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上移,桃夭夭掀起眼皮看向白明和姜河。
只见姜河裸着上身,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站茶桌旁。
白明则坦然大方地站在姜河的身后,手里还扯着白色的绷带,与姜河一同怔怔地望向她,眼底是满满的疑惑。
冷静的桃夭夭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仔细瞧着白明手里的绷带。
他似乎在给姜河上药包扎。
好好一个鬼,怎么会受伤,又何须上药呢?
桃夭夭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朝两人走近。
“夭夭,你怎么来了?”,白明唇角微勾,一如既往地儒雅温和。
桃夭夭避而不答,面色严肃地反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姜河的背上长了很多脓疮,不流血,但是很痛很痒,他手够不到,又不好求孟婆帮忙,就找我来涂药,帮他包扎下。”,白明仔细解释给桃夭夭听。
真是稀奇。
“鬼怎么会长脓疮?”
桃夭夭更疑惑了,除非姜河他本人还没死,身体上有什么反应,灵魂才会有同样的反应和感知。
“姜河他......还算不上真正的鬼。”,白明回道。
桃夭夭的视线停留在姜河的身上,“你人还活着?”
姜河害羞地赶紧拿起身旁的外套,披在了身上,并朝桃夭夭歉意地点了下头。
“我自杀未遂,成了植物人,还躺在医院里,可灵魂却离了躯壳,在人间徘徊游荡了许久,后来,遇到了燕无暇无常大人,她见我可怜,便将我暂时带回来阴司。”
桃夭夭听完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
燕无暇那是见他可怜吗,那是见他长得好看。
燕无暇她可从不爱心泛滥,随随便便捡个鬼回来。
既然是误会一场,桃夭夭方才在门外生的那口气,也就悄无声息地消了。
可她转念一想,阴司那么多男无常、男鬼差,找谁不好,偏偏找她桃夭夭的白明来帮他擦药包扎?
桃夭夭心情仍是别扭得很,也没给姜河笑脸瞧。
白明一边给姜河包扎,一边问:“夭夭,你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从刚才桃夭夭踹门的那一脚来看,白明认为桃夭夭定是有什么急事。
“嗯。”
桃夭夭心不在焉地回着话,视线却始终随着白明那骨节分明的手而动。
白明从姜河的身后双手环抱着他,手中的绷带绕到前面,缠好后再绕到背后。
如此反复,姜河那的半个身子很快就被绷带给缠成了木乃伊,严严实实的,。
只是这过程间,白明与姜河间的距离也忽近忽远。
白明的脸一下子靠近姜河的左颊,一下子又靠近姜河的右颊,温和的气息不自知地都打在了姜河的脸上。
待白明给他包扎好后,那姜河的脸已是微微泛红,一双清水眸子里隐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涟漪。
白明怕绷带裹得太紧,让姜河不舒服,完了还不忘体贴地问了一句,“会不会太紧了?”。
姜河垂头,微咬下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穿上衣服。
“不紧,刚刚好,谢谢你,白明哥。”
姜河那小模样落在桃夭夭的眼里,分明就是对白明动了心。
白明一步走到桃夭夭身旁,拉起她的手,“夭夭,都说让你等我了,很快就回去的……”
桃夭夭瞥了一眼姜河,下一秒便入了戏。
只见她唇角大开,露出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随后就扑进了白明的怀里。
“白明,我就是......就是好想你,一刻看不到就特别、非常、无比、超级地想你。”
桃夭夭像个娇俏的少女一般,依偎在白明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仰头望着白明撒娇。
姜河面色有些难看,他像避嫌一般,转过身去,默默地收拾起茶桌上的药膏和绷带。
白明旁若无鬼般地亲了一下桃夭夭的额头,“那我们回去。”
“嗯,好。”
“姜河,若无他事,我和桃大人就回去了。”,白明与姜河招呼了一句。
“好,谢谢你,白明哥。”
当着姜河的面,桃夭夭像考拉一样,紧紧地贴在白明的身上,搂着他的腰,一同出了库备房。
在临踏出门外时,桃夭夭歪头瞧向姜河,表情很是凶狠。
她勾起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用力指了指姜河,以示警告。
出了阴司的库备房,白明本还沉浸在桃夭夭的小意温柔之中,却本她一把推开。
白明有点懵,“怎么了,夭夭,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白明,你可不可以离那个姜河远点?”
“为什么?”
“我觉得他,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说不定还想跟你那啥。”
白明失笑。
“夭夭,放心,那种事情不会有的,我只属于你,我的身子也只能你碰。”
桃夭夭理直气壮。
“那是必须的,你敢让别人碰你试试?我把你八条尾巴都砍下来,看你还能不能浪!”
十殿里。
此时,崔判官正在看女主播晗晗的灵异直播。
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桃夭夭和白明站在他面前,崔判官都未能察觉,还美滋滋地在直播间里与四叶和钟良互相艾特。
赶在桃夭夭发火前,白明率先开口。
“崔判官,麻烦你帮我们调个生死簿。”
“呦,是二位无常大人来了。”,崔判官赶紧放下手机,拿起那支粗粗的大毛笔,碎步跑到了那面墙前。
“姓名?”
“姜河。”
白明与桃夭夭展开了姜河的生死簿。
打眼一瞧,桃夭夭看的便是姜河的死亡时辰。
若无其它变故,那姜河倒是个长寿之人,九十多岁时寿终正寝。
只是现在是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姜河现在才二十多岁,这要躺个多少年。
再看他这近二十年的人生,姜河生命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那人名叫顾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姜河的母亲姓秦,娘家三代都是靠卖烧鸡营生的。
到了姜河母亲这一代,姜河父亲入赘后,夫妻俩将生意越做越大,接连开了许多连锁店。
有了些钱后,为了让姜河受到更好的发展,姜河的父母便把他送到了一所极有名的地方。
理所当然,在那里的,自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姜河初到那里,没人理睬他,甚至有些人还会一起欺负他、排挤他,嘲讽他身上有股子烧鸡味儿。
性格内向温和的姜河起初不予理会,可他的沉默和忍让并未换来生活的和平。
那些人反而变本加厉,换着法儿地搞恶作剧整他、作弄他。
姜河找过领导反映过,可那些整他、欺负他的人都是富家子弟,家里都比姜河的家要有钱有势得多。
那些孩子的家长每次都是随便甩点钞票给他,当作是精神补偿。
父母忙着做生意,姜河也不想他们因为这件事为自己操心。
而父母有事走了很多门路,花了很多钱才将他送到这里的,所以他只能一忍再忍。
投诉无果,每次都靠钱来解决,那些人就更加地肆无忌惮。
纵然姜河高挺颀长,可他纤瘦的身躯还是无法抵抗多人的拳打脚踢,于是,遍体鳞伤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直到有一天,他怀疑自己就要被打死了,那个高傲冷俊的男人走到了他身前。
他叫顾时。
在这里,他的家世处于金字塔的塔尖,没人敢得罪他,包括领导。
那日,顾时就站在阳光下,他背对着光,因而周身都泛着一圈金灿灿的光晕。
他微微俯身,朝姜河伸出手来,“起来吧,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顾时带着阳光而来,从此,姜河便生活在了阳光之下。
那些欺负过姜河的人,顾时以十倍奉还,让他们也尝到了被作弄的痛苦。
那些打过姜河的人,顾时以牙还牙,让他们没一个敢继续在这里留下。
渐渐的,姜河成了那道阳光下的影子。
顾时在的地方,姜河就在。
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运动,一起打游戏,一起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或者数着夜空里的繁星。
朝夕相处间,两人的友谊愈加地浓厚。
起初,姜河也很庆幸自己可以遇到这样好的哥们儿。
不知何时起,姜河发现自己每每替那些女生,将一封封情书递给顾时的时候,心底总会泛起异样的情绪。
姜河察觉到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情愫。
他喜欢顾时。
他不希望顾时与那些女生走得太近,他害怕顾时跟那些女孩们在一起,因为,那样他会很难过。
可他又担心,若是顾时知道他姜河喜欢自己,会不会被吓走。
于是,那份喜欢,少年姜河便将其藏在了内心深处。
无奈,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某一日,姜河还是忍不住在顾时睡着时,偷偷地亲了他一下。
那一亲不要紧,没想到了姜河却意外地得到了顾时的回应。
顺理成章地两个人在一起了。
生活与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唯独是姜河觉得日子更幸福了。
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的事最终还是传到了顾时父母的耳朵里。
那一天,姜河被一辆豪车带到了一家酒店。
顾时的母亲扔给姜河一张支票,“离开我儿子,我不希望我儿子身上有任何污点。”
她说自己是顾时身上的污点,她希望他离开顾时。
姜河没拿那张支票,他本来起身要走的。
可是顾时的母亲却又叫住了他,“拿钱滚,不然,你们家的烧鸡连锁店,一个都别想开下去。”
大雨滂沱的雨夜里,顾时从头湿到脚地出现在姜河的家门前。
“你要钱,还是要我?”,顾时横眉怒目地质问着姜河,任凭雨珠成串滑落,让他的视线模糊。
姜河不敢看他,咬着牙根,违心地说出了最伤人的一个字。
“钱。”
顾时走了,带着姜河的阳光在那个雨夜里消失了。
多年后,顾时再次回来了,只是身边多了个女人夏甜。
顾时学起了他母亲的那一套,威胁姜河,让姜河留在他的身旁,给他做秘书。
兴许是为了报复姜河,顾时对姜河百般折磨,常常安排一些很无厘头又很辛苦的事情让姜河去做。
姜河忍了,当初的确是自己对不起顾时,同时也为能继续看到顾时而暗暗欢喜。
顾时的女朋友夏甜是个好女孩儿,她起初对姜河的态度很好,还常常跟姜河聊起顾时的事。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夏甜便对姜河起了戒心,她擅自做主,把姜河调到了其他的部门。
虽然距离远了,但每天仍能看到顾时,姜河还是很心满意足的。
姜河知道自己与顾时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也从未奢求过什么,就这样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生活,也挺好的。
谁知,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便是人的心。
见到顾时与夏甜越来越恩爱甜蜜,姜河心痛如绞。
某一天,姜河莫名地就不想活了。
他走在十字路口上,看着一辆车朝自己奔驰而来,他竟然没想着躲开,而是怔怔地等着那辆车朝自己撞上来。
本以为就此解脱了,醒来后,却成了植物人,灵魂也只能四处游荡。
白明和桃夭夭合上了姜河的生死簿。
“姜河兄也是可怜之人。”
白明不免替姜河感到惋惜。
桃夭夭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可怜,世间百态,人人皆苦,这也就……还好吧。”
出了十殿,桃夭夭心事重重。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拿姜河怎么办好了。
人没死利索,阳寿未尽,只能留在阴司里。
阳间的事,阴司里的规矩也是能不管就别管,桃夭夭也不想没事闲得帮姜河还阳。
几番思忖后,桃夭夭想通了。
管他是姜河,还是湖海呢,只要她桃夭夭和白明感情够牢固就行。
反正惦记白明的狐狸精多着去了,她桃夭夭想防也防不过来。
索性,就放养吧。
量那姜河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之前吴晓蓉的那件事算什么?”
神婆的目光发贼,斜楞楞地盯着桃夭夭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尖锐瘆人。
“那个只是试试你们的诚意?”
“诚意?”,桃夭夭挑眉哂笑,“你信不信我一把冥火,把你房子给烧了?”
说话间,桃夭夭的掌心已燃起熊熊烈火,若不是白明握着她的手腕,神婆面前的桌子早就被瞬间烧成了灰。
若说桃夭夭是火,那白明就是水。
若说桃夭夭是块冰,那白明就成了火。
白明总是能在桃夭夭情绪达到一个至高点时,像那化骨绵掌和太极拳一般,很好地打散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这位白仙,你尽管说,只要能请到符咒,三件事不成问题。”
神婆转头看向白明,登时就又换成了另一副表情:“还是这位好看的小哥哥好,通情达理。”,
白明朝神婆点头莞尔,“说吧,第一件事是什么。”
“唉,最近遇到比较棘手的厉鬼,自杀时穿得一身红,死时还有几个月的身孕,那怨气戾气重得很,我这道行有点不够用,可无奈金主出钱那是真阔绰,所以呢……”
对付厉鬼在桃夭夭这里没什么难,大不了斩魂剑一挥,当场即可让那厉鬼魂飞魄散,消弭于尘世。
可那是极端的手段,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手段。
阴司还是主张怀柔政策,尽量从根源入手,化解厉鬼恶鬼生前留下的怨念和执念,让他们重入六道轮回。
况且,有白明在,桃夭夭的极端法子也就用不着了。
反正什么事白明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桃夭夭便乐得轻松,只等着到时满足那神婆的三个要求,就去请符。
难得地闲来无事。
桃夭夭与白明窝在榻上,一起拼起了郝俊送给她的乐高。
四叶与钟良则各自窝在自己的地盘,刷着晗晗过往的视频,怀念着古曼童小念。
桃夭夭有时会疑惑。
四叶与钟良到底是晗晗的粉丝,还是古曼童小念的粉丝。
大家都各自玩得正开心呢,姜河拎着一副麻将牌来到了草月殿。
“白明哥,四叶,要没什么事,我们一起打牌可好啊?”
四叶一听是姜河的声音,闪着一双桃心眼,点着头地就凑了上去。
“好呀,好呀,姜河哥哥。”
“白明哥,一起玩吧。”,姜河又朝白明晃了晃手中的麻将牌。
白明看向桃夭夭,征求她的同意。
桃夭夭点了点头允了。
她心想,只是打个牌而已,就算那姜河想怎么样,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浪不出什么花来。
“可是我不会。”,白明仍有些犹豫。
“没关系,白明哥,我教你。”
“桃大人,你也一起吧。”,知道桃夭夭性子冷,姜河还是象征性地邀请了一下。
“不玩,不感兴趣。”
正如姜河所料,桃夭夭冷幽幽地看着他,表情甚是不屑,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懒洋洋的,似乎连话都懒得跟他姜河说。
“可,三缺一,怎么办?”
四叶,白明,姜河的视线同时看向了蹲在角落里的钟良。
“钟良为什么总喜欢在角落里呆着?”,姜河不解,遂跟四叶问道。
“他习惯了,在角落里蹲着好哭。”
“哦。”
姜河朝角落里的钟良款款而去,蹲在他面前,随着唇角上挑,露出两个俊美又迷人的大酒窝。
“钟大哥,我们三缺一,你陪我们一起玩吧,好不好?”
好看的人总是很容易获得好感。
因为四叶,钟良心中一直不喜欢姜河,可看着姜河对自己笑得那么好看,钟良就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好是好,可我也不太会。”
“没事,我今天教你们玩。”
今日的草月殿,又是难得的热闹。
麻将牌时不时地哗啦啦啦地响,搞得一旁的桃夭夭更没耐心去搭那乐高了。
桃夭夭拿起一块乐高积木,瞧了瞧,心气不顺地就扔到了一旁。
这个郝俊也不知道搞什么飞机,送她这种东西。
是要培养她桃夭夭的耐心,还是让她桃夭夭抓狂成魔?
桃夭夭侧卧在美人榻上,时不时地瞄几眼榻前围在一桌打麻将的四个。
只见几个轮回下来,四人越打越嗨,那四叶一双杏眼都快笑成眯缝眼了。
啧啧啧,这是有多喜欢姜河。
可姜河就算再好看,笑容再甜再治愈,桃夭夭觉得也比不过她的白明。
说到白明,白明打了大半天的牌,竟然都没回头瞧她桃夭夭一眼。
桃夭夭不开心了。
“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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