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处理谢知雨毫不意外,整个节目中衡迦都很克制,之前和池屿吵架的片段也经过了修饰。看得出方伟成确实是想用这个综艺帮衡迦做人设固粉的。
弹幕替李延策打抱不平的占多数,第二天韩勋到来,播到滑雪场的时候在线观看数和收视率均达到当晚峰值。弹幕纷纷夸赞李延策的滑雪造型和技术,但更为他后面的受伤狠狠捏一把汗。
事故发生的片段节目组还是给创芽留了面子,只给了个远镜头的韩勋撞向李延策,并切掉了两人切实撞在一起的镜头,用黑屏加文字的形式再次向李延策致以歉意。
因韩勋已经发文道过歉,此事已属实锤,弹幕立刻有人科普,并表示创芽一开始死扛着不道歉,等韩勋掉了一大波粉还连累全团之后才安排他出的面。
弹幕对李延策真实怜爱了,顺便表达着对韩勋和节目组的唾弃:
——现在想想这个环节还是觉得离谱,好好的慢综艺非得搞这些,韩勋和楚昕甜真是两个毒瘤,改个名字叫《李哥受难记》得了
——关键李延策受伤了还把这节目坚持着录完了,想起上次因为手指破了点皮就哭哭唧唧的楚昕甜我真的笑了
#李延策受难记##韩勋撞伤李延策#的词条在这期节目中登上热搜,李延策获得一水心疼,并凭借做饭和在雪地项目里的潇洒表现收获不少路人好感。
公司营销号和李延策粉丝趁网络上有“李延策敬业负伤拍完综艺”这个关注点,向更多人科普李延策在此前拍摄电影中的故事,替李延策提升好感度。
李延策的确是一个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包装自己的男演员,他不甚在意自己接受采访时的发言到底能不能为自己带来形象提升,也不会刻意去说自己为了准备一部戏经历了什么。
但谢知雨和朱元润会通过公司、合作演员或媒体替他说出这些事。倒不是要营销什么敬业人设,只是实事求是地让更多人了解一个尊重演戏的演员究竟会做什么。
想想综艺前两天李延策受的罪谢知雨心里就还是有些恼火,不过还好,目前可以通过公关和综艺播出的运作来出这口气。
韩勋身上背的商业合作已经掉得差不多,至于楚昕甜,虽然综艺录制后半她收敛许多,但前面做的事不可能当作没发生。他们团队想黑红那她就帮一把,至于这黑红的反噬后果,就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吧。
《冬日客栈》播出和《拥抱尘埃》宣传推进过程中,年关也越来越近。
谢知雨忙碌之中接到了母亲女贺鸢女士的电话,贺女士上来就是带着一口带着吴侬软语的抱怨:“小乖,今年过年你什么时候回家,还要我打电话来请你的喏。”
“小乖”是谢知雨的小名,虽然她抗议过很多次她快三十的人了不要这么叫她,贺女士跟她父亲谢开霁在家仍保持了这一称呼。
谢知雨戴着蓝牙耳机,放了放手里正在处理的工作,手指滑动鼠标看一眼自己的日程表,承诺:“我除夕前一天回。”
和贺女士寒暄几句家里长短后挂掉电话,谢知雨突然想起李延策奶奶前年去世了这件事。
那他……春节怎么过?
谢知雨心中有事, 饭点便被李延策看出不太对,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知雨摇摇头,等晚上李延策的休息时间到, 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 才过去坐在他身边, 斟酌着开口:“你……”
李延策见谢知雨过来,立刻翻身坐起。一只腿膝盖竖起, 另一只腿盘着, 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她发话:“怎么了?”
他穿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拼灰蓝V领居家服, 沉稳中带点奶fufu的柔软。黑色短发翘起两撮, 像是两只狗耳朵。
谢知雨没忍住伸手替他捋了捋, 谁料竟捋不下去,手掌刚离开点便重新翘起来。李延策抓住这个机会, 头顶在她掌心蹭蹭,睁着双无辜的眼睛问她:“要和我说什么吗?”
谢知雨手掌停留在他头顶两秒,收回来, 被他蹭过的地方隐约有些发麻:“你春节打算在哪过?”
李延策表情愣了一瞬,飞快敛眸掩饰眼中突然涌上的落寞。他舔舔嘴唇,即便努力故作轻松, 谢知雨仍是轻易听出他声线中带着点紧绷的不自然:“就,在这里过呗。我奶奶前年去世了,你知道的。”
李奶奶去世的谢知雨给李延策发过消息,虽然当时的他并没有回复。
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酸涩, 看着这样的李延策, 谢知雨有些心疼。
李延策幼时父母去世, 和奶奶相依为命, 被奶奶一手带大。导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就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打工补贴家用。甚至后来进娱乐圈的原因,也是为了赚钱给奶奶治病。
奶奶给了李延策童年和少年时代最多的爱,他对奶奶也非常孝顺,可惜老人家并没有跟着李延策享几年福就走了。
奶奶走后,李延策在这世上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孑然一身。
春节在这里过,因为没有一个能称作“家”的地方可以回。
谢知雨来问李延策之前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见状,没有犹豫说出她的想法:“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吗?”
李延策低着的头明显一顿,整个人身形都有点僵。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太相信地抬起头,一瞬不瞬盯着她,仿佛他一眨眼刚才发生的一切就会变成幻觉:“你说什么?”
“我说,”谢知雨耐心十足,一字一顿,“春节跟我回家。”
他眼中映着她的身形,得到确切的答案,如深海的眼瞳中一点点涌起夹着流光的微芒,仍是没忍住二次确认:“真的?”
“真的。”谢知雨神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难道我还会骗你吗,怎么问半天。”
李延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发涩:“不是,太突然了,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谢知雨的这个邀请,对他而言确实太突然了。
虽然春节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多少会感到寂寞,尤其有谢知雨重新陪伴一段时间后,有些难割舍这种感觉。
但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也做好了独自在别墅度过春节的打算。没想到的是,谢知雨竟会邀请他一起回家。
说不开心是骗人的,他甚至现在就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的心意。这种有她陪伴、被她牵挂的滋味太美妙,他确信自己正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李延策心中一万种情绪交织碰撞,又美好又酸涩。但面上还不敢让谢知雨看得太分明,喃喃:“什么时候去?我是不是应该带点礼物,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是不是还应该穿得乖一点啊?”
一想到这里,李延策的耳垂不自觉开始发烫,四舍五入这等于见家长了。
见李延策开始思考这些事情,谢知雨笑起来:“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会把你的工作提前安排好,到时候跟我走就行了。”
谢知雨说是什么都不用准备,李延策哪会听,旁敲侧击硬是套出谢开霁跟贺鸢喜欢什么才算完。
谢知雨提前跟贺女士打了声招呼,贺女士知道谢知雨最开始带的艺人就是李延策,也看过他的电影,当即开心表示:“好呀,你带延策过来,告诉他阿姨一定好好招待他。”
谢知雨家在的梧城离A市不远,于是决定开车回。
回家当天,她没准备什么行李,倒是李延策大包小包直往后备箱里装。
“等等等等,”谢知雨拦住他,“怎么搞得跟搬家一样,你都买些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
李延策将手中的奢侈品袋子放进去,解释:“就是一些茶具丝巾什么的,不用在意。”
说着双手搭在谢知雨肩上,将她的方向一转:“今天我来开车,你放心。”
A市到梧城的路况顺畅,谢知雨便没有多推辞,顺了李延策的意。保险起见,车还是她的车,李延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自己绕回去在驾驶座坐好,倾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李延策的棕色大衣和围巾先丢在了后座,内搭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靠过来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安全带“咔哒”一声,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声“好了”,迫近的气息随即远去。
他今天挑了块棕色腕带复古风的表,是江诗丹顿历史名作系列。整体装扮有种斯文败类的沉稳优雅风,不符合他的人设,但很有种反差的性/感。
谢知雨感觉自己最近莫名很能get到李延策的颜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如今乖很多,看他更顺眼些。
和李延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或者司机开车多,倒挺少让他自己开车。
李延策手指长而有力,分明的骨节搭在方向盘上,操作游刃有余。
谢知雨发消息给贺女士汇报大概到的时间点,自己靠在座椅上打了会盹。
梧城是一个种满梧桐树的城市,自带浓郁复古文艺气质。从春夏到秋冬,梧桐被风吹成淡绿吹成金黄吹成冬天挺拔的枝丫。
业内闻名遐迩的的梧城电影学院坐落在这里,谢知雨的父亲谢开霁在此任教,谢家也位于学校附近的老洋房小区。
小区住户多为附近几所文化艺术类院校的教职员,每栋小洋房都肉眼可见被主人精心打理,即便是冬季,也不少花园里生长着应季的植物。
冬日带着浅淡温度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罅隙洒落,谢知雨摁下车窗,深深呼吸,让肺里充盈属于梧城熟悉而微凉的空气。
她远远就看见贺女士披着条坎肩站在门口台阶上等他们,见他们到了,便走下台阶,替他们打开院门口的铁栅栏小门。
谢知雨先下车,迎向贺女士,拉住她的手:“妈。”
贺女士对着她左右打量:“哎哟,小乖回来啰,怎么瞧着你最近又瘦了一点。”
“哪有,和上次回来体重一样的。”
另一边李延策也停好车,他开门下车的时候已经穿上了棕色大衣,剪裁优越的大衣版型衬得他一米八五的身形笔挺俊逸,收腰设计恰到好住束住他的劲腰,看起来挺人模人样。
他面上挂着一副连谢知雨都少见的和煦微笑,颔首冲贺女士打招呼,连声音都儒雅几分:“阿姨好,我是李延策。”
谢知雨被李延策这副堪比川剧变脸的模样震惊了,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温文尔雅的精英熟男,如果戴副眼镜简直斯文败类本类。
谢知雨虽不知李延策为何突然装起来,但不影响她在心中腹诽影帝不愧是影帝。
谁料贺女士就吃这套,松开谢知雨,抓住李延策的手拍拍,笑得合不拢嘴:“哎呀,阿姨知道你的,平时我和你叔叔都看你演的电影,快快进来坐。”
“没想到您竟然看我的电影。”李延策稍稍吃惊,随即微笑:“阿姨稍等,我给您和叔叔带了些礼物,我拿进去。”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贺女士捂了捂嘴,支使谢知雨:“小乖,快帮忙拿拿东西。”
“别叫我小乖了妈!”谢知雨压低声音冲贺女士递了个眼神,随即走到李延策身边,一边替他从后备箱里拿东西,一边眼神小刀似的往他身上扎:“你今天是不是有点毛病,怎么还装起来了?”
李延策模样认真,食指轻轻在唇边比了比,小声:“我看阿姨挺喜欢的,这不挺好。”
谢知雨无语,她原本还担心以李延策的性格来她家会不会不自在,或是不会和她热情的父母相处。
现在看来她真是想多了,他居然能调整状态来融入,还融入得有点过分。
但是……
“这样装着不累吗?你没必要这样,就算你和平时一样,我爸妈也不会觉得怎样。”谢知雨皱眉,她本意是想让李延策过个开心一点的春节,并不想他因为来自己家里过年这件事有压力,从而故意装出一些非正常的状态。
李延策从她眼神里读懂她的关心,心头一暖。
也许在谢知雨看来只是带朋友回家过年,但在他这儿就是见家长。既然现在还拿不下谢知雨,那就动动脑子先拿下她爸妈。
李延策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嘴上放柔声音安抚她:“不累啊,我没有故意装,完全发自内心。我心里有数,别担心。”
他这么一说,谢知雨顿时更担心了。
你就当是遛狗
李延策这精英状态实在让谢知雨不适应, 简直比看李延策一天上10个黑热搜还难受。
谢知雨犹豫着要不要信他的鬼话,又看见李延策纯良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谢知雨无奈,摆烂地摆摆手:“行行行, 你爱咋咋, 你开心就好。”
殊不知她这么一默许, 李延策顿时更来劲了。眼见她多拿了几个袋子,立刻从她手中夺过来, 用贺女士能听见的声音开口:“你别拿这么多, 拿轻的, 其他的我来就行了。”
谢知雨:“……”
贺女士笑得合不拢嘴, 一边夸李延策这孩子懂事, 一边带着他们往屋内走。
谢家整体是偏中式的装修,客厅墙上装裱着谢开霁写的字和贺女士画的画。另外还有一幅小小的看起来有些稚嫩的铅笔画, 应该是谢知雨小时候的杰作。
谢开霁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拿着锅铲冲他们打招呼:“小乖回来了。延策你坐,今天中午我下厨, 给你们炒几个拿手好菜。”
李延策刚刚就听见贺女士叫谢知雨“小乖”,听谢开霁也这么叫,不由顺着去看她。谢知雨知道“小乖”这个称呼是躲不开了, 自暴自弃地认了:“要搭把手吗?”
谢开霁摆摆手:“不了,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坐客厅喝喝茶聊聊天。”
贺女士笑着让两人坐,给李延策倒了杯茶, 解释:“听说小乖要带客人回来, 老谢特意让阿姨先回去了, 说要他自己上。”
谢知雨不满:“妈, 我的茶呢?”
贺女士白她一眼:“自己家还要我帮你倒哦?”
“行。”谢知雨深刻感知自己是这个家的亲女儿:“我先带延策上去看下房间, 再下来等吃饭。”
经谢知雨这么一提醒,贺女士拍拍脑袋:“对哦,那你们先去,就在三楼你房间旁边。”
谢家的房子建得早,没有装电梯,还是传统的实木旋转楼梯。不过有李延策这么个劳动力在,搬行李轻而易举。
谢开霁跟贺女士住二楼,谢知雨的房间在三楼,四楼还有个开了天窗的小阁楼。
谢知雨先带李延策到他的房间,开门一看,被褥和床单都换了新的,是不出错的灰色。二楼和三楼都有客房,这一间以前常被谢知雨征用,还放着一些她以前的用品。
李延策走到组合柜前拿起一个桌摆相框,饶有兴趣地问她:“你小时候啊?”
谢知雨急忙走到李延策面前,夺过相框一看,正是高中时期穿着校服在院子里浇花的她。那时的她扎着高马尾,看起来青春又天真。
谢知雨有些不好意思,将相框盖倒在柜子上,警告他:“不要乱看些有的没的。”
李延策直呼冤枉:“它自己就放在这,怎么还赖我。”
说着凑近谢知雨,故意在她耳边咬着字:“小乖?”
李延策温热的吐息撩得谢知雨耳边微痒,扬起手作势要削他:“别学了个词就喊,我爸妈对你好一点就飘了是不是,我想收拾你的时候他们罩不了你。”
李延策摸了摸鼻梁,委屈:“谢姐,你好凶。”
“别在这和我这这那那的。”谢知雨才不和他客气:“收拾一下,准备下楼吃饭。”
李延策耸耸肩,将行李箱拖进房间就算完事:“阿姨还等着呢,下午再收。”
下楼的时候,李延策又凑在谢知雨耳边问她:“下午我能看看你房间吗?”
“干嘛?”
“好奇。”
李延策说的是实话,都来到谢知雨家了,他对她生活过的地方和痕迹好奇得很。比如她房间什么样,小时候常去的地方什么样,读书学校什么样……他统统想知道。
谢知雨哼哼两声:“再说。”
在做饭这方面,谢家一直靠谢开霁撑起一片天。
今天中午他准备了三荤两素一汤,红烧狮子头、粉丝蒸扇贝、老鸭汤,还做了个李延策喜欢的松鼠鱼。谢开霁特意将松鼠鱼移到李延策面前:“小乖说你喜欢酸甜口,来尝尝叔叔做的这个。”
贺女士在旁边搭腔:“就当这是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谢开霁本身是电影学院教授,认识业内诸多导演,也看李延策的电影,饭桌上两人聊起电影来竟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谢知雨忍不住插话:“爸,平时怎么不见你找我聊这些。”
谁料反被谢开霁嫌弃:“那不一样,你只是理论派,延策是实践派。”
谢知雨:“行行,我不打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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