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担心的并不是叶婷婷,聂玫瑰才是需要立刻找到的,他只是想循着线索摸过去,也许聂玫瑰也是这样的路线。
展昭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了一条近道,很快到了陆家后门。就在他抬手想要扣门的时候,门里有了响动,他突然跃上屋顶,蹲低身子隐蔽起来。转念一想又有几分可笑,这平时查案本能的反应,到哪也忘不掉…
今日阴雨,月亮出不了厚厚的云层,所以天色尤其暗了些。门里走出一人,身穿拖地长袍,连头脸都有兜帽罩住,只见他小心翼翼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确定周围没有人时,他快步向巷尾走去。
练武之人眼神虽然犀利,可那人捂的那么严实,展昭也无法看清是谁。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略一思忖便跟了过去。
那人来到巷尾,在一个小院的后门停下,对着门轻轻扣了四下,展昭听的分明,一顿三快。门悄然打开一条细缝,里面伸出一只手接过神秘人递出去的扁平匣子,悄然无息再将门关上,全部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已关上,神秘人却仍然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好一会儿,他转过身回到了陆家院子里。展昭皱着眉,依稀觉得那个院子自己应该去过,又一时想不起来。正想着,神秘人抹下了兜帽,展昭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竟然是陆尚文!他震惊不已。
他为何这么伪装,刚才去了哪里?展昭强忍住立刻下去质问他的冲动,不惊动他,那个小院也不会自己走,等找到了聂玫瑰,再来暗访吧。打定主意,他翻身下了墙头,装作刚到的架势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陆尚文打开了门,看到展昭,是真的很惊讶。展昭不露声色打量了他,一身衣服已经换过,看上去仍是那个人畜无害的苍白少年,可他的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尚文,聂姑娘可否来过?”不想耽误时间,展昭直接问道。
“聂姑娘?”陆尚文脸色一变:“来过,一起的还有阿旺哥,展大人,聂姑娘难道还没有回府?”
展昭看他一脸紧张,倒不像作假:“嗯,还没回去,尚文,他们离开你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陆尚文皱眉摇头道:“聂姑娘并没有说要去哪里,不过她一直说要寻找叶婷婷姑娘,而且走的很匆忙。”
走的匆忙…便是想到了某些线索所以急着离开,到底是什么线索呢?展昭沉吟片刻道:“昨夜你送与叶婷婷姑娘回房,期间她可说了些什么?”
陆尚文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那种女子,我怎么会与她多言,从她口中又能说出什么好东西,左不过是迷恋从前污糟的生活罢了。”
展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尚文对叶姑娘很有成见。”
陆尚文摇摇头道: “展大人,我也非常担心聂姑娘,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寻找。”
“不必了,你一介书生,倘若真有意外我无法兼顾,好意我心领了,尚武在家也需要照应,回屋去吧,我走了。”展昭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没有实质性的线索,但有一句话引起了展昭注意,陆尚文说叶婷婷对以前生活的留恋,那么也许她回到了金粉楼也说不定。而且极有可能聂玫瑰也想到这一点,追去了金粉楼。之前他们与金牡丹有过摩擦,不排除会被□□起来,事不宜迟,展昭继续赶去金粉楼。
再说聂玫瑰这边,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她立刻感觉身上起了一层白毛冷汗,进还是不进?她犹豫不定。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里面有个娇媚的女声响起,似乎还有些耳熟。聂玫瑰吐了一口气,把心一横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无论家具摆设,床头幔帐,都是一种很深的红色,红的发黑,像什么?像用血浸透的感觉。
床边有一个梳妆台,台前坐着一个人,背影婀娜,看上去是一名女子,正对着铜镜梳妆。
铜镜本来就不够明亮,聂玫瑰看不清那女子是谁 ,不过大晚上的,乍眼看到这情形,难免让她想起那个著名的聊斋故事:画皮…
那女子优雅的将最后一支珠钗插在头上,这才慢慢的转过身子,聂玫瑰咽了一口唾沫,打算在她回头的一霎那不对立刻逃出去。可是事事总是难预料,当她看到女子面目的时候,已经吃惊到迈不出一步了。
这个女子赫然就是金牡丹,准确的说,是年纪小了一轮的金牡丹,二八年华,鲜嫩无比。聂玫瑰使劲揉了揉眼睛,却还是不敢相信,这是怎么个情况?
看到聂玫瑰吃惊的表情,金牡丹捂着嘴呵呵轻笑起来:“怎么,不认识了?”
“你,你怎么……变了?”聂玫瑰结结巴巴指着她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变年轻了?变漂亮了?”金牡丹得意地替她把话问完。
聂玫瑰闭上嘴,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楼里的人都变成了活尸,这女人却一点事儿没有,甚至像用了返老还童术,联想着那些活尸的模样,再看看她……聂玫瑰连着倒退了好几步,这女人是吸血鬼!
金牡丹并不在意聂玫瑰的突然戒备,她来到桌前坐下,桌上是一套精美的骨瓷茶具,洁白无瑕,细腻如玉。她拿起茶壶向杯中倒着水,缓缓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因为你是主人重要的客人。”
聂玫瑰很想问问她口中的主人是谁,到底想做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这女人从茶壶倒出来的哪里是水,分明是血啊!红的血,白的瓷,再看她一饮而尽舔唇回味的样子,聂玫瑰胃里翻腾着,她想立刻逃出屋子大吐特吐。
身后一阵风袭来,金牡丹竟然眨眼就到了面前,她抬手关上门,靠在门上冷笑道:“我说过了,你是主人的客人,哪有不见主人就走的道理,你还是乖乖…”
“嘭!”一声巨响,木门被人从外面暴击而四分五裂,金牡丹魅影一闪躲在了聂玫瑰身后,一只手卡在她的脖颈处,冰冷尖利的触觉,想象着被割断脖子的样子,她无论如何也不敢随意挣扎乱动。
“大姐,呼哧,呼哧…”阿旺闯了进来。看来这次情况凶险无比,因为他第一次彻底变身了,完全一副狼人的模样,身上也挂了彩,毕竟外面活尸不少,可他依然没有丢下自己逃离,聂玫瑰很是感动。
“你是什么东西,快放开她!”
金牡丹看到阿旺的样子,显得有些慌张:“你才是什么东西,快些滚开,否则等主人来了让你尸骨无存!”她一紧张,手不由收紧,聂玫瑰感到脖颈一阵刺痛,有液体流下来的感觉,看来是被尖利的指甲刺伤了。
阿旺投鼠忌器不敢有所行动,只能被她逼的步步后退。金牡丹挟着聂玫瑰来到前院,看着地上七零八落肢离破碎的活尸残骸,知道阿旺厉害,眼中更加慌张。
院中空旷,阿旺突然呼啸一声,不多时,周围温度骤然下降了很多,夜色中浮现出十几个人形虚影,聂玫瑰知道,是他唤来的阴魂。
那些阴魂飘飘忽忽靠近金牡丹,现出死相张牙舞爪恐吓着她,聂玫瑰连忙闭上眼睛,别自己先被吓死了。
金牡丹略显慌张,这些阴魂的面目她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因为它们正是金粉楼的人,被她一一亲手杀死吸干了血。“哼,只不过是些阴魂,能把我怎么样?我已在三界之外不死不灭,大不了再杀你们一次!”她凶残的厉声喝道。
生前在她手下为奴,又惨死在
她手里,这些阴魂就是有天大的怨气,还本能的对她畏惧,一听威胁,不由自主退在一边不敢近前。
“你们被她杀死,魂魄污秽不得进入地府,将永远变成孤魂野鬼,不能轮回,如果今日助我,我便是你们地府引路人!”阿旺双眼红光乍现,用手一指金牡丹咬牙道。
这些阴魂仿佛看到了希望,不再犹豫一齐冲了过去,金牡丹忙要闪避,聂玫瑰却感到脚下有一双手猛地抱住了她的脚,她不由自主身子往下倒落,这一来竟然脱离了金牡丹的挟制。
聂玫瑰反应迅速就地一滚远离金牡丹,眨眼间一群阴魂都向着金牡丹扑了过去。
金牡丹傻了眼,她为了永葆青春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不老不死,吸血为生。虽然楼里的姑娘和下人们都被吸食而死,可那也是她们不防备才能得手,她也就是这本事而已,哪里能对抗真正的凶神恶鬼?!
☆、伤别离
“啊!主人救我!”金牡丹腿脚瘫软抱头尖叫,就在群鬼要将她撕碎的时候,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落了下来。前者如魅夜蝙蝠无声无息, 拦在金牡丹身前,后者如苍鹰过涧快如闪电一把揽住聂玫瑰抱在胸前。
金牡丹抬头一看,欣喜若狂:“主人, 您终于来了!”
聂玫瑰则欢欣雀跃奋力勾上来人的脖子嚷嚷着:“展昭!展昭!”
满院的残尸, 凶险的环境, 如果自己晚来一步会怎么样, 展昭不敢想象。
“有没有受伤?!”他轻声问道。
聂玫瑰抱着他的脖颈,听他问话语音轻颤,回抱自己的双臂没有用上一点力度,看来是太紧张又怕自己受伤的缘故,心中既温暖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