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哪里肯信，据她对林颂的了解，这家伙就是个闷骚。可不管林文怎么逼问，林颂始终一个字不说。
林文觉得没意思，也不在问了。
“姐，你呢，打算以后找个什么样的人成亲？”林颂问道。
“我？我不打算成亲。这辈子，我只想当林文，不想在前面加上别人的姓氏。你别劝我啊，二娘都答应我了。二娘答应了，我娘答应是迟早的事。”林文说道。
“就算你要当一辈子林文，可你总不能不成亲吧？外头想和林家大少爷结亲的人家，可不在少数。”林颂无奈道。
“我都想好了，过两年，我就制造一场意外，说我不良与行，若这样还不能平息那些人想把女儿嫁给我的想法，干脆我就说我不能人道。这样的话，应该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守活寡吧。只是这样一来，族里的压力就都转移到你身上了。你行不行啊？”林文笑着看向林颂。
林颂有些无语，怎么能问男人行不行呢？真男人从来不说自己不行。他必须行！
第11章 我就是个纨绔 四
一个月后，林家请了官媒去了曹家，替自家二少爷向曹家二小姐提亲。
林家乃丽江城首富，林家提亲，曹家哪有不应的，虽有些遗憾不是大少爷，可能和林家攀上亲事，曹家上下也是倍感荣幸的。
曹默笙的闺阁，一改昔日门庭冷落的样子，人来人往，恭贺道喜声不断。曹默笙表情有些惶恐不安，不少人见她这样，心中不屑。
可等送走了前来恭贺的人群，曹默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脸上又是那副不平不淡的表情，之前的惶恐不安，荡然无存。
林家，林颂。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我。可你既然选择了我，只要你不负我，此生，我定不会负你。
林文很快发现，自己的麻烦来了。
自从林颂定亲后，上门提亲的媒婆快要把林家的门槛踏平了，族里的那些长辈们，也见缝插针，隔三差五让家里夫人带着自己的外甥女、侄女之类的亲眷来林家赏花喝茶，
林文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偶遇了好几个姑娘了。
林文烦不胜烦，决定出去躲躲，美其名曰出去历练，实则跟着家里的商队出去散心去了。
宋夫人和王氏心知肚明，这一走，再回来可能就是她受伤的‘噩耗’了。宋夫人甚至怀疑，这一切怕是正中林文下怀，否则她怎么好名正言顺的出去耍呢？
“丽江城这么大，都不够你玩的！非要往外跑，我可告诉你，外面可不必家里，真闹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鞭长莫及。你啊，安分些吧！”临行前，宋夫人没好气的交代着。
王氏则更多的担忧起林文在外面的衣食住行，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又悄悄在她耳边说，“你的贴身衣物里都有夹层，里面放着金叶子，以备不时之需。”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林文眉飞色舞的说道，“娘，二娘，你们照顾好自己，林颂，你也是，养好身子，赶紧给林家传宗接代。”
林颂看到这样神采飞扬的长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是羡慕吧！他也想向长姐一样肆意洒脱的活着，想做就去做，从来不会犹豫不决。
只可惜啊，这样洒脱的人林家只有一个就够了，若他也和长姐一样的性子，只怕大娘和娘要愁的睡不着觉了。
至于林文在外面好不好，林颂从不担心这个。林文乃是林家少主，跟着林家商队出发，怎么可能会吃苦。更别说娘私底下给长姐准备的那些金叶子金珠子的。当嫁妆都绰绰有余了。
而且长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苦。
林文这一走，就是一年多，过年都没能回来，书信和各地的特产倒是寄回来不少。可这怎么比得上本人呢。
这个年，是林家这些年过得最寂寥的一个年。宋夫人和王氏都不是活跃的人，林颂更是自小就沉稳，往年都是林文在这活跃气氛，可今年……
林颂裹着大氅，看着外面飞飞扬扬的雪花，长姐她，这会子应该在南夷吧，听说南夷四季如春，应该没有下雪吧。
千里之外的林文，正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一个个如花朵般美丽的少女围着篝火跳舞。
没一会，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过来，邀请林文一起去跳舞。
林文因为不了解这边的习俗，不敢贸然行动，便看向身边的向导，向导笑着用当地话说了几句，商队的伙计翻译道，“他说没事，跳舞可以，如果她送花给你，不接就行了。”
林文会意，跳舞只是表达好感的开始，送花则是私定终身的意思。林文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少女的喜欢纯洁美好，她还是不要伤害一颗少女心罢了。
“少爷，没事的。这里民风开放，这种事很常见的。”商队的石管事劝道。
“不行，不能拿感情开玩笑。不能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林文笑着说道。
石管事心中暗暗点头，从前只以为大少爷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这出来了一趟后，反倒不这么觉得了。虽才干平平，可性格好，没什么架子，能说会道，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最主要的是大少爷很洁身自好，送上来的美色都不要。
林家有这样的家主，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直到来年石榴花开的时候，林文才回来。
虽然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不过宋夫人等早有心理准备，没怎么惊慌，当然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石管事耷拉着脸，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他怎么跟两位夫人交代啊。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听石管事说完事情经过，得知林文是为了救一个孩子才出的意外，宋夫人装模作样擦擦眼泪，“我知道了，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此自责。”
石管事面露难色，还欲说些什么。
宋夫人挥手制止了，“放心，林家倒不了。还有阿颂呢！”
石管事心里这才好过了些，想了想，又说道，“夫人，我家小女今年年方二八，虽比大少爷大了一岁，可她性情温柔细致，若能长长久久的服侍大少爷，也是好事一件。”是他照顾不周，才害的大少爷受伤，伤到了那里，以后不能成亲生子，这都是他的罪过啊！只能这样，才能减轻他心里的愧疚。
“老石，你也太糊涂了。你当我不知道吗？你那女儿不是和你妹妹家的儿子定了亲吗？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你可别犯糊涂。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这样。这都是她的命。与你无关。”宋夫人好说歹说，总算劝的石管事回心转意。
宋夫人生怕石管事又犯糊涂，还特命人大张旗鼓的给石管事的女儿送了份嫁妆。
忙完这一切，宋夫人才有时间去看林文。
林文躺在床上，正在吃着香蕉，眉飞色舞的和王氏说着路上的见闻。
“你还好意思笑，看把老石愁的。”宋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吗？我知道对不住石老叔了。”林文也是着急啊，这一路上艳遇不断，石管事不知怎么的，也一改之前对她敷衍的态度，越来越热情，甚至给她出谋划策，说谁家小姐如何如何。
林文也没办法，眼看着丽江城越来越近，只能出此下策了。好在宋夫人和王氏提前安排好了人手，才那么顺理成章，没有露出破绽。
“这样一来，那些上门提前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林文笑着说道。
“哼，是不会再来了。可前提是你以后还好意思出门吗？那些人异样的眼神，你受得了吗？”宋夫人白了她一眼。
“切，我怕什么，再说了，我没打算在丽江城长待。”林文满不在乎的说道。
“怎么，你又要走？”王氏惊讶的问道。
“当然！二娘，你不知道，外面可好玩了！真的！二娘，反正你也没什么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跟你说……”林文拉着王氏的胳膊说道。
“给我打住！你想干嘛？自己总往外跑，你还想引着你二娘跟你一起往外跑？”宋夫人急了。
王氏抿嘴笑了，“放心，我哪都不去。”
宋夫人脸色这才和缓了些，然后狠狠瞪了林文一眼。
林文撇撇嘴，“放心，我没想拐走二娘。我的意思是等过几年，阿颂能独当一面了，我邀请你和二娘，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丽江城才多大啊，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一点意思没有。”
林文这样说，王氏有些心动了，不由得看向宋夫人，宋夫人也有些心动，立马盘算起还有多久能有那么一天，是不是得先给阿颂把媳妇娶进门，学着管家理事当个贤内助也需要时间啊。
宋夫人和王氏就这么嘀嘀咕咕起来。
林颂眼睁睁的看着长姐的这番神操作，而大娘和他娘明显已经心动了，这会子已经在商量后续了。
合着最后她们都能出去海阔天空，只有他得守着林家这一亩三分地呗？
林文看到林颂进来时，脸上毫无愧疚之色，反而冲着他嘻嘻笑。
宋夫人和王氏看到林颂，眼神有些闪躲，刚才她们是真的动了心，想丢下阿颂一个人。
林颂坐下后，表情无奈的看着林文，“才回来，就又想走，最起码得等我成了亲之后再走吧？”
林文和宋夫人王氏同时看向他。
“早点成亲，早点支撑起门户，你们玩的也放心些，不是吗？”林颂笑了。实则他并不生气，大娘和娘若真能出去走走，对她们来说，是件好事。为了林家，为了他们姐弟，两个人辛苦了一辈子，他怎么忍心再拘束她们。
林文笑了，“我就知道，我家阿颂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怎么会反对呢！行啊，娘，赶紧去曹家商议亲事吧！迟了，只怕族里的叔伯们就要登门了。”她伤到那里的消息这会子估计他们已经知道了，林家少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族里不可能一点表示没有的。
宋夫人叹了口气，看向林颂，“你真的想好了？”你做好承担起林家的准备了吗？
林颂点点头，“嗯，迟早的事。”长姐志不在此，他已经拖累了她这么多年，不忍心再继续拖累她。该自己承担起的责任，他不会退缩的！
宋夫人则亲自去了曹家，商议亲事。
事实上，早在林家大少爷负伤归来的消息传开后，曹家上下已经沸腾了，谁都知道，林家这一辈只有两个少爷，大少爷不能人道，不能有子嗣，那么二少爷上位理所当然。
曹默笙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大家都在恭喜她。只有曹默笙，脸上并无喜色，她在为素未谋面的林颂担心。
她一直都知道林颂身子弱，又是庶出，虽然外面人都说林家两位夫人亲如姐妹，可内宅之中的事谁能知道呢，或许只是演给外人看的呢。兄长虽是嫡出却纨绔不堪重用，林颂虽是庶出却聪颖能干，偏身子骨不好。谁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这些日子，曹默笙闲来无事就在脑补林家内宅的事，越想越替林颂担心。
二人虽未曾谋面，可自打二人订了亲，四节八礼从来不断，每隔几日林颂都会让人送东西给她，有时候是一本书，有时候是一盆花。东西虽小，可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曹默笙很是感动，感动之余，也更加将林颂放在了心上。
“二小姐，林家大夫人来了，说是要和老爷夫人商议成亲的日期。”丫鬟急匆匆进来了。
众人脸上一喜，曹默笙却更担心林颂如今的处境了。
林曹两家很快就商议好了成亲的日期，八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又临近中秋，人月两圆。
曹家对此也没什么异议，毕竟自从订亲后，曹家就已经在准备曹默笙的嫁妆了，样样都是齐全的。
宋夫人满意而归。
恰好看到族中长辈们在刁难王氏，顿时怒了，“林家子嗣的问题不劳三叔公操心。我已经和曹家商议好了，阿颂和曹氏女于八月十二成亲。”
王氏其实并没将这些人的刁难放在心上，可看到宋夫人回来了，莫名委屈起来，鼻子一酸，默默站到了宋夫人身后。
宋夫人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这些人，转身安抚的拍了拍王氏的手，“别放在心上，阿颂的婚事该操办起来了。时间虽然仓促，可也不能委屈了儿媳妇。”
王氏点点头，
林家开始忙碌起来，宋夫人越来越多的时间将林颂带在身边，王氏则一心扑在婚事的筹办上，整个林家，只有林文一个闲人。
林文也不计较，依旧整日乐乐呵呵。
林家的下人们清楚主子们的脾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并不像不知情的外人那般，胡思乱想，胡乱猜测，各安其事，没什么大的矛盾。
只这一日，服侍林颂的丫鬟彩雀面带愁容走了进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林文放下手里的果子，示意她有话就说。
彩雀思来想去，“大少爷还是劝劝我们少爷吧。”
林文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得，我知道了，他现在在哪呢？”
彩雀嗫嚅道：“在书房看账本呢。”
林颂看到林文时，就明白了，看了一眼彩雀，看的彩雀低下头去，缩在墙角。
“你别瞪着她了，她也是为了你好。”林文笑着说道。
“你腿伤还没好，有什么事，叫我过去说就是了。”林颂扶着林文在椅子上坐下。
“知道你忙，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回奔波呢？”林文看着桌子上厚厚的账本，眨眨眼睛，“这么多啊，你得看到什么时候啊？你是不是晚上熬夜了？”
林颂无奈的笑了，“真没有，我心里有数的。只是看的晚了一些，是彩雀她们太大惊小怪了。”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也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这辈子，他要好好活着，陪伴妻子，孝顺母亲，照顾长姐。他怎么可能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那就好。”林文还是很相信林颂的，她又扭头看着那对账本，想着家里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就她这么清闲，心里难得的有些愧疚，“要不，我帮你分担一点？”
这话一说出口林文就后悔了。
可林颂不等她反悔，立马就让人将账本搬到林文跟前，“也不用太多，这么点就行了。”
林文看着眼前的小山，深吸一口气，万分后悔今天的决定，她也扭头瞪了彩雀一眼。
彩雀心虚的低下头，悄悄溜了出去。
等林文看完那些账本，已经天黑了，在林颂的感慨声中，林文忙不迭的跑了，生怕下一秒林颂就会说“那再看一些吧。”
看着林文慌忙逃窜的背影，林颂笑了，其实长姐只是惫懒了些，她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吃晚饭的时候，林文没来，使人去问，她院里的丫鬟说，大少爷吩咐过，说是今日用脑过度，要好好睡一觉养养神，晚饭就不必叫她了。
宋夫人不明就里，王氏抿嘴笑了，和宋夫人说了几句。
宋夫人没好气的说道，“这孩子，也不知怎么这么惫懒！”明明可以做的很好的，就是不肯做。
从前她总觉得，文儿是女儿身，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才是本分，会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可现在，文儿关于婚嫁的那番言论，她听了又觉得很有道理。是啊，女子怎么了，谁说女子就不能做一番事业。她们以女子之身执掌林家多年，比男子差了什么？
如今既然文儿不想恢复女儿身，那么就不能继续放任下去，应该多多的鞭策文儿，也好给阿颂减轻一些负担。不然她们都出去了，阿颂一个人多难熬啊。
宋夫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氏第一个先笑了，“姐姐的想法固然是好，可文儿会愿意吗？”
林颂也跟着笑了，“若姐姐愿意，我求之不得呢。”
宋夫人自己也泄了气，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不了解，这孩子，打小被自己惯坏了。“算了，当我没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