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大杂院(金彩)

人都走了后，白棠回到后院，跟何天成抱怨道：“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这样？”
何天成听到可能出现食物中毒，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这个喜事，咋就办成这个样儿？
大杂院那已经人仰马翻了。
这一次婚宴，王小荷为了多收礼金，一条胡同的人都请了。虽然有人不会去，但去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这就造成了一个麻烦。
那就是——胡同的公厕不够用啦！
有人能忍住，就跑到其他胡同的公厕去解决。有人忍不住，直接在家里，找个痰盂或者木盆，就地解决。
反正啥情况都有出现。
这一个傍晚到晚上，整条胡同好像被一种古怪的气味包裹住了。
其他胡同的人都在那骂。当然不是骂啥，主要是他们的公厕被隔壁胡同的人给占了。
公厕也是有坑位的。坑位都没了，他们要上也没法儿上啊。最后，这些人也被迫回到家里。用家里的痰盂或者木盆解决问题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白棠听着练大妈几个人抱怨昨晚的盛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别说她了，就是练大妈几个帮工，都觉得自己身上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最后，白棠简直有点不忍直视了。
干脆让大家要是觉得不舒服，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回来。
于是，在这一天。白棠的早餐店跟卤肉店，都推迟了营业的时间。
自然，被顾客抱怨了一通。但是即使再抱怨，顾客该买的还是会买。而且，还抱怨白棠家卖的数量太少了。
白棠笑着说道：“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
“哎，白老板。你是不知道。听说城东有一条胡同的人，全都拉肚子了。说是那啥叫食物中毒。”
“是啊！我也不知道原来吃的还会中毒。说是吃了不新鲜的东西。”
“所以，咱觉得你家有冰箱。东西肯定新鲜，以后就来你这里买吃食。”
顾客这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大伙儿热热闹闹说着那条胡同的事儿。
什么包圆了附近几个公厕。什么那条胡同的臭味一直没散。什么医院都被那条胡同的人挤满了。
反正说啥的人都有。
白棠听到这些，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她总不能插嘴，说那条胡同，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出事的人里面，就有她的老邻居吧。不止是她的老邻居，还是卖吃食给他们的帮工。
白棠觉得这个话说出来，估计有人要打自己了。
只能僵笑着听顾客们的议论，直到大家讨论完，心满意足地离开为止。
送走了这一波客人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咋好看。
这种包圆公厕的名声，他们还真的不想要啊！
别说她们这里，就是大杂院那一片，今天都很多人在议论这个事情。
很多人都没遇到过什么食物中毒。乍一听到，都好奇得不行。要不是大杂院那条胡同太臭了，他们怕是早冲过去看热闹了。
而大杂院里，其实也十分不平静。
昨天赶走的王小明回来就不说了，就是昨天结婚的庞建波跟媳妇，两个新人双双拉得手软脚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至于新娘子的娘家人，吃得更多。纷纷都送去医院上吊瓶了。反正，这婚结的那叫一地鸡毛。
“都怪你妈闹事。不然我们早早去国营饭店吃饭。那时候食材都是新鲜的，肯定不会拉肚子。”
“都是你妈的错。要不是她骗人，我妈会心疼我闹事啊？”
“你妈心疼你？心疼你就不会让你嫁给我了。三百块的彩礼啊！她是心疼那三百块。”
“你说什么？我娘家人那么多都进医院了。医药费你家一定要负责。”
“付个屁？”
王小荷站在门口，听着儿子儿媳妇的吵架，忽然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没劲儿。

第114章 养废了
王小荷家开始陷入漫长的家庭争吵当中, 但这些都跟白棠没有关系。而且，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又是一天做买卖的日子。自然，白棠出现在卖卤肉的窗口时, 不可避免又被顾客拉着询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在其他地方开分店。
“就是啊！白老板。咱都问了好多次了。你啥时候去我们那一块开店啊！不然, 每次都要骑半个小时的洋车过来, 太不方便了。”
问话的顾客家里住在城南。因为喜欢吃白棠家的卤肉。隔一天就会从家里骑自行车过来一趟买。之前冬天还好，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了，这不，人就觉得有点受不住了。
白棠听到这话，十分不好意地笑笑：“再过几天就有新的安排出来了。大家不用干着急, 肯定不会让你们天天这样跑的。”
顾客还以为这一次又会听到白棠推脱。他都准备好语言, 该怎么回复白棠了。哪成想白棠居然那么说已经安排好了。
这句承诺一般的话一出, 大伙儿都忍不住打听起来。
“到底是啥安排啊！”
“就是啊，告诉我们呗！”
“不会真要开分店吧！”
白棠听到这里，心中拼命摇头。她就是想开分店, 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啊！现在的风向是开放，但是还有很多则规定并不明朗。最早的个体工商登记，还要等到年底才出现。
现在让她开几家分店，规模大起来, 那麻烦肯定不少。
白棠觉得自己的头不铁, 再说开店也要不少成本。所以开分店暂时不考虑。但是, 不开店也有不开店的销售模式。
想到这里, 她笑着看向顾客：
“当然是真的啊！大家等着, 不超过半个月, 一定让大家在家门口吃上美味卤肉。”
等这一波客人离开后, 邱大妈直接问道：“白棠, 咱店要再开分店吗？”
白棠听罢摇头：“不开分店。开分店要店铺、要人手。暂时没法儿安排那么多。”
几个帮工听到白棠的话一脸疑惑。这不开分店，怎么让其他城区的人买到卤肉呢？
这个疑问在众人心中闪过。之后话题就转到了王小荷家。
白棠站在那听了两句，没时间就先离开了。她也没去外头，而是回到了后院。
后院的书房里，白棠把早已经做好的计划拿出来仔细瞧了瞧。确定没有问题后，准备找计划罗列的人沟通一下。
何天成回来后，看到白棠又在书房里忙活，就知道她要准备干啥了。
这样的事儿，白棠要真做成了，那也是一桩大好事。
“回来啦！今晚咱家吃卤肉面。团子、圆子你来带着。我这里还有一点才忙完。”
何天成听到这话，走过去看了看白棠手里的计划书。
还是原来他们夫妻商量过后的版本。不过白棠在上面增加了一些细节。比如销售量、成本价等等。
何天成看了两眼，就知道白棠估计又花了些时间进行调整了。
“怎么样？还有多久？”
白棠伸手按了按脖子。何天成立刻走过去接过了这个工作，给白棠按了按僵硬的脖子。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看都差不多了。得找人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得通。”
白棠顺着何天成的力道，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我其实最怕的是运输过程中，卤肉的味道没法儿完整保存下来。”
两人刚聊起来，门外已经冲进来两个小身影。
“爸爸、妈妈，你们还不赶紧出来吃面。”
两个孩子也不嫌热，一个扑到妈妈的怀里，一个拉着爸爸的衣摆不放。让白棠跟何天成都有点哭笑不得。
今晚的晚饭是简单的卤肉面条。卤肉跟卤汁都是今天特意流出来的。面条就是外头市场买的挂面。因为店里太忙，白棠好些天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擀面了。
不过，外头的挂面味道也不赖。
简单的水煮面条，上面淋上香喷喷的卤汁。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卤肉在面条的最上面。最后撒上一把葱花就完美了。
家里其实经常吃卤肉面。但这面条味道确实好吃，也没人觉得腻歪。
不顾，今天的卤肉面比较特别。除了卤肉之外，还放了卤煮过的豆腐皮、莲藕、鹌鹑蛋、大白菜以及肉丸子。
这样种类丰富的卤味，是团子跟圆子没见过的。
两个孩子吃到最后，都不吃面条了。专门去卤锅里面捞各种卤菜吃。
看到两个孩子这样捧场，白棠心中很高兴。
其实之前她一直想开发卤菜这一块。但是因为香料的价格昂贵，熬煮出来的卤汁，如果用来做卤菜，价格不好定。
但今年的世道越发好了起来。大家兜里的钱也越来越多。白棠觉得是时候推出卤菜。顺便，卤菜可以为她的新业务增添一笔光彩。
第二天一早，邱大妈跟孙大妈在卖早饭。白棠就领着其他帮工，开始收拾今天要做的卤味。
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收拾一早送过来的猪肉。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白棠特意安排了一个人手出来，然后带着对方开始收拾起角落的一堆莲藕跟大白菜。
其实昨天白棠特意用一个小锅，卤煮了一些素菜，她们都看在眼里。当时她们都没有在意。反正这卤味嘛，放啥进去，其实味道都大差不差的。
而且白棠用的是个小锅，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吃的。
没想到今天白棠居然准备了那么多素菜。不用说，这是要大干一场的意思。
“白棠，你这素菜做成卤菜，能卖吗？”
这年头，人们的心里普遍还停留在肉才是好东西这个认知层面。
蔬菜这种东西，直接上菜市场，几毛钱就能买到了。谁会特意花钱，去买卤菜啊！
练大妈的疑问也是在场其他人心中的疑问。不过白棠是老板，而且她们跟白棠的关系，没有跟练大妈那么熟，不好多说啥。
白棠知道练大妈这是担心自己浪费钱。所以耐心地解释道：“反正这素菜也不贵。今天试试水。如果不好卖咱就内部消化。如果好卖的话，这也是一个新的进项。”
虽然现在她家卤肉卖得很火。但是白棠知道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美食出现。她如果不增加多点品种。迟早会被市场给淘汰掉。
饶是白棠解释，但是几个帮工的心中都是担忧居多。
但是这股担忧，等到中午开始卖的时候，变为了吃惊。
“卤大白菜？这可新鲜了，给我来半斤。”
卤味是称重售卖的。这大白菜本身就吸水，加上泡在卤汁里面，半斤听起来很多，但称出来的数量其实特别少。
这买的人还没开口，后面排队的人就忍不住嘀咕：“不是吧！哥们。这大白菜菜市场几分钱一大颗。你咋在这里买。多贵啊！”
中午，白棠的卤味开始开售。第一个顾客就看到柜台那多了一盆新东西。等一打听这是卤菜的时候，后头排队的很多人都议论了起来。很多人觉得出来买吃的，买素菜不划算。
所以，前头过了快十个人了，都没人舍得买卤菜的。
现在开口要半斤卤大白菜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结果，人家买的人没说啥，后面排队的人先不干了。
白棠就站在柜台前，听到这话十分无语。但她是卖东西，不能怼人。只能笑笑不说话。
不过，那大哥却是个实在的。乐呵呵地接过白棠递过去的大白菜。笑眯眯说道：“这大白菜又不贵，就比你上菜市场贵那么点。反正我又不自己做饭，买这个不是很正常吗？难不成你们去饭店吃饭，还光吃肉不吃菜啊！”
大哥说完，乐呵呵地一手卤菜，一手卤肉，潇洒走了。
其他顾客一听，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这局面才算是打开。
即使这样，其实一天下来，这卤菜也没有卖完。菜白棠一般不会留过夜的。当时就给所有帮工一人分了一份，让她们带回家去吃。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挺完美的。但是，白棠不知道的是。她好心让帮工带回去的卤菜，居然在大杂院又引起了一番风波。
傍晚时分，大杂院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晚饭。有些动作快的人家，已经把饭都给吃上了。
王小荷是有工作的人。刚下班回来，发现家里冷锅冷灶。两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乖乖在门槛坐着写作业。但是，已经成年的大儿子，以及刚刚嫁进来没两天的大儿媳。则是一起躺在床上不动弹。
这个样子，让王小荷有一股气憋在心口出不来。
但是，她还不能说出来。不然，人家一不顺心就回娘家。她这大儿媳妇的娘家，也就在隔壁胡同而已。
王小荷忍气吞声、顶着工作一天的劳累做饭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白棠店里的那些帮工集体回来了。
因为六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油纸包。油纸包虽然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但是这样的包装，挡不住卤菜的香味。
这不，六人刚刚进了二院，就有邻居好奇地问起来。
六个人都不是吃独食的。反正这卤菜也不是啥精贵东西。而且是白得的。于是，就有人回到自家，留了些给家里人吃。剩下的用碗装出来，准备让邻居们尝尝。
六个人都是这样做，所以这卤菜加起来，其实分量不算太少。
院子里这样热闹，自然把在屋里的人都吸引了出来。
很快，不少人就尝到了卤菜的味道。
这个时候，王小荷的大儿子庞建波，拉着新媳妇黎红出来。一眼就看到这些邻居是在分东西吃了。
他虽然在大杂院长大的。但是因为庞志光的关系，跟大杂院的长辈其实不怎么熟悉。刚从房里出来，也是媳妇催着他的。
这不，一看到有好吃的。庞建波就准备把碗端过来，夫妻两人好尝尝味儿。
偏偏这个时候，练大妈横插一杠。直接把碗抢到手里。
“诶，这是我家的碗。里面的卤菜也是我家的。不能给你们夫妻吃。”
庞建波没想到练大妈居然这么直白地点名。十分愤怒问道：“为什么？”
就是他媳妇黎红，那也是跟着一起嚷嚷的。
练大妈可不会惯着这些小辈。不客气地说道：“我怕你们吃了卤菜肚子疼。到时候要我家赔医药费。”
说到这里，练大妈的眼神都不怎么好了。
会这样说，实在是因为黎红这个小媳妇，娘家人居然在大伙儿食物中毒的第二天，就上门来要什么医药费。
虽然不是上他们家要，但练大妈就是看不惯。看不惯这些人逼着王小荷赔医药费时，庞建波这个当儿子的袖手旁观。也看不惯黎红这个小媳妇，居然联合娘家人来逼迫婆婆。
是，拉肚子去医院挂水是很惨。但是这个事情说到底他们两家人都有错。
王小荷这个当妈的离婚后，那么辛苦拉扯孩子长大。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偏偏那天他们这些邻居都看不过眼出头了。反而是庞建波这个当儿子的冷眼旁观。
反正练大妈不知道王小荷是怎么想的。她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寒心。
被练大妈这么一句话怼了，庞建波说不出话来。毕竟人家说的是真的。而黎红还是新媳妇阶段，虽然人比较泼。但是看着院子里，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夫妻两人。
两人识趣地溜回家里。
“哎，这两口子可真是……”
这话没说完，但是邻居们都心里有数。这庞建波算是养废了。
王小荷一直在屋门口搭建的小厨房做饭，看完了事情的全程。她也不知道该说啥。心里甚至有股隐隐的预感。
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然而，做错事的两口子，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躺在床上，开始说起外头那个卤菜。
黎红是知道这座大杂院的前院，以前住的那户人家，现在搬走了，开店很有钱。
但是这些都是听说。
因为这有钱人家，结婚那天吃席的礼金，就随了两块钱。两块钱能干啥啊，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因着这个，黎红觉得这家人穷酸。但刚刚看到那几个人带回来的吃食。闻着香喷喷的，应该很好吃。
瞬间，黎红就觉得这家人可能日子真不错。
“哎，你不是找不到工作吗？不如问问那个卤肉店还招不招人？”
黎红思前想后，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偏偏庞建波拆台：“我才不上班。我现在不知道过得多逍遥自在。没钱问我妈要就是了……”
王小荷在门口捧着刚煮好的菜，刚准备进屋，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忍耐许久的脾气终于爆发出来……

“滚……”
王小荷举着手里装了菜的盆, 想直接砸在地上。但当接触到年纪还小的女儿跟儿子时，理智回笼。只是抱着那一盘菜，对着躺在屋里的两个年轻人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