,恶臭味遍布整个钟楼大厅,那种直钻脑门的臭味,差点给唐凉夏熏了个跟头。
她晃晃脑袋站直身体,配合的把手放进君珩的手心里,抬起头看着它的黑眸。
唐凉夏问:“开始了吗?”
转头又看向牧师丧尸,它已经翻好了书页,腐烂到只剩骨头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着书上的文字。
能看出这只牧师丧尸非常认真,指着书上面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就是那破锣一样的声音,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
牧师丧尸:“这位小姐...,您愿意嫁...给您身边的...这位先生吗?...”
牧师丧尸:“不论顺境逆境...,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都会一直的爱它...,保护它...,照顾它...,直到死去吗?...”
照理来说,唐凉夏一定是不愿意的,但毕竟马上就要离开牧安了,她也不想到了最后出现什么差错。
停顿了几秒钟后,唐凉夏对着君珩真挚的眼睛,慢悠悠说出来三个字。
唐凉夏:“我愿意。”
明显的微笑,浮现在君珩的唇角。
紧接着,那只牧师丧尸又问君珩:“这位先生...,您愿意娶...给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吗?...”
牧师丧尸:“不论顺境逆境...,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都会一直的爱她...,保护她...,照顾她...,直到死去吗?...”
相比起刚才唐凉夏的草率,君珩就认真了很多,它弯腰低身眼睛跟她平视,非常认真的承诺道。
君珩:“我愿意。”
这三个字的分量,似乎还是太小,不足以表达此刻君珩的心情。
它想要再说些什么承诺,却对上了唐凉夏满是期待的眼睛,她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君珩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似乎已经猜到了她会说什么,但还是忍着脾气,耐着性子静静等待着,唐凉夏接下来要说的话。
唐凉夏满眼期待,眼睛中好像藏了星星,她兴奋地问君珩:“那...现在是不是,我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