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被他逗笑,“什么小孩子迎客,这是别人家的孩子跑出来玩耍了。”
陆屿垂眸看她。
再次相见,她变得很爱笑,杏眸里的光璀璨明亮,望向人的时候仿佛是一汪清泉,清冷清澈,仿佛吸引着人去靠近一点,再靠近点好看清楚些。
可他却觉得疼惜。
疼惜她现在的笑容。
“陆屿?”林星晚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陆屿眨了下眼,回神,他抬手拉下她的手,嗓音终于没了半点清冷,浸透温柔,“走吧,该饿了。”
“好。”她扬起笑,轻快的脚步走在他旁边。
小包间的位置已经满了,只有竹林那边的空凉亭还有位置,林星晚不挑,便随意选了一个位置。
竹制桌椅板凳,还有竹叶茶,倒是一派风雅做派。
她搬过蒲团坐下,抬手想要去拎茶壶,坐在对面的男人比她快一步拿起茶壶,手背上骨节清晰,握住拎手绳时手腕稍稍用力,青筋微突。
瓷杯被茶水涮烫后倒到八分满推到林星晚面前。
行云流水般的茶道。
林星晚拿起茶杯嗅了嗅,冲他笑了下,“我品不出好茶坏茶。”
“小心烫。”陆屿抬眸瞧了她一眼,而后懒散地靠在后面栏杆上,他穿的休闲,白T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倾斜露出精致锁骨,锁骨窝上有一道纹身。
极其小的一行英文字母。
林星晚不近视眼,她看清是“LXW”三个字母的法式写法。
下一瞬心头狂跳如鼓,指尖微微发颤,杯中的水纹一圈圈荡漾开,她慌忙放下茶杯,眨眼看向别处。
她的名字缩写是这三个字母。
很难不去猜想。
陆屿见她突然转头看向别处,眉头微蹙,而后垂眸看了眼自己,视线落在锁骨处时他顿了下,继而缓缓勾起唇。
“林星晚。”他出声喊她,嗓音低沉轻柔,在晚风和柔黄灯光里显得有一丝□□惑。
林星晚攥紧手指,转头看向他。
那双黑眸静静地望着她,见她望过来时缓缓眨了下,瞳孔里倒映着她逆光的模样。
仿佛只有她的存在。
“看见了就看见了,躲什么。”他轻笑出声,俯身靠近桌子,清冷面容骤然靠近。
林星晚呼吸一窒,有些僵住。
男人抬手将领口往下扯了扯,锁骨上的纹身彻底暴露在灯光下,白皙肌肤上淡墨色的英文字母在最后落下一个弧度,似乎承载着什么。
陆屿勾着笑望她。
“你猜的是什么。”他声音低柔有磁性。
“没。”林星晚下意识否认。
“你倒是会躲。”陆屿直起腰向后靠去,距离她又成了一张桌的距离,清冷目光却坦诚的落在她身上。
林星晚被他看的不自在,抬手摸了下后脖颈。
“冷?”陆屿眉头一挑,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你坐我那边。”
“不用了。”林星晚摆摆手。
“坐过去。”他俯身弯腰拉起她的胳膊轻轻一拽,示意她往那边坐去。
刚才他便觉得冷风是吹她后背的,本来想阻止她坐那里的,可又看她兴致勃勃的四处打量便没有再提。
这会儿摸脖子肯定是觉得风吹得凉。
林星晚坐到他刚才坐的地方,后背没有凉风扫过,整个人便也松弛下来。
陆屿抬手招来服务员示意茶壶添水。
他嗓音低柔,慢条斯理地同她讲话,“高三高考我考了,不过不是在荣海。”
林星晚抬眸瞧他,落在腿上的手却慢慢攥紧。
“家里让我去那边考了,考完了直接出国了。”他轻描淡写将这几年的事都盖过去。
“我有想过给你发微信。”她微微启唇,声音里有一丝丝沙哑。
陆屿舔了下唇,黑眸深邃沉静,“我知道。”
即便是互通联系,他们之间可聊的话题也只会是从早安晚安变成一句句苍白无力的问候,而这些还要加上时差问题。
林星晚是聪明的,她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会说,只会将自己包裹起来,藏严实,等着别人去翻出来,剥开那层柔软的壳。
哪怕她现在过得看起来还不错。
陆屿知道她这样的心思,所以他也没联系她,只想着再快些,快点找到能够跟陆家搏一搏的方法。
“我在国外过的很不好。”他直白得抛出这句话。
旁边台阶上服务员端着食盒讲菜碟放下,清凉可口的菜品飘散着香味。
林星晚拿起筷子将一块肉夹到他的餐盘里,声音低低,“我知道。”
她眼眶有些发胀。
“所以你也过的不好么?”陆屿任凭她给他夹菜,依旧夹着胳膊懒散得坐在那里,只是手指微屈。
“我过得很好。”林星晚将每样菜都夹了一块放进他的碗里,而后放下筷子,抬头冲他一笑。
男人黑漆漆的眼眸浮上一层笑意。
林星晚抿了下唇,语气认真:“大学这几年,我过得很好。”
舍友很好,课程很紧,勤学打工的日子很紧凑,所以她忘记了高中的欺凌生活,也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只记得拼命学习才会有好的结果。
“那想过我吗?”
林星晚一怔,轻轻咬住下唇。
“星星,想了就是想了,没想就是没想。”陆屿挑起眉,语气淡淡,终于起身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他一直吃饭姿势很优雅,仿佛在他盘子里的东西都比她的要贵上一些。
林星晚盯着眼前的他递过来的茶杯,握住茶杯的手指,指甲圆滑,指节修长,她轻轻眨了下眼,“想过。”
真的想过。
想过很多次。
陆屿笑了,抬手又给她夹了一筷菜,故意逗她,“怎么个想?”
林星晚抬眼瞪他。
他彻底笑出声,“吃饭。”
直到回公寓林星晚也没告诉陆屿自己要跟天机团队几天,只是在微信上跟他说自己要出差几天。
陆屿回了个好字。
她回了趟老小区,热心肠的楼下大妈告诉她这两天一直有几个男人来打听她的情况,问她是不是惹上什么地痞流氓。
林星晚笑着说没有,只是最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
林功那边打电话做了投诉,而二部这边也做了相关提交,肯定是有关部门去走访了,不然不会有人上门来找她。
这事确实有些棘手。
林星晚来不及多想,急匆匆跑上楼去开始收拾行李箱。
徐袅袅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将毛巾叠好放进收纳袋里,便开了扩音将手机放在一旁,“林星晚,你现在真是出差都是临时说呀?”
“抱歉,我也是今天刚接到通知。”
徐袅袅冷哼,“你跟陆屿说过了吗?”
“说过了。”
“那他知道你要去那个沙漠地方待一个周吗?信号不好,还条件艰苦的。”
许是要下雨,阳台上的窗户被一阵风刮得咚咚作响,她站起身走到阳台将窗户关上,外面乌云确实有些厚重感,看来是要有雨。
林星晚返回客厅将洗漱用品收进收纳袋中,又挑了几件长袖长裤和帽子,还有墨镜口罩一股脑的都塞进了行李箱中,一边归置东西一边回答,“没有,我没告诉他这些。”
她暂时没有告诉他这些。
徐袅袅啊了一声,“你难道不觉得他会担心你吗?”
“话说林星晚,”徐袅袅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陆屿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之前他们觉得他对林星晚是在乎的,甚至大概率是喜欢的,可偏偏两个人再次相遇后,都没有提过要在一起这件事。
但是这关系却是一天比一天亲近。
听到她这么问,林星晚忽的想起晚上吃饭时男人抬手拽低衣领给她瞧纹身的画面,她脸颊一趟,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这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你总是躲,而且心里可能还在想着自己配不上他。”徐袅袅一语中的。
林星晚扣上行李箱,拎了拎,还挺沉。
“我不跟你说了,回来后找你吃饭。”她挂了电话拖着行李箱往楼下走去。
刚数过一个单元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迎面走过来,林星晚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男人抬手扯了下帽子,脚步加快。
林星晚心猛地一沉,她推着行李箱慢慢加快速度。
两人擦身而过。
可下一瞬男人转过身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狠狠一拉,指甲掐进她胳膊嫩肉中,林星晚疼得倒吸一口气,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长相很凶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见她回过头来冲她咧咧嘴,露出一嘴黄牙。
林星晚抬手想要甩开,可男女力气悬殊太大。
这人的手像一个铁钳紧紧钳制住她,林星晚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恐惧和惊慌让她双腿发软,可本能又让她产生力量,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救命啊!”
男人一慌,手上力量松懈一下,她趁机甩开胳膊迅速往外冲去。
可那人根本不会放过,一边嚷着她的名字一边说着关于她的那些曾经埋在角落早已尘封的往事,路过的人回头看着两人,可没人上前拦阻。
林星晚在要跨出小区铁栏杆门是被男人一把揪住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跑什么啊,高中他妈的上别人车的时候也没见你跑这么快!”
“放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什么不认识啊,老子和你都是荣海九中的,你忘了?”男人嘿嘿一笑。
那天小提琴初赛,有人将她拦在胡同一角。
是那个人。
回忆再度袭来,林星晚脸色苍白,胸口起伏着,她抬手按住男人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啊,”男人突然猥琐一笑,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啊,怎么样谈恋爱结婚没?”
林星晚抬手想要反击,他比她速度更快,径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旁边阿婆看不下去走过来劝架:“姑娘,你认识他么?”
“不认识!”
“认识!”
异口同声的回答。
阿婆一时拿不准注意往后退了两步,冲着顶上的摄像头指了指,“反正监控都看着你,你这个年轻人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男人见她这样指了指立刻明白过来,作势就拉着林星晚要往旁边的小胡同走。
林星晚蹲下身不肯过去。
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想要上前帮她的忙,甚至有人拿起手机拍起视频。
老区路灯本就昏暗,头发散落下来时,林星晚眼前被遮住,黑暗蓦地闯入她的眼球中,所有的一切不美好的事情冲出脑海,在她眼前快播一遍。
混杂着男人的恶臭汗味。
呼吸都不再通畅,仿佛那只钳制她的手掐在脖子上,林星晚觉得快要窒息过去。
此时,男人慢慢变了脸色,松开手往后退去,他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身后陆屿清冷面容狠戾阴沉,而后冲他腿窝狠狠踹了一脚。
他噗通跪在林星晚面前。
陆屿抬手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嗓音冰冷,犹如地狱般的冷意,“你他妈活腻了。”
他鲜少说脏话。
“动她了是吧。”他声音不大,却阴冷到极致,手上的力气越发凶狠,甚至踩在他小腿上的脚慢慢向下碾压着,陆屿俯身靠近他的耳畔,“那我也动动你。”
话音刚落,男人爆发出一声惨叫。
陆屿直起身,下颚线紧绷,脚下力气加重。
身后蒋秘书带着两个人进来,见陆屿这副架势吓
PanPan
了一跳,连忙上前劝道:“陆总,人交给我吧。”
林星晚跌坐在地上,她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手指抖个不停。
“陆屿。”她转头看他,看清他的面容时,在眼眶打转不肯掉落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淹没在这片黑夜中。
陆屿松了手跨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落地,他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蹭掉她的眼泪。
“受伤了?”声音沙哑低沉。
林星晚摇摇头。
“他欺负你了。”他问的隐晦又苦涩。
林星晚又摇摇头,她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还没来得及落稳便被他反握在手中,紧紧攥住。
“那我们回家。”陆屿揽着她起身,而后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拥着她一路上了车。
车上冷气充足,她抖了抖身子,陆屿揽得她更紧,林星晚轻笑一声,将他往外推了推,“我没事的,只是刚才有点害怕。”
陆屿垂眸看她。
头绳不知道去了何处,散落的头发凌乱不堪,有几缕黏在她出汗的脖颈上,跟随着动脉起起伏伏。
他抬手替她拂到身后。
浑身低气压在这一刻慢慢消散。
“这就是你的选择,当一名记者。”他慢慢开口。
窗外风景不停变换着,林星晚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色彩从眼前晃过,刚才恐惧的心慢慢落下来,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转头看向陆屿,男人眉头轻蹙,神情露出点点担忧和不耐。
“我说过了啊,为了想让更多的人看见生活在黑暗角落的那群可怜人,”她轻轻笑一下,“有生之年,在所不辞。”
轻柔的话语,坚定的语气。
陆屿舔了下唇,轻嗤,“好一个有生之年,在所不辞。”
车厢内安静下来。
没人再说话,静谧的只听见冷风扫过耳边的杂音。
到公寓,林星晚回到房间冲澡,她使劲搓了搓,皮肤一块块发红才结束,头发也洗了三次,出来时整个人像是被水煮过一般。
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擦着头发看了眼显示屏,是陆屿。
进门时陆屿抬眼扫了眼客厅,几乎和之前的没有出入,什么东西都摆放在什么位置,她还是一种随时能走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烦躁近乎要压不住,“这地方住的不满意?”
林星晚否认,“没有,很好。”
“林小姐。”外门没关,蒋秘书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这是您的吧。”
“是我的。”她刚才还在想行李箱的问题。
陆屿眉头更是蹙起,“你去哪里。”
林星晚放下毛巾,将行李箱往玄关处推了推,“要出差一段时间,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去哪里。”
“……”她抿了下唇,轻轻摇摇头,“保密单位,所以地方也保密。”
陆屿抱手站在原地,半晌后轻嗤一声,“出息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星晚愣怔两下,看了眼蒋秘书,后者叹了口气走上前安慰她,“林小姐,陆总是在乎你的。”
“你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但是处理事情冷静果断,但是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愤怒打人。”
认识陆屿这几年,他第一次看见他打架。
招招狠厉,近乎要将人的小腿干碾碎。
林星晚想起那年雨夜,少年狠戾淡漠,像一头孤傲的狼从她身边经过。
她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您没事就行,那边已经交给派出所处理了,可能需要您过去做个笔录什么的。”蒋秘书说完微微颔首离开。
电梯门开启关闭。
林星晚站在玄关处愣怔一会儿,抬眼看向对面,黑色大门紧闭,看样子是真的在生气。
她想了会儿,掏出手机给陆屿发微信。
一应据悉的将自己要去的省份和去几天,还有信号不好等问题都发给他。
可等了一会儿,手机也没见回信。
林星晚撩了撩头发,决定先去做笔录,等回来再跟陆屿好好解释解释。
这样想着她换好衣服出门。
电梯门开启,林星晚走进去。
一只手按住电门,男人清冷的面容阴沉到极致,嗓音沉沉,咬着后槽牙道:“就打算不辞而别是吧?”
林星晚没料到大半夜陆屿会出门, 还撑住电梯门质问她,“就打算不辞而别是吧?”
她张了张嘴,“我去派出所做笔录。”
陆屿神情清冷, 他跨进电梯站在她一旁, “我陪你去。”
“好。”她小声应下, 往旁边站了站。
可男人从进了电梯便一言不发,气压低的几乎要将整个狭小空间淹没。
而她却莫名的不再抖颤, 刚才的害怕在这种气压下慢慢退散开。
须臾, 电梯缓缓落到负一层, 林星晚慢慢挪到他旁边, 抬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轻声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陆屿轻嗤。
可算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他在生气了。
“你是在生气我的职业还是我现在的做法。”林星晚问的十分直接,嗓音却又莫名轻柔。
电梯门打开, 陆屿抬手挡住示意她先下去,而后缓缓开口,嗓音清冷, “两个都。”
林星晚被逗笑,她转身看他,杏眸在白炽灯下明亮。
陆屿抄着手静静看着她笑, 黑眸微垂,一边替她看着脚下的路,他距离她始终不过一步的距离,就这样一直走到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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