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部位呢?哪里没有了。”傅晋寒问。
陈末摇摇头:“没有,身体完整。”
这个答案更加证实了傅晋寒心里的想法,他点点头道:“痕检组的人要是发现什么线索直接联系我,我去物业调一下监控。”
陈末道:“行。”
傅晋寒下楼之后直接去了物业管理室。
“麻烦再往后倒一下,就是这里,停。”傅晋寒走到电脑前:“能放大吗?”
“可以。”管理员把视频中停顿的画面放大:“这样可以吗。”
这个已经是最大程度的放大,傅晋寒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终于忍不住“草”了一声。
视频中的男人一身黑衣裹得很紧,全程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面部戴着口罩,头顶扣着一顶鸭舌帽,根本捕捉不到正脸。
傅晋寒声音冷了几分:“你们物业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吗?”
管理员摸了摸鼻子,被这警察的气势震住,支支吾吾道:“有卡就可以。”
有卡就可以,而这个卡根本就不是实名制,持卡人是洛白,而洛白将卡给了凶手。所以凶手可以随意进出。
傅晋寒冷着脸出去,现在案子中唯一有希望突破的人却死了,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三年前,凶手在作案时从没留下过痕迹,傅晋寒毫不怀疑,这次痕检组也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然而事情比傅晋寒想象的还要恶劣。
凶手不光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痕迹,甚至近半个月来所有的小区监控也没有拍到他的脸,而所有的邻居都说不知道508室住过人。
傅晋寒开着车一言不发,包子和老李坐在里面满脸沉重。
洛白死了,线索断了,他们难道还要再等下一个十三年吗,还等得起吗。
回到局里,傅晋寒直接去找杨乐要洛白的DNA调取信息。
杨乐正好弄完,他把档案放在桌子上翻开:“傅队让我查的DNA信息有结果了,我特意调取了洛白出生地那边,发现他还有个弟弟,但登记状态是已死亡。我打电话给那边的公安局,那边回过来的消息是洛白的确有个双胞胎弟弟,但自从洛白母亲和父亲离婚后,孩子就已经死了。”
“是死了还是失踪。”姜安捧着杯子,细声细语地问。
杨乐说:“确定死了,户口登记地显示是死亡,村名也说是得病死了。”
老李抓了一把头发:“如果没有当地部门开的死亡证明,一般情况下派出所是没有办法进行销户的。”
“不一定。”
姜安和傅晋寒同时开口。
姜安看了一眼傅晋寒,示意他先说。
傅晋寒:“按照时间线推算,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前的村庄,想要办一个死亡证明不会需要用到这么多的证件,只需要去和村支书报备一下,基本就能办的下来。”
老李沉思了下,说:“洛白父亲当初判的是无期徒刑是吧。”
包子说:“对,无期。”
“那去监狱找一下他不就完事了吗。”老李一拍大腿:“自己儿子去没去世他这个当老子的总该清楚吧。”
傅晋寒也是这么想的,他沉声道:“老李跟包子,你们去一趟。”
“行。”
老李没敢耽搁,和包子直接就绿轴去了南城第一监狱。
月上梢头,姜安从资料室出来,拿了几沓厚厚的资料往刑侦办走。
夜里的市局长廊安静地只能听到走路的声音,如今十三年前逃脱在外的凶手重新作案,整个市局的人都不敢放松,深怕第二天醒来,又传来死讯,就像十三年前那样。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姜安缓缓呼出一口气,开门走进刑侦办,抬眼便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伫立在一块偌大的调查墙前。
她有些惊诧:“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傅晋寒神情凝重,目光始终聚在眼前的调查墙上:“你怎么没走。”
姜安叹了声气,把刚从资料室搬过来的一叠厚重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我看时间还早,就想着再看一下之前的案子,你不是也没走嘛。”
傅晋寒撑着下巴用笔在墙上画着一些线,姜安看着他一会添上一张照片,一会又在某个名字上打了个×。
她不由走上前认真端详起来,“找出什么线索来了吗。”
傅晋寒道:“暂时没有。”
姜安在他身后拉了张凳子坐下,开始翻阅资料,这上面有些文件已经很陈旧了,是十三年前的卷宗。
她注意力非常集中,不敢错过卷宗上的任何一个字,就连傅晋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没注意。等姜安反应过来时,刑侦办里空空荡荡的,窗口不知何时开了个口,阴风一阵阵刮进来,姜安莫名瘆得慌,她走过去想把窗户关起来,结果低头就看到一个脑袋,差点吓的叫出声。
江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不起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姜安拍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惊魂未定地说:“你大晚上的杵在这后面做什么。”
江辰憨憨地说:“我是看都这么晚了,局里都没人了,怎么刑侦办的灯还亮着呢,结果刚到,你就在这儿,我也吓了一跳。”
姜安这个视角有些居高临下,借着光线,她能很好的看清江辰的五官。
眉毛很浓,鼻子也算挺,长得很清秀,眼睛的双眼皮。
姜安忽然说了一句:“你的眼睛还挺好看。”
江辰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楞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很多人这样说,对了,你还不回去吗?”
姜安低头看了看时间:“再等会吧,我把剩下的卷宗看完。”
江辰没再说什么,用手中的手电筒晃了晃:“行,那我先回,你也早点回去吧,就算着急办案也不能不顾身体啊,这还下着雨呢,你等会回去小心点。”
姜安点点头:“好的,谢谢。”
江辰朝她挥挥手,晃着手电筒走了。
姜安重新把窗户关好。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
“跟谁说话绿轴呢。”
姜安回头就看到傅晋寒拎着两份盒饭进来,男人身上半湿,看上去刚淋了雨:“和江辰。”
“江辰?”傅晋寒眉头皱了皱:“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市局。”
姜安摇摇头:“不清楚,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傅晋寒没再问,而是说道:“过来吃饭。”
“哦。”姜安乖巧地应了声,慢吞吞走了过去。
傅晋寒盒饭就在市局路口的摊子上买的,12点收摊,他正好赶上最后一份。
姜安挑食,来回扒拉了几下没什么胃口,试探性地说:“可以不吃吗。”
傅晋寒看她一眼,把她盒饭里的葱姜蒜给挑干净,然后说:“吃吧。”
姜安动了动筷子,这才愉快地吃起饭来。
“卷宗看的怎么样了。”傅晋寒问。
姜安摇摇头:“没什么进展,和之前了解的差不多。”
想了想,她又问:“你说一个人真的能在作案之后,十几年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傅晋寒反问:“你觉得世界上有完美作案吗。”
姜安立刻道:“当然没有,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存在完美作案,如果有,那个人只能是我。”
傅晋寒薄唇紧抿,他突然庆幸这个少女选择了当警察,而不是当一名罪犯。
他了解姜安,她这样说并不是自恋,而是在陈述事实。
第126章 日落黄昏15
不过姜安说完好像自觉这话太过自大,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这个世界上像我一样智商高的人还是挺多的。”
傅晋寒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测过智商?”
姜安点点头:“当然了。”
傅晋寒挑眉:“多少。”
姜安嚼了一口米饭,说:“180吧。”
傅晋寒:“……”
他默了默说:“确实挺高。”
姜安吃饭很慢,傅晋寒吃完的时候,她才吃了一小半,细嚼慢咽的并不着急:“我老师说智商太高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傅晋寒站起身:“为什么这么说。”
姜安想了想,说道:“比如我记忆力很好,但很多东西是我不想记住的,可是没有办法忘掉,有点类似于超忆症吧,时间久了之后,其实也挺烦的。毕竟快乐的生活应该是简简单单的,不过我还是很庆幸的,因为这有助于我破案。”
姜安说:“好比这些卷宗,只要我看完,基本就在我的脑子里了。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会立马从脑海里调取出相对应的资料来佐证我的推论。”
傅晋寒听说过超忆症,说是有些人天生就能记住发生的一切事,以及看到的一切事物,好的不好的都会记得。
他抬眸看向姜安,眸色漆黑幽深,很难看出里面盛着的情绪,“四年前的城市爆炸案……”
他想问你是不是无法忘记那天的大火以及周围人声惨叫,这四年来你是不是很痛苦,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话至一半,突然发现问这些并没有意义。
痛苦吗?这是一定的。
而解决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快破案。
某些方面,姜安和自己一样,都被曾经的记忆困扰,而困扰着他们的,是同一个凶手,只不过中间跨越了十年之久。
这种时候,傅晋寒不得不承认文字和语言都是匮乏的,它们除了能给予暂时的安慰之外什么也不能改变。
姜安显然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从来没有过问十三年前的事。
傅晋寒将吃完的饭盒扔进垃圾桶,再度站在调查墙旁边,把所有受害人死亡现场照片重新做了一次排列。
姜安一边看着血腥的照片,一边嚼着米饭,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白米饭不香了。
吃不下但又不想浪费,只能小口小口吃着。
傅晋寒突然转过身,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人是你四年前城市爆炸案的死者?”
姜安抬头看了一眼,点头:“是她,当时……”
对上傅晋寒深邃的目光,姜安深吸一口气说,“当时他给我两个选择,找到炸弹去拆除,还是找到受害者去解救。当时的我太年轻自负了,我以为我能够控制好时间。”
说到这里,姜安声音有些沉重:“我算错了时间,导致了受害者的死亡,四年前,是我错了。”
那个打击对姜安来说是致命的,所以她辞去了在A市的工作,从老师身边离开,来到了南城。
她始终觉得那个人会再次出现,当第一次听见X时,她就在猜测会不会是他出现了。
傅晋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姜安身侧,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姜安的背,动作很轻,却让姜安莫名的安心。
她低声道:“当时他不光还原了十三年前的作案手法,他还放了火。”
直至今天,她闭上双眼,仍能想到四年前那一幕。
漫天的大火,凄厉的尖叫,响彻耳边的警笛声。
这些记忆日复一日的在姜安脑海里反复播放,折磨着她每一个失眠的夜晚。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要被梦魇折磨自己。”
姜安失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沉稳静默的声音,像是古井深处荡开的一抹水波,在她的心口漾起了一点涟漪。
姜安缓缓抬眸,对上傅晋寒漆黑幽邃的眼睛,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傅晋寒等她吃完,将东西收了收,“走吧,送你回家。”
姜安楞了下,状况外地说:“不继续查了?”
傅晋寒低笑一声:“都12点了,还查什么,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吧。”
姜安某些时候是一个很被动的人,尤其在傅晋寒面前,这种被动更加明显,她对于案件有自我主张,并不太认同别人的说法,但在生活下,她很多时候是可以随波逐流,不问缘由的。
就比如现在,傅晋寒说回去她也就顺从地站起身了。剩下的一档卷宗明天再看也来得及。
她乖巧地跟在傅晋寒身后,然后坐上他那张大吉普。
深冬的天,在夜里,冷风呼啸着,姜安缩着肩膀把车窗摇上去,哈着气说:“好冷,今年的冬天怎么这么长。”
好像雪下的也比以前多,洁白覆盖着天地,像是要遮盖什么似的。
傅晋寒伸手打开车暖,声音在夜里更显得低沉:“再长的季节也会过去的。”
姜安一怔,半晌点了点头。
季节再常,总有过去的一天,阳春三月迟早会到来。
这段路程并不长,两个人少见的沉默,临到下车时,姜安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在傅晋寒的注视下,身体突然往前倾,毛茸茸的脑袋伸了过去。
她的头发又直又长,发质细软,手感非常不错。
傅晋寒眉梢轻挑,嗓音有种颗粒感的好听:“怎么?”
姜安说:“免费的。”
“嗯?”
“给你摸。”姜安抬起眼,漆黑的眼珠子很亮,傅晋寒心口一跳。
宽大的掌心缓缓抬起,离姜安脑袋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顿了下,随即落了下去在上面狠狠揉了两圈,客观评价:“手感不错。”
姜安哼道:“这是特殊的安慰,只有傅大队长专享哦。”
傅晋寒饶有兴趣地盯她一眼,唇角慢悠悠勾起一抹弧度:“姜安。”
“在呢。”姜安说。
傅晋寒说:“等这个案子破了,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女朋友。”
姜安脸一红,被这突然的告白弄的措手不及,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捅破,但彼此其实心知肚明,上次他说要追自己,姜安还暗搓搓的期待了一场,后面出了这事,他们都没心思再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满心都扑在了案子上。
傅晋寒继续道:“不用着急给我答案,你有拒绝的权力,我等你。”
他选择今天,只是觉得这样的夜晚,挺适合表白的,所以就说了,只是他似乎没有考虑到姜安的心情,或许这个时候不应该提,所以他很快自圆其说。
姜安点点头:“好。”
这是回答他之前那个问题。
傅晋寒瞳色一下子变得幽深,掌心下的力度突然大了些。
姜安脖子往后一缩,迅速开门下车,趴在窗口笑着说:“傅大队长,希望早点破案。”
傅晋寒低笑道:“好。”
翌日一早,老李就赶到市局,外面风大,他嘴唇都被冻得干裂。
杨乐急忙给他端来一杯热水,老李匆匆喝完说:“洛白的弟弟没死,送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傅晋寒皱眉。
老李道:“对,当年洛白母亲离婚后只带走了哥哥洛白,把弟弟留给了酗酒暴力的父亲,之后洛白父亲坐牢孩子下落不明,村子里的人以为他是死了所以就办了证明。根据他父亲所说,他之前就给孩子联系好了福利院,但我去查过,根本没有这孩子入驻福利院的消息,基本查无所踪。”
十几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也难怪村里的人会觉得这孩子已经死了。
傅晋寒指尖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沉声道:“哪家福利院。”
老李说:“城南爱心福利院。我刚从那儿回来,院长说十几年前福利院刚成立不久,只有几个孩子,而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姓洛。”
傅晋寒沉吟片刻说:“洛刚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的表现。”
老李回忆了下探监室的场景,“他说他坐这么多年牢都是被这孩子害的,还说这孩子就是个天生坏种,要不是这孩子,他也不会离婚,让我们一定要抓住他把他给枪毙。”
洛刚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激动,看上去对自己几岁的儿子恨之入骨,但所有报告上都显示的是他酗酒家暴,洛白母亲才跟他离婚带走洛白。
老李只当这个粗暴的男人是在发泄内心的怨恨,便没有特意提这个事。
姜安撑着下巴,“如果这样就说的通了。”
“什么?”老李跟杨乐一脸不解。
姜安走到调查墙前,指尖指向每一个受害者照片:“弟弟恨母亲和父亲离婚带走了哥哥,放弃了他。母亲是他埋在心底最深处恨的根源,这些恨随着时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所以他每一次挑选的受害者都和母亲有相似的地方,也和母亲一样喜欢穿红色的裙子。”
“那他为什么又要杀了哥哥?”杨乐问:“难道是他同时怨恨这两个人?可是这些年他并没有找和洛白相似的人下手啊,也没有对男性动手,就连袁成江,也是他借孟星辰的手杀害。他为什么会突然杀了洛白?”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决定非常突然。
傅晋寒说:“或许白知道自己的弟弟就是凶手,那天晚上他打算去和弟弟谈判,没想到谈判失败,反遭灭口。”
姜安认同了这个说法:“是,这是目前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只是我们现在得搞清楚,这个弟弟是谁,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不会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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