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种预感,一旦她喝下了奥斯汀的血,“他”一定会知道。
手腕上的刺骨剧痛,江梓衿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
奥斯汀脸色极冷,他在自己流血的部位抹了一下,细长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你──”
话还没说完,窗外传来“嘭──”地一声炸响,坚硬的玻璃被砸的稀巴烂。
两人齐齐转过头,就见窗外乌云密布,现在明明还是白天,天空中萦绕着成群的蝙蝠,黑压压的盖了下来。
“轰隆──”
天空中传来几声雷电的轰鸣声,乌云密布聚集起来,却奇异的没有下一滴雨。
学院的广播也像是接触不良,“滋滋”地开始响个不停。
“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多蝙蝠?!”
在学院的学生们看着诡异的天气惊愕道。
“天怎么也黑了……”
圣切利亚学院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于这种,奇怪的天气变化和磁场改变。
甚至蝙蝠群都能突破学院上方的禁制。
天空阴沉浓郁的就好像要滴出水来。
江梓衿扭头看向碎裂的玻璃窗,那里破了一个圆洞,碎玻璃到处都是。
柔软的地毯上,挤成一团的蝙蝠脑袋上都是血,正浑身抽搐,鲜血将地毯都弄脏了。
而玻璃窗正是这一小群蝙蝠用脑袋砸出来的。
江梓衿呆住了,奥斯汀反应的最快,他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江梓衿身上,然后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回事?”
江梓衿又问了一遍,她光脚踩在地毯上,四周还有碎玻璃片,脸色微微发白。
短时间的休息并没有让她恢复大半的体力。
她现在身体还虚弱着,脚踩在地毯的一瞬间都有些酸软。
奥斯汀似是也注意到了,“啧”了声,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奥斯汀!”
身体的腾空把她吓了一跳,一下子身体失去了平衡。
江梓衿连忙环抱住奥斯汀的脖子,她身上的外套都要掉下去了。
奥斯汀沙哑的声音微微压低,在江梓衿耳边警告道。
“别乱动,不然等下把你丢下去喂蝙蝠。”
江梓衿瞬间安静不动了,漂亮的杏眼滴溜溜的转,还在看窗外的异象。
“刚刚那是什么?”
奥斯汀说:“还能是谁?”
他冷笑的看着不远处的盘踞的蝙蝠群和地上已经死掉的蝙蝠。
审判长。
江梓衿脑子里猛地冒出这三个字,环抱住奥斯汀的脖子紧了紧,“他为什么要搞碎窗户……”
奥斯汀:“闲得慌吧。”
江梓衿:“……”
奥斯汀那她带到了楼下,刚下楼,客厅沙发上还坐着另外两个男人。
是希特切尔和维希尔。
维希尔戴上了金丝边框眼镜,大拇指上还挂着一个翡翠玉戒指,正百无聊赖的将戒指转着圈。
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翡翠玉戒指折射出一层淡淡的冷光。
“醒了?”
希特切尔站了起来,看到奥斯汀抱着她,有些不满,“你这是干什么?”
奥斯汀说:“审判长发疯把玻璃砸了呗,地上都是碎玻璃,她不好走路。”
希特切尔嗤笑一声。
找什么借口,拖鞋就在床边上摆着。
奥斯汀怀抱着江梓衿柔软的身体,鼻翼间都是她身上那股甜腻的樱桃香。
勾得他喉间发涩。
江梓衿眼看着已经走到了楼下,众人也都盯着她看。
她蜷缩在奥斯汀怀里的身躯小幅度挣扎了一下。
“放我下来……”
奥斯汀这才慢悠悠的将她放了下来。
“他现在在搞什么名堂?”
维希尔转戒指的手一停,“左右不过是想打一架。”
“审判长不想维持我们之间的平衡,规则也是他亲手打破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齐齐皱眉。
维希尔朝着江梓衿勾了勾手,“过来。”
江梓衿后背麻了一下,不受控制的朝他走过去。
维希尔:“他是不是送给了你一个戒指?”
江梓衿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本来透明的绳子逐渐显露出来,红绳下绑着一个和维希尔手中样式、质地都很相似的戒指。
维希尔:“他居然能把这个都给你。”
希特切尔说:“看看能不能摘下来。”
江梓衿两只手刚想拉着绳子往上提,红绳竟直接穿过了她的掌心,垂在她锁骨上。
只要她有想摘下来的念头,红绳就会变得透明。
希特切尔盯着颜色变淡的红绳,冷哼一声。
维希尔脸色也不太好。
江梓衿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添了几分不安,“这个戒指怎么了?”
希特切尔说:“只要你接受了这个戒指,不管你跑到哪里,送你戒指的人都能感应到你现在的位置。”
“换句话说,就是用戒指和你死绑在了一起。”
“滋滋滋──”
宿舍楼外的广播又响了几声。
出乎意料的,这次广播并没有继续播放杂音了,反而传出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他说话非常缓慢,像在琴键上跃动的音符。
“大家下午好。”
众人神色一凛,警觉的抬眼看向屋外。
广播里的男声声音淡淡的,尾音有点醇沉,配着他特有的轻缓又极具压迫感的语调,响彻在整个圣切利亚学院。
“欢迎各位又进入百年一次的审判日,我是这次的主庭者,耀。”
“违反我制定的规则,将在这一天,由我公正的审判每一个人。”
男人最后一句话透着不怀好意,声音似是夹杂了点愉悦。
“也包括三位殿下。”
维希尔眯起眼睛,视线扫向窗外。
外面原本堆积在一起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红色的雨,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
一切都透露着不详与诡异。
学院里就跟疯了一样,尤其是新入学的人族,他们之前都住在外城区,哪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一幕。
到处都有人在乱跑,原本还在街道上逗留的人群,被红色的雨水浇洗的浑身狼狈。
猩红的红雨并不像血液一样浓稠,像水一样密度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
“是审判长,居然是他……”
“今天就是审判日了吗,之前不是每两百年才举行一次──”
“他怎么还活着?!”
“是耀,是耀大人──”
这么久没看到审判长露过面,他们都以为审判长已经死了。
血族虽然生命漫长,但也有大限将至的那一天。
他们每个血族都深深的记得,两百年前举行的那次审判日。
审判长耀以自己雷霆手段,将所有认为“不合格”的人或是血族统统绞杀。
他有一面能知善恶的镜子,当镜子照出来的人影是鬼面时,说明这人之前做过违反“规则”的事,事件影响大小以鬼面颜色的深浅来评定。
而耀,不管颜色深浅,只要违反了“规则”,一律绞杀。
这种暴力手段在当时引起了众人的愤怒,认为他过于无情冷血,自发组织队伍向审判长发出挑战。
那年,整个城镇都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血水将地面沁透,到处都是血族的尸体残肢。
审判长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微扶着额头,端坐在高台之上。
就连那洁白如新的手套,经历了连续两天的暴力镇压,也丝毫没留下任何血痕。
他恶劣的看着眼前的惨象,凉薄的勾起唇角,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的沙哑。
“服了吗?”
拖着重伤身躯的亲王,半跪在地上,身上的鲜血浓郁到已经看不清衣服本来的颜色。
──无一人敢应。
…………
希特切尔一脚踹在桌子上,“就他?”
“也不看看耀现在都疯成什么样了,还想主导审判日,城镇外的死人就不算在他头上了?”
奥斯汀:“我可不信他现在还能有“公平”这种东西,提前一百年审判,不就是故意搞针对么?”
“一复活就搞审判日还能是几个意思,想找个合适的理由除掉我们呗,就跟上一届的亲王一样──”
“别忘了亲王是怎么死的。”
维希尔没说话,他指尖微动,窗帘瞬间拉上,隔绝了窗外的景象。
“他迟早会在我们身上挑刺。”
希特切尔:“这不废话么,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有──”
他的话音一停,眼神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江梓衿。
“她。”
江梓衿心里惴惴的,她都尽力减少存在感了。
维希尔也看向她,“你现在很危险。”
“耀之前从来都没选定下血仆,现在定下来你……”
“谁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梓衿垂着头,手指揪结在一起。
维希尔:“我们都得出去抓住他的真身,他之前的头被我扔进了地下室──”
奥斯汀打断他,“我没在橱柜里看到那个头,估计是被他拿走了。”
维希尔愣了一下,“这么快?”
他可惜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惋惜,“还以为他找自己脑袋会很久呢。”
奥斯汀说:“放在宿舍里哪里都不安全。”
维希尔耸耸肩,“我知道,不过没关系。他尸体的其他几个部分都被我切碎了扔海里去了,就算要找,估计也难以检测到。”
“没准被鱼吃了消化干净了呢。”
江梓衿:“???”
维希尔真是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最恐怖的话。
维希尔:“必须尽快找到他的真身,趁他实力还没完全恢复。”
奥斯汀赞同的点点头。
希特切尔看着江梓衿,“那她身上的标记呢?”
维希尔:“我来解。”
两人转过头看着他,“你怎么解?”
维希尔:“标记覆盖。”
奥斯汀听到这句话,脸色逐渐变得古怪。
希特切尔直接拍桌站了起来,“维希尔,你他妈在说什么?”
“标记覆盖?!”
对于血族来说,血仆标记仪式就跟人类鱼水交欢一样隐私,更不可能存在标记覆盖这一种可能性。
江梓衿被他声音震了一下。
她对这方面不了解,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维希尔转头看他,“怎么,有问题?”
他做回了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意,微撩起眼皮,语气带着嘲讽。
“你还能想出什么别的办法吗?我洗耳恭听。”
希特切尔脸色连着变了几次,嘴唇嗫嚅,却没有说出话来。
“……”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了的时候,希特切尔沉着声,粗声粗气道:
“就你能标记覆盖,我不行么?”
“哪有这种什么便宜都占在你头上的?”
江梓衿:“???”
房间里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寂静。
维希尔看向江梓衿,手指了一下离客厅最远的一个房间,笑容温和的对江梓衿说道:“你先去那边,我有点话想和他们说。”
江梓衿头皮发麻,声音也不自觉带着点颤,“哦……”
直到房门关闭的轻响传进客厅内三人的耳朵里,维希尔才放心的缓缓开了口。
“你们想怎么办?”
男人摸了摸下巴,金色的镜链在脸侧微微滑动,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衬得他斯文又儒雅。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他笑意吟吟,“没人规定标记覆盖只能用一个人的咬痕覆盖。”
“或者说……”
“难道你们不想一起来吗?”
第125章 同时攻略三位血族殿下(40)
等江梓衿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客厅内的三人好像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共识。
他们分散着坐在沙发里,虽然面色都很差,但好在气氛还算和谐。
江梓衿:“……”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怎么一下就和解了?
维希尔先看到了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来了。”
其他两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江梓衿身上,突出的喉结往下压了压,他们都没开口说话,猩红的双眼荡动着点点炙热。
江梓衿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维希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事。”
奥斯汀修长的指节敲打在沙发扶手上,眼神从江梓衿身上离开,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们分头去找不一定能打过他。”
这个问题希特切尔自然也考虑到了。
他们当时之所以能将审判长杀死,除了一半的实力之外,更多的是运气。
审判长重伤未愈,陷入昏迷。
百年前的他们,实力在同辈中自然是佼佼者。
但如果要和全盛时期的审判长比较,还是略逊一筹。
当年,还是维希尔先提出的意见。
他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就先动了手,封闭了审判长的五感,将人用锯子剁碎了,头部藏匿在地下室的橱柜,其他两人辅助他运尸。
确保每个人都参与了进来。
耀肉身虽死,但灵魂并没有泯灭,为了延缓复活的时间,他们三人联手将他封印。
直至今日,审判长才重新现出意识。
维希尔:“你们怕他?”
他说话时一向带着温和的口吻,听着莫名让人信服,“为什么要怕?”
“他沉睡了百年,可我们不是。”
维希尔仰躺在沙发上,右手扶了一下眼镜。
“难不成百年的时间,各位的能力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希特切尔:“你什么意思?”
维希尔笑笑,“字面意思。”
“审判长不过五百岁,和我们比起来......”
他余音未尽,“好像也没有大多少吧。”
希特切尔反唇相讥,“你说的这么稳操胜券,就这么保证能打过他?”
维希尔:“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当年的事可是我们三个联手做的,你不继续打下去,耀会放过你?”
希特切尔:“他并没有看清我们的脸。”
维希尔‘噗嗤’笑出了声,“没看清脸?”
“你怎么这么天真,刚才的广播难道你没听见吗?”
维希尔冷笑,“你真认为......他没看清脸就不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希特切尔微微拧眉。
奥斯汀说:“行了,这种时候了还要吵。”
维希尔耸耸肩,摊了摊手,“与其这么被动的等着审判长来审判我们,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先把他给揪出来。”
奥斯汀转眼看他,“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维希尔说:“先去那片小树林,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树林里的那具尸体应该是第一个出现的死者。”
“在审判长肉身都没完全集齐的情况下,他的灵魂只能游荡在方圆半里的范围。”
“再加上身体虚弱,并不具备远程杀人的能力,所以他苏醒时的灵魂必然藏匿在树林里。”
维希尔思忖片刻,缓缓道:“他通过杀人来获取力量,之后在学院外造杀孽,不就是怕引起我们警觉么。”
“学院里死的人多了,我们肯定会发现。如果死的是学院外的人,我们处理的时候就会相对慢一些。”
众人默然。
维希尔说:“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想,因为我不能完全肯定第一个死亡的尸体是不是树林里发现的那一具。”
奥斯汀说:“分头去找。”
“总能把他真身找出来。”
审判长现在并没有恢复到全部的实力,即便如此,仍旧不容小觑。
维希尔将自己手上的翡翠玉戒摘了下来,他朝着江梓衿招了招手。
“过来。”
江梓衿刚走过去,维希尔就拉住了她垂在身下的手,将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本来宽大的戒指在戴上去的一瞬间,收缩成最适合她的尺寸。
江梓衿:“这......?”
维希尔:“我们都不在这边,这个戒指能保护你,里面有我的影子。”
江梓衿:“影子?”
维希尔说:“你之前见过审判长的影子。”
江梓衿微微一愣,就听他说。
“我的影子也是这样的,但戒指里的影子只保存了我的三分神志,就算耀来找你,也能帮你拖延一会儿时间。”
江梓衿问:“他还会来找我?”
维希尔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并不清楚。”
“你戴上戒指,总归是多了一份保障。”
江梓衿总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出是哪里。
她压下心里的异样,接下了戒指,轻轻的应了一声。
维希尔他们也没多耽搁时间,站起身就要往外边走。
奥斯汀落在两人身后,他打开门,脚步顿了顿,然后转过了头。
江梓衿还站在客厅上看着他们出去。
她看到奥斯汀转过头,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