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只想当咸鱼(长舟渡月)

“你这么凶干嘛？我惹你了吗？”
司焱警告地看了眼陆彦钧，“再吵就出去。”
“我长嘴就要说话啊，你不说话还不让我说话吗？”
“聒噪。”
陆彦钧无语凝噎，“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和宗玺说两句话都不行，你这么小肚鸡肠，小心宗玺把你一脚踢了。”
越说越兴奋，陆彦钧开始挑拨离间，“宗玺，你看看他，作为男人，一点男人的胸襟都没有，你把他踹了，我给你找一个小鲜肉，二十岁出头那种。”
宗玺呵呵。
“我知道叶芝为什么嫌弃你了。”
“为什么？”
“你话太多。”
陆彦钧撇撇嘴，“不可能，话多是一个优点，说明我性格开朗，不像某些人，孤僻倨傲。”
司焱已经懒得理会陆彦钧了，他拿出手机，给陆一珩发了信息。
“沈家不让警方带走沈轻轻，以她精神不正常为由。”
宗玺笑了笑，“看来，这一次我真的算错了。”
“应该不是你算错，是有人故意改变了结果。”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有了答案。
“我就不同意周妧和沈淮临那个臭小子的婚约，沈家就是一个臭水沟，沈家人都是这条臭水沟里的老鼠。”
这比喻，绝了。
“我在下面听到有人议论，说沈家那小子受伤严重，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不会。”
陆彦钧松了一口气。
“要不咱们走吧，我总觉得，沈家今晚还有事情要发生，就在这里没好处。”
宗玺点点头，“的确，你先走吧，叶芝一个人过来，你多关照一些。”
“你们呢？”
宗玺的右手覆上司焱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
“我们不走，接下来的戏，我们才是主角。”

陆彦钧不解，“主角？什么意思？”
这时，门被敲响了，宗玺示意陆彦钧去开门，他嘟囔两句，还是起身过去了。
门打开，沈管家站在外面，他看了眼司焱和陆彦钧，随后朝着宗玺微微颔首，“宗小姐，我家老爷子有请。”
“沈管家，沈老先生找宗玺，有什么事吗？”
沈管家微微一笑，“陆二少，不用担心，我家老爷子只是听闻宗小姐会一些玄学之术，想要请教一二。”
陆彦钧虽然性格大条，并不代表他好糊弄。
“沈老先生只让宗玺一个人过去？这，不太好吧，沈管家，众所周知，傅六爷是宗玺的男朋友，我想，沈老先生如果想请教宗玺什么，也应该由傅六爷陪同。”
沈管家看向司焱，触及对方冷冽的目光，急忙偏过头。
“是我考虑不周。”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司焱上前，伸出手，宗玺将手放入他掌心，率先出门，沈管家跟随其后。
出了房间，还能听到楼下热闹的声音。
来到三楼书房，沈管家先进去，过了快一分钟，他才出来，让宗玺和司焱进入书房，两人刚踏入书房，沈管家将门关上，直接离开了。
沈慕霆坐在一个屏风后面，能隐约闻到茶的香味，宗玺和司焱对视一眼，站在那里没有动。
过了一会，沈慕霆拄着拐杖，从屏风后面出来了，他的目光先落在司焱身上，随后，慢慢移向宗玺。
“两位，请这边坐。”
落座之后，沈慕霆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倒了两杯茶，分别推到宗玺和司焱面前。
见两人都不动，他忍不住笑了，“这是今年的新茶，清香回甜，二位不尝尝吗？也可以猜一下，这是什么茶。”
宗玺把茶杯举起，在大拇指和食指间捏着，慢悠悠地转动着。
“傅六爷很少参加宴会，今天能来寒舍，实在令人惊喜，你外公和爷爷，身体还好吗？”
司焱微微点头，“挺好。”
“我们可都是年轻就认识的老朋友了，这几年走动越来越少。”
宗玺抿了一口茶，果真如沈慕霆所说，清香回甜，唇齿留香，放下茶杯，她看向沈慕霆，虽然目光平静，威压力却十足。
“听说，宗小姐会一些玄学之术？”
宗玺有些意兴阑珊，上次两人在茶馆，她故意在沈慕霆面前暴露自身，可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虚伪，到现在，他还能装作失忆一般。
“是。”
宗玺点头，沈慕霆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既然如此，还请宗小姐帮我一个忙，我弟弟失踪了。”
弟弟？沈大师？
“失踪？”
“没错，三天前，他早上八点离开家，并没有告知我们要去做什么，到晚上还没有回来，因为他向来独来独往，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多想，可昨天，我们收到这个。”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盒子，推到宗玺面前，宗玺没有打开，而是眯眼看着沈慕霆。
“将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沈慕霆点点头，站起来取来笔和纸，写好后，放到宗玺面前。
宗玺低头看了眼，眉头一挑。
“如何？”
“死了。”
“什么？”
沈慕霆脸色一变，站起来的时候，碰到桌子，把茶杯弄翻，茶杯的水流到地上，宗玺微微蹙眉，脚往旁边挪了挪。
“你说他死了？怎么会这样，他现在哪里？”
宗玺打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目光看向沈慕霆后面的书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宗小姐，你要什么？”
“我要你死，你也去死吗？”
沈慕霆呼吸一窒，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他转过身，把书架上面的一个相框翻过来，拿在手里，目光灼灼。
“宗小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他拿过相框的瞬间，司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司焱刚要发作，被宗玺按住手背，“你先出去。”
司焱眉眼一压，“不。”
“嗯？”宗玺偏过头看着他，有不容拒绝的威严，司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出去了。
门被关上，沈慕霆坐了下来，他看着手里的照片，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
“她和你很像。”
沈慕霆抬眸看着宗玺，眼里满是疯狂。
“我遇到你那年，正是淮临那般大的年纪，从遥远的家乡逃难过来，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可以做，有钱的公子哥，在地上丢一个能打死狗的黑馒头，大家一窝蜂去抢，我个子高，力气大，谁都抢不过我。”
“宗小姐，我记得很清楚，我遇到你那天下雨了，你打了一把伞，穿了一条黑色长裙，外面是一件黑色外套，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你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悲悯，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可怜我，同情我？”
沈慕霆的表情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他一拳打在相框上，外面的玻璃瞬间碎裂，他皱巴巴的右手，鲜血滴下来，透过玻璃碎裂的缝隙，落在那张照片上。
“如果那天你没有回头看我就好了，我真的很想忘记，不过几秒钟而已，我用了一辈子，都没有忘记，后来，我倾尽全力，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帝都找不到，那就一路向南找，三年，毫无进展，我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一个笑话，而这时，我遇到一个女人，她的眼睛有些像你，我好像得到了救命良药，把她带了回去。”
“从那以后，我就好像上了瘾，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可这么多，却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她们有的背影像，有的气质像，有的眼睛像，有的嘴唇像，直到，我又遇到了她。”
沈慕霆得目光看向桌子上染血的照片，“她也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她的五官，都不像，却又神像，那一年，我快四十了，我想，就她吧，反正没有比她更像你的人出现了。”
宗玺听完，毫无反应。
沈慕霆看向她，“我以为你会生气，如今看来，你好像并不在意，宗玺，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出现，为何偏偏在我老年迟暮的时候又出现呢？”

第348章 全员恶人
宗玺闻言后，轻轻一挥手，桌面上的照片就落在她手心，照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宗玺右手拂过，血迹消失，照片上的女人，容貌完全显露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穿了一身旗袍，气质清冷孤傲，虽然五官只是略像，可神态却像了七八分。
“她不在乎我爱不爱她，因为她只求活着，我给了她无尽的荣华富贵，可她福薄，不过三十，就走了，再后来，我真的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像你的女人了。”
女人很年轻，二十五岁上下，嘴角含笑，从容优雅，完全看不出是受过苦难的女子。
“她是爱你的。”宗玺放下照片，淡淡说道。
“她怎么可能爱我，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有一个青梅竹马，若不是为了救那个男人，她不会跟我走。”
宗玺哂笑。
“只可惜，她运气不好，遇到了你，这些遇到你的女人，都命苦。”
沈慕霆提起她们，脸上毫无波澜，只有提到这位过世的妻子，才有一些情绪。
“她们有像你的地方，是她们的荣幸，若非如此，她们的一生，在乱世之中，不过浮萍。”
宗玺合上扇子，敲打了一下手心，掀了掀眼皮，笑的漫不经心。
“所以我才问你，想怎么死？”
“说了这么多，你的心情，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若我今日不是这般年龄，这般模样，你会选择我吗？”
“不会。”
沈慕霆冷冷一笑，“傅缙颐那小子就很好？他，不过也是一个短命鬼罢了，宗玺，你能救他吗？你能救他，也能救我吧。”
宗玺静静地看着他，这时，书房的门咔嚓一声，直接反锁，沈慕霆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红色键，房间里冒出一阵浓烟，他胸有成竹地看着宗玺，然而，宗玺依旧端坐在那里，毫无反应。
沈慕霆眯了眯眼睛，拿出手机按出一个号码，对方很快接通。
“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脸上出现一丝笑容。
“傅缙颐在我手里，宗玺，你想他活命吗？”
宗玺笑了笑，“你有本事，杀了他。”
沈慕霆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想救他？”
“我这不是自身难保了吗？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行？”
沈慕霆显然没料到宗玺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枪。
宗玺挑了挑眉，“预谋很久了吧？包括，沈慕东的死？”
沈慕霆听到沈慕东这个名字，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我不想让他死，毕竟，我们是兄弟，可惜，他必须死。”
宗玺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沈慕霆举着枪走过来，将一副手铐放在宗玺面前。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以年轻的面貌活下去，有错吗？你不是喜欢傅缙颐吗？等我恢复年轻，我可以变成他的样子，宗玺，这一刻，我等了六十多年，实在是太久了。”
看着桌子上的手铐，宗玺已经失去全部耐心，她抬起手，捏住枪头，只一瞬，沈慕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摔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闷哼一声，房间里的浓烟，已经被宗玺打散，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疼痛蔓延至全身，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宗玺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把那副手铐扔在他面前。
“知道我在惩罚人类的时候，都用什么方式吗？不是死，而是活着，在人间饱受摧残和折磨，慢慢死掉，你就是今天的幸运儿。”
宗玺抬起右手，开始施咒。
“以神之名，罚你在余生中，毫无知觉地活着。”
沈慕霆的手指动了一下，眼里满是惊诧。
宗玺笑了笑，起身离开，房间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回到客房，司焱端坐在里面，地上，沈管家和三个男人被捆成麻花，而旁边，陆彦钧一副痴傻的模样，看到宗玺出现，他抖着手，指着司焱，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焱疑惑，“什么都没有做啊。”
“那他怎么是这个表情？好像受到非常大的惊吓。”
司焱起身，走过来拉住宗玺的手，把她往身边带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个啊，我施咒，他看到了，然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宗玺戳了戳他的胸口，“坏。”
司焱眉头一挑，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耳朵，“没你坏。”
两人说着悄悄话，陆彦钧已经冷静多了，跑过来一把分开两人，站在中间，特别激动地抓着司焱的手臂。
“从小到大，我就觉得你很奇怪，傅缙颐，没想到会被我抓包吧？你难道还有别的身份，比如，世外高人在都市？”
司焱一把拍掉陆彦钧的爪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两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了，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好不好？好，先不说这个，我刚才去见大哥了，他们现在去医院了，沈淮临那小子伤势有些重，沈家这边不配合调查，那个女人，沈家不愿意交出来。”
宗玺点点头，“毕竟是冒牌货，交出去，不就露馅了吗？”
“她们为什么要弄一个冒牌货，我实在想不通。”
“孩子死了，可以让一个母亲变得疯狂。”
陆彦钧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沈轻轻的母亲做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轻轻的父亲，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或许是得到了沈慕霆的真传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她的父母，不过是维持一分体面罢了，那个男人在外面有家，而且那孩子，比沈轻轻还大一岁，就是刚才伤人的女孩。”
陆彦钧睁大眼睛。
“那她怎么会变成沈轻轻？”
“真正的沈轻轻……”宗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自杀了。”
“我在学校见过沈轻轻的母亲，那是一个，她们母女二人性格相似，偏执，疯狂，沈轻轻死了，她母亲无法接受，才把那个女孩变成沈轻轻的模样，而那个女孩，也已经被她逼疯。”

宗玺看了眼陆彦钧，“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陆彦钧满脸不敢置信，“你请我帮忙？不是坑吧？”
宗玺笑了笑，还没有说什么，陆彦钧急忙说道：“不管是不是坑，我都帮忙，难得咱们宗小姐开口，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我去解决。”
“的确是一件大事，我想请你去一趟后面那个小楼，带一个人过来，现在沈家的宴会还没有开始，你有十五分钟。”
“你们呢？”
宗玺看了眼地上的几人，淡淡说道：“我们留下来处理这几个人。”
陆彦钧点点头，正准备走，又疑惑地问道：“带谁过来？”
“沈慕东。”
“就是那个沈大师？他怎么在那里，我怎么把他带过来啊？”
“他死了，在阁楼，你过去把他带过来，放到沈慕霆的书房。”
陆彦钧吓了一跳：“死了？你说真的？”
“当然，怕吗？”
陆彦钧呵呵，那是死人，怎么可能不怕，而且，宗玺让他把沈慕东的尸体放到沈慕霆的书房，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吗？如果被当做犯罪嫌疑人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沈慕东怎么死了？尸体为什么在阁楼？
宗玺搓了搓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立刻出现一张泛着红光的符纸。
将符纸贴到陆彦钧的后脑勺上，只感觉一阵热流涌向全身，陆彦钧正要伸手去触碰，被宗玺阻止了。
“别碰它，你现在可以去了，除了我们，谁也看不到你。”
陆彦钧眼睛一亮，“这么神奇？不会是皇帝的符纸吧？”
宗玺摇头：“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出去试一试，不过我提醒你，你的时间只剩下十二分钟了。”
陆彦钧神情一变，说了句保证完成任务，就冲出房门，司焱走上前，整理了一下宗玺脸颊的乱发，轻声问道：“怎么让他去做？他胆子小得很。”
“所以待会一定很好玩，说不定从今天开始，沈家就会有闹鬼的传闻。”
看她难得有如此恶趣味的一面，司焱忍不住火上浇油，“沈家风水不好，周妧的婚事，还是取消为好。”
“沈淮临为了救周妧都受伤了，我看，周妧这次是要以身相许了，你这个表舅，就不要棒打鸳鸯了，小心她哭给你看。”
司焱轻笑了一下，随后看向地上的几人，眼里划过一丝狠戾，“这几个人，我来处理吧。”
“嗯。”
宗玺没有异议，“还有十一分钟，今晚的好戏，才正式上场。”
这时，几人悠悠转醒了，司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前面，迫使对方接受到他的目光。
“沈慕东怎么死的？”
管家的表情已经变得呆愣，他的神智，已经被司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