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倒是维持着这副容貌来着,可到头来还不是活成了一个笑话?今后这脸上的毒真的解不掉也就那么回事了。
上一世嫁人的经历真的是惨痛,这一世就算她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
傅家在满城的找药,果真如这太医说的那般,蝴蝶草太少见了,就算是找遍了北边来的商户,他们也都说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谁也没亲眼见过。
而周家在皇后被关去清霜殿的当夜就打死了两个陪在周美娟身边的婆子,据说是她们引着周美娟拿到了南疆的毒虫,也是她们怂恿着周美娟将毒虫放在了花蕊里面,说是要给傅明玉一点颜色看看。
所以簪花宴结束的第二天,周美娟给傅明玉下毒虫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隐去了朱思亮这一段,只说是周美娟嫉妒傅明玉长的好看,所以才这么做的。
唆使周美娟的恶婆子已经受了家法了,至于周美娟的毒虫是这两个恶婆子无意之中跟过往的一个行脚商人购买的。
其实这种话说出来鬼都不相信,那么难找的毒虫会被行脚商人带着到处跑吗?这行脚商人的癖好也真是奇怪,况且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刚巧这行脚商人在簪花宴上到了京城,有刚巧被周家的婆子给遇到?
事情太巧合便不是真的了。
只是周家势大,出了这等恶毒的事情,皇后也只是被罚静修思过,所以大家也只是敢私下里议论一下而已,并不敢真的戳着周家的脊梁骨去质问。
周家将周美娟送去了京郊的慈航庵堂去戴发修行,这慈航庵堂是个尼姑庵,周家这么做,一来是堵京城悠悠众口,二来让周美娟去避避风头,三来也是让周美娟去养伤。
周美娟被送走,丁婉馨在安定侯府的日子就难受了。
原本她还能仗着有周美娟给她撑腰,安定侯夫人多少要看看周家的面子,如今周美娟自己都倒霉了,去尼姑庵修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即便是回来了,这丫头连累着皇后一起静修,怕是以后在皇后面前也没了脸面。所以安定侯夫人更不用给丁婉馨留任何面子,整日对她呼来喝去,只不过短短数日得到时间,丁婉馨已经瘦了一大圈。
在第四天的时候,傅明玉半边身子的麻木也渐渐的褪去了,诚如吴医正说的,等到了第十天她整个身体才能恢复行动如常。
就是一直找不到蝴蝶草,她半边脸上残留的毒素还清除不掉。
就在傅明玉养伤的这段时间里面,她记忆之中前世的大雨如遇而至,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开始大家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这雨越下越大,一连下了五天,山上的山洪爆发冲毁了京郊好几座桥,大家这才有所警觉。
而宫里的太后望着外面延绵不绝的大雨,神色益发的凝重。
她曾和傅明玉说过,若是真的有水灾,她就相信傅明玉梦中所见,而如今这大雨分毫不差的来了,就连下雨的时间都与傅明玉所说的基本吻合。
据傅明玉所说,大雨会引发各地的洪水,不光如此,还有泥石流直接冲毁村庄田地,让原本已经快要成熟的麦子颗粒无收。
等大雨和大水褪去之后,尸横遍野,疫病随之而来。
这样的灾害不光只今年一年,明年也是如此!
因为陛下大肆修建宫殿和高台,如今国库已经不是很充裕了。去年就是灾年,各地收成已经减了三成。而今年若是真如小玉儿说的这样,怕是连一半的收成都保不住,夏粮基本是收不上来了,只有冬季一季的粮食,再加上各种赋税,还真是民不聊生啊!
太后站立了良久,直到自己感觉到了几分凉意,这才转身回了寝殿。
“哀家想写封信去江南了。”她对孙嬷嬷说道。
“那感情好。”孙嬷嬷不知道太后所想,只道她是想江南老家想亲人了,所以传了笔墨纸砚过来,“娘娘刚才在廊檐下站了许久,奴婢就想娘娘怕是想家了。”
太后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和孙嬷嬷多说,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江南傅家的人说,但是想到自己父亲已经离世,母亲也已经是长期卧床了,便又长叹了一声。
“算了。”她推开了笔墨,“写了也没什么用,他们不会来京城看哀家,哀家也出不去这四方城墙!”
傅家想来算计长远,想来接下来的饥荒他们可以应对。且江南自古都是富饶之地,即便是有饥荒,江南也要比其他的地方好些。
她若真的写了这封信去,若是不慎落入其他人的手中,不知道又要引起什么样的祸端了!
她相信她的家人,就如她的家人相信她一样,只是这条路她走的太久,有点寂寞罢了。
她也不担心京城的傅家,有傅明玉在,一定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又过了两日,陛下下了一份圣旨去傅家,封傅明玉为安荣郡主,食公主邑,同时将京城之外南山皇庄的一半批给了傅明玉。
这条圣旨一下,全京城都震惊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傅明玉一直跟在太后的身边,迟早会有封号,但是没想到陛下不光封了她郡主,还享受公主的待遇,这在整个大燮朝也是独一份!
这只是表面现象,陛下这么抬举傅明玉其实就是在打压周家,因为他将原本是周家人任职的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给了陇西世家之首崔家,崔家这位公子不日即将入京了!
而接下来的一张皇榜更是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皇榜是今年加开一个恩科,在冬季之前,为的是选拔人才。
三年一次的殿试,如今要加开一次,文武两科都开,也就是说寒门子弟会多一个入朝为官的机会。而恩科的主考官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就因为这个,整个京城乃至大燮朝都沸腾了。
太子殿下便是未来的皇帝,而能被太子殿下钦点的人,将来必定是大燮朝未来的栋梁之才,只要兢兢业业的不犯错,必定是未来的天子近臣!
这等消息传出,必定是举国轰动,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寒门子弟,都立马行动了起来。
便是家中没有举子的高门富户们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只等恩科的皇榜一放,他们就来个榜下捉婿!
这是大燮朝的一个传统,若是家中有女待嫁,那些富户人家便会等在皇榜之下,只等考榜一出,看的顺眼的,会有家中长者前去拉人,若是双方都愿意,则成就一段姻缘,若是一方不愿意就作罢!
此消息一出,周家大怒,原本岁末就有几个位置会空出,要是不出周美娟这个幺蛾子事情,任用的人选必定是由周家来定,可如今皇上似乎对周家有所防备,就连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户部侍郎的空缺都被陛下交给了陇西崔氏。
陇西崔氏可是周家比不上的,虽然人家不在京城,但是陇西一方的财经大权全数在崔氏的手中,且陇西那地方虽然比不得江南,但是每年的赋税却不比江南少多少,可见崔氏在陇西一带经营之好。
所以这个皇榜一出,将之前封傅明玉为郡主的圣旨就给压了下去。
周长庚,周皇后的父亲,也是当朝的宰辅,看到陛下这张皇榜一出,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久久的闭门不出,外面站了一排周家的子孙,其中最为忐忑的便是周家的长子,他的女儿便是周美娟。
一直到入夜,书房的房门才打开,周长庚将的等候在外的儿子们都叫了进去,宸王司马维恭也在,他是秘密的前来周家的。
“陛下只用了一招便树立了太子在朝中的威信。”周长庚面色不悦的说道,“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这都怪大哥!是他对女儿管教不力,现在才让我们周家陷入此等被动的境地!”周家的三子开口道。周家这次因为周美娟闹的幺蛾子损失惨重,那两个苗疆来的门客被周家人秘密的毒杀,尸体也暗中清理掉了,与那两个门客往来甚密的几个人也被悄悄的处理掉了,就好像周家全然没有这两个门客一样。
皇后在宫里被禁足,又被拿掉了执掌后宫的权利,宫里如今就少了周家的眼线,而此后在皇帝身边的人,除了几个一直跟着陛下的,其他人都被太后以各种理由给更换了,如今他们周家就好像是被人戳瞎了双眼一样,完全不知道宫里的动向。
想要培植一些眼线不容易……周家原本以为做的非常漂亮,却哪里知道一个已经不问世事很久的老太婆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直击要害,对付周家,太后手段堪称雷霆,可见太后已经暗中观察良久了!
“现在是抱怨的时候吗?”宸王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各位舅舅,我母后如今被禁足,我也不敢随意的出王府,免得被父皇猜忌,今日冒险前来便是求个解决的方法的,不是听你们相互推诿埋怨的!”
他几个舅舅的脸上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周家虽然是占了几个重要的位置,但是这天下毕竟还是牢牢掌控在陛下的手里,原本陛下并不是对太子十分的重视,谁知道这次周美娟闯祸,不光便宜了傅明玉被封了一个郡主,连带着最大的受益者居然变成了太子了!
看来陛下对太子还是寄予厚望的,而且此心从来没有动摇过。
“父亲,儿子自周美娟那丫头被送走之后就想了很久。”周家大爷对自己的父亲和宸王拱手道,“我们多派自己人去参加恩科,争取将恩科的名额都拿在自己的手中。”
“你说的容易,这个办法适才外公已经算过了。能参加恩科的人不过八人,还都是文试,武试没一个人可以参加的!八个人就算都上榜了,太子难道是傻的吗?会亲近这八个人?”宸王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舅,难怪女儿这么蠢,自己这大舅怕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那便抢在太子前面收买人心。”被自己外甥给鄙视了的周家大爷赶紧补救的说道,“寒门学子进了京城总有窘迫之人,咱们索性开一个学子馆免费给学子吃住,让他们可以安心无忧的考试。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感念咱们周家的恩情,咱们再从其中选拔有用忠心之人加以培养。”
“耗资巨大,且收效不明。”宸王立即反驳道,“我若是寒门学子,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等高中之后多半还是会拜入太子门下!毕竟太子才是东宫之主,未来的天子!”他说这话不免有点酸溜溜的。
又被驳斥了的周家大爷擦了擦自己脑门子上的汗,不敢开口了。
“老二,你一直没说话,你有什么意见?”周长庚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缓声说道。
“父亲,宸王殿下,依照我的浅见,可能背后给太子出主意的是太后娘娘。”周家二爷见父亲点名了,所以赶紧拱手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太子在宫里已经没什么依靠了,只是常去太后那边请安。”周长庚说道,宸王也点了点头。
他母后是如今的后宫之主,在东宫里面安插了很多眼线,就等着他这个好皇兄出纰漏,他们好去陛下面前给太子上眼药,可是他这位好大哥可真是能忍,愣是这么多年循规蹈矩的没有半点差错!
“所以最重要的是打掉太后对太子殿下的支持。”周二爷说道。
“这算是说道点子上了!”宸王一听来了兴致,“二舅舅可有主意?”
“殿下尚未娶亲,不知道愿意不愿意娶傅家的姑娘为宸王王妃呢!”周家二爷笑问道。
此言一出,周长庚的眸光便是一亮。
有消息说皇上和太后在替太子物色太子妃的人选,依照周家的猜想这太子妃应该是陇西崔家和南郡林家之中产生了。崔家的面儿更大一些。不然那位即将上任的崔氏公子也不会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一起前来。
有了崔氏的支持,太子的地位的确是要稳固许多,至少在钱财上面是不用发愁了,因为陇西崔氏有活财神之称!
但如果宸王娶了傅家的傅明玉,那么形式立马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扭转。
傅明玉那可是在太后眼前长大的姑娘,太后当眼珠子一样的看待,这次若不是周美娟惹急了傅明玉,只怕还不会让周家落到这种地步,而傅明玉立马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太后对傅明玉的宠爱!并且皇上对傅明玉也颇具好感!
并且也说明了皇上也很听太后的话!
如果能将傅明玉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太后娘娘自然而然的也就跟过来了,即便不跟过来,看在傅明玉的面子上也不会再和周家作对,这样周家在宫里便少了一个最强有力的敌人!
太后这等千年的老狐狸一旦能从指缝里漏点东西来帮帮宸王,那何愁宸王当太子无望呢!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将来宸王要逼宫夺权,怕是也会少一个最大的阻力!
而且傅家虽然蛰伏了,但是江南一带不管文坛还是士农工商都以傅家为马首,有了傅明玉在手中,就相当于争取到了整个江南的支持,傅明玉不光只是一个孤女啊,用的好的话,便是一步杀棋!
周长庚看向了宸王。
宸王却是蹙了蹙眉头,“那傅明玉长的是没得挑,便是称咱们东都第一美人也是称的起的,但是为人实在是古板清冷,看起来就不好接触!各位长辈,实不相瞒,我见了她就跟见了太后一样!与这样的人做夫妻哪里来的什么乐趣啊!”
美人儿啊,就要活色生香才有趣,傅明玉那样有板有眼的着实无趣的很。
再说了,傅明玉实在是像极了太后,不光是样貌上有太后年轻时候几分影子,便是这举手投足之间的风范也学太后学了一个十足十,只是她谦虚罢了,不如太后那般的威严,可那架势是一模一样的。
宸王小时候就怕太后,一直怕了这么多年,见到傅明玉就会想起太后,这要是真的娶了傅明玉,今后日子可怎么过?
宸王想想都觉得自己后背窜凉气!
“你要什么乐趣?”周长庚缓声说道,“只要你能到那个位置,什么样的美人儿你得不到?”
“话是这么说……”宸王还是有点不乐意,“太后那么疼爱傅明玉,我若是想多纳点美人儿,太后怕是要打死我了!”
“人都是你的了,还不是在你手里捏圆搓扁,你娶了傅明玉,争取到太后和傅家的支持,以后你再找个理由将傅明玉圈禁起来,太后越是见不到傅明玉,就越是不敢与你作对,你这都不明白吗?你捏着傅明玉就等于捏着太后的命根子啊!”周家二爷笑着说道,“再说,傅明玉是个真美人儿,殿下对他就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被自己家二舅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错啊!
傅明玉的性子他也知道,最是温和软糯了,算是她与太后最不相像的地方!
要不是被惹急了,她压根连声都不吭一下,记得小时候他说带着傅明玉去抓蝴蝶结果自己下绊子让傅明玉摔了一个狗啃泥,连脸都摔破了,让太后心疼了好几天,但是不管太后怎么问,傅明玉都没将他给供出来,只是后来不乐意跟他一起玩了而已。
这么看来的话,傅明玉还真是不错呢!
宸王动心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太后真的能为了傅明玉转向帮我?”
“从这次便可看的出来了。”周家二爷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为了傅明玉,太后也不会咬紧了咱们周家不放,不管是后宫和前朝,咱们周家这次遭受这么沉重的打击,多半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可见太后对傅明玉有多上心了,要知道在陛下没有亲政之前,整个大燮可是太后说的算啊!而陛下一亲政,太后说放手就放手,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你们可见太后有半点插手,便是咱们家的皇后娘娘与太后多有冲突,太后也都尽量避免。”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之后,顿了顿,随后说道,“只要收服了傅明玉,太后就一定会转而帮助咱们,太后那么喜欢傅明玉,再扶持一个太子妃乃至皇后,对于当今的太后来说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吗?”
他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位都连连点头,似乎只要娶了傅明玉,就连马上要开的恩科都显得不怎么重要了!
“我已经很久没主动去找傅明玉了。该想个什么法子去登门呢?”宸王更加动心的说道。
“现在不就是有一个好机会?”周家二爷笑道,“傅家在为傅明玉的残毒焦头烂额的到处找药,你便以能找到蝴蝶草为名上门去拜访便是了。”
“家里不会真的有蝴蝶草吧!”宸王侧目。
周家很多事情是背着他来的,周家养了多少门客就连宸王自己都搞不清楚,每次他问起,周皇后都会说周家不管养多少门客都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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