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诸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他们这些人若是没有人保护还是逃脱不掉重新为奴的命运。
傅明玉这安排真是漂亮极了!
能挖矿的便去山里挖矿,每日有规定的分量,只要完成了,挖的多的便折合成银两来计算,想要多得就多劳,只做规定分量的也会分得可以温饱的粮食,这何乐而不为呢!若是不能挖矿便在临川城外的田地里耕作放牧,只要完成相应的劳动,也能获得食物等生活必需品,且他们的房子由傅明玉统一来建造,省下了一大笔安家的费用,只要有家,阿尔塔夏相信大家都会努力的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阿尔塔夏激动的手都有点在抖。
“三嫂你也别太开心,毕竟这一切达成的前提便是大家都能平顺的将毒给解了。”傅明玉泼了阿尔塔夏一盆冷水,“且现在漠北联军压境,未来战事是个什么结果大家谁也不知道,不过我选的地方是在山脚下,顶不济还可以退到山上去。即便是日子苦点,好过被人抓了当奴隶。”
“是了是了!”阿尔塔夏听完连连点头,“我知道的,适才来之前还去看过小玲儿,她回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真是难为她了。紫烟也在加紧审问阿古萨满,希望能从他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就是不知道前面的战事如何了。”傅明玉喃喃的念了一嘴。
她不是没写信给秦瑞问过,有大白在,信基本是瞬间就到秦瑞的手里,可是秦瑞也是个满嘴萝卜缨子的,从不和她说正经的战事情况,每次她一问道这个,秦瑞就叫她放心,漠北联军是打不进来的。
虽然傅明玉也不怎么懂,但是猜也猜的到秦瑞是在报喜不报忧,是!漠北联军现在的确是没打进来,可是毕竟漠北联军的军力是这边的双倍啊,战事已经开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秦家军严防死守了一个月的时间,这可好了,朝廷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增点兵啊!
昨日傅明玉在病榻上收到了程云的来信,他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温泉宫也将傅明玉要说的话给太后带到了,太后看到密信之后连续沉默了两日随后写了一封信放了出去,程云说他也不知道太后写信是写给谁的,但是太后现在起驾回宫了。
至于程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还带了太后给傅明玉的另外一封信。
一场战事完毕,秦家军快速出击,以声东击西的计策引的漠北联军团团乱转,明明兵力是完全优胜的漠北联军因为没搞明白秦家军的意图,反而被秦家军牵着鼻子跑了一大圈,最后损兵折将的,这是一场秦家军主动出击的大胜利,整个风下关的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春风满面的。
便是那些伤兵们都显得没那么痛苦了。
“父帅,这战报要怎么写?”秦家大郎喜笑颜开的站在定国公的身边,询问道。
定国公用目光扫过自己的儿子们,虽然一个个都才从战场上下来,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的,但是一个个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他淡淡的一笑,“就说咱们没占到大便宜便是了,打了一个平手。”
“可是这样算不算是谎报军情?”二郎有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定国公摆了摆手,“这本就是兵部试探我们才下的命令,若是说没占到便宜,以后他们下令之前可能还会思量一番,毕竟出去跟人家打仗是大燮朝的军队,总是不赢,大燮的面子受损,若是说咱们大获全胜,只怕将来各种命令就接踵而来了!”
被定国公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自己父亲的苦心。
大家相互对看了一眼,就连因为打了胜仗而变得十分开心的笑容都暗淡下去了几分。
“是,孩儿就按照父帅的吩咐去写战报。”秦家大郎点了点头。
“嗯。你去吧。”定国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今儿这一天够累的。”
大家从定国公的帅帐里面出来,秦瑞忍不住跺了一下脚,“这都打赢了,可偏偏又觉得还不如不赢!真憋屈!”
第426章 大胜变险胜
“你还年轻。”大郎拍了一下秦瑞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些话千万不要在外面说,免得影响士气。外面的将士们还觉得十分的开心。你这一盆冷水泼下去,不免会叫他们觉得心寒。”
“我知道了。”秦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低叹了一声。
“回去休息吧。”秦家二郎说道,“你也累了整整一天了,陪着那些漠北的士兵们演戏。不得不说,今日的大胜与你的诱敌深入是离不开的。若是真的能请功,你便是头功。可惜这一次只能这样了。”秦家二郎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秦瑞这算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战斗,若是按照往常,这种功劳绝对他是头一份,但是既然战报里面不能写大获全胜,这头功也就无形之中飞了。
秦家二郎这么说也算是鼓励鼓励自己最小的弟弟。
几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庚戌打来了清水让秦瑞清洗干净,秦瑞坐在自己的案头,摸出了一直藏在自己怀里的簪子。
这支簪子是当初傅明玉慌里慌张的掉在皇宫里面的,那时候她被郑文轩纠缠,正巧自己替她解了围,她人是跑了,但是这支红宝石的簪子却是被丢在了宫里,被他捡了回来。
其实有几次秦瑞是想将簪子还给傅明玉的,但是每次都不凑巧,阴差阳错的簪子就一直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以后傅明玉嫁给了他,他就没将这簪子还给傅明玉了,藏在自己的身边也算是个定情信物吧!
今日激战,簪子一直藏在他怀里,他正面被人砍了一刀,虽然有胸甲保护,但是护心镜被砍裂了,这支簪子还是受了损伤,簪子杆现在是弯的。
好在这簪子是金子做的,若是换做其他的材料只怕是要断掉了。
秦瑞心疼的将簪子好生的掰正,随后看着它发呆。
他是真的很想她……
不过数日,漠北风下关的战报就传回了京城,与战报一起传回的还有一封密报。
景林帝几乎是同时拿到了这两份报告,展开看了之后,他的神情变幻莫测。
“陛下,可是战事不利?”伺候在一边的李长贵送上了一碗香茶之后,躬身问道。
“倒也不是。”景林帝冷笑了一声,将战报和密报丢给了李长贵。
李长贵赶紧翻开看了看,随后将两份报告再度替景林帝放回了桌子上。
“你怎么看?”景林帝有点面色不虞,他单手敲着桌子,斜睨着李长贵。
李长贵赶紧躬身,“这个奴才不敢妄加评判。”
“那你倒是有进退。”景林帝听了这个之后眉头才稍稍的舒展了些许,“你跟在朕的身边,尚知道为臣之道,朕看这秦家的人是在边关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朕这个皇帝还在京城了吧!阳奉阴违,谎报战情!是谁给他们的熊心豹子胆!明明大获全胜,却偏偏说与敌相抗,不分仲伯,侥幸取胜!”
“陛下息怒!”李长贵连忙说道。
“你说说秦家如此,是为了什么?别人巴不得将战功朝自己脑袋上套,他们可是好,大胜被他们说成险胜!若不是朕在他们的军中安插了眼线,只怕是要被他们给蒙蔽了!”景林帝一生气,差点将自己的笔给丢出去。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外面的太监前来通报。
“不见!”景林帝心底烦躁,连带着太子也不想看到。
这太子自从娶了崔家的姑娘,着实是翅膀硬了不少,以前在他面前几乎什么都不说,如今倒也能来说他两句不是了!
太子站在廊檐之下垂首等着父皇的接见。
“殿下,陛下说了他今日有点乏了。”李长贵亲自从殿里出来传话,“殿下还是先请回吧。”
“李公公,父皇身体有恙吗?”太子的脸上浮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殿下放心,陛下只是有点困乏,殿下不如先回去,等过段时间再来。”李长贵赶紧解释道。
“哦,那就有劳李公公多多照顾父皇了。”太子朝着李长贵颔首,随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身走了出去。
自从傅明玉将南坪郡的魏大祥给送来处置之后,他的确是又分了一部分权利走,只是随着他手中实权越多,似乎景林帝就对他越是忌惮,这几日尤其显现的突出。
凡是朝后他来求见,十有八九是不见的,但是宸王来求见却多半都会接见。
魏大祥一事,兵部是有责任的,他上奏章想要彻查兵部,却被景林帝给阻拦了下来。
太子回去好好的思量了一番,猛然感觉到自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的父皇喜欢搞权术,重点便是平衡,若是他真的将兵部查出点什么来,则朝中肯定要掀起一番风浪,如今他与宸王各占一方,虽然他有着太子的名号,但是势力远比宸王要弱一些,这是景林帝希望看到的。
毕竟宸王是现任皇后的嫡子,若是自己有什么行差踏错,宸王就极有可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其实父皇这般,便是在敲打他,即便是有太后帮忙,娶了崔家的姑娘,得了崔家的鼎力相助,这个太子的位置说到底也是景林帝赐予的,若是自己心底有点什么僭越的念头,他也是随时可能被宸王取而代之的。
兵部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只能掌控在陛下的手中。
太子走出万象宫之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如今大军压境,兵部下的指令莫名其妙,秦家已经几次派人上表要求增兵了,陛下却置之不顾,长此以往,也不知道边境的那场仗到底要怎么打才好!
太子看了看当空的日头,白花花的有点刺眼,他猛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难道陛下迟迟不肯增兵就是想耗死秦家的主力?
可是秦家的主力一旦出了问题,则漠北大军会长驱直入啊!
到那个时候,还有谁有能力统兵与来势汹汹的漠北联军一战?
若是这个事情他去说给父皇听,怕是多半会起一个反作用的。
傅明玉还在临川,若是秦家军真的守不住风下关,傅明玉该怎么办?
太子顿觉浑身发寒,“太后还在回宫的路上吗?”
“是,殿下。”他的亲随双喜点了点头。
“还需要几日才能抵达京城。”太子问道。
“快了吧。应该今夜就能回宫了。”双喜想了想说道。
“你去准备点太后喜欢的吃食,太后一回宫,孤就要去觐见太后。”太子说道。
如今能劝说陛下的怕是只有太后娘娘一人了。
太后原本说是要在温泉宫长住了,可这才住了没多久就匆忙回宫,太子觉得太后此番回来怕是也因为西北的战事。
毕竟傅明玉在西北!那是太后的心头肉!
太子在慈安宫一直等到了掌灯时分,太后的鸾轿才被人簇拥着抬到了宫门口。
太后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春装,因为夜晚偏凉,她还加了一件披风。
“恭迎太后回宫。”太子早就得了信,早早的跪在了宫门口,只等太后一下轿子,太子就跪下迎接。
“太子在啊。”太后颇为意外的看着太子,因为之前太子的避讳,所以与自己走的一直不是很近,即便自己多数时候会有意无意的回护太子,太子长大之后出了晨昏定省,也很少来慈安宫。
今日他能等在这里怕是有什么急事了。
“是,皇孙一直等在这里。”太子起身之后扶住了太后,说道。
“有事情里面说吧。”太后抬了一下下巴,带着一众人进了慈安宫。
太子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送上,太后挥了挥手,让左右退下,“太子今日特地在这里等哀家,怕是有什么事情吧。有事情就说。”太后也不拐弯抹角了。
“太后,还请娘娘劝说一下父皇。如今父皇宠信了一个叫智雅的修仙者,此人似道又非道,孙儿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但是因为他求雨两次还成功的预言了几次事情的发生,故而父皇对他深信不疑。”太子说道。
“若是此人对社稷无碍,你父皇喜欢与什么人结交,哀家也不便横加阻挠。”太后知道智雅这个人,她虽然在温泉宫里,但是不代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不明了。
“太后娘娘,此人怂恿父皇御驾亲征。”太子抬眸道,“父皇乃是国祚之源,若是轻易离京,怕是不妥。”不是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
太子在宫里也不是眼线全无,伺候在智雅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便是他的人,这个小太监亲耳听到智雅的观星之论,且也常听到智雅在背后说秦家的不是。
这让太子异常的担忧。
如今能与手握兵部的宸王分庭抗礼的也就是远在漠北抗敌之中的定国公府,若是定国公府倒了,宸王实际掌控着兵部,还有谁能让他为之忌惮。
即便秦家如今不为自己所用,但是秦家一贯是纯臣,且之前傅明玉将南坪郡的事情交给自己,便是已经表明了支持自己为正统的心意。傅明玉虽然不能代表整个秦家,但是至少她如今是秦家的儿媳妇,多少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所以秦家不能倒。
陛下御驾亲征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彰显自己的神威,削弱秦家在西北的势力,如今西北的局面并不好,秦家在苦苦死守,一直在要援兵,可朝廷一直置之不理,想来便是想要由陛下亲自带兵增援从而瓦解秦家在西北的威望。
太子想的十分明白,且皇帝离开京城,这一路上若是发生点什么事情的话,宸王再拥兵自重,怕是即便他坐镇京城,也会被宸王给灭了。
所以太后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如今能阻止陛下御驾亲征的,怕也只有太后了。
第429章 自己作死
其实太子口中的御驾亲征几个字已经在太后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了。这几个字的分量如何,太后不会不知道,至于太子是如何得知的,太后心底也有数,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又有几个是没心眼的,以前大家都觉得太子忠厚老实低调,是因为他没什么好仪仗的,即便是自己,也不算是太子最大的助力,毕竟她之前为了避嫌早就将朝政还给陛下还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了。
如今太子有了崔家在身后,在宫里的势力的确是培植了一些,这些太后心底都跟明镜一样。
“行了,哀家知道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你在旁人面前就不要提起了!”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子一眼,只一眼,太子的脸色就有点发白,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就这样将父皇即将御驾亲征的事情合盘跟太后托出就说明了自己在父皇的身边安插了人手。
这点是宫廷大忌!他也是昏了头了,一时不查,将这种事情败露了出来。
好在太后没有什么怪罪他的意思,不然……太子只觉得自己身后冷汗都冒了出来!
“是,孙儿明白了!”太子赶紧恭敬的给太后行了一礼,亲自打开了食盒,“太后一路奔波,还是先用点点心垫垫肚子吧。”他这算是将刚才的话题岔开。
太后点了点头,就着太子举起来的食盒,拿了一块糕点出来,也算是给太子一个台阶下。
等太后用了点心,太子陪着太后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告辞离去。
等太子走了,太后长叹了一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皇帝是她生的,他性格上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她都能包容,毕竟当初她忙着稳固自己的地位的确是疏忽了对皇帝的教导。平日里皇帝怎么闹,她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是如今这般作死,她是真的不能坐视不理了!
连续三年的灾年,如今已经被小玉儿说中了一大半,今年各地都缺水,即便是那个智雅做法求雨也不过只是下了点零星的皮毛,从春季到现在,京城周边大部分地方都没下过雨。
太后执政那么多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春季的干旱会直接影响粮食的出苗和生长,不然民间没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不光如此,前些日子的蝗灾才过,如今春季就这么缺水,怕是到了夏季连蝗灾都会一起爆发!
太后收到傅明玉的书信之后就坐立不安,有人居然敢动边关的粮食种植!这便是在动摇国之根本啊。如今她连夜赶回京城,得到的又是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前后联系一看,便是有人要置秦家于死地,而这些动作背后不管是不是皇帝的授意,都是在动摇整个大燮的江山社稷!
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事情,可惜这个道理,她的儿子永远都不明白!
太后枯坐了片刻,随后起身,唤来了身边的人,问清楚如今皇帝在什么地方,她直奔着凤翔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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