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大杂院(金彩)

倒座房的院门本来就是一扇比较老旧的屏门。屏门比起垂花门规格要小很多。加上用的时间比较久，看起来特别破旧。
这扇破旧的木门上，有那种内置的古老铜锁。铜锁配的钥匙也是那种古老的黄铜钥匙。
白棠刚把钥匙插 2入锁孔，就发现这锁好像没有上锁一样。因为不用转动，就能感觉到锁是松动的。没等她多想，忽然就听到倒座房里面有响动。
要知道，她这倒座房自从搬走后，加上后来又作为辣椒酱的小作坊使用，里面除了制作辣椒酱的工具外，就没啥值钱的东西。至于那些工具，大多都是粘板、晾晒辣椒的竹篾席子、装辣椒的箩筐等等。
就这样的地方，都有人闯进去。白棠实在是想不通。
但是，里面有响动是一定的。而且响动很大，不太像是猫猫或者老鼠能弄出来的声响。
就在白棠四处张望准备找工具进去里面抓贼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
要不是现在天光大亮，白棠觉得自己被这样一拍，肯定要吓出心脏病来。
拍她的那个人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小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看到你在这里到处看，还以为你看到我了。对了，你为什么在自家门口蹲着？”
“嘘！”
白棠对着来人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接着靠在屏门上继续听里面的动静。
直到再次听到同样的声响后，白棠索性一把推开屏门。拉住身边还在惊讶中的人，就朝屋里冲了进去。
“白棠，怎么呢？”
白棠没空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小声说道：“牛大姐，有贼。”
牛大姐一听，立刻警觉起来。
两人推门的声音发出后，倒座房里面正在忙活的人吓得僵住了。没等她想出个办法来，白棠跟牛大姐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宋莉！！！”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为什么来我家做贼？”
白棠跟牛大姐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声质问，很快就吸引了二院那些正在家里的邻居。没过两分钟，就有好几个大妈婶子小媳妇从二院凑了过来。
大家一来就看到白棠跟牛大姐把宋莉堵在屋里。这个样儿一看，就能知道肯定是宋莉干了什么好事。
“谁做贼呢？你说谁呢？”
宋莉终于缓过来了，开始大声反驳：“我没有做贼。我今天路过你家的时候，发现院门虚掩着。就以为里面有人。想着来大杂院住了这么久，索性进来跟邻居打招呼。我才不是做贼呢！”
这话说得，就是胡同口的大黄狗也不相信。众人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牛大爷跟牛大妈也听到这里的动静从家里跑了出来。
“你这做错事情还不跟人白棠道歉。你说不是做贼？那你为什么跑人家里去？”
牛大妈一出现，直接教训起宋莉来。
周围的邻居也是对着她指指点点，一副她这个人是贼的意思。
这样被众人所指，让宋莉脾气更加暴躁。而她表现出来的，则是一把推开围着她的邻居，直接朝外头冲了出去。
白棠本来想把人给拉住的，但宋莉刚刚推人的动作，让好几个大妈触不及防，纷纷重心不稳像是要摔倒。于是，她只能跟其他人一起，稳住这些大妈。
“白棠，真是对不起了。你别……”
牛大妈的话没说完，白棠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宋莉再不好，也是牛胜利的媳妇。如果宋莉真的做出偷东西的事情，那就是抹黑牛胜利。
偷东西的罪名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大的。
白棠没有当场答应牛大妈的请求。而是先去半开着的屋子里面查看是否有丢东西。
眼前这一间倒座房以前是作为客房跟库房使用的。后来搬走后，很多杂物都在这里摆放。白棠记得自己是把门窗都锁上的。但是这会儿屋门的锁被丢在地上。显然，宋莉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开了这把锁。
屏门锁的钥匙，练大妈那有一把。那钥匙给练大妈，是为了方便有人进出院子晾晒辣椒时使用的。至于屋里钥匙，大院没有一个人有。
所以，宋莉是怎么把这锁给打开的？
带着这个疑问，白棠把整间屋子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丢东西。本来这里也没啥精贵东西。也不知道宋莉为什么……
脑海中的嘀咕还没完，白棠忽然一个愣神，接着茅塞顿开。
白棠认识的人里面，从几年前开始，唯一一个对大杂院感兴趣的人，不就是苏玲玲吗？
而宋莉最近应该是一直跟苏玲玲混在一起。
那么，不难猜到宋莉此行来的目的。
白棠冷哼一声。那批大黄鱼跟宝石，早就被她跟何天成带到新家了。老房子这里就是挖地三尺，也是金线都找不到一根的。
既然家里没有损失，白棠暂时不会动宋莉。这不是放过她，而是现在即使叫了警察过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一来她这里是没人居住的屋子，本来就没有贵重物品。二来宋莉确实没有偷任何东西。
但白棠准备把这一笔用小本本狠狠记下。等到合适的时候，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宋莉跟苏玲玲，这两个人她都不会轻易原谅的。
牛大妈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在听到白棠表示不会追究的时候松了口气。不过，牛大妈本来就是个厚道人。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白棠不开心。
于是，拉着她的手说道：“宋莉跟你没有关系，她做错事情你没有义务原谅。这次是大妈仗着身份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我就管这么一次。”
“大妈，这个事情就当过去了。但是，我觉得有件事情你应该知道。”
白棠说着，当着没有离开的邻居面前。一五一十把宋莉跟苏玲玲的事情说出来。
“怪不得，我就说那个经常开车过来接宋莉，看起来真像苏玲玲。但因为开着小轿车，我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别说你不敢了，我是想都没想过。”
“苏玲玲啊！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怎么这是发大财了吗？”
“开小轿车啊！”
众人的焦点都放在小轿车上，倒是牛家人听完白棠的话，齐齐愣住。接着满脸不可思议：“苏玲玲这样的人，宋莉都敢沾上。她不怕被卖得皮都不剩啊！”
苏玲玲可是个连亲妈都敢卖的人。跟宋莉凑在一起铁定有所图谋。
牛大姐脑子转得快，立马问道：“那宋莉无缘无故来这屋里，是不是跟苏玲玲有关系？”
白棠非常直接地点头：“苏玲玲以前就特别喜欢来我家转悠。我估摸着宋莉也是她叫过来的。”
“不行，今晚宋莉回来后，我就让她跟苏玲玲断了联系。不能让她跟苏玲玲搅合到一起。”
苏玲玲这样的货色实在过于心狠。牛大妈想到苏母的遭遇就觉得苏玲玲很恐怖。任谁有这么一个女儿，都要吓得睡不着觉。
但宋莉会这样听话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的。
急匆匆从大杂院跑掉的宋莉，直接就朝主干道去了。那里的路边停着一辆小轿车。车上坐着的人就是苏玲玲。
苏玲玲看到宋莉火急火燎的模样，立刻问道：“怎么样？”
宋莉摇头：“就看了你说的那间屋子。房梁摸着没啥问题。不过，你到底要找什么？”
苏玲玲当然不会说要找财宝，只说这事儿说来话长就岔开了话题。
“不过，我最后被她们抓了个正着。然后就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
宋莉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不痛不痒的样子。显然，她知道牛家人会为自己摆平的。
“对了，我帮你做了事情。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顿饭。”宋莉笑嘻嘻对着苏玲玲提要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苏玲玲见状，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对，肯定得请你吃饭。吃一顿饭也花不了几个钱。待会儿我带你去百货商店，再送你一条裙子。”
这种额外来的好处让宋莉满脸惊喜。
苏玲玲则是一副有钱随便花的大方样子。
两人就这样开着车先去百货商店买了裙子，然后又去一家新开的私人高级饭店吃饭。
反正，从头到尾花钱的人都是苏玲玲。
宋莉一直都在观察苏玲玲的表情。见自己买的衣服要大几十，但苏玲玲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知道苏玲玲是真有钱。
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哪里有那么多钱呢？
这个疑问一直在宋莉的脑海中盘旋，在回家的车上，她再次问了出来。
本来以为苏玲玲会拒绝回答的。毕竟之前宋莉打听了好多次，但都被苏玲玲给拒绝。没想到这一次，苏玲玲十分大方地说道：“你要是能拿出五百块的本儿，我就带你一起赚大钱……”

“太多了, 你究竟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今天傍晚下班回到家里，手里提着的公文包还没放下，牛胜利就听到宋莉跟自己要五百块的话。
早先来厂里要一百块已经够夸张的了。就一个下午的时间, 一百已经涨到了五百。怎么看都不正常。牛胜利的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问题。
于是, 他丢下自己的公文包, 起身直接进了堂屋。
宋莉没想到自己刚开了个头，牛胜利的反应就这么大，居然想要闯进里间。
她想也不想追上去，想要拉住牛胜利。但显然，牛胜利一个身手敏捷的男人, 根本不会让宋莉摸到自己一片衣脚。
呢子外套、皮毛大衣、羊毛衫、真皮包、真皮高跟鞋好几双, 还有梳妆台上放着的一些金银首饰, 以及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
这些东西光看外表，牛胜利就知道价格绝对不会便宜到哪里去。而他给宋莉的那些钱加起来，根本不够支付这些物品的价格。
看到这里, 牛胜利更加确定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误。宋莉果然跟外界不知道谁有个数额较大的金钱往来。
想到刚回到大杂院时，被亲妈拉去家里说的那些话。牛胜利眼神微凛地看向后面冲进来的宋莉：“你老实交代，这些东西到底是谁付的钱？”
宋莉梗着脖子怼了回去：“你管我。就说到底给不给五百块？”
牛胜利仿佛没有听到宋莉的话一般，而是继续问道：“是不是苏玲玲给你付的钱？她给你买东西, 你给她办事情。去前院倒座房那干些鬼祟事情。”
见牛胜利没有如同计划那样老老实实掏钱, 反而一直在追问倒座房的事情。宋莉知道这一关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
但要让她承认自己做错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 她对着牛胜利丢下最后通牒：“你要是连五百块都给不起, 干脆咱离婚算了。离婚你要给我分一半的家产, 每个月还要付给我抚养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宋莉的心是忐忑的。但想到苏玲玲下午跟自己提到的计划, 又觉得十分可行。
时间回到下午。
从大杂院跑出来的宋莉, 上了苏玲玲的车后，跟苏玲玲大概说了倒座房的情况。之后，就是一连串的抱怨。不过，所有的抱怨在得知苏玲玲愿意带她发财的时候，烟消云散。
不过当苏玲玲提出要五百块的时候，宋莉是觉得很难很难。
但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苏玲玲后，对方却跟她说：“五百块钱真不多。你这个月投五百，每个月就能拿到五十的分红。这还是基础分红，不算年终分红。这个投资项目是我那位港商大老板公司的。”
苏玲玲说道这里，又加码道：“你看我每天花钱都没个节制对吧！其实我也是穷人家出身。我现在花的钱都是投资了这个项目后，赚到的分红。这个投资项目的公司在港岛。那里都是有钱人。你这五百块钱投进去，那就是米粒大小都不如。”
听着苏玲玲的劝说，又想到对方花钱如流水的模样。宋莉当时就动心了。
“你放心，你回去跟你男人要。他当兵那么多年，肯定有存钱。就是没有存款，也有退伍转业的安置费。这些钱都有你的一半。他要是不给，你就威胁他离婚。”
“那要是他真的答应离婚呢？”虽然对牛胜利有很多不满，但宋莉并不想跟对方离婚。她的脑子多少还是知道自己离不开牛胜利。而牛胜利没了自己可能会过得更好。
“你傻啊！”
苏玲玲见到宋莉还有点退缩的样子，又加了一把火。
“你看看我，我不也离婚了吗？现在过得多舒服。只要你离婚的时候，把钱全部要过来。其他事儿管他了。”
宋莉当时想想苏玲玲的话，觉得有道理。
于是在外头吃完晚饭后，就回家跟牛胜利要钱了。
但显然，要钱的结果不是预料的那般。
从宋莉口中说出“离婚”两个字，牛胜利愣了好一会儿。
他的思想比较传统，总想着人结婚后就要从一而终，信守诺言。重来没想过离婚的问题。即使大院有好几个离婚人士。即使自己的亲姐姐离过婚。即使很多人包括亲人都劝他跟宋莉离婚。
但牛胜利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
没想到今天，居然听到宋莉跟自己提离婚两个字。
见牛胜利愣住的样子，宋莉还以为对方被自己唬住了。刚想加一把火，好让对方掏钱。结果牛胜利忽然来一句：“你真的要离婚吗？”
听到这话，宋莉的第一个反应是牛胜利舍不得离婚。
想到苏玲玲教她的那些话，宋莉忙不迭地点头：“对，不给钱就离婚。”
“那好吧！我答应你。”
宋莉满脑子都是牛胜利答应给钱的回答。因此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下意识点头：“好！”
等说完这个“好”字后，她终于回过味儿来。
“你说什么？”宋莉语气满是惊讶，不可置信地看向牛胜利。
牛胜利搞不明白刚刚说好的宋莉，究竟又在搞什么。但他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于是直接说道：“我说我答应你离婚的要求。”
“斯……”
宋莉把刚刚差点说出来反悔的话又吞了回去。最后喉头艰难地发出嘶鸣声。
她没想到牛胜利居然真的要跟自己离婚！
为什么心中没有预想的激动快乐？
宋莉嘴巴张开又闭上，张开又闭上。一会儿仿佛看到自己不离婚的舒心生活。一会儿耳边仿佛听到苏玲玲的呢喃：离婚没啥，离婚分他一半家产，你手里就有钱了。
两种不同的未来在脑海中交织错落。好一会儿过后，宋莉艰难开口：“离婚！马上离！离婚我要分你一半的存款。”
在听到宋莉再次说离婚的话后，牛胜利不再是茫然，而是释然。
“好，我存折上的钱分你一半。”
牛胜利这么简单就答应，让宋莉再次强调：“是全部！包括你退伍的补助。”
牛胜利闭了闭眼，再次张开后点头：“行，但是退伍的补助要分我父母一份。他们俩养我这么多年，没有沾到什么光。退伍补助有他们的一份。”
宋莉想要拒绝，但接触到牛胜利坚定的目光后又闭上嘴巴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牛胜利的退伍补助有大几千接近上万。这么多的钱，她只能拿三分之一不划算。但是如果不接受，那这婚肯定离不成。
刚刚还有点舍不得离婚的宋莉，这会儿已经完全放下了。转而想着怎么给自己要更多的钱。
“抚养费……”
牛胜利看了宋莉一眼：“抚养费这个按照国家规定来。国家规定多少就是多少。”
这话一出，宋莉更加不爽了。但是，算了算牛胜利的退伍补助后，她又闭上嘴巴了。
怎么算，她的离婚都比苏玲玲要划算多了。
自从上次回到大东北后，宋莉就再也没有工作，一直到现在都是手心朝上跟牛胜利要钱的。
现在好了，等离婚分到钱后，她就把这些钱投一部分到苏玲玲那个港商公司。到时候自己不用干活，光是拿分红就够花了。
想象到未来过上苏玲玲这种大手大脚的生活，宋莉嘿嘿痴笑起来。
弄得牛胜利觉得她疯了一般。
最后丢下一句明天去打离婚证后，牛胜利就先从里屋出来了。
这年头离婚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一般夫妻双方要离婚的话，会有单位领导、妇联领导过来做思想工作。一般都是劝和不劝离。
但牛胜利自己就是单位的领导，让人事部门开了介绍信。之后直接跟宋莉去打了离婚证。当然，打离婚证之前，他把自己存折上的那点钱分了一半给宋莉。退伍补贴分了三分之一给她。
短短一个小时，两人就打完离婚证，钱也分割完毕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两人的感受各不相同。
“我最近会住在我爸妈家，你尽快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