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阳的眉头直皱,“这点为父不是没想过,但是这事情要怎么和将士们解释,他们会寒心的!”
秦立阳说的不错,秦瑞也懂,毕竟在这等苦寒之地驻守,若是朝廷连他们的口粮都要克扣,那是真的会让人气愤填膺,若是处理不好,兵谏都是有可能的……
“可也不能糊里糊涂的就帮朝廷买了这个单吧!”秦瑞恨声说道。
“是啊,五弟说的很有道理。”大郎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也点了点头,“父亲,不是这个钱咱们出不起,便是咱们当卖点东西凑钱,也能凑的出来,但是这个钱咱们出的名不正言不顺,的确是有问题的!”
“是啊,父亲。”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点头。“若是被人参上一本,咱们反而好心办坏事了!”
自己儿子们说的,秦立阳怎么会不知道,他是真的难啊!
“以你们之见,这钱是要走军营的大帐了?”秦立阳思索了片刻,问道。
“该走什么账就走什么账!这些钱买来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给将士们的!”秦瑞正色说道,“没有一颗一粒是落入咱们老秦家人腰包的,为何不能走军营大帐?不若这样,父亲可以召集在漠北的高级军官开个会,将情况对他们讲述一遍,横竖父亲手里都有兵部克扣咱们口粮的证据,大家都不会不信,这个账这次就这么走了公账了。下次的口粮若是再有问题,父亲就直接上本参奏他们!”
“为父与兵部尚书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秦立阳有点犹豫,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兵部尚书都没犯过混……
“父亲,若是他真的念这个交情,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并且扣完了咱们的粮草,连个解释都没有,还需要父亲亲自去信询问。”秦瑞说道。
大家一听,纷纷想到了秦瑞一成亲第二天就被兵部给发来了漠北,这算是交情吗?但凡有点交情的,都不会这么做。再加上这次克扣粮草的事情……兵部连个解释都没有,这是要将镇北元帅放在火上烤!
“父亲,咱们念交情,可人家不念啊!”大郎也附和道。
“是啊,若是这次咱们这么做了。想想他们会不会反而拿这个当把柄来攻击咱们?母亲在京城已经是很难了!”二郎点头道。
秦立阳抬眸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儿子,面色沉静如水,隔了半晌,他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对!若是我还念旧情,怕是要被这交情给拖累死。这件事情就按照小五说的这么办,我这就去主账升帐议事!”
听父亲这么说,大家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小五,这钱你还是给管家收着,这回咱们不用自己的钱。”秦立阳道。
“是。”秦瑞赶紧将银票交还给了管家秦树,秦树小心地收了起来。
“对了爹,我不是什么高级军官,轮不到去中军大帐。我去看看二舅可好?”秦瑞笑道。
“二舅?”秦立阳微微的一怔,“你母亲就一个姐姐,你哪里来的二舅?”
“是阿玉的二舅!”秦瑞笑道,“他一家搬来了临川。说是陆家庄要在这里开一个分舵,我该去看看的。”
“那是应该的。”秦立阳点了点头,“亲家舅舅来了,按说我也应该去一下的,只是现在公务比较繁忙,等他们家安顿下来,你便告诉我,我回头也登门拜访一下。”
傅明玉和秦瑞成亲的时候,秦立阳不得回京,如今人家二舅来了,怎么也要拜访一下的。
“是。多谢父亲。只是他们家是江湖中人。”秦瑞抱拳一笑,“父亲不忌讳吧。”
“忌讳什么?咱们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秦立阳笑道,“你一会从管家那边支五百两银子,买点像样的东西送去。”
“是。”秦瑞嘻嘻一笑,问秦树当场就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开心的离开了。
“这孩子!”秦立阳看着秦瑞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道。
“父亲,这安荣郡主挺厉害啊,这是将咱们家这位小霸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大郎笑道。
“可不是,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抵便是安荣郡主与咱们家的五弟了!”三郎也笑道。
“行了,别斗嘴了,随我去中军大帐吧。这事情怎么说还要想个好法子才是。”秦立阳道,他带着几个儿子去了军营,而秦瑞则又溜达到街上去了。
他从赵铭宇那边问了陆家二爷的地址,杨泗热心肠,说要带着秦瑞一起去,秦瑞就让他与自己一道。
毕竟杨泗与陆家庄的人接触的多,知道他们的喜好,正好秦瑞也好问问如今陆家二庄主陆战海还需要点什么。
杨泗想了想,“陆家如今安宅,缺的是人。虽然带了几个弟子过来,但是烧饭打扫都需要人手,这几日陆二夫人和陆家三少奶奶都快忙坏了。”
“那我便去买几个下人送去?”秦瑞问道。
“如此甚好。”杨泗笑道。
两个人一起去了临川的人牙子市场,因为才过年,市场人不多,所以秦瑞和杨泗一来就被围了起来,人牙子七嘴八舌的介绍起自己手里的人。
最后秦瑞和杨泗选了四个婆子,四名丫鬟还有两名家丁,都是签下的卖身死契,也都是清白家世人家的,就是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才会自卖自身。
其中两个婆子据说还烧了一手好菜。
汇过钱,再拿了他们的卖身契,秦瑞和杨泗带着这十个人就去了陆家二老爷买下的宅子了。
宅子在城南,是一个向阳的大宅院,门口的匾额已经挂上了,陆家庄三个字是刷的金漆,被黑色的木头底子衬的熠熠生辉。
陆家庄的门房一听是秦瑞带着拜帖来了,便知道是贵客,不敢怠慢,直接将人请到了耳房休息,自己则飞奔进去送信。
不一会陆战海就亲自带着自己的夫人何秀兰还有儿子陆淮雪以及二媳妇姚玉兰迎接了出来。
“见过二舅舅!”秦瑞赶紧起身行礼,陆战海也赶紧回礼,“本是想等家里都收拾好了,再去帅府拜访,没想到仪宾亲自来了!真是怠慢了!”
陆战海并非不懂礼仪,只是当年自己的小妹妹与傅家的嫡子成亲便不被傅家人喜欢,一直等战死沙场了,傅明玉被太后接入宫里,自己的小妹妹才能跟着夫君进了傅家的墓地。这定国公府天生门第就高,世袭罔替的爵位,陆战海怕自己这江湖人的身份被人家嫌弃了。
再说了自己贸然的就去镇北元帅府拜访,怕会替人家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秦瑞亲自来拜访,陆战海自然欣喜的不得了。
“听闻仪宾一来便是很忙,我们也不好去叨扰。”陆战海解释道。
“二舅舅真是多虑了!”秦瑞知道陆战海的疑虑是什么,“家父最近公务忙,家父说了等二舅舅家置办好上宅的时候,他一定亲自来道贺。”
陆战海一听定国公要亲自前来自己家,顿时被惊到了。
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平日里连个县官都见不到,如今是跟着太后和傅明玉的身后,不光是常山府的郡守对他们家礼遇有加,就连定国公都要亲自前来,真是叫他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定国公府与当年的傅家绝对是不一样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陆战海笑道,赶紧将秦瑞和杨泗让去了正厅休息。
“这些日子也多亏了杨侍卫帮忙张罗。”等落座之后,陆战海对秦瑞说道,“要不是他帮着到处找房子,找铺子,咱们到这里还是两眼一抹黑呢,仪宾看看,现在这里已经有点小样子了!”
“都是郡主吩咐过的,一定要照顾好舅老爷一家。”杨泗抱拳道。
秦瑞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正厅装修的正是江湖中人喜欢的那种样式,虽然也雕梁画栋的,但是与高门大户比起来还是有所区别的。正堂的中堂画的便是上山虎的巨幅壁画,画的甚是虎虎生威。屋子都是新粉刷过的,还带着一股子桐油的味道没完全散去。
“我也是问过杨泗,说府上目前缺人手。”秦瑞说道,“于是就带来了几个人,这是他们的卖身契,还请舅舅收下。以后要是缺什么,只管直接和我说。”
“哎呀,这算是雪中送炭了!”陆战海惊喜道,秦瑞这个外甥女婿是真的不错,一点豪门贵胄的架子也没有。按说人家是定国公府的五公子,又是新科的武状元,还是郡主仪宾,换做旁人怕是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秦瑞还有这种心思来送礼,真是叫陆战海喜出望外。
他将那十张卖身契交给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夫人也是喜的嘴都合不拢,这几天真是将她给累坏了,虽然她和儿媳妇都是习武之人,但是又是装修房子,又是布置铺子,还要管家里这么多张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好几个来用。
不是没想过要去买点人回来,但是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就怕被骗。
所以秦瑞送的这个礼,可是真的送到他们心坎上了。
第274章 意外走红
陆战海本是想留着秦瑞晚上吃饭的,但是因为秦瑞惦记着军粮的事情就给婉拒了,陆战海见他怕是真的有事,不是看不起自己,虽然有点惋惜,但是还是让秦瑞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等送走了秦瑞,他的夫人也是感慨了一番。
秦瑞才刚一回府就见父亲带着自己的副将匆忙的赶来,两人竟是在府门口打了一个照面。
“刚好,赶紧的,带人去买粮。”秦立阳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肩膀。
“是!”秦瑞心道这下省事了……他看了看父亲身后跟着的一队人马,微微的一咧嘴。他都不用多问军中那个会议的结果如何了。
看着一队军士不是父亲的亲卫,而是普通的军营将士,便是知道父亲应该是将兵部此番送来的粮草有问题的事情和大家说过了。
他骑上红霄,带着人去了“四季有粮”。
赵铭宇知道元帅亲自来监督买粮也是吓了一跳,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回府之前,秦立阳已经带着这些人马去了临川最大的米粮铺子“万家粮庄”了。万记的当家见元帅亲自带兵前来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真的要抢粮,哆哆嗦嗦的半天,还是要了一个高价,虽然肯将价格降一些,但是依然贵的离谱。
万记的万老板就一口咬定了这个价格,他笃定了定国公不敢公然抢粮,所以才这么强硬。
这临川城里面大大小小的米粮铺子有多少家,他都心里有数,各自有什么规模,他都摸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临川城里面铺子的老大,但凡有人要来新开铺子都会来他家里拜拜码头。
就如在过年前新开的“四季有粮”那掌柜都带了一百两银子的红包和各种礼物前来拜访。这掌柜是京城来的,看起来还挺识趣的。
果然这定国公看起来十分的生气,大骂了一通,甚至还当着街上众多百姓的面骂了他一句奸商,却并不会下令抢粮,只是骂完之后策马扬鞭带着一群人马离去。
路上的群众纷纷吃瓜,不知道为何堂堂镇北大元帅,定国公会当街骂一个米粮店的老板,这一打探便有好事的人说了前因后果。
大家因为好奇所以一直在打探,难道是大帅府都买不起米粮了吗?一时之间这件事情竟然成了临川城里的一段茶余饭后的传闻了。
不过这个传闻很快就破灭了。
因为大帅府的人带着一众兵马从另外一家粮店买到了大批量的粮食。
寻常百姓家买粮也不过百斤这样买,但是这次大帅府带着人买粮真真的让临川的百姓们都看了一场大热闹。
大家谁都没想到一个只有两间门面的新开的米粮铺子里面居然能运出这么多粮食,有好事的就端起饭碗来蹲在自家门口一车一车的帮忙数着,足足的三千担粮食!
然后又有好事的人去“四季有粮”询问了一下价格,得知这里的东西不光品种齐全,而且价格还普遍便宜一些,更有一些从京城运来的稀罕调味品,不光有这些东西,听说他们还要再在临川开一家丝绸铺子,卖的是江南运来的上等丝绸,以及京城非常著名的织造斋制作的京城最流行的成衣。
这下这一消息算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临川虽然是地处漠北,但是这里是边陲之地最大的城郡,就连大帅府都安札在这里,这里还汇集了其他的南北商家,因为与外族人做生意,这些人也是赚的盆满钵满,所以这边陲重镇之中不乏许多富豪和有钱人。
这些人平日里若是能从南边带回来一些丝绸和新衣的样式马上就会备受追捧。
所以当初傅明玉让二哥将铺子开过来的主意是对的!
不过让傅明玉没想到的是,自己替秦瑞准备的粮食起到了替自己家店铺宣传的作用……这么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马上就彰显出她开的这个米粮铺子的实力了。
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四季有粮”的店招就在临川传开了,到了第二天几乎是家喻户晓。
四季有粮这么有实力,而且价廉物美,在第二天开业就开始门庭若市了……大元帅在临川乃至整个漠北都是神一样的人物,既然大元帅都说万记是奸商了,那万记肯定就是奸商,再加上四季的掌柜人生的帅气还和气,店铺里面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大家心目之中又好又便宜的米粮店瞬间就变成了“四季有粮”。
等到了第三四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饭店和酒馆专程找上门来,想要订购“四季有粮”的东西。
万记的老板万有全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抬高了一下粮价,却便宜了“四季有粮”,更没想到之前与自己合作很久的酒楼与饭庄会转向与“四季有粮”去合作,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整个临川府能拿出数千担粮食的米商只有他一家,却偏偏有个“四季有粮”杀了出来,不光夺了他的生意,更是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
“查!”万有全在家里气的跳脚,“这么多粮食,那家新开的米铺是怎么运进来的!”万有全在城门都有内线,若是谁家这么大批量的进货,他的内线一定会告知。
而现在“四季有粮”轻松的拿出这么多东西来,可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是为什么?
“再给我查查这四季有粮的老板是谁?”万有全在家里拍着桌子说道。
手下人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给震惊了,也不敢逗留,只能应了就出去查。
可偏生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没人知道四季有粮是怎么将东西运入临川城,也没人知道四季有粮的仓库到底有多大,更没人知道四季有粮的老板是谁!
这让万有全心底有气又不知道找谁出去。
其实就连赵铭宇都没想到傅明玉的这个举动居然让“四季有粮”在临川城火了起来……让他也不得不感叹郡主是真的有福气……也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第275章 四季有衣
赵铭宇索性借着这次的东风将已经置办好的绸布庄子也开办了起来,绸布庄的名字也和傅明玉事先商量过,就叫“四季有衣”。
原本这绸布庄子是傅明玉想让傅家二哥过来开的,但是傅家二哥实在是忙的掰不开,再加上二少奶奶现在也带上身子了,所以傅家二哥就将已经运抵临川的布料以成本价卖给了傅明玉,等这店铺开起来之后,傅明玉的货就由京城的傅家二哥供给。
于是乎原本只想在临川做做米粮生意,主要是为了帮秦瑞的傅明玉现在一下子就在临川开了两家铺子……
原本之前元帅府买粮的事情已经在临川被炒的沸沸扬扬的,让“四季有粮”已经成为临川城家喻户晓的店铺,如今“四季有衣”一开张立马就是开门红。
当初傅家老二是真的很想将生意做到临川来的,所以他从京城选的布料和成衣样式都是经过筛选的,品质从高到低一应俱全,丝绸是正经的江南傅家所织的上等货,还有各种临川富豪们见都没见过的新产品,如同蝉翼一样轻薄透亮的碧落纱可是博足了临川人的眼球。
赵铭宇虽然没做过丝绸的生意,但是这些货在他手里已经很长时间,他又是个喜欢钻研的人,平日里没事他还喜欢去临川的布庄看看,也会买点回来与自家的货做对比,所以米粮铺子开了这么长时间下来,赵铭宇已经将临川大大小小的布庄都走遍了,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专家,谁家卖什么,谁家的特色是什么,他都了然与胸,更是对自己的货了若指掌。
布庄一开,他就完全融入了角色之中,况且他记忆力超群,张口就能说出他卖的东西的优点在哪里,所以怎么可能不宾客盈门。
这开店的时机也是很重要,已经立春了,虽然临川依然大雪纷飞,可再过上两个多月也就冰雪消融了,临川附近的春季是极美的,大片的湖泊都会解冻,雪山上流下的雪水灌溉了山下的绿地,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洲,会开满遍地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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