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不易，鼠鼠叹气(喵祟祟)

叶秋戈和薛唤的目光在空中轻轻地碰撞，应该微微点头，如往常一般伸手去接小鼠鼠。
薛唤却微微收缩了手指，动作虽然不明显，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并不想在此刻松手——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荨之之当然也看到了叶秋戈的动作，却没有配合叶秋戈的想法，依然蹲在薛唤的掌心，还给叶秋戈使了个眼色。这会儿薛唤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她这毛茸茸的存在如果能安抚到薛唤，她稍微牺牲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叶秋戈并不这么想，他并不想荨之之留在薛唤身边，即便是鼠鼠形态也不行，而且看薛唤的反应，那不想把荨之之还给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爽。
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荨之之立刻转移话题：“秋秋，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情况还好吧？薛师兄这里还好，我们要不要先离开？”
叶秋戈勾了勾唇角，“外面还算顺利，”至少便宜师父把所有人都压制住了，“离开这里也并不难，但是我觉得，看薛师兄的样子，并不是很想离开这里。”
荨之之：“啊？”
薛唤挼了挼小鼠鼠的脑袋，“我此刻确实不能离开这里。”
荨之之不解，随着薛唤手掌的意动，她的视野发生变化，这才发现薛唤此时的处境。
“薛师兄！！”
荨之之瞳孔猛地震动，只因为薛唤这会儿的状态其实并不好，整个人都包裹在黑雾当中影响了她的判断，就没看到薛唤的双腿膝盖之下，都被固定在一层仿佛实体的黑暗中。
而且肉眼可见的，那些流动的黑暗，还在一点点往上蠕动，像是要把薛唤一点点吞噬。
“哎呀，发现了。”
眼见自己的处境被荨之之看到，薛唤表情未变，最后捏了捏小鼠鼠粉嫩的爪爪，抬手将小鼠鼠还给了叶秋戈。
被扔得晕头转向的荨之之：？？？
叶秋戈把小鼠鼠拢在掌心，看了一眼，干脆塞进了衣襟里，这个位置还一直保留着最开始的，用金纺蛛丝编织的小布袋，就是为了安置小鼠鼠。
接下来的事，由他来处理比较好。
“薛师兄，应该没办法处理吧？”
有残魂师父在背后指点，叶秋戈很快就理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华龙海能将薛师兄投放到这里，想必也是知道薛师兄已经和魔种融合，无法剔除，就想着把你扔到这里来，以身饲魔吗？”
薛唤挑了挑眉，没否认叶秋戈的说法，倒是很惊讶叶秋戈居然反应这么快，这点见识，还真看不出来。
隐藏在叶秋戈身后的残魂正在叶秋戈识海里叨叨：“这北斗剑宗的后山之下，居然封印着一个大魔，最搞笑的是，也不知道是谁忽悠他们，让他们认为用薛唤小子这样的魔种，能够继续压制这大魔？”
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吧？
但是这后山大阵表现出一个假象，确实可以在每次投入魔种之后，换得一时的安宁，甚至能感受到那大魔的气息在一点点减弱。
所以是被人忽悠了，用魔种投喂阵法，可以压制大魔，甚至一点点将大魔抹杀。
“这北斗剑宗是如今第一大宗门，就这点脑子？就没想过，这样投喂一只大魔，会有什么后果？”
就没想过，那大魔意识到自己被投喂了，时不时表现一番就能有新鲜的食物，隐藏实力给自己多挣点零食也挺不错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残魂实力没怎么恢复，魂体倒是凝实不少，更可怕的是他凌驾于所有人上的灵感，还有远超这个修仙界众人的见识。
只一眼，他就看出其中关键，就想之前只一眼就看出落在薛唤身上的魔种是上古魔种一样，他也看出这阵法的蹊跷，还有阵法下大魔的变化。
“你们这小师兄，还真有点造化，不过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估计也快没了。”
听残魂前辈这意思，那就是有办法解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荨之之就觉得残魂前辈的目光径直落在了自己身上。也是叶秋戈一直想办法在蕴养残魂，如今残魂的存在感十分强烈，目光也仿佛有了实质。
“前辈的意思……跟我有关？”小鼠鼠十分惊讶。
没等残魂前辈有什么表示，叶秋戈已经再一次将小鼠鼠摁回了口袋里，什么事情，也跟荨之之没关系。眼下这种情况，叶秋戈心知肚明残魂师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残魂说话一直都很中肯，但有时候老实话会伤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害。
薛唤现在生死一线，如果真有什么手段能解决，还跟荨之之有关，叶秋戈觉得肯定不是什么轻易达到的。
如果在荨之之和薛唤之间选，不，根本不用选，跟薛唤的关系再好，他也不会让荨之之冒险——
“秋秋！”小鼠鼠不乐意了，“你干嘛啦！先听前辈说说啊！”
听听说的是什么，再做结论呀！
“不听！”叶秋戈很坚持。
他有直觉，残魂师父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他想听的。
薛唤也很好奇地偏了偏头。这一会儿时间，那包裹着他双腿的黑暗已经偷偷蔓延到了膝盖，还在继续缓慢地网上涌动。
“前辈？”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哪儿来的前辈。
薛唤并没有感知到第四人的存在。
这里的结界虽然是困住他的存在，却因为这捆住他的黑暗，他对这空间感知十分敏锐，甚至有一定的掌控力。想要感知这空间里的存在并不难，却并没有感知到第四人。
要不是荨之之和叶秋戈忽悠他，那就是这第四人的存在太高深，能够屏蔽他的感知。
荨之之很坚持地从叶秋戈的指缝里挤出一个小脑袋，跟薛唤解释：“薛师兄就先不要纠结这个啦，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先把你从这里面弄出来比较重要呀！”
“秋秋你也是，让前辈把话说完嘛！”
叶秋戈没说话。他觉得以残魂师父的性格，说不定引起这个话题之后，只会抱着胳膊看热闹，不一定会出手帮忙。
他哪儿有那么好心。
就算最初出手帮忙叶秋戈和荨之之，也只不过是那时候想看他们的好戏而已。他连自己是否会消散都没那么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其他。
荨之之还总觉得残魂是好人。
算了，自己毕竟还喊对方一声师父，还真不好明着吐槽，那他干脆不说话。
既然荨之之坚持，那他也就听听残魂师父能说些什么时候，反正不管结果是什么，荨之之和他还有契约在，只要他不同意——绝对不会让荨之之受到半点伤害！
“前辈，你就说给我听听嘛！万一真有用呢？”
最重要的，看薛唤这样子，应该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残魂不由得笑道：“小之之你真想听我说？”

残魂前辈这话里有话的样子, 让小鼠鼠犹豫了一瞬间。
小鼠鼠对残魂前辈还有叶秋戈都有一定的了解，她又不是真正的傻白甜，言语机锋她还是能听出来, 而且本能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妙。
可那又怎么样？
薛唤师兄能不救吗？人就在眼前，袖手旁观她做不到。但她来到这个世界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活下去, 要是为了救人搭上自己, 也是不怎么情愿的。
她还有一点小心机，就是始终无法摆脱原剧情的阴影，心里老想着，如果真的放任薛唤师兄不管，说不准隔天薛师兄走火入魔跟叶秋戈对上, 她这小命就很难保住了。
而且就是听残魂前辈说一说, 怎么做还是要看她自己的。
残魂多么敏锐的心思, 而且相处这么久，小鼠鼠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顿时笑道：“小之之是不是想着听听而已，无伤大雅？”
小鼠鼠：“唔……”
“那小之之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听了之后，是不是由你做决断, 已经不重要了。”
听了, 就上心了。
在决定听的那一刻, 结局差不多都已经注定了。
再来拒绝, 恐怕已经晚了。
“方法确实是有的, 小之之还记得, 你那便宜师父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当然是记得的, 路赫然的心思, 并没有对荨之之隐瞒，开诚布公的谈过，而且也确实见到了效果——从见面的那一刻，在元婴大圆满停留许久的路赫然就从她身上见到了进阶的契机。
怎么说的来着，规则之力。
元婴要突破化神，就是要感知规则之力，得到天地回应。
“前辈是说……规则之力？”
说的是她身上的规则之力。
荨之之对自己身上的规则之力有另外的想法。毕竟原身的寻宝鼠也就是普通的寻宝鼠，没牵扯到跟规则有关，或者跟路赫然有关的剧情。原本剧情里的路赫然，也只是驭兽宗里常年隐匿的传说级别人物，在叶秋戈成长起来之前，也没听说千元大陆有哪位前辈在此突破了化神期。
而在她到来，变成寻宝鼠之后，机缘巧合跟着叶秋戈来了驭兽宗，才从路赫然那里听到了规则之力的说法。
荨之之就觉得，这规则之力说不得就是她穿越之后的附加品，或者说就是这力量让她穿越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今残魂前辈这主意打到了规则之力身上，荨之之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如果只是规则之力的话，她觉得也没什么，毕竟这力量对她来说看不见也摸不着，似乎只对别人有好处，她自己却半点也感觉不到。
“也许是规则之力吧……”见识过更广阔天地，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残魂本就不真实的声音这一刻更显得飘逸，“小之之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与其他妖兽不同，轻而易举就能化形？”
荨之之的化形是本身的天赋，跟化形丹没有关系，这在亲近的人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对外忽悠的一个幌子，残魂当然也知道。
荨之之不明白，因为这力量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拥有，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穿越之后附加的“金手指”，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如今听残魂的意思，这所谓的“金手指”确实是穿越带来的，也就是“规则之力”带来的。
等等，残魂前辈这意思——
还没等荨之之反问，叶秋戈就已经开了口：“您的意思，需要之之身上的规则之力来压制薛师兄脚下的大魔，而失去规则之力的之之，以后再也无法化作人形？”
荨之之愣住了。无法化作人形吗？这让她很是茫然。
如果是刚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结果，从来没有化作人形享受过自由的身体，她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落差，但现在……
“我可没这么说。”残魂笑着，“小之之身上的规则之力能做到什么效果，还要看你们的薛师兄到底是什么想法。压制当然能压制，你们却没有想过还能有更好的选择？”
薛唤也在此时笑出了声。虽然他听不到残魂的声音，却能从荨之之和叶秋戈的话语里得出关键的信息。
“规则之力？”路尊者那边的事情，薛唤还是听说过不少的。
有这规则之力相助，说不定他还真能摆脱这脚下的束缚。至于压制什么的，只是其中一个选择。
身为魔——薛唤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在入魔的道路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他心里十分坦然——他也很清楚魔修，或者说魔族的进阶方式之一，就是吞噬。
吞噬力量，吞噬同族。
他脚下这位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的大魔，此时就是为了吞噬他，或者说是为了吞噬他体内的上古魔种。
换个角度来讲，要是有规则之力的帮助，他不仅能摆脱此刻的窘境，加把劲应该能反向吞噬脚下的大魔。到时候会是什么场面，薛唤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心底确实浓重的期待。
期待这种神奇的改变。
残魂也还在解释：“一来你们的薛师兄借用规则之力吞噬大魔，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保证，但应该不会比现在的结果更坏。”
让大魔继续吞噬下去，薛唤肯定保不住，得到魔种的大魔，也就拥有足够的力量突破封印。吞噬了大魔的薛唤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但至少还能有一分神志在。
“至于失去规则之力的小之之嘛，会有什么结果，那也是谁都说不清楚哦。”
“所以前辈的意思是，到底是不能变成人形，还是只能化作人形，都不一定吗？”
小鼠鼠做出了大胆的猜测，但结果谁也不知道。
残魂也只是摊了摊手，神念一闪，将具体的法诀和阵法都交给了叶秋戈，便隐去了身形，不再说话。
选择权就落在了叶秋戈手里。按照他的想法的话，根本不想选，任何有可能伤害到荨之之的行为，在他这里都直接被剔除。
他抬眼看着薛唤。
薛唤清浅的笑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叶秋戈眼底的执拗。但是薛唤觉得，选择的重点还是在荨之之身上，叶秋戈再多的执拗，在荨之之面前，恐怕都不懈一击。
而荨之之还在沉思。
她在想这些结果的区别，不管是无法再变成小鼠鼠，还是无法再变成人，这结果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不在此时做出决断，等到薛唤被吞噬，大魔破开封印，她的结局就更说不定了。
她不想被捏死。
小鼠鼠从叶秋戈的指缝里挤出来，抱着他的手指蹭了蹭，“秋秋，让我试试好不好？”
叶秋戈都被气笑了：“试试？怎么试？”
见过荨之之变成人形之后那自由自在开心快乐的模样，叶秋戈能够想象，如果有一天这小家伙再也不能变成人形，会有多难过。
现在这会儿热血上头，只想着要帮薛唤，等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要承受的后果何其残酷，然后呢？
“我觉得我应该没问题。”
她就是有一种直觉，也许她命运最大的转机，就在这里。
“秋秋，你相信我，好不好？”小鼠鼠抱着叶秋戈的手指，糯叽叽的声音请求着，“这真不是什么大事，最坏也不过是再也没办法化形而已。”
“而已？”叶秋戈僵硬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讥讽，他可没忘记，小家伙能够稳定化形的时候，是多么开心，能够修炼的时候，又是多么开心。
如果有一天，她再也不能化形——这会儿说的义正辞严，到时候说不得怎么哭鼻子呢！
“呐，秋秋，你有没有想过，这化形的能力，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其实她知道，但是没办法跟叶秋戈解释，“也许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这一刻，用来改变未来的一切。
其实她觉得，就算没有他们的出现，薛唤师兄也能度过这一关，不会被大魔吞噬，甚至还能吞噬大魔，结合体内的魔种，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也就是那个薛唤师兄，原剧情中的薛师兄，亲手在叶秋戈眼前，捏死了他的契约小伙伴，寻宝鼠——也就是她。
她能感觉到，契机就在眼前，不容错失。
可残魂前辈不做人，只把方法告诉了叶秋戈，她也只能跟叶秋戈纠缠。
说一千道一万，叶秋戈心疼荨之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帮这个忙。
最后还忍不住放狠话：“到时候你哭鼻子，看谁哄你！”
一直支着下巴看戏，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更不在意脚下的黑色雾气已经吞噬到了大腿的薛唤，也乐得帮腔，“没关系，我也可以哄的，毕竟之之师妹这么可爱？谁能舍得她哭？”
叶秋戈恨恨地瞪一眼薛唤，也不看看这一切是为了谁，薛唤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等这次事了，他必然要跟薛师兄好好“聊聊”。
“时间不多了！秋秋别磨叽了，我们抓紧时间呀！”
得到叶秋戈的同意之后，小鼠鼠就蹬鼻子上脸，抱着叶秋戈的手指就是一通蹭。
这一处空间越来越不稳定，不仅仅是封印底下的大魔蠢蠢欲动，外界对这空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全是靠着薛唤苦苦支撑，虽然他不说，但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便宜师父在外面以一己之力，应该也无法阻挡太长的时间。
小鼠鼠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叶秋戈后槽牙都疼，只能狠狠戳了戳小鼠鼠的脑袋，咬着牙上手捏诀。
就且等着看，到时候哭鼻子，他是肯定不会哄的！

第102章 出鞘
即便荨之之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在叶秋戈点亮阵法的瞬间，她依然被满心的不安给笼罩。
小鼠鼠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 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站在阵法的中心，看着它那小可怜的模样, 叶秋戈心口就是一紧, 恨不得现在就中断阵法，带着小鼠鼠立刻浪迹天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