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老太似乎比刚才更加苍老了几分。
唐凉夏走过去,把咸菜缸上的木塞拿下,翁鬼再次重获了光明。
唐凉夏挡在翁鬼前面:“你这么大年纪,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要你多管闲事!”老太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唐凉夏了。
意识到事情不好,老太想夺了咸菜缸逃离。
却被被唐凉夏反手擒在地上,她抬起头的瞬间,眼睛撞入了咸菜缸上的孔洞。
“啊啊啊——”老太惊呼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想要伸手捂住眼睛,却被唐凉夏死死按住了双臂。
咸菜缸里传出翁鬼的诡笑,寒意刺骨:“你终于被我看到了眼睛...”
翁鬼:“嘿嘿嘿—”
翁鬼:“你的死期...就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讲讲翁鬼~
老太不是好人(身份下章就知道liao~),翁鬼是被她饲养炼化的产物。
饲养翁鬼的东西,就是那种最小号的陶瓷咸菜缸,我们这边管这个东西叫‘瓮’,毕竟叫咸菜缸鬼实在是有点不好听,就同音换了个字,叫做翁鬼。
关于这个翁鬼还有点故事,下章作话讲。
题外话,怀鹤人设来源于古曼童,陪葬童男童女,以及人蛊这种现实中曾经出现过,身世可怜怨念极大的孩童,以及我本人小时候对水瓮的恐惧(下章作话会说)
而且类似人设,许多文中都有过出现,不是哪本文的私设,不管是末世类,还是灵异类,民俗怪谈类,以及盗墓类小说都出现过类似人设,影视作品也出现过不少,纪录片也有过古曼童,降头师,还有各种蛊术师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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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句话,击碎了老太全部希望。
“不!不可能!”老头绝望嘶吼着:“我是永生的,我不会死。”
翁鬼根本不再怕她,低哑声音里全是轻蔑:“不,你从来不是。”
它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被唐凉夏压在身下的老太。
她破口大骂着:“狗东西!畸形儿!孽障!还不赶快杀了她!又想让我用长针扎你吗?”
老太剧烈挣扎着,眼看就要挣脱了唐凉夏的束缚。
她扬起头的嘶吼的瞬间,被那根沾着翁鬼污血的长针扎穿了脖子。
她转过身去,看到手里拿着那根长针是唐凉夏。
老太的血液恶臭难闻,来不及做临死前的挣扎,她的眼睛就暗淡下去。
这已经不是唐凉夏第一次‘杀人’了,在上一世末世,她杀过无数次丧尸。
早就明白,在这种危险情况情况下,不杀死对方,死的只会是自己的道理。
重活一次,唐凉夏可不想死的这么草率。
老太用力伸手指向那只咸菜缸,狞笑着:“翁...翁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唐凉夏又一次举起长针,拼劲全力向老太脖颈处扎去。
非常微妙的声音响起,好像气球被扎破时发出的声响。
当唐凉夏把那根长针,从老太脖子上拔下来时,霎时间,无数虫子从她伤口处爬出。
那只装有翁鬼的咸菜缸,似乎感受到什么,不住颤抖着。
紧接着,从老太身体里爬出的千万只虫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全部顺着那个乒乓球大小的孔洞,涌进了不大的咸菜缸里。
缸内,是翁鬼一声声的低吼,此刻的它似乎正在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空荡寂静的街道上,只剩下翁鬼的低吼和虫子爬行的‘沙沙’声。
而那老太似乎是虫子组成的人,随着虫子离体而出后,她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没多长时间,地上只剩下她那件破布衣衫,还有不远处轻微颤抖的咸菜缸,能证明她刚刚存在过。
即使是上一世,唐凉夏也没见过这么让她震惊的场面,她不禁怔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后知后觉的痛楚,才让唐凉夏反应过来,她该离开了。
意识到唐凉夏要走,咸菜缸里传来翁鬼充满童真的声音:“你不要怕,我与蛊婆性命相连,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周围环境静谧,安静到可以听见人的呼吸。
翁鬼又说:“能不能让我舔舔你的手指?”
它纯真善良人畜无害的声音,让人根本无法把它跟那个扭曲变形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翁鬼的声音再次从咸菜缸里传来:“求求你了,我快死了,只有这一个心愿...”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她不该管。
唐凉夏告诫着自己,转身就要离开,翁鬼没有继续挽留,只是那咸菜缸里传出阵阵哭声。
唐凉夏没停下脚步:“哭,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唐凉夏还是出现在了咸菜缸前,把手指放在那个空洞前,特意挪开身体,没有挡住照射进孔洞的光。
她还记得,这小怪物说过,它怕黑。
唐凉夏催道:“你快点,就一下,我很忙。”
翁鬼又小心翼翼的说:“可以再靠近一点吗?我够不到。”
唐凉夏又把手指靠近了一些,下一刻长满杂乱獠牙的嘴,挤出孔洞咬在她的手指上。
唐凉夏躲闪不及,那只手的长针还紧紧在握,刚要发力就看到自己被咬破的伤口处钻出来几只红色小虫。
那几只虫子无一例外,爬进了咸菜缸里,里面再次传来翁鬼痛苦的嘶吼。
现在唐凉夏才明白,原来这个小怪物,是想要救自己。
这次嘶吼声消失,它的声音更虚弱了,但还带着那丝童真:“刚刚蛊婆就是用它们,控制了你。”
唐凉夏:“谢谢你。”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感谢的话,翁鬼有些害羞:“不客气。”
翁鬼:“你的血很甜,眼睛也是这五百多年里,我见过最清澈干净的,一眼就可以让人沦陷。”
它又向唐凉夏提出一个请求:“我快要死了,你可以陪陪我吗?”
翁鬼的声音脆弱又委屈:“我不想一个人...”
如果换做平时,唐凉夏一定头也不回的走了,今天看到的这一切,都远超过了她的认知,就连上一世末世她都没遇见过。
怪不得都说不要来牧安,唐凉夏好想忽然明白,也许这里就是末世降临的中心。
关于这只翁鬼,她也是充满了好奇,能存活五百多年的生物,还是这样的畸形儿...
在它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还有虫子变成的蛊婆老太,又是什么东西?
唐凉夏没有离开,咸菜缸里的翁鬼,似乎感受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翁鬼:“你似乎对于我的经历很好奇?”
“是的。”唐凉夏没有隐瞒,手里紧握的长针一直没有放下。
一只扭曲变形血肉模糊的小手,从咸菜缸的孔洞里伸出来。
翁鬼:“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告诉你我的故事...”
怕不真诚,翁鬼又小心翼翼补了句:“除了蛊婆,你是第一个能知道我经历的人。”
唐凉夏手伸过去后,翁鬼的小手轻轻拉住了她。
然后,便是一阵天昏地暗。
唐凉夏再睁开眼时,她已经不在遇见翁鬼的那条街上,而是一个妇幼保健院内的手术室里。
手术室里的电子表显示着时间,2025年1月17日。
医生试图劝诫,手术床上的孕妇:“你确定流掉吗?这是个健康孩子,而且已经足月...”
孕妇摇摇头,没有一点相信意思:“三年了?健康?”
医生无可奈何,这种病历确实是他从医这么对年来,从未见过的情况。
手术正常进行,因为胎儿太大,从肚子里夹碎四肢,才全部干净取出。
然后那个婴儿,被装进了黄色的医疗废品袋里。
眨眼间,画面再换,唐凉夏身处在医院外面的垃圾桶前。
那个被夹碎的婴儿竟然没死,甚至还能发出虚弱的啼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一个拾荒老太模样的人路过。
是蛊婆,她把那个婴儿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画面又转,来到了一个破败的林中木屋,是蛊婆生活的地方。
她把被夹断四肢的婴儿,用粗麻绳随意缝补起来,塞进了她用来养蛊的咸菜缸里。
她不停诡笑着:“第一百件!我终于凑齐了一百件蛊物,最后能活下来的那个,就能成为助我永生的翁鬼...”
虽然看不见咸菜缸里的情况,但唐凉夏似乎能感受到,小怪物当时的恐惧和痛苦。
它也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所有人抛弃,好不容易被人捡走,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却又再次把它丢进了地狱。
咸菜缸内,除了这个婴儿还有其他99只蛇虫鼠蚁各种毒物,婴儿每天都经历着他们撕咬身体,痛彻四肢百骸的痛苦。
但这些婴儿挺了下来,成为了蛊婆眼中炼化成功的翁鬼。
之后的日日夜夜婴儿只能身处在黑暗狭小的咸菜缸内,它虽身处黑暗,却极其怕黑,那个孔洞能透进来的微光,是它唯一的慰藉。
它走不了也逃不掉,因为它的生命与蛊婆相连,永世不灭。
画面再转,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仙境,绿水青山阳光明媚。
唐凉夏猜到,这大概是小怪物幻想当中的世界。
不远处,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孩子向她跑来,干净纯粹笑容阳光。
他扑进了唐凉夏怀里,她也没有拒绝。
唐凉夏能感觉出,这小怪物是真心的喜欢自己。
他说:“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唐凉夏摸了摸他的脑袋:“可以。”
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孩微微皱眉:“我没有名字,姐姐能给我起一个吗?”
唐凉夏看见他胸口的鹤型胎记:“怀鹤。”
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小怪物点点头,笑着笑着声音却越来越远:“谢谢姐姐,我很喜欢,我终于也有名字了。”
随着怀鹤的笑声越来越远,唐凉夏眼前幻境也随之消失,她知道是他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姐姐...”怀鹤的声音,微小的几乎快要听不见:“可以抱抱我吗?”
唐凉夏:“可以,怀鹤。”
听见她呼喊自己名字,怀鹤高兴极了,但伴随着急的是一阵剧烈咳嗽。
唐凉夏抱起那个咸菜缸很沉重,她毕竟也受了伤,捧着它实在有些费力。
怀鹤:“姐姐可不可以打碎它,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它对外面的世界早就没了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想象中一样美好。
感受到唐凉夏寻找咸菜缸盖子的目光,怀鹤再次开口:“姐姐,蛊婆早就施法把我困住,唯一破咒的方法就是把它打破。”
唐凉夏随了怀鹤的意,把咸菜缸举起摔在地上。
碎裂的陶片像是有眼睛一样,尽数扎在那个血肉模糊的黑色肉团之上。
看着地上以为抽痛蜷缩在一起的肉团,唐凉夏没被吓到,她知道那是怀鹤,现在的它很痛苦,可他似乎已经习惯,甚至还享受着此刻的解脱。
唐凉夏蹲下身:“怀鹤...”
怀鹤用尽力气往边上靠了靠,黑色的血水流了一地,他委屈急了扭曲的小手捂着脸,自己都嫌弃自己:“姐姐,别碰我,我脏...”
唐凉夏没有嫌弃它,伸手把它抱在怀里。
怀鹤:“姐姐,我可以再牵牵你的手吗?”
她把手放在它的身前,看着他的小手握在自己手指上。
怀鹤:“姐姐,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唐凉夏:“我也是。”
在末世生存了十年,唐凉夏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变得冰冷,至少不会再因为别人的死亡而感到惋惜,但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变。
感受着怀鹤一点点流失的力气,她明白说再见的时刻又到了。
怀鹤又提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请求:“姐姐,一会等我死后请把我丢进垃圾箱,让我从哪来回哪去...”
怀鹤:“如果以后有机会,怀鹤一定会报答姐姐...”
它的声音止不住呜咽,对这厌倦了五百多年的世界,第一次产生了留恋:“怀鹤...真的好喜欢姐姐...”
唐凉夏没问原因,尽数答应了它。
扭曲的小手最终无力落下,分别的时刻还是来到。
按照怀鹤的心愿,唐凉夏把它放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知道怀鹤怕黑,唐凉夏特地把垃圾箱盖别好,月光刚好能照耀进来。
最后看了眼静静躺在里面的怀鹤,唐凉夏跟它挥手告别:“再见了小怪物,希望下一世,你能无忧无虑。”
她离开没多久时间,一直油光水滑的黑老鼠钻进了垃圾箱了,窸窸窣窣的啃食这里面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大老鼠爬上垃圾箱边沿,月光下透过它胸口稀疏的毛发,依稀能看到一个鹤型胎记。
老鼠不断耸动鼻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怀鹤...”
“怀鹤...很喜欢姐姐...”
作者有话说:
继续讲故事~
不知道宝贝们小时候有没有这种经历,不听话时家里老人就会说,有×××专门吃不听话的小孩。
我小时候姥姥家院子里有个大水瓮,因为年纪小还没有水瓮高,一直很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小孩子嘛探索欲,老想往里看。
但是水瓮很大,水也总是装满,如果我不小心掉进去就一定会淹到。
那时候我姥姥就骗我,说水瓮里住了一个潮么猴(没啥意义估计随便起的),专门抓不听话的小孩,小时候天真的我自然信了。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提水瓮我就格外听话,见到各种瓮我也会绕道走。
以前还看过一个伪记录片,讲的就是一个蛊师在咸菜缸里养蛊虫的故事。
我们可怜巴巴的小翁鬼,就得这么诞生的~
牧安的夏季,晚上七八点钟,天色已经基本黑透。
这里虽然赶不上江北那么繁华,但这个时间段也该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街巷上怎么说都不该,一家店铺灯光都不亮起。
昏黄天色下,冷白色路灯光亮打在唐凉夏身上,她警惕的看着周围,只觉得这种寂静感该死的熟悉。
这滋味,好像让她重回了末世时...
唐凉夏走得这条路明明在商业街上,现在又是最好的营业时间,街巷上一个行人都没看见,而且安静到,可以让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
手中紧握的长针,成了现在唐凉夏可以傍身的唯一武器。
她警惕的扫视着周围,调动起身体每一处感官感知,生怕下一秒,某个角落就会出现一只飞奔的丧尸。
这样诡异的寂静,一直持续到唐凉夏离开那个街道之后,转过街角,走向下一个路口。
在她迈上台阶的瞬间,周围一切都变了,原本空荡的街道店铺灯光骤然亮起,有了商业街该有的模样。
唐凉夏转身回头看去也是如此,看着周围路过的人,让她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步入了蛊婆的幻境。
走路拉扯着伤口再次渗出血来,还有周围人不断投来的好奇目光。
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么走下去,毕竟在这怪事频发的牧安,引起别人注意,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唐凉夏在街边小摊,随便买了两个肉包,边走边吃填了填肚子,她改变了原本设定的计划。
现在这种情况,她得先去趟医院,把一直在渗血的伤口处理一下,正好也可以囤一批医疗物资。
牧安市人民医院
是牧安这城市里,唯一的三甲医院。
其实离唐凉夏更近的不是这家医院,这里是她特意赶来。
一来,是这家医院距离庇护所远,即使引起注意,在这见过的人,之后也未必能遇见。
二来,是大医院药贩子多,她可以来这里找人,大量的囤一批医疗物资,毕竟当末世来临之后,除了紧缺的食物和水,最稀缺的保命物资就是各种药物。
在牧安在这座城,即使是在市里最好最大的医院,都是同样的萧条寂静。
晚上医院的急诊科,按说应该是最忙碌的,可唐凉夏走进这家医院后,却没看到一个病人,甚至连一个医护人员都没看见。
唐凉夏:“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急诊楼大厅里回荡着,远处灯光随着声音传播亮起,可这座楼还是如同死寂一般。
一阵眩晕感袭来,唐凉夏看着远处走廊,白色墙面米色地砖上,还画着指引科室的路标,可不知为何那条走廊,好像深不见底没有尽头。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你好...”
“听得见吗?”
这些声音,传进唐凉夏耳朵里,就变成了音响短路时的嗡鸣声。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置身在这家医院的急诊楼,依旧面向着刚刚那个走廊的方向,只不过眼前景象全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