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架着牛车还有驴车,衣料粗糙步行的人,小十五趴在窗口,看什么都新奇。
晚间,并没有露宿野外,在天色黑下来时,马车赶到了一处镇上。
寻了一家客栈中,开了两间房住下。
因为计算着要出宫,王婉儿备了不少银票,至于珍贵的簪子、镯子、耳串之类的,是一件都没拿,宫中的东西的都带着印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些银票,都是三年里攒下来的月例,以及讨得赏赐,足足数千两,足够供富贵一生。
坐马车有些颠簸,王婉儿怕小十五小,身子受不住,在镇子中歇了一天,才继续启程。
就这样走走停停,反正也无什么急事,像是游山玩水一样,过了半年时间才到了苏州。
期间也遇到过麻烦,是驾车的太监成善给解决了。
“额娘,到苏州了。”小十五欢呼道。
王婉儿掀着车帘看向外面,苏州处于南方,即使冬季也是不怎么冷的,稍厚的一身衣裳就能过冬。
放眼望去,两旁树木还有星星点点的绿意,看着并不荒芜。
兜兜转转,终于又回来了,她唇边带着浅笑,按照记忆指着路,
大门是暗褐色的,匾额上有王府两个字,左右悬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
马车在此停下。
王府的仆人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成善递过去一封信,上面压着一粒碎银子,“马车里的是王老夫人的远方侄儿,是特地来投亲的。”
王府仆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自小姐去了皇宫做了娘娘,大少爷考过科举,弄个一官半职的,王家各种亲戚都上门了,接过,“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通禀一下。”
王家如今这时候,正准备吃午饭,王父王母,王进身旁坐着一名亭亭玉立做妇人装扮的女子,一对龙凤胎,整齐的坐在桌边。
刚动筷子,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夫人,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您的远方侄子,送了一封信来。”
王进头疼的敲了敲碗,“又来了。”
王严也是皱了一下眉道:“先看看吧。”
王夫人拆开信,看了起来,首先看到的不是一句句话语,而是那秀雅的字体,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娘。”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王夫人眼泪落下来,手抖着,泣不成声。
王严拿过信纸,看起来,婉儿不孝,未能在爹娘跟前尽孝,此次回来,还请爹娘不要声张,小心些,底下是一个熟悉名字的落笔。
身躯一震,声音嘶哑道:“让马车进来。”
王进心中奇怪,爹娘这是怎么了,伸手要抢过信来看看,却被爹狠狠的瞪了一眼,讪讪收回手。
旁边坐着的娘子林凝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小厮去传话去了。
成善驾着马车进了门,在正厅前停下。
王父和王母已经急步走了出来。
就见停在院中的马车,车帘掀开,走出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兜帽太大看不清容貌,手中还牵着一个两三岁,一看就很贵气的孩子。
“一路过来辛苦了,先进屋。”王严果断道。
女儿是在宫里的,怎么回来的先不管。
他可没忘了纸上的小心两个字,外面不宜多说,还是先赶紧进屋。
“对对对。”王母眼睛红红的,用帕子不住的抹着眼泪,跟着附和道。
“娘。”林凝在王母身旁担忧的扶着。
王婉儿心里忍着激动,牵着小十五往前走去。
王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认不出这个一身黑的是谁。
可爹娘却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要不是意识清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一群人进了内厅,王严反手一把将门关上。
王婉儿轻轻的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来。
王进张大了嘴,简直能放进一个橘子。
然后,反应过来迅速的拉开房门,探头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啪啪啪将一个个门拴杠上,闪身快走几步将窗户也关上,一切忙碌完,表情严肃的不能再严肃。
王婉儿抬手揉着眉心,二哥又犯傻了,大白天的,越是这样越容易惹人生疑。
“婉儿,你怎么回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王婉儿轻轻道。
“婉儿。”王母哭的不能抑制,抱住女儿。
自女儿入宫,她是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
后来,震儿传来消息说,婉儿过的很好,深得圣宠,还被封为娘娘,诞下一位皇子,她提起的一颗心才放下了些。
女子嫁了人,有子嗣傍身,那日子就好过些。
“娘,不哭了。”王婉儿眼中也有水光浮现,轻拍着娘亲后背。
王严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林凝吃惊的张口,看到这一幕,她怎能不明白,面前这位眉眼柔婉,惊艳绝俗的女子是谁!
据说是宫里的宓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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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与王婉儿抱了好一会儿, 眼都是红红的。
王严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咳嗽了几声, “好了,都大中午了,该吃饭了。”
“对对对。”王母反应过来, 拉着婉儿往桌边走去。
这会儿肯定饿了,婉儿瞧着都瘦了。
一家人在饭桌边坐下,王婉儿看着对面略显拘谨的女子,轻柔的笑了笑, “这位就是二嫂吧, 可真是个美人呢,二哥能娶嫂子为妻,真是得了好大的福分。”
林凝掩唇笑了下。
拉过身边的一对龙凤胎, 道:“鹏宇、媛儿还不快叫姑姑。”
龙凤胎长相九分相似, 穿着毛绒领边的衣服, 小脸在其衬托下更加可爱,声音稚嫩叫道:“姑姑。”
王婉儿笑着应了,招了招手,“过来。”
两个小人也不怕生,迈着小腿跑了过来。
王婉儿从锦囊中, 拿出两对小金镯子, 两把翠玉平安锁,给两个小家伙戴上。
小金镯子上面花纹细密精致,翠玉也是极好的玉, 浑厚纯正,流溢出光彩来。
林凝忙道:“这怎么使得。”
这几样,无论哪一样都是极贵重的。
“没事。”王婉儿浅浅笑了笑。
王进开口了,“收着吧。”
然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一副很豪的样子,学着王婉儿的动作以及口吻,对小十五道:“过来。”
王婉儿。。。。
心里感慨,二哥果然还是没变。
王严那叫一个怒啊,挥手一巴掌打在王进头上,发出啪的一声。
王进捂住头,他又做错什么了?
小十五打着袖子,似模似样的单膝跪下,“十五见过外公外婆,舅舅舅娘。”
王严像被火烧了一样,立刻站了起来。
王进这时也回过味了,指着地上跪着的十五,语气结结巴巴,“这、这是——”
王严手心沁出汗,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那可是皇子阿哥啊,怎么能碰,不扶吧,总不能让人继续跪着。
最后还是王婉儿解了围,蹲下身扶起小十五,把那衣物上沾染的尘土拍掉。
“额娘。”小十五抱住额娘的脖子,淡淡的清香味道扑鼻,软软的蹭了蹭。
“咕噜。”王进咽下好大一口口水,真是差点被吓死。
恨不得回到之前,把自己手给剁了,他做了什么,对一位皇子阿哥呼来喝去。
难怪爹打他,真是打的好!
挤出一个笑脸,“十五阿哥,刚才是小人的不是——”
王婉儿看了又犯神经的二哥一眼,把手中的小十五放在椅子上。
椅子是带靠背的哪一种,因为天冷,上面还铺了一层绵垫子,坐着很舒服。
“爹娘,赶紧吃,要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啊,吃饭吃饭。”王夫人恍然初醒。
王婉儿见没一人动筷子,轻叹一声,给娘和爹都夹了菜,果然她身份的还是有影响的。
一家人这才开始动起来。
王婉儿夹了满满一小碗菜有荤有素,递给小十五,小十五已经三岁了,能自己吃了。
然后,她才开始吃,这个时辰着实也饿了,家里的饭菜真香。
王夫人见女儿吃的香,不住的往她碗里夹菜。
之前凝结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化了开来。
王进也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过去,“多吃点。”
王婉儿吃着口中的米饭,心里很暖。
她突然回来的突兀,一看就很可疑,爹娘包容了,甚至没有追问半点。
这是半年来,王婉儿吃的最温馨可口的一顿饭。
“家里,你就安心的住着,不用担心。”王严开口了。
王婉儿眼中泛起水雾,眨了一下眼,轻柔道:“爹,我这是假死出宫,不能多待不能住家里。”
“我的打算呢,之后女扮男装,在城里买下一座宅子,先安顿下来。”
苏麻喇姑虽计划周全,可皇上也不是能轻易罢休的人,还是事事小心的好。
苏州这边或许会查,若是以男装示人,那就更不容易找出来了。
林凝抬手捂住嘴,压住惊呼。
看着王婉儿,里面带着满满的震撼之色,皇宫啊,苏州虽然远离京城,可也是知道那里是全天下最严密的地方,皇帝的居所。
而这个小姑子竟然能从皇宫出来,还把尊贵的皇子阿哥都带出来了!心生敬佩!
“千万别传出去。”王进难得正经起来,对她叮嘱。
这件事太大了。
至于两个孩子,饭吃了一半就跑出去玩了。
林凝猛点头,她怎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事发,全家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她心思良善,报官把小姑子推出去的想法是没有的,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三年一次选秀,后宫女子很多,互相争宠之下,想想也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危险境地!
小姑子幸好逃出来了,不然指不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她怎会昧着良心,做出传出去的事,肯定捂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怎么会了解这些,王家这几年的荣光,全赖是有人入了宫的。
苏州有人讨论,一些事自然而然传入耳中。
王婉儿一直有留意她的神色,心里暗自点头,不错二哥没有找错人。
又叙旧了一会儿,她将黑色斗篷蒙上,牵起小十五离开。
成善在外面马车上等着。
“吃了吗?”她关心的问了一句。
“王家送了饭来,奴才吃过了的。”成善应道。
王婉儿点了点头,抱起小十五上了马车。
京城这个时候已是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白色,风声呼呼作响,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皇宫,乾清宫,康熙在龙床上躺着,时不时咳上几声。
自那场大火后,便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半年时间,好了之后又病,病了之后又好。
拖着病体管理朝堂,处理各地方政事。
御医院御医诊断,皇上此乃是心病。
皇上若看开了,病自然就好了,若看不开,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任何人都知道,若看不开,病会一直这样下去。
宫中不少嫔妃想御前侍疾,借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却不想连乾清宫都进不去。
大总管梁九功说是皇上有令,无需侍疾,把一干人等都拦下来了。
后宫嫔妃满是不甘,她们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宓妃的缘故,该死的,生前压在她们头上,死后也不让人安生。
嘴上骂归骂,她们对宓妃仍是羡慕的,皇上病了半年是因为宓妃。
这得有多重视啊,才会达到这个地步!
还有一事,景阳宫烧了,宓妃以及十五阿哥葬身火海,却一直未发丧。
听说是皇上的意思,一直不愿意相信宓妃已经死了。
一些小贵人攥着帕子,嫉妒的眼红,心里无不想到,她们若是宓妃该多好,这辈子能被皇上如此宠爱,死了也值了。
宫中不少传言天妒红颜。
一些碎嘴的更是道,宓妃太受宠了,连天都看不下去,因此降下一场大火,除掉她。
说这些话的宫女、太监没多久,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让人心里发寒,再也不敢因此事而过多议论。
“皇上,该喝药了。”梁九功小心端了药碗过来。
康熙又是一阵咳嗽。
“皇上。”梁九功忙帮皇上顺气。
康熙缓过这口气,按住胸口,“宓妃死了吗?”
梁九功不敢吭声。
他要回答是,绝对能被皇上一脚踹出去。
“小姑娘这般机灵,屋内若着了火,肯定会马上出来。”康熙喝完药,喃喃自语道。
梁九功接过药碗,在皇上心里十五阿哥都比不上宓妃,皇上提了宓妃多少次了,而十五阿哥的像是完全遗忘了一般,根本就毫不在意。
他甚至敢肯定,这场大火宓妃活着,十五阿哥死了,皇上甚至都不会责怪宓妃半句。
而大火里,十五阿哥活着,宓妃死了,皇上估计会对十五阿哥厌弃的很,不理不顾的那种。
只能说,宓妃在皇上心里太重,任何人都比不上。
康熙手按住胸口,眼中划过深思之色,夜里窥视没了,按理来说人是出事了。
可冥冥之中又有一种感觉,小姑娘没死。
“把苏麻喇姑叫来。”
“是。”梁九功躬身退下。
这不是皇上第一次召苏麻喇姑了,过个两三日就有一回。
苏麻喇姑福身,“老奴叩见皇上。”
“宓妃呢?”康熙目光陡然锐利如剑。
虽然虚弱,气势却不减,病了的虎也是虎!
“皇上明知道的,何必一问再问呢,宓妃和十五阿哥没了。”苏麻喇姑神色间带着浓郁的悲伤。
身影比之以前更佝偻了,老态更显了。
换做其他人会不忍在逼问。
“朕不信,人就这样没了!”康熙的嗓音因为久病更深沉了些。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皇上这是执念太深。”
“将当日发生的说一遍,不要隐瞒。”康熙道。
苏麻喇姑无奈,只好又说了遍。
当日里,宓妃在屋里哄着十五阿哥玩,火势一下子凶猛燃烧起来,连给人反应的空都没有。
屋里隐隐能听到喊声,景阳宫的所有奴才赶忙救火。
然而火势太大,浇的水犹如杯水车薪,就冒了点烟气,没什么大作用。
有奴才急了打湿衣裳,冲进去救人,结果都没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不少亲留评要加更,可是很累的,我有点怂怂的,明天有事,后天星期五我试试,看能不能码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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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姑,朕一直以来素为敬重你。”
“你不愿说, 朕也不逼你,你只要告诉朕,宓妃现在是否还活在人世?”
苏麻喇姑道:“该说的老奴都说了, 皇上,宓妃真的去了。”
“您难道忘了太皇太后教导了吗,凡事国事为重,您看看您现在, 因为一名女子变成什么样子了。”
“可对得起太皇太后在天之灵!”
康熙摆了摆手, 道:“先退下吧。”
“老奴能明白皇上的心,知道皇上爱极了宓妃娘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可已经过了半年了, 朝廷动荡不稳, 急需皇上尽快好起来。”苏麻喇姑劝慰道,说完这句话才退下。
出了这道门,她抬手扶了一下门框,腿脚有些虚软,老了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皇上积年累月之下气势浓重, 仿佛一座大山, 无形之中压在身上,让人禁不住冷汗淋淋。
刚才,她这个过了大半辈子的人, 在那沉重的威压下,差点控制不住,吐露出实情。
偏偏皇上每隔一日就问上一遍,这虽不是严刑逼供,但是压迫更深更重。
屋内,康熙又是一阵咳嗽。
缠绵病榻半年,暗中派人去查蛛丝马迹,却干干净净的,景阳宫失火真的只像是一场意外。
无数证据摆在面前,仍不相信小姑娘就这么轻易死了。
“苏州可有什么异样?”
梁九功躬着身子回道:“今日里刚传回消息,宓妃娘娘的消息封锁了,王家目前还不知,还是那般模样。”
康熙闭了闭目,“为朕宽衣。”
第二日文武百官发现,皇上上朝了,而且面色红润气色很好。
哪还有半分病的模样,正吵的激烈的大臣,忽然哑声了。
这半年来因皇上重病,朝堂两派倾轧的厉害,争什么?争皇位。
一方以索额图为首,鼎力支持太子继位,太子是嫡子,又是太子,继位那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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