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写小说的日子(蓉锦)

“这是家事，我们还是私下里说吧，”姜文彬擦擦额头的汗，心想这姜怀雪还真是难搞，这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什么家事？”姜怀雪疑惑，“我们难道真是一家人？但是为何你现在才来认我们？而且我之前吃不饱穿不暖，你那个时候怎么不来找我们，现在倒是来找我们了？而且你说你是我父亲，那你应该早就娶了芸娘，为何还在京城娶了柳莹儿？”
姜文彬听着姜怀雪说的话，是彻底没辙了。
他本来设想的是，他和姜怀雪等人一边吃饭一边谈，没想到姜怀雪一上来就把事情全都给说了出来，而且好的坏的全都说，根本什么都不顾及。
“这……”姜文彬的话全都被姜怀雪给抢了，饶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他也语塞，“这里人多，我们去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说吧……你是话本作者吧，这些谣言对你自身也不好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过是个写话本的，谣言只是对我自身影响罢了，”姜怀雪拉了条凳子，走了几步坐在富贵书局门口，“而且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上说清楚呗，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到僻静的地方说？”
面对姜怀雪这架势，姜文彬可真是无奈。
继续和姜怀雪谈吧，感觉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编造，而且姜怀雪的不确定性也太多了，他根本把握不住。
不谈了吧，那下次就没机会了，这种事情不一次性说清楚，后面都是纠纠缠缠的，而且他府上的情况已经等不得了。
见姜文彬沉默了，姜怀雪又道，“姜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就好像是堂上审犯人，法官说，“被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个贱人，你坏我好事！看我不打死你，早就知道生女儿没用，没想到还坏我荣华富贵的路！”
姜文彬正要说呢，背后突然就传来了姜二的声音，还有翠玲的哭喊。
姜怀雪看此情景，乐了，她喝了口茶才道，“啊，怎么打起来了，难道真的要害我，翠玲泄露了什么机密，然后被打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害你干什么？”姜文彬连忙反驳，赶紧让人去拉住姜二。
等人把姜二给拉住了，姜文彬赶紧上前去，拉住姜二悄悄道，“别轻易动手！下面的事情让我来做，你们别给我添乱了！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了我比你懂得多！”
姜二非常不服，但是想起姜文彬是给钱的那个，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不太舒服罢了。他才是姜文彬的二哥，姜文彬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姜文彬说完姜二，转眼看了下翠玲，翠玲还是脸色苍白。
他对这个坏他计划的人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昨日已经让大夫给翠玲下毒了，翠玲不过一个月便会死去，而到时候的他已经和芸娘相认，可谓是飞黄腾达。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姜文彬才看向姜怀雪。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你确实是父女关系……”
姜文彬此话一出，周围看八卦的人“哄”地一声就起来了，就跟一群蜜蜂飞进来了一样。
“什么什么？姜文彬是工部侍郎吧？竟然是姜怀雪的爹！怎么一说，姜怀雪和姜文彬长相真的有些相似。”
“为何之前不相认识，难不成是看姜怀雪出名了所以来认人的？”
“昨日不是还有人自称姜怀雪的表姐吗？这些人是一伙的吧！”
围观群众说的话几乎都是朝着姜怀雪的，毕竟这里围观的人可都是姜怀雪的书迷，不向着姜怀雪向着谁？
这些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插在姜文彬心口。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和姜怀雪相认会引发这些事情，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人们的讨论声音太大，姜文彬只得上前几步，离姜怀雪近了些。
“你现在是失忆状态，我说再多你也不相信，你可否把你母亲叫来，我把你们的一些东西从江南带来了，之后的一些问题，我依次为你解答可好？”
“已经来了，”芸娘的声音出现，她带着姜行雨来了，“方才书局的人已经通知我了，说来了个自称我丈夫的人，还带了许多人来，我怕怀雪被为难，立马就来了。”
芸娘带着姜行雨走到姜怀雪身边。
还未等芸娘说话，姜文彬先说话了，“行雨不是要殿试？这件事情不必把行雨卷进来，他还是得认真准备殿试。”
“和你无关，”姜行雨定定地看着姜文彬，“我自有分寸。
且他殿试早已准备妥当，今日是解决姜文彬，姐姐和娘亲都在他怎能不来。
姜文彬见姜行雨这样，也只是无奈叹气，看来等芸娘恢复记忆和他重归于好之后，姜行雨很不好管教。
姜文彬道，“那今日我们就都把话说开，我们先来说失忆的事情。”
姜文彬把姜大和姜二叫过来，“这是你大哥和二哥，大嫂二嫂们，他们从江南带来了你的一些东西，这里有几本书，上面都有你的字迹。”
姜文彬递给芸娘几本书。
芸娘赶紧拿来翻看了，发现上面确实有她的字迹。
芸娘粗略翻看几下，后又用眼神示意姜怀雪。
大概潜台词就是——乖女儿，我现在要不要恢复记忆？
姜怀雪摇摇头，然后笑了一下。
大概潜台词就是——先不急，看姜文彬还耍什么花招。
芸娘把书还回去，道，“书上确实是我的字迹，但是仅仅凭借几本书就说你是我丈夫，未免过于奇怪了。”
“而且抱歉，我根本就没有以前和你在一起的记忆，我是曾失忆不错，但我不记得我曾与你成亲。我与你的初遇，我记得是在你家的花园中，当时你的夫人请我去做客。”
姜文彬早就料到了这点，他拿出那些书不过是想试试看，根本没抱多大的希望，而他接下来要拿到的东西，才是让芸娘恢复记忆的关键。

第263章
却说当年姜文彬离家之前, 曾和芸娘开玩笑，道，“我闲暇时候也听过说书, 据说男子考了科举之后飞黄腾达, 就变心了, 我把这婚书带去京城考试, 若我不要你了，我就看看婚书，我定不会负你。”
姜文彬想起之前的事情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不是他变心，而是叹气这昏暗的世道。
他不想变心的, 但是这个世道逼他变心啊, 他若是不娶柳莹儿, 他怎么在朝廷上站得住脚？
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哪里还等得到今日与芸娘相见？
姜文彬从怀中拿出婚书，道, “这是我与你成亲时候的婚书，你看看吧芸娘。”
姜文彬把婚书递给芸娘，“这么多年我一直好好保存婚书, 就等着与你相见的那一天。”
婚书干净整洁, 还用硬纸包好了, 一看就是被小心保护着。
芸娘却是笑了, 她伸手接过婚书, 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这还真是他们当年成亲时候的婚书。
她耳边突然想起姜文彬当年说的那句话——“若我想不要你了, 我就看看婚书, 我定不会负你。”
但是现实情况呢？
姜文彬负她。
现在又拿着当年的婚书来找她。
这婚书被保存的很好, 甚至连边边角角都是整齐的。
但她莫名地觉得恶心。
是那种胃里翻腾, 好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来的恶心。
“这婚书保存的不错啊，”姜怀雪看着姜文彬说话，她拉住芸娘的手。
“哈哈，”姜文彬干笑两声，他舍弃了和芸娘相关的所有的东西，唯独这婚书存放在了一处宅子里，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留着这婚书。
但是他今日明白了，这婚书就是来帮助他的。
芸娘看见姜文彬脸上的笑，更觉恶心。
“怎么了？娘亲？”姜怀雪面带微笑，轻轻捏了一下芸娘的手。
芸娘的这只手刚好拿着婚书。
姜怀雪把这婚书还给姜文彬，捏了一下芸娘的手。
“怎么了吗？”姜行雨牵着芸娘的另一只手。
“啊……没事，”芸娘感受到两只手上的触感，好像有许多力气从双手涌入她身体。
一双儿女都关切地看着她，她无疑是幸福的。
“只是看这婚书有些眼熟……”
芸娘闭眼，觉得现在就是她“恢复记忆”的时机，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数秒之后睁开了眼睛，“……我好像想起来了。”
“真的吗！芸娘你想起我了！”姜文彬脸上是狂喜，她想去牵芸娘的手，但看见芸娘的手都被一双儿女牵着，也就放弃了。
他尴尬地把手放下来，道，“我是你的丈夫啊。”
芸娘点头，“是啊……我记起来了但是只有在江南乡下时候的记忆，这婚书……你确实是我丈夫，怀雪和行雨都是你的孩子。”
周围的吃瓜群众哄地一声闹开了。
“太劲爆了！没想到姜怀雪居然是当今工部侍郎的孩子！”
“姜文彬太爽了，他的人生是话本吧？发妻和丞相府有关系，姜怀雪写话本这么厉害，和秦王关系匪浅，而且姜行雨已经是解元和会元了，他马上就要参加殿试……”
“你们也没有深想过？芸娘怎么会失忆？姜文彬为何不早早和芸娘相认？而且姜文彬之前的妻子不是柳莹儿吗？侯府小姐？”
此话一出，周围艳羡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
众人继续看姜怀雪那边的情况。
拿出婚书之后，芸娘好像是恢复了记忆，这倒是让姜文彬松了口气。
芸娘恢复记忆那么简单的话，那么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吧，不过之后的事情都是更加私密的事情了，还是得找个僻静地方谈谈。而且芸娘记忆不全……那他可以从中操作一番。
姜文彬建议道，“接下来的事情有些私密，我希望我们可以去酒楼包个雅间谈一谈？芸娘你觉得怎么样？”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我心里又没有鬼，也不怕被人给听了去，”芸娘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也好也好，就在这里说吧，”姜怀雪也正想着找个包间谈一谈，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涉及芸娘的一些私事，可能会让芸娘想起难过的事情。
而在古代，一个女子被丈夫抛弃是一件面上无光的事情，芸娘可能并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
但是芸娘既然坚持在大家的面前谈，她也就顺着芸娘说了。
同时姜怀雪也觉得欣慰。
芸娘这是成长了，从一个柔弱的古代女子变成了一个相对于潇洒的人，今天都用不着她上场了，她打辅助就行。
芸娘的坦荡倒是让姜文彬有些尴尬。
有些事情他不想当着人的面说。
于是道，“芸娘，我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事说出来对你不好。”
芸娘冷笑，“有什么对我不好的？我不觉得有什么会对我不好。”
“你再不解释，我走了，别浪费我时间。”当然了，芸娘这招是和姜怀雪学的，让别人上赶着给她透露消息。
果然，芸娘此话一出，姜文彬立马道，“好好好，依你依你，我们就在这里说。”
姜文彬偏头看了一下姜怀雪，发现姜怀雪不知道和她读者在说些什么，可能暂时不会顾及这边，看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是他和芸娘交流。他心想幸好是和芸娘交流，芸娘好骗些，若是姜怀雪，可就不好糊弄了。
但是——
“怀雪，你来说吧，我休息会，”芸娘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悄声道，“怀雪你来吧，你比我会说一些。”
“今天这事儿以后我给写到话本里面去……啊？好啊好啊让我上，”姜怀雪正在和读者八卦呢猛一听到芸娘叫她。
她见芸娘脸上略有疲意，拍拍芸娘的手，转头叫姜行雨，“行雨，去陪着娘亲一下。”
姜行雨却是摇摇头，“我想和你一起，我帮你。”
“好啦，你又不爱说话的你帮我？你去陪着娘亲吧，你们就在一边，我要是有什么漏下的，你就补充吧。”
“……嗯，”姜行雨想了会，答应了，牵着芸娘的手走到一边。
两人坐好后和姜怀雪对视了一眼。
然后姜怀雪就上了。
看着芸娘换成了姜怀雪，姜文彬心里叹了口气，芸娘好骗，姜怀雪难缠。
姜怀雪道，“不好意思，我娘亲恢复记忆了但是我没有。”
姜文彬微笑道，“无碍，记忆这种事情不好说，说不定待会就想起来了呢？好了你要问我什么事？我一一为你解答。”
“好啊，”姜怀雪给了书局伙计一包银子，“大家伙看热闹怎么能没有东西吃呢？拿着这些钱快去买些东西来分给大家，顺便把书局里的椅子给抬出来一些，让大家坐下慢慢看，我来给大家表演，顺便给我沏一壶茶出来。”
随后，姜怀雪就把姜文彬给晾在一边，先给围观的人买了小零食，还给递了凳子，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舒舒服服地坐下了，然后才对姜文彬扬了一下下巴。
“好了，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们？”
姜文彬，“……”
心情复杂。
他周围是坐着吃东西然后盯着他的人，他对面的姜怀雪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问他问题。
他站着，身后虽然有姜大姜二等人，但是这些人都不顶用，其中的翠玲还坏他好事。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堂上被审讯的犯人。
他方才说的去僻静的地方，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个面子罢了，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脱光了衣服被人看着。
但他能怎么办呢？
立马就走？
当然是只能解释。
姜文彬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我也有我的苦衷，我许多年没有见芸娘了，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我走的时候你还小，行雨也才三岁，你们也都长大了，我更是认不出来，我初次见面，也不敢贸然上前去认人。”
“我经过多次的调查，然后才确定芸娘是我的发妻，你和行雨是我的孩子，我才敢相认的，你看，你与我长相不是颇为相似吗？”
姜怀雪笑了，“这可真巧，我之前刚刚来京城孤苦无依连饭都吃不起，你没来认我，现在我做出点成就了，你就来找我，这可真是太巧了。”
“这不是无巧不成书嘛，”姜文彬笑道，“ 你也是写话本的，也知道话本来自生活，而且我寻找你们的身份也确实花了我很久的时间，而且你们被丞相府保护着，我要查也不好查。”
姜怀雪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道，“你可真会狡辩，不愧为当了那么多年工部侍郎。”
周围的吃瓜群众都一边吃着姜怀雪给的零食，一边小声说话交流。
“姜怀雪会不会认这个爹呢？”
“我看这个姜文彬不像是好人，感觉是个伪君子。”
“这确实是太巧了，之前不认，现在姜怀雪有钱了来认。”
“我也觉得蹊跷，”姜怀雪偏头还和书迷们讨论，她又转身看着姜文彬，“你是工部侍郎，查事情这么慢？都一年了你才查到我身份，一般情况下给你半年都多了。你能力不行？而且这种找亲人的事情，你大可直接问丞相府，何必藏着掖着自己一个人查，除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姜文彬一时有些说不出来。
姜怀雪是给了他一个两难的问题。
他若是说自己查得慢，那么就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这就有些当众打脸了。
他若是说自己查得快，那就有蹊跷了，既然查得快，为何查了一年？
姜文彬脑内转了一下，立即承认，“我是，我是能力不行，查你们的身份也查了这么久。”
比起查的快，好像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要损失小些。
只是这种当众承认自己能力不行，实属闹笑话，姜文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作者有话说：
啊，要完结了呢。

讲道理, 比起承认自己有心不认亲，还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得好。
姜文彬当众承认自己能力不行，这倒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没想到还有官员当众承认自己能力不行的？好多人都不愿意这样贬低自己吧？姜文彬还挺耿直？”梅康泽左手拿杯子右手拿酒壶, 一边喝酒一边感叹。
“想什么呢？我看着姜文彬就不是什么好人, ”宋凉友聚精会神地看着姜怀雪和姜文彬的对峙, 他甚至连头都没偏, “只是比起有心不认亲，承认自己能力不行损失要小很多而已。”
“噢……”梅康泽点头，想看看姜怀雪怎么说。
“哦, 你说的很好啊，”姜怀雪笑了, 脸颊边上出现小酒窝, 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明明是得到了承认, 姜文彬总觉得哪里不对。
姜怀雪这笑让他心里发毛, 感觉以往姜怀雪这样笑，不会发生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