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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退戈)


倾风抓着的头发往地上重重撞去,直将他撞得头破血流。再看他那张血迹斑斑的脸,觉得顺眼多了。
她松开手指,捏了捏关节,仁慈地道:“我这人好说话,还是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肯留在我依北踏实做事,我不管你心中如何作想,都算是你的功德。”
小妖抖动着肩膀,发出一声冷笑。昂起头颅朝倾风啐了一口,颤声道:“不必你假仁假义。”
“冥顽不灵。”倾风阖了下眼,漠然一挥手,冷淡说,“杀了吧。尸体挂到城墙上去,我不信这次来的小妖,都同他一样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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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重景没杀过人,闻言激灵了一下,正做犹豫,身后传来一人声音。
“小友且慢。”
白重景倏然扭头,就见一青衣老者拢袖从树梢跃下,没看清脚下步法,人已飘转至他身侧。
“小友方才所言,很合老夫心意。若是换个时间,我也想将这小贼风干成一块腊肉,挂在外头,给那群不开眼的家伙涨涨世面。而今不同啦,废物都成了宝贝疙瘩,浪费不得。”
老者看着仙风道骨、慈眉善目,一双眼睛温润有神,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十分不客气。
他抬起脚,状似随意地踩在那小妖的背上,面上还笑如春风,一副和蔼至极的宽仁模样,而趴躺在地上硬撑好汉的那名小妖,此刻已是冷汗淋漓,身躯不自然地弓起,好似背上被压了万斤中的巨石,要将他碾为肉泥。浑身承受着刀割般的痛楚,偏偏大张着嘴也发不出一声哀嚎,唯有狰狞扭曲的表情,暴露出他生不如死的痛苦。
老者只看着倾风,兀自客套说:“你依北压不下的硬骨头,我映蔚可以。若这蟊贼真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气熏人还不知悔改,我养着他偶尔放放血,喂给我的护城大阵,也是笔划算的买卖。小友你看如何?”
倾风起身相迎,热情笑道:“老先生开口,晚辈自无二话。”
青衣老者这才将脚挪了开去,拂袖一挥,解开小妖身上的绳索。
小妖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大口喘息,嘴里发出尖锐的抽气声,手掌胡乱往前挥动,险些抓住老者的衣摆,被老者一脚踢开。
白重景被吓得呆滞在原地,微张着嘴,回不过神来。
倾风与他寒暄两句,回头道:“白重景,跟着老城主好好学学。前辈修为精深,随意一句指点,都够你受用百年。”
白重景面色有些惨白,闻言朝着老者躬身作揖。
“客气了。”青衣老者笑眯眯地对着白重景道,“小惩大诫。老夫对待刚正忠直,能听懂人话的晚辈,一向是以德服人的,小子不必害怕。”
白重景牵动着脸部肌肉,硬挤出个一个笑。
青衣老者看他如看家中稚童,慈祥地点了点头,抬步走向河边,指着对岸道:“老夫帮你看过,此次你从上京引来的小鱼小虾一共是七条。没有大妖,全是不大成器的小卒。不过分派些琐事还算顶得上用。映蔚正是缺人之际,小友可以说说,这买卖想怎么做。”
倾风朝他端正一礼,请求道:“待我能腾出手来,要出行一趟,过去找人清清旧账、讲讲道理。依北这座荒城,还有那帮小孩儿,烦请老先生帮忙照看一眼。”
“你胆子是很大,领了这帮人出来自立门户,换做我家里的小子,我会将他抽到半死,教他什么是世道险恶。不过老夫欣赏你的深仁厚泽。见惯了暗室欺心、趋名逐利的小人,偶尔见见圣贤之风,也很新鲜。”青衣老者和善笑着,目光精光闪烁,比出一个手势,“七个人,老夫就帮你照看七个月。你来回脚程要快一些,否则过了时日,老夫是翻脸不认的。老城边上多个小城,在老夫眼里就是个老鼠窝,入不了眼,我自己都要动手将它铲了。”
老者说着偏头看一眼白重景,见他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地,听着二人对话,神色恍惚迷离,笑着安慰了一句:“你很善良,也是个好人,但你没什么用。”
他拍拍自己的手臂,风轻云淡地道:“好人还是要靠拳头才能活得长久,否则一个早死的好人,只能得别人一句‘痴蠢’。我很久不见命长的好人了。老狐狸虚有其名,实则奸猾得很,也懂得独善其身,不像你这位朋友一样,仁善得疯癫。小子,你也赶紧多学学本事吧,不能总跟在别人屁股后头走。”
白重景听得五味杂陈,闷闷回道:“谢老前辈指教。”
青衣老者暗暗嘀咕了句,什么老先生老前辈的。就非得带个老字吗?
倾风用足尖勾起地上的长剑,回身应道:“老先生不必说狠话威胁我,我会早点回来的。届时会带上宝贝,清去老先生的账。”
青衣老者点点头:“我记住你此前放下的那番狂言了。等你回来,我再与你聊聊别的生意。”
他退了两步,单手提起那个晕厥过去的小妖,洒然笑道:“走了!”
白重景与倾风四目相对,脸上还是那熟悉的要哭不哭的表情。
倾风等着他掉眼泪,岂料白重景硬生生将泪花收回去了。
他捏着自己的虎口,几次犹豫后,不舍地问:“你要走了啊?”
“嗯。”倾风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照看好城里的百姓,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映蔚的城主,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他的人情可以用钱买卖,等我回来了一并结账。”
白重景颇有些闷闷不乐,倒不是因为老者临行前的那番打压,只是哀怨自己确实无能又蠢笨,如老者所说,唯有一腔没什么用的好心,一时间想了许多。
他掀开眼皮看着倾风,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对方的决定,又不想处处拖累于她,虽然尚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强打起精神,装作无碍地笑了起来。
刚要担保允诺两句,免去倾风的后顾之忧,身后再次响起一道幽怨的叹息。耳廓微凉,如同阴魂附背,对着他吹了一口,吓得他浑身僵直,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
“小友这样说我,老夫委实伤心。老夫与小友分明是不吝钱财的君子之交。砸进去大把白花花的银两。”
白重景见鬼般地扭过头,就见老者两袖盈风,与他仅有一步之距,做作地拍了下额头,深感懊恼地道:“老夫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差点忘了还有个备好的礼物没有送给小友。”
他长袖一抖,抛出一件轻薄如纱的长衫,直接盖在了白重景的脑袋上。
白重景赶忙将它抓了下来,捧在手里。只感觉触手冰凉光滑,可不像蚕丝,更像是某种软和的鳞片。
“这是我城中一名大妖留下的蛇蜕,早年我请狐主将其炼成法宝,可以遮掩人的声息与体貌。本是想让我那不成器的小儿,来日行走江湖时能够用得上,暂且借给你了。”老者比出五根手指,郑重其事地道,“老狐狸敲了我足足五万两,小友仔细着用,弄坏了得赔。”
倾风嘴角微抽,险些破功。
狐主敲你,所以你来敲我?
糟老头子漫天开价真是不讲道义。
不过这法宝确实有用,贴身存放也不显臃肿。倾风将它叠好后收进怀里,再次朝那老者礼貌道谢。
“好好好。”
青衣老者捋着长须,御风而起,再次不见了踪影。
白重景动了动耳朵,眼珠天上地下转了一圈,小声问:“真走了吧?”
倾风好笑道:“走了。”
白重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真要去都城吗?”
“是。”倾风横过长剑,眸光低敛,浅笑道,“手上的剑要见见血,人家才能相信你不是个光在嘴上厉害的剑客。否则他们继续安居一隅,过那土皇帝的逍遥日子,不是更好吗?”
倾风补充一句:“你可别再说什么你要同我一起去的蠢话。”
“我没要说这个。”白重景深吸一口气,绷着张脸决绝道,“你安心去吧!就算回不来,我也会看好依北,不让那老头子真把它铲了的!”
倾风直接给了他一脚。白重景吃痛惨叫:“你打我做什么?”
倾风喝道:“嘴巴放干净点!”
白重景见她抬剑追来,一手抱头一手顾腚,飞速奔逃,冤屈大喊:“我又没骂人!”
二人追打着跑回城内。
映蔚做买卖,果然是童叟无欺。
晚上夕阳刚落,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的貔貅便带着一名随行的大妖,亲自前来坐镇依北。
倾风将手头琐碎庶务清完,未与白重景道别,孤身走了。
她先去了一趟少元山。山上瘴气浓重,她只前行了不到一里地,便感觉筋脉中有万蚁爬噬,只得退了回来。
随即转道去往都城。

(想与城内诸位,天下英豪,说两句自己的浅见)
昔日从都城出来, 是曲折绕了个远路。此行前去,山水无阻,一往无前。
长空尽处, 落日融金,万丈霞光笼罩下的山林,也仿似饱经风霜,变得凄恻衰朽起来。
都城门口散去过一波游人,又聚集起一群衣衫凌乱的新难民。普通百姓入城的费用,也从十两应势涨到了二十两。或是一口气交足百两, 平日依旧宿于城外荒野,灾祸时可进城暂避一晚。
倾风不过是在城外逗留了半日,已见到数次公行劫掠的荒唐事,远处的兵卒冷眼相看,甚至见人失态哭喊,还要笑上两声。
当真是玄黄翻覆,处处强贼。
弱者人人自危,将行李抱在怀中,不敢轻易阖眼。更多人则麻木地躺在阴凉处, 身无长物,只等死后被人抬去荒坟草草掩埋。
倾风枯坐半日, 看了看这幕人间惨剧,上前交上银钱。刚迈过大门, 不想迎面就看见了一张自己的画像。
守城的兵卒瞧一眼她身后的木剑, 略有犹豫, 到底是没认出她来, 沉着脸不耐地挥挥手让她进去。
倾风闻着街巷上的脂粉酒香, 在路边的摊子买了两个肉饼垫垫饥。又点了碗热汤, 坐在街头喝了,感觉连日奔波所积累的疲乏得以缓解,终于起身朝妖王的府邸走去。
她翻过院墙,看出后院布置了一些隐匿阵法,但远没有纪钦明王府后院来得精妙,踩就踩了,泰然自若地冲了进去。
不多时,院墙内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喊声。侍卫们身披金甲、手执兵刃,在园圃小径中穿行奔跑,将一干侍女仆从都赶回屋中,放出驯养过的鸟兽出来寻人。
倾风行如鬼魅,避开人群,逛进一间无人的书房,看见桌上摆放着一盘刚送来的新鲜瓜果。
依北城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倾风上前抓起两个,用手擦了擦表皮,直接啃咬起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倾风握着手里的果子飞身上梁,等待稍许,就见那位二郎与一中年男子匆匆推门而入。
二郎站在门边,凝神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因背朝着倾风,看不清表情。
中年男人心事重重,自己拿过桌上的杯盏,倒了杯半冷的水,细思过后,沉重道:“你近日不要出城了。”
二郎回过身,不以为意地笑道:“父亲您不便出面,总得要儿子亲自去,才能显出诚意来,否则又叫那死狐狸找出借口不见我等,往复蹉跎,不是办法。城外那帮已无用处的贱民,也得找个机会轰赶开,或是收做奴隶,好生调教,还是比猫狗有用些。”
他走到桌边,弯下腰,亲自为父亲倒了杯水,听见回廊外的声音逐渐远去,始终不闻贼人落网的消息,眸光闪了闪,玩笑道:“那小贼不会只是在院落里逛了一圈,闹出些许动静,就自己回去了吧。”
“或许是当日的那位剑客。”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他,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严厉与不赞同,语气也因此变得生硬起来,训斥道,“那样的高手,要么当日就不该放她离开,要么那日过后,就再不招惹。你多此一举,徒增无穷后患。”
“父亲您在担心什么?当日放她离开,是因为不明她的跟脚,还以为她是狐主派来试探的马前卒。后来不能罢休,是要给城中妖将们一个解释。父亲您是聪明人,可那帮空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废物,早被人族养残了,哪里能有您半分的深思熟虑?真让他们闹出事来,同样是贻害无穷。”二郎不以为意,大言不惭地道,“何况您未亲眼见过那名剑客,我才不信乡野间能莫名其妙冒出一位绝世高手来。外界吹嘘得厉害,我觉得她是名过其实。若是有机会能试试她的剑术,才知晓她到底有多少斤两。”
话音刚落,就听见上方有人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
二人仓皇起身,离开原座,失色地抬头望去。
倾风将手里吃剩的果核往地上一丢,拍拍手,一脸钦佩地赞叹道:“这位二郎言出法随,厉害啊!刚才我还在家中吃着东西,忽然眼前一黑,就到这里来了!原来是小郎君念着我的剑,这就让你瞧瞧。”
二人面色数次变化,眼神幽暗,神色复杂,俱是沉默,与她对峙间,脚步不着痕迹地朝门口方向挪去。
倾风不讲究地将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再从背后抽出那把坚如精铁的木剑,慢条斯理地道:“我劝你们别动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若是推开门,见到另一个刺客,惊吓到自己,可怎么好?”
她右手一撑,身形飘逸地从梁上跃下,岂料袖口一垂,从中滑出个红彤彤的瓜果,就那么沉沉坠到了地上,滚至二人脚边,将不远处的父子两人吓得眼皮抽搐,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倾风没去捡,只是不大好意思地道:“哎呀,生计窘迫,借点吃的,怎么还叫你们发现了。仔细说来,我过的苦日子里头,还有些你们的功劳,让我想想改怎么索赔。”
三人之间不过一丈距离。前一刻倾风还嬉皮笑脸地说着胡话,下一瞬,人已如电光急转至男人身前。
男人当即运劲两掌拍去,想扼住那把长剑。可剑芒微弱,只稍稍朝他这边一削,便抽剑撤离。
男人掌风不收,顺势袭去,排山倒海的力道直要将这房屋一并轰塌。
一脚踩下,周身释放出的气劲生生蹬裂青石,蛛网裂纹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迅速蔓延开去,刚上前两步,又将攻势急急止住,悬停在半空。
“住手!”男人目眦欲裂,厉声喝道,“城中有多少大妖,任你是武曲星转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你放开我儿子,我放你活着离开,从此既往不咎!”
倾风单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往上提起,笑道:“今日你们不管叫谁来,都是要死的。”
男人看着少年挣扎不止,眼白上翻,声音发紧地疾呼道:“等等!你还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来!”
“你看,你也是有恻隐之心的。亲子遇害,也会心生不忍,怎么对待他人,就如同草芥?”倾风回头看他,啧啧称奇,“还以为你们救的人起码会比杀的人多,而今看来也是未必。禽兽做久了,连面上的一层人皮都不愿意披了,我还留你们这群畜生做什么?”
她提着少年往后方的梁柱上一按,粗厚的木材骤然崩裂,少年身躯深深嵌入圆柱,脑袋歪斜,晕厥了过去。屋舍跟着颤动起来,抖落一层木屑。
倾风微微松开手指,少年喘过气,又半醒过来,从喉咙里吐出些许浊气,满脸泪水,含糊喊道:“父亲……救我……”
“原来也是怕死的。”倾风点头道,“那你岂能欺死蔑生,将别人不幸,如此不当回事地挂在嘴上?妖境遭此大难,你父亲得以擅权□□,以胁善类,你是不是还拍手叫好?”
她将少年当个物件提了回来,拖在地上。
男人面皮抖动,喉结滚动着扭曲笑道:“你不怕死吗?”
倾风表情古怪地道:“我死了便是求仁得仁,当然不怕啊。”
她展颜笑道:“你们就不一样了。我要把你们挂到墙头上,给天下恶人瞻仰瞻仰……哦,瞻仰这个词用的不对,唾弃更好一些。”
男人咬牙阴冷道:“你找死——”
大门被人粗暴踢开,屋内陡然明亮,刀光剑影如同一池清冽寒潭,日光照耀之下,片片磷光闪动,从倾风的脸上划过,将她面庞照得明暗不定。
一室内外暗流翻涌,倾风低低地叹息道:“我不想多杀人。江湖路险,大道艰难,还总要大动干戈,实在是替你们觉得可怜。”
她左手提着垂死的少年,右手抬起木剑,拔高了声音,对屋外的一干人道:“怕死的往后退,我不杀。往我剑上撞来的,我不放。这自封的妖王我作主替你们杀了,还要自寻死路的,我也没有办法,怪不得我心狠。”
这一路血流满地,从妖王的府邸一路飙溅至城门,一道剑光如长江之水浩浩而来,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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