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只想当咸鱼(长舟渡月)

“等等。”
宗玺叫住他，到书架前，拿下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盘新的熏香，递给傅缙颐。
“晚安。”
傅缙颐看着手里的熏香，浅淡一笑。
“晚安。”
一扇门隔绝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宗玺拍了拍胸口，总觉得刚才自己的表现不太好。
她应该是淡定的，而不是在听到傅缙颐说出调戏两个字的时候，仿佛心虚一般，惊吓到不知所措。
宗玺深呼吸一口气，把心情整理好，拿起桌上的木牌，她指尖瞬间燃起火焰，宗玺点燃木牌，直到木牌化为灰烬，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一次从房间里消失。
帝都城南花卉园，最近在筹办一场兰花展览。
从世界各地运过来的稀有品种，在这里都能看到。
宗玺站在高台上，俯视下面的兰花，因品种被分为不同等级。
有山中野兰，也有名贵的素冠荷鼎。
然而兰花的幽香，还是没办法掩盖一排墨兰后面的血腥味。
宗玺一个闪身，人已经来到血腥味传出的地方。
用各式各样的兰花摆出一个爱心，正中间躺着的，是一袭红衣的女子，这个受害者，她的头还在。
红色连衣裙下方是空荡荡的，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双腿。
宗玺提着灯走了过去，拨开兰花，她附身闻了闻滴在上面的血迹。
热的，还没有凝固，宗玺走到另一头，站在死者头部后面。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来，正好能对上她死不瞑目而睁大的双眼。
死者的额头上，是用鲜血画的一个×。
宗玺右手凭空画符，随后打在死者身上，她看了眼安静的花卉园，眸光幽深。
“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右边传过来，应该是一个超过五十岁的男人，宗玺闪身回到高台，下一秒，果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呼喊。
宗玺一直没有离开，不到二十分钟，花卉园宛如白天般灯火通明，警车救护车依次来到，花卉园被警察里里外外拉上警戒线，开始排查。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真是惨无人道，双腿从膝盖处齐齐斩断。”
陆一珩的声音有些低，他好像感冒了，“法医怎么说？”
“具体还要回局里解剖才能知道，不过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他们怀疑……”
“说。”
陆一珩不满旁边的人说话说一半，语气有些冷冽。
“他们说，怀疑死者的双腿，是活着的时候被斩断的。”
陆一珩闻言抬眸看着旁边的人，“确认？”
“还没有，不过听他们的语气，八九不离十。”
两人没有再说话，宗玺看了一会，打算离开。
“这个花卉展后天正式展出，现在完蛋了，摊上这么一件事，估计举办方已经在厕所哭晕了。”
后面还有人嘀嘀咕咕，宗玺扯了扯嘴角，想象在厕所哭晕那个画面。
“队长，你说这个案件，和七天前那个案件有没有关联？”
陆一珩没说话，旁边人有些忍不住继续开口。
“队长，我听说之前有人预言，说还会有案件发生，算上今天，两个案件中间隔了七天，队长，我总觉得瘆得慌，之前那个女演员，头没了，这个身份不确定，可是腿没了，很多连环杀人案都有一个特点，凶手喜欢做标记，拿走受害人的部分肢体，算不算标记？”
陆一珩哼了一声。
“厉害了啊，会分析了，不错，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做警察，不能靠飘渺的预言办案，咱们得有板上钉钉的证据。”
两个人往另一边走了，尸体已经被警方带走，发现尸体的花卉园保安，和整个花展负责人，也被警方带走问话。
宗玺又看了眼天色，六点了，太阳该出来了。
宗玺回到房间，立刻进入洗漱间，出来后换了一身白色棉麻长裙，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今晚的熏香是野兰花的气味，宗玺很喜欢。

翌日，傅缙颐还没有出门，六号公馆就来人了。
陆一珩行色匆匆，下巴冒出胡茬，看上去有些憔悴。
看到傅缙颐，他指了指楼上，声音沙哑得不行。
“宗小姐在吗？”
傅缙颐听到他宛如这拖拉机走上坡的声音，眉头微皱。
“在，嗓子怎么了？”
陆一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咳了一声，“突然成这样了，没事，小感冒。”
傅缙颐点点头，和有些狼狈的陆一珩对比，他倒是优雅得体，就站在楼梯口，自带一股风流之意。
“让王叔给你找点感冒药吃一下吧，宗玺还没有起床。”
陆一珩古怪地看了眼傅缙颐，“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起来？”
“我住她隔壁。”
“我还以为你住她屋里呢，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傅蔺川住院是怎么回事？老爷子都知道了，非要我问问你。”
傅缙颐眸光幽深，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一珩。
“外公以为我做的？”
“那倒不至于，只是你在总公司，他在分公司，傅家就你们两个继承人，一个出事，另一个不就是嫌疑人？”
陆一珩大咧咧地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又剥开一个橘子，吃了一瓣橘子，酸得眉头紧锁。
“外面都在传，傅蔺川出事那天，和你的小情人见了一面，你一怒之下，把他的腿打断了，你们傅家人口单薄，一个病殃子，一个野心勃勃，都在押注傅氏最后落在谁手里呢。”
傅缙颐听得有些发愣。
“小情人是指？”
“宗小姐啊，你不知道吗？宗小姐虽然不在江湖上，但是整个江湖都是她的传说，特别是傅蔺川住院后，都在说她是红颜祸水呢。”
“谁传的？说个名字我听听。”
陆一珩冷哼，“怎么？我说了以后你打算暗戳戳收拾人家，话说，宗小姐和他为什么见面，你知道内情吗？”
傅缙颐冷冷一笑，“总之和你无关，不想被丢出去，就闭嘴。”
“真凶，你那套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吧？在我面前倒是无所畏惧，宗小姐知道你有两副面孔吗？”
陆一珩讥讽一笑，刚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二楼的宗玺，她双手抱胸，好像听了很久。
“宗小姐，日晒三杆你才起来？”
宗玺漫步下楼，含笑看着陆一珩，只是和傅缙颐目光相触，莫名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我一个闲人，起那么早干什么？”
陆一珩叹了口气，“宗小姐神通广大，应该知道我过来的目的了吧？”
“陆警官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宗玺眉头一挑，朝着外面招招手，小瓜屁颠屁颠跑了进来又跑了出去。
“我也不和宗小姐兜圈子了，今天凌晨，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在城南花卉园，发现一具女尸，和之前一样，这次的受害者，双腿没了。”
宗玺表情淡淡。
“宗小姐，这是否是你说的第二起案件？”
宗玺抬眸看着陆一珩，“陆警官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过来问我，有这个时间，你去找线索，说不定效果更好。”
陆一珩脸色未变，淡定地坐在那里，随后说起另一件事情。
“a市那边也在今日清晨接到报案，发现两具女尸，巧的是，这两个女孩，和杨橙橙是朋友，在她们的手机里，找到唯一一通电话，是打给杨橙橙的，通话时间，十分钟，而杨橙橙的事情，宗小姐也有接触。”
宗玺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沉默。
“宗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上面把杨橙橙的事情，也交给我调查了。”
“那挺好啊。”宗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祝你两个案子，都能顺利破案，只是陆警官，七天前的花田女尸案，你到现在都是一筹莫展吧？”
陆一珩脸色一红，有些被戳到痛处。
“所以，我来请教宗小姐。”
宗玺摆摆手。
“可别，我累着呢。”
“累？宗小姐一个闲人，怎么会累呢？难不成昨晚去做什么了？”
宗玺和傅缙颐对视一眼，两个人眼底都有一丝无奈和窘迫。
“你管得着吗？”傅缙颐在一旁幽幽开口，陆一珩郁闷地回头看着他。
“问一句也不行？”
“不行。”
陆一珩竖起大拇指，深呼吸一口气，对着傅缙颐冷哼一声。
“你牛，见色忘友。”
宗玺……
“别说废话了，陆警官，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问宗小姐几个问题。”
“问。”
“好，第一，杨橙橙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第二，那两个女孩，是自然死亡吗？据我所知，她们并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或者捂死的现象。第三，这次这个受害者，宗小姐能算到她缺失的肢体，在哪里能找到吗？”
宗玺听完，只觉得好笑又好玩。
一分钱没出，就想在她这里拿到这些情报？
果然，最狡猾的还是人类。
“那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下个星期，杨橙橙的魂魄集全，就可以回归本体。第二个问题，她们不是自然死亡，第三个问题，陆警官，我要收费了。”
陆一珩心口一梗，硬着头皮问道，“多少钱？”
“少说一百万吧。”
“你抢钱呢？”
宗玺点点头，“是啊，就是在抢钱啊。”
陆一珩脸色一黑，无言以对。
傅缙颐在一旁挑了挑眉，看向宗玺的目光，柔得能够溺出水。
“你涨价太快了。”
宗玺笑了笑，“比不上这房价的速度啊。”
“你又不买房子。”陆一珩撇撇嘴。
“你怎么知道我不买？我现在也是无房无车无存款的穷人啊。”
陆一珩上下打量宗玺一眼，随后瞥了眼傅缙颐。
“你住这里不挺好的吗？去哪里找比这里更优越的环境？宗小姐，看在傅缙颐的面子上，打个折吧。”
宗玺竖起食指，摇了摇。
“不讲价，听说你很有钱。”
陆一珩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一会，他才不急不缓说道。
“既然宗小姐不愿意打折，那算了，我相信我们警方的能力。”
宗玺拿着扇子摇了摇，“那祝你们顺利咯。”
陆一珩看向傅缙颐，谁料傅缙颐根本不帮他，摊开手掌，傅缙颐冷酷地笑了。

第84章 直女很直
陆一珩慢条斯理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随后在宗玺面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宗小姐，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帮我了？”
宗玺无力吐槽，还是伸出手，把照片拿了过来。
这是一张陆沁的签名照，她穿着深蓝色带水钻的人鱼裙，躺在水里，宛如深海里的精灵，漂亮极了。
一双眼睛更是有股勾人的媚意，宗玺把照片拿近一点，仔细地看着。
“宗小姐，你真是陆沁的粉丝？”
宗玺看了眼傅缙颐，没有否认。
“既然陆警官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意思拒绝了，还记得花田在什么位置吗？”
“郊区？”
“不是，方位。”
“城东？”
宗玺点头，“是了，花田在城东，头在城西找到，今儿个又在城南发现尸体，你猜，腿在哪里？”
陆一珩试探问道，“难不成是城北？凶手想做什么？”
宗玺摇了摇扇子，“你问我，我问谁？不过他（她）想做什么，等你找到腿，就有线索了。”
“宗小姐能否在提示一下？”
“你给钱了吗？我说陆警官，抠门的人尽量少说话，容易挨打知道吗？这次我是帮不了你了，我太忙了。”
陆一珩撇撇嘴，忙忙忙，谁有他忙？
身上都快长草了，这个案件要是破不了，他得卷铺盖回家了。
“我觉得宗小姐是文明人，而且，你看上去特别不食人间烟火。”
“你说的是我吗？”宗玺低头看了看自己，特别怀疑。
“当然，宗小姐，你不知道，现在你有多少崇拜者，就我们局长，都是你的头号粉丝，你和粉丝谈钱，是不是伤感情？”
宗玺冷冷一笑，差点又上了狡猾人类的当了。
“我不需要粉丝。”
“我只需要钱。”
陆一珩挫败地笑了笑，随后拿出手机，乖乖给宗玺转账。
“还有，以后别这么夸我，没有诚意的话你会倒霉的。”
陆一珩不解，“我很有诚意啊，你干嘛还要咒我？”
宗玺勾唇一笑，“如果有诚意，我能够感应到的，知道傅缙颐那个堂哥为什么从楼梯摔下去吗？祸从口出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
陆一珩抬眸看向傅缙颐，傅缙颐微微一笑，表情特别欠揍。
陆一珩转过来的三万到账，宗玺露出满意的笑容。
“想要找到腿，先要找到水。”
“什么意思。”
“自己不长脑子吗？”
陆一珩第一次被人怼得一败涂地，这滋味，还真是永生难忘。
“现在去找就能找到？”
“这是另外的价钱。”
陆一珩怒气冲冲走了，王叔追出去让他吃早饭再走，他都不带回头的。
宗玺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落地窗前，傅缙颐只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能找到吗？”
宗玺笑了笑，“你觉得呢？”
看她这不怀好意的笑容，傅缙颐就知道陆一珩这次的行动要白费了。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傅缙颐挑了挑眉，“看来他这钱花的还算值。”
“这是什么话，三万块也是好大一笔钱好吗，不过也得让他知道，一分钱一分货。”
傅缙颐哑然失笑。
“你还不去上班？”
“这就去。”
宗玺点点头，“快去吧，我看你精神不太好，难不成昨晚没睡好？要不我给你发个誓？”
“发誓？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还在纠结昨晚那个事？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要和你说清楚，我呢，一穷二白没有家世背景，当然，我长得的确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你别笑，这些我都是在网上学到夸美女的词，总之，你们讲究门当户对，我也讲究这个的，所以我和你说一声，我找对象不可能找你。”
宗玺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傅缙颐就记得最后一句。
“我找对象不可能找你。”
“我找对象不可能找你。”
魔音穿耳，一阵阵回荡在脑海里。
傅缙颐表情冷了下来，轻声问道，“为什么？”
宗玺叹了口气，“我这么说你也别生气，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是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可怕吗？”
傅缙颐放在两侧的拳头紧握，嘴唇有些泛白。
“我知道了。”
“不过以后你娶媳妇，我给你包个红包，绝对价值连城那种，放心，我虽然缺钱，但是比陆一珩要大方。”
傅缙颐嘴角一抽，没说话。
“你去上班吧，我也要出门了。”
傅缙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出门去公司了。
宗玺回到楼上换了套衣服，带着小李去了碧水湾。
杨橙橙的另外两个朋友，都住在这里。
宗玺和小李到达碧水湾，这里门卫森严，没办法进去。
让小李把车停在外面的喷泉旁，宗玺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宗小姐，要守株待兔吗？”
宗玺点头，“是啊，如果我没有算错，今天她们会出现。”
宗玺没有算错，那两个女孩的确出现了，只是她都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救护车开过来的时候，宗玺微微蹙眉，但是没有感觉到不妥。
十分钟后，救护车从碧水湾出来，后面跟着几辆豪车，宗玺眉头一跳。
“跟上他们。”
小李愣了一下，“宗小姐，你不是说要找两个女孩子？”
宗玺扇子敲了敲手心，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的救护车。
“她们就在里面。”
“什么？”小李被吓了一跳，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宗玺拿起扇子打了一下小李的肩膀。
“还墨迹？不想赚钱了？”
小李眼睛一亮，“宗小姐有门路了？”
“跟上，到时候再分你三万。”
“好咧。”
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宗玺抬头看着这幢住院楼，啧啧两声。
缘分，妙不可言。
杨橙橙在这里，傅蔺川在这里，怪不得在网上经常看到有人说，这世界真小。
“宗小姐，咱们现在上去？”
宗玺摇头，“不急，有人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小李崇拜地看着宗玺，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问道。
“宗小姐，我旁边有没有那种东西啊？”
“什么？”
“我不敢说。”

“宗小姐，您的意思是，我身边真的有……鬼吗？”
宗玺故作高深地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还是貌美如花的女鬼呢，只可惜，你看不到。”
小李的双腿直打颤，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嘴贱，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