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的时候顾郁已经换好了寝衣躺下了,安清芫悄悄地换好衣服,然后爬上床,有些不敢面对顾郁。
见小家伙背对自己,顾郁觉得好笑,这么胆小吗,那怎么亲他?
长臂一捞,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顾,顾郁……”安清芫感觉到顾郁身上传来的热量,整个人都迷糊了。
“睡觉!”
“哦,好。”
安清芫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便也伸出手抱着他的腰,然后缓缓进入了梦乡。
顾郁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了个厉害,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像今天这么满足过。怀中女子的馨香争先恐后地传入他的鼻腔里,让他浑身燥热,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会吓到她的。他不愿意做任何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事情。
所以,他愿意等,等她心甘情愿把一切交给他。
其实,顾郁真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嫌弃自己?
自己的那张脸,丑得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恶心,可是,却从未在她的神情里出现过。
回忆起母亲之前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想,他找到了。
此生,必不会负了她。
第二天一早,小卓就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小姐在饭桌上时不时地偷看姑爷一眼,姑爷也是,身上那要冻死人的气息也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柔?天啊,配上姑爷狰狞的面孔,倒是有些吓人了。他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也也好,那太傅府,现在已然不适合小姐待了,太傅虽是小姐的父亲,也心疼小姐,不过终究是抵不过枕边人的吹风,父女之情渐行渐远。他不像是小梅从小跟着小姐的,他是小姐要到青山村之前夫人派过来的,让他看着小姐有什么事情告诉她。
可是在逐渐相处之中,小卓心中的天平已经逐渐倾向了安清芫,善良明媚的小姐不该被人算计,也不该再回到吃人的京城中去,为了不被夫人发现,他还特意告诉夫人虚假的消息,只希望能给小姐留下最后的净土。这样,那个家伙也会开心吧,想到这里,不禁也偷偷看向那个没心少肺的家伙。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很快就到了。
这是顾郁第一次没有感到寒冷的冬季,以往他最是讨厌冬季了,因为吃不饱穿不暖,也不能上山打猎,只能去镇上的码头扛大包赚些银子。那一身的腱子肉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而今年,不一样了。
身体的温暖的,心里更是温暖的。
清儿很是妥帖,早就备好了过冬的衣物和被褥,屋子里的炭盆也烧得热热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自从那日之后,两个人晚上都是睡在一处的,但是却从未逾越,顾郁又好几次都快要忍不住了,只能去冲凉水澡。这个时候安清芫就会在被窝里偷偷地笑。
然后顾郁就故作凶狠道:“再笑,老子就吃了你。”
安清芫已然了解顾郁就是嘴硬心软,于是更加笑得肆无忌惮,顾郁就会把人狠狠地抱在怀里,贴进自己的胸膛,不让她再笑了。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推开窗子,凉风铺面而来,外面的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分外妖娆。
男人把狐皮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系好带子。“阿郁,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
安清芫欢快地跑了出去,虽是下雪,可是大氅很保暖,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弯腰抓起一团雪,趁着顾郁不注意就塞进了顾郁的脖子里。
“哈哈哈哈。”然后银铃般的笑声就响彻在了雪地中,响在了顾郁的心里。
其实她刚一动作的时候,顾郁就发现了,只要让她笑一笑,他做什么都好。
“小梅,小卓,你们也堆雪人呀,那我们比赛看谁堆得好。”
于是,两个人一组,开始了堆雪人比赛。
顾郁力气大,堆的雪球也大,雪人堆出来竟然跟安清芫一样高,安清芫又去柴房拿了两块炭当眼睛,一块小木柴当嘴巴,当当当,大功告成,想了想,又去房间里拿了一块青色的布当成围巾围了上去。
顾郁看着她像不知疲惫一般跑来跑去的,真是个小孩子,是他的!
“顾郁,你看雪人好看吗?”
顾郁点点头,依旧是不苟言笑,安清芫已经习惯这样子的顾郁了,于是拉着他去围观小梅和小卓堆的矮小的雪人,只见小梅嘟着嘴,“你看看人家堆的,再看看你,哼!”
小卓表示他也很难啊,他根本就不会堆雪人,要是让他扫雪还行。
堆完了雪人,四个人又一同把院子里的雪扫了个干净,回到房间,脱掉大氅,安清芫的手脚已经冰凉了。顾郁洗干净手回来就看见小姑娘所在被子里来回搓着手,他大步上前,把人揽在了怀里,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热量传了过去。
“为什么你身上一点都不冷?”到底是男人火力旺,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不说别的,就是顾郁的双手都是温暖的,一下子驱赶了她的寒冷。
顾郁的双手上都是茧子,来回抚着她的手,搞得她痒痒的。
现在的生活真好,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还有那劳什子的什么太傅嫡女,爱谁谁,她不当了。
靠在顾郁的怀中,安清芫感觉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清儿,你……”顾郁生怕这是一场梦,醒来又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迫切的想要一份安稳,一个答案。
“怎么了?”安清芫抬起头,看着顾郁的欲言又止,看着他眼底露出挣扎的神色。
“你……可会离开我?”终于,顾郁问出了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语。
他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离开了,那么这个世界,真的就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也许报完仇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安清芫反握住顾郁的大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会的。”
“真的吗?”顾郁双眼有些不敢相信,“我……我的脸,很丑,我也很穷,不能给你好的生活,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吗?”自卑,深深的自卑,她那么好,他又怎么配得上呢?
一个又穷又丑还比她大了很多的老男人,能跟天上月在一起吗?
安清芫叹了一口气,怪她,没有给顾郁安全感。
她捧起顾郁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顾郁,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在意你的脸,你的家世。何况我并不觉得你丑,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再说了,穷算什么,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过好。而且,还好是你,不然我那个爹把我嫁去什么皇家,官家的,我肯定早就跑了。”
“清儿不喜欢皇家吗?”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当然不了,你想想啊,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爹把我送进宫了,当个什么妃子,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皇上,还得跟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多累啊,再说了,以我这个智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暗害了,活着不好吗?”
第16章 吃火锅啦
“还有还有,不说皇上了,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进了人家的院子,不是找死吗?对了顾郁我告诉你,你要是想纳小妾,你就直说,我肯定不会同意,咱俩就和离,我可接受不了跟人共事一夫。”
听到和离两个字,顾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你放心,这辈子,我顾郁绝不纳妾!”这是对她的承诺,更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安清芫露出笑容,她慢慢向前,向前,捧着顾郁的脸,一口亲在了他右脸的伤疤上,轻轻的羽毛般的吻稀稀落落地落在顾郁的脸上,他绷直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她竟然,亲他的伤疤。
那伤疤有多丑,他是知道的,可即使这样,她,也不嫌弃吗?
内心涌出激动。
在安清芫的唇落在他的嘴角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只手搂着安清芫的细腰,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对着她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两个人都是新手小菜鸡,谁也不用瞧不起谁,只是嘴唇轻轻的在触碰。
渐渐地,顾郁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无师自通般领略到了要点,长驱直入。
安清芫不会换气,她感觉自己都要憋死了,伸出小手推着面前不动如山的男人。
顾郁终于放开了人。
安清芫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一双眼睛含羞带气,眼角还带着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顾郁的心都软了,把人拥在了怀中,再也不想分开。
这是你没有推开我的,安清芫,这辈子你都没机会离开老子了。
“疼吗?”怀中的小人儿娇弱的声音传来。
“什么?”
“我是说,你的脸,疼吗?肯定很疼吧。”那么重的烧伤,看起来就是很多年了,还依旧狰狞,不知道刚受伤的时候,该有多么重,多么疼。
顾郁的思绪回到那一天,冲天的火光,凄厉的惨叫,哭嚎,还有一股接一股的热浪,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然调节好了情绪,这么久了,他都忘记了,当时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她不知道的是,他不止是脸上,他的身上,也遍布着丑陋的疤痕,一时间,他甚至都不敢告诉她。
她,能接受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接受一个浑身疤痕的男人呢?
等等吧,还是再等等吧。
“不疼了,都过去了。”
安清芫的问话到此为止,她也没有问这烧伤是怎么来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会尊重,或许有一天,他会亲自告诉她。
再说了,她也有秘密的。
两个人窝了一会儿,安清芫又觉得热了,就开始想要离顾郁远一点,顾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怎么了?”
“你太热啦!”
顾郁噗嗤一声笑了,这过河拆桥的小家伙,不是刚才她冷的时候了。
“顾郁,中午我们吃火锅吧。”下雪的天气当然和火锅更加般配了。
“火锅?”顾郁不解,这是什么,他怎么从未听过。
安清芫翻身下床,“我给你们做。”
于是乎,小梅和小卓都被赶出了厨房,厨房只剩下了安清芫和顾郁两个人。
在安清芫的指挥下,顾郁做了一个架子,架在炭火盆上,上面放了一个大砂锅。
然后,顾郁也被赶出了厨房。
厨房门口,小梅和小卓两个人在嘀咕着,“小卓,你说小姐做的东西能吃吗?”
“我也不知道啊,你跟了小姐这么久,应该知道的。”
“小姐从来没有做过饭啊,完了完了,今天中午没饭吃了。”
顾郁则是一脸平静,不管她做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吃光的。
安清芫在厨房中,把顾郁剁好的鸡过了水,然后放进砂锅中,又加了一把枸杞,还切了两片人参,是的,顾郁捡回来的人参没有卖,而是留在了家里,偶尔切薄薄的一片,给安清芫煮水喝,想让她身体更好一些。当然,最后都是两个人一起喝的。
接着,她又切碎了一把辣椒,放上芝麻,泼了热油,一碗香喷喷的辣椒油就做好了。
本来想炒辣锅的,不过,小卓的口味偏淡一些,鸡汤锅就好了,到时候谁要吃辣,就自己调,当然了,她可是要吃辣锅的。
接着又洗了大白菜,土豆片,还有地窖里冻得豆腐。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一到冬天了,就这么些能吃的,青菜什么的,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
之前顾郁在山上捡回来的木耳和蘑菇也洗了一些。接着就是肉片了。
“阿郁,你过来一下。”
看着冻得梆硬的牛肉和羊肉,又看了看菜刀,她还是放弃了自己片肉,叫了顾郁。
这牛肉和羊肉还是之前的时候去镇子上买的,当时就想着吃火锅,结果这不,一下雪就吃上了。
按照安清芫的说法,顾郁把肉切成了薄片,果然,这种片肉的活,还是得顾郁来,看看人家,一点都不吃力。顾郁也有些疑惑,怎么把肉切得这么薄,这该怎么吃?
片好了五盘肉,安清芫又和面,切了两盘手擀面,吃火锅,她是最爱吃里面煮的手擀面了,越煮越劲道。招呼着顾郁把炉子和锅放在桌子上,让后菜肉摆满了桌子,这才把小卓和小梅叫了进来。
看见这些,两个人也是同样的疑惑,怎么这是要生吃?
看见几人同款表情,安清芫颇为自豪地介绍了火锅的吃法,一时间,其余三个人竟然还觉得很是稀奇。
顾郁先夹了一片羊肉放了进去,一小会儿的功夫又夹了出来,蘸了她替自己调好的蘸水,放进嘴里,眼底露出惊艳的表情。
在鸡汤锅里煮出来的羊肉,一点都不膻,反而有种特殊的香味,再配上辣的蘸水,简直是太好吃了。看见顾郁的表情,安清芫就知道,火锅出手,谁都得跪!
四个人吃得热火朝天的。小卓不吃辣,所以都不用蘸水,吃得就很香。
小梅只能吃一点辣,安清芫喜欢吃辣,不过不敢多吃,会胃疼。剩下的顾郁简直就是辣锅的狂热爱好者,那些辣椒油最后都进了顾郁的肚子。
一顿火锅吃得是四个人颇为满意,全部都吃光了。
安清芫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肚子,直呼太罪恶了。顾郁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还不忘帮她泡了一杯花茶。
“有人吗?有人在吗?”
门外的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这个时间,有谁会来呢?
小卓放下碗筷去开门,只见外面是两个穿着破旧的男女,女人虚弱地靠在男人身上,眼瞅着就要晕倒了。
“你们是?”小卓很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两个人。
“请问这里是顾郁家吗?”男人颇为有礼貌的询问,同时眼睛转了转,顺着小卓看向身后的院子,不禁流露出一丝满意。
小卓点点头,“是啊,你们是?”
“小哥你好,我们是顾郁的姐姐,姐夫,特意过来看他的。”
“哦,那你们先进来吧。”外面这天越来越冷了,小卓领着两个人进了屋子。
顾郁抬眼看见了二人,并未说什么。
“小姐,这两位说是姑爷的姐姐和姐夫,您看?”
安清芫看了一眼顾郁,只见顾郁没有丝毫反应,还在捏着她的手指。又抬头看看那两个人,这顾郁明显是不打算开口了,那可怎么办?
气氛一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男人打破了这个沉默,“小郁,我……我们村子里招了山贼,遭了洗劫,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姐姐,已经饿了三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过来,你,收留我们吧。”男人说完还不忘一脸祈求地看向安清芫,显然是觉得女人心肠软。
呵,顾郁嘲讽地看向两人。
“小梅,小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安清芫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顾郁的家事了,这才打发走了两个人,然后看向顾郁,“你们先聊,我也出去了。”
“不必,你是我娘子,没什么不能听的。”
男人有些急了,“小郁,之前是我们不对,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也就是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哪有银子给阿爷看病,大夫都说了,阿爷好不了了。你和梦娘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牵挂的人,是姐弟啊。”男人声泪俱下,口口声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若是不知道的人,当真会因为这副样子而心生同情,然而,顾郁不会。
顾郁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孙宏表演。
安清芫也是,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得出来,顾郁跟来的这两个人关系不是很好,那她,自然是与顾郁夫妇一体的。
“我和你姐姐好不容易从绿水村来到这里,只求她唯一的亲人,小郁你能帮帮我们,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求求你了。你姐姐已经饿得浑身无力了,若是再不吃东西,就该救不回来了,小郁你不会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你姐姐去死吧。”
孙宏知道,两个人已经把顾郁是彻底得罪了,可是他今天来的目标不是顾郁,而是顾郁的女人。
他们村子确实是遭了土匪洗劫,他们本来是不打算找顾郁的,可是无意间得知,有人买了顾郁做上门女婿,还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夫妻两个想了想,一拍即合,若是种地,一辈子没有出路,可若是能搭上京城的贵人,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孙宏对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他可是绿水村公认的英俊的男人,贵人能看得上顾郁那个丑八怪,又怎么会看不上他。
来之前孙宏还在想,那个贵人会不会也跟顾郁一样是个丑八怪,但是,他也认了,到时候纳几房小妾,也就可以了。孙宏自认为读过几天圣贤书,是和别的泥腿子不一样的。
直到他到了这里,看到了顾郁的女人,一瞬间惊为天人,怎么会有这般娇美的可人儿,以前觉得梦娘已然长得不错了,可是见到这女人后,才发觉,梦娘不及她十分之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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