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的母亲在九年前死了。”
母亲死后,洛琛无法再从杀人这件事上获得快感,所以他选择停止了这场残忍的杀戮。
但自己的出现,激发了他体内的嗜血因子,他开始把仇恨转移目标,企图从她这里获得报复的快感。
而洛白应该是发现了弟弟就是十几年前那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认出了洛琛,所以才会冒死去找他谈判。
而谈判的内容是什么,无人知晓。
或许是劝弟弟自首,或许是想帮他。
可最终的结果显然两人没谈拢,洛白被杀了。
姜安打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解了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警方开车快要赶到洛白和母亲离开后居住的厂房时,杨乐突然一声尖叫,拉回了姜安的思绪。
姜安直觉出不对劲,急忙问:“怎么了?”
“傅队醒了!”杨乐慌忙把平板递给后座的姜安:“他在挣脱绳索!”
姜安在在看到男人挣扎的那一刻,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溃不成军,眼泪蓄满了眼眶,想要出声却发现喉咙一片涩哑,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手指忍不住抚摸平板,似乎这样就能碰到他了。
泥沙已经到腰迹,下半身完全不能动,画面里的男人只能试图挣脱手上的绳索,姜安眼神紧紧锁住他,半点也不敢挪。
“还有多久?”
包子说:“本来十分钟就可以,但这边早就废弃了,道路不通,都是小路,得绕路,前两天下过大雪,水洼里结冰不好开,估计还要二十几分钟。”
姜安心急如焚,二十分钟后张局就会带人去救下周子沐,一旦救下周子沐,那就意味着傅晋寒那边灌流速度又翻了个倍,现在都到腰了,如果到胸部,后果不堪设想。
她急道:“包子哥,再快点。”
包子也急,他已经尽力开到最快了,可车速再快就要打滑,他一咬牙,索性不管不顾了,一脚踩向油门,一路歪歪斜斜地开着。
姜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她猛地一个激灵,看到是张局后,长舒了一口气:“张局。”
“我们已经到周子沐这边了。”
姜安捏紧手机,“再等等。”
张局叹了声气:“再等下去我怕周子沐坚持不住了,万一周子沐出了什么事,到时候……”
“五分钟。”姜安近乎祈求地说:“就五分钟,五分钟后您再救她,我算好了时间的,五分钟后再救,周子沐不会有生命危险。”
四年前,姜安说过同样的话。
但那一次,她判断失误了。
张局沉默半晌,最终道:“好,等五分钟。”
电话挂断,姜安又问一遍:“还有多久到?”
“到了!”包子一个急刹,停在一座废弃的厂房前,姜安刚准备下车,余光瞥见平板,神色突变。
洛琛站在镜头前,朝她微微一笑:
“姜安,你是不是以为找到这儿就能救下他了?”洛琛大笑几声,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收敛,他扬了扬手中的控制器:“这场博弈,输的仍旧是你。”
紧接着,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大的火焰从面前的厂房喷射而出,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热浪冲到姜安脸上,她却忘记躲避,包子一把拉住姜安,将人往后扯。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包子松开姜安,疯了般往里冲:“老大!”
杨乐眼疾手快的抱住包子的腰,现场大火冲天,进去就是死。
姜安怔楞的看着面前烟雾弥漫,火焰凶猛的厂房,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双目呆滞,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
“傅……”姜安喉咙干涩,突然回过神来,心口猛然一窒,撕心裂肺地喊出声:“傅晋寒!”
她不顾一切的往里冲,仿佛感觉不到火舌灼烧皮肤的刺痛感。
四年前的噩梦再次袭来,姜安哭的声嘶力竭,在头顶烧断的横梁倒下来的一瞬,她的身体被包子拦腰抱住,及时躲开。
消防队很快赶来灭火,姜安看着身边一个个人影掠过,空洞的睁着双眼,泪水不断涌出,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窒息的厉害。
终于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睁开双眸,入目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姜安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仿佛开了闸般全部涌进她的脑海。
姜安头痛欲裂,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把将手背上的针头拔掉,翻身下床,却因为体力不支摔了个跟头。
杨乐恰巧进来,见她摔在地上慌忙走上前将人扶起来:“你身体还没恢复,别乱动啊。”
“傅晋寒呢?”姜安抓住杨乐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傅晋寒呢!他人呢!”
杨乐顿了几秒,无法直视那双充满期盼又隐隐压抑着害怕的眼睛,最终低声说:“你晕倒之后,我们在厂房里搜到了被炸毁的残肢,经过dna比对,证实是洛琛的,案子破了姜安,洛琛死了。围绕在南城十几年的迷雾终于散开了。”
姜安用力说,双眸泛红:“杨乐,我在问你,傅晋寒呢!”
杨乐说:“傅队是特种兵出身,应对爆炸有相对的经验,爆炸时,他将自己扎进了泥沙里,那个水箱反而救了他一命。”
姜安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口中呢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杨乐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安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傅队人呢?在手术还是?”
杨乐眼里晦涩难明,半晌,他说:“姜安,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傅队也早就从手术室出来了。”
姜安微怔,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不过傅晋寒没事就好,此时她还没有察觉不对,只是说:“我想去见傅队,他在哪个病房?”
杨乐顿了顿,说:“还在icu,傅队全身多发性骨折,而且爆炸时冲击到了大脑,他……他现在……”
姜安心里咯噔一下,颤着声问:“他怎么了?”
杨乐深吸一口气道:“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姜安楞在原地,她皱了皱眉,用了一些时间消化杨乐说的话。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每一个字她都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在杨乐的搀扶下,姜安去了傅晋寒的病房,她站在楼梯口,看到了很多人,有两个人她认识,是傅晋寒的父母。
她缩在墙后,竟生不出一丝勇气靠近。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杨乐说的话。
“医生说傅队由于长时间脑缺氧,又因为爆炸时大脑受到损伤,醒过来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傅队即便保住了一条命,以后也只能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了。”
植物人……
姜安心痛到无法呼吸,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杨乐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还是上楼的傅珍珠先看到了她,朝姜安奔了过去,一把抱住姜安,埋在她肩膀开始哭泣:“安安姐,医生说我哥要变成植物人了,怎么办啊!他该怎么办……”
姜安浑身僵硬,她缓缓抬手回抱傅珍珠,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最终姜安也没有过去,她默默回到病房,躺在床上,闭上眼,无声的落泪。
脸上传来一阵温度,有人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姜安倏地睁开眼,在看到是姜浅的时候,眼睛又缓缓闭上。
姜浅指尖微顿,“别哭了。”
姜安没有说话。
姜浅搬过凳子坐在一边,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跟我回A市吧。”
姜安还是不出声。
姜浅说:“南城的案子已经破了,你的心结也解开了,傅晋寒听说等情况稳定下来后,他家里就会把人转去A市的军区医院,那里医疗水平更先进,你要一个人留在南城吗。”
“嗯。”
姜浅削水果的动作一顿,眼角微抬:“这么快就答应了?一点都不像你,以前我让你往东你就往西,总喜欢跟我对着干,我还……”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姜安说。
“OK。”姜浅三两下削完苹果,起身出去,还贴心的帮她关上了门。
姜安每天都会去傅晋寒病房好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偷偷的看,直到傅晋寒从ICU出来,A市的车牌来了好几辆,姜安才有了明确的意识——傅晋寒被转去A市了,在军区的医院,她以后看不到他了。
傅晋寒离开后的几天,姜安也正式递交了从南城调去A市的申请,有董老在中间帮忙,姜安的调令申请通过的非常顺利。
但等到调令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临行前,姜安请包子老李和杨乐一起吃了顿饭,春雪消融,寒风不再刺骨,迷雾消散。
“3月了。”老李说:“春天来了,这个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姜安举起酒杯:“敬春天。”
几人相视一笑,“敬春天!”
“你回A市了,要是看到老大,帮我们替他问好。”包子喝了一大口酒,却觉今晚这酒苦的厉害。
姜安摩挲酒杯,挤出一抹笑:“好。”
四个人喝到很晚,老李这才惊觉原来姜安很能喝酒,几杯白酒下肚,她脸色都不带变的。
即将分别,大家都没那么多顾率了,只想喝个痛快,傅晋寒变成植物人这件事就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底,让他们时时刻刻只要想起就喘不过气来。
一夜酒醉,姜安睡到了次日下午,她晚上八点的飞机,距离起飞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姜安忍着宿醉的头痛,急忙起来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姜浅离开时,已经帮她把大部分行李拖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衣物和书籍。
姜安很快就收拾好了,甚至还有时间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饭。
托着行李箱走到客厅时,还能看到当初水箱压出来的痕迹,姜安心脏一阵抽痛,她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极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很久,她才缓过劲来,拎起行李箱走出去,看了一眼居住四年的房间,伸手将门关上。
姜安不喜欢离别,所以没让包子他们来送机,起飞前,她抬眸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头顶阳光炽烈,昨日的夕阳余晖在周而复始之后又变成灼热的太阳。
原来——
日落之后不是黄昏,而是新一天的朝阳。
“请各位乘客打开身侧的遮光板。”
空姐的声音响起,姜安伸手将遮光板打开,随即目光落在手中的档案袋上。
这是一份横跨了十几年的犯罪档案。
因为案件的罪恶程度被要求带去A市做案列讲解。
姜安缓缓拆开档案,将其他两份整合到一起,却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陡然停住。
——经过调查,洛琛并无整容史。
姜安面色苍白,整个人战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频频闪过。
“他的眼睛是丹凤眼,眼尾有点上挑,内双,没有眼袋,瞳仁很黑,还有……还有……还有他的睫毛也很长,眼神很可怕!”
“那个人眼角有颗红痣!”
“这种表演型人格一定会返回现场欣赏他的作品。”
“杨乐在1240段监控视频里找到了一个人,他的足迹覆盖了所有案件发生的地点。”
姜安猛然抬眸。
当年孟星辰看到的那个人——
是洛白!
洛琛杀死洛白并不是因为谈崩,而是因为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以死作饵,来完成他们最后一幅作品。
所以,无论是十三年前还是十三年后真凶一直都不止一个!
闹钟叮铃铃响个不停,主人却没有要关闭的意思。
“姜安!你给我开门!”震耳欲聋的拍门声终于把姜安葱睡梦中吵醒。
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着拖鞋去开门:“姜浅,今天是周末,你有完没完。”
姜浅一身吊带红裙,波浪般的长发披在肩膀,五官艳丽夺目,踩着高跟鞋三两步走到姜安面前,一把将人拉起来:“我昨天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见吗?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马上就迟到了!”
姜安不耐烦的挣脱她的控制,懒懒散散的语气:“哦,我不去。”
姜浅蹙眉:“你为什么不去?”
姜安边倒水边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给我安排这些联姻,我说了我没兴趣。”
姜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联谊怎么了?你也不小了,到现在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你成天两点一线,哪来的机会接触男人,我不帮你联谊,你后半生都得孤寡。”
“那就孤寡呗。”姜安没什么所谓的说。
姜浅气道:“你就犟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谈对象,不就是因为那个姓傅的吗!”
姜安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水杯,眼神冷了些:“你知道就好。”
姜浅冷笑两声:“傅晋寒要是一辈子不醒难不成你还要等他一辈子吗?”
姜安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脑,翻看同事发过来的最新案件:“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把你自己管好就够了。”
姜浅掐着腰,气极反笑:“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算我倒霉,投胎成你姐,我告诉你,赶紧换衣服跟我走。”
“不去。”姜安拒绝的毫不留情,随后皱起眉:“你过来看看这个案子。”
姜浅气还没消,但对这个从小就叛逆的妹妹没什么办法,猛灌了两杯水后走到姜安身边坐下,一边看案件资料一边冷嘲热讽:“哟,还有我们警界小天才解决不了的案子啊。”
姜安实在懒得理她,指了指电脑屏幕:“看这里。”
姜浅眉头缓缓拧起:“灭门案?这么凶残的吗。”
姜安“嗯”了声:“我们去现场看过,凶手留下的物证挺多的,而且在第二天就投案自首了,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姜浅看了一眼姜安手指的位置,那是一张一家五口死亡现场的照片,“位置不对。”
姜安立即接道:“对,我也是这么认为,你看两位老人的死亡位置是在厨房,孙子的死亡位置在次卧,丈夫的死亡位置在书房,妻子死亡的位置在客厅,客厅和厨房是互通的,按照死亡顺序,凶手先在厨房杀害老人后去了书房杀死丈夫,之后去次卧杀死孙子,最后——回到客厅杀害妻子。”
姜浅眯了眯眼:“正常人的逻辑应该是先杀死最有战斗力的,也就是丈夫,其次是两位老人。即便凶手选择先杀害老人也不会跳过客厅里的女主人。”
“是。”姜安说:“凶手已经投案自首,是他们的邻居,男性,奇怪的是,我们查到凶手和妻子经常书信往来。”
姜浅挑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而且两家人是邻居,为什么要写信。”
姜安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
姜浅站起身:“你们不如查一查这家的女主人有没有被家暴之类的,写信这种方式一般都是为了寻找一个灵魂寄托,结婚后女人需要在别人身上找灵魂寄托,要么是男人出轨,要么是男人家暴。”
姜安:“……”
她沉默几秒后,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送我去警局吧。”
姜浅没好气的说:“我是你司机吗?”
姜安:“反正你也没事。”
姜浅无语凝噎,最终还是把姜安送去警局。
到警局后,姜安按照姜浅说的方向去侦查,果然找到了线索,三天不到,案子就破了。
案件侦破后姜安和领导请了两天的假期。
炎炎夏日,即便清晨,阳光也烈的晒人。
姜安穿着的白色连衣裙,站在傅家门口忐忑的敲响了门。
开门的人是傅珍珠,一见是她,脸上立即笑开了:“安安姐,你来啦!”
姜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嗯,伯父伯母在家吗?”
“在。”傅珍珠把她拉进来:“你快进来啊,我爸妈都等你半天了。”
姜安“啊”了一声:“我……我路上有点堵车。”
傅珍珠摆摆手:“没事儿。”
傅家两个长辈看到姜安也挺高兴,拉着姜安说了一会话,话题总是绕不开傅晋寒,距离上一次爆炸已经过去两年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姜安是一年前得知傅晋寒已经出院在家休养的,后来通过傅珍珠,和傅家来往密切了很多,今天是傅晋寒的生日,姜安一大早就赶来了。
陪着二老聊了一会儿,姜安便去楼上找傅晋寒了。
两年的时间无法自主进食,全靠输营养液,男人看上去瘦了许多,脸部轮廓显得更加深邃,五官如刀削般冷硬。
姜安搬了个凳子,撑着下巴和一年间很多次一样对着沉睡的傅晋寒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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