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半寸难)

“我知道了，外婆。”谢景淮低下头来：“麻烦你替我向外公问声好，我先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谢景淮一言不发，宋云舒知道他心里难受，又不知该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有默默陪在他身边。
两人回到清苑，谢景淮替她倒了一杯热水：“你去睡会吧，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
“你呢？”宋云舒仰起头来看着他：“你呢？”
“我打电话给医院，问下外公的情况，过去陪你。”宋云舒听他把自己也考虑进去了，点点头：“我去卧室等你。”
“嗯。”谢景淮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晚上，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摸着冰凉凉的床单，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宋云舒找出手机，播下那串熟悉的号码：“喂，你在哪？”
“我在医院，外婆打来电话，外公的病情又重了。”
“好，你别担心，我马上过来。”
“你别过来了，我已经再回去的路上了，外公已经脱离危险了，他仍不肯见我。”谢景淮话里，透着颓败。
宋云舒抓了把头发，她很想安慰他两句，发现话到嘴边什么，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两人通话结束，半个小时后，谢景淮回来，她看着他眼角的青痕，一脸疲惫的样子，知道这两日，他都没睡好，非常心疼，走过去，替他揉着太阳穴。
“我替你泡了安神茶，你喝了之后睡会，这两天都没好好睡吧。”
“嗯。”谢景淮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捏着：“抱歉，这些日子忽略了你，还要让你一直照顾我？”
“说什么傻话呢？”宋云舒推着他去卧室：“你身体好了，别累倒，我做这一切，都是值得。”
心里有着事情，谢景淮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皱着，宋云舒在旁边看着，很想要伸手替他抚平。
次日，再次醒来，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不用打电话寻人，知道谢景淮去了哪里，他记挂着外公和外婆，就算老人不见他，以他执拗的性子和对外公的感情，若是不能亲眼看到人没事，他也不会放心。
接连一个月，谢景淮都这样，人也渐渐消瘦下来，每次看到他，都比以前瘦了一大圈，再这样，恐怕外公没好，谢景淮又倒下去。
这天，宋云舒故意把闹钟订在凌晨五点，听着身边摩挲的动静，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今天，我和你一起去？”
“云舒？”他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声，还是吵醒了身边的人。
宋云舒像是看出他的想法：“我订好了闹钟，不是你吵醒的，我自己醒来的？”
她不再多解释，换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看着身边不动的人：“你不换衣服，去看外公吗？”
“云舒，这是我和外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用陪我的。”谢景淮眼底一闪而过的愧意，这些日子，他看着宋云舒，陪在他身边，处处体谅，细心照顾他。
因为外公住院的事情，他一直都忽略了她，很多时候都顾不上她。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宋云舒，外公这边他放不下，宋云舒这边他也放不下。
宋云舒像是没到他眼中的愧疚，强撑着笑容：“我们先去医院。”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医院，还没踏进病房，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出去，我说了你不与那丫头分手，我临死之前都不会见你，就当没有你这不肖子孙。”
宋雯从里面出来，看到旁边的宋云舒，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赞同：“你明知道，你外公不支持你俩在一起，你怎么还带她来刺激他。”
“外婆？”谢景淮想解释，又说不出什么替自己辩解的话，把手里的礼品交给宋雯：“我来给外公送些东西，东西留下，我们就走。”
两人走出医院的大楼，谢景淮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吴承恩的病房。
宋云舒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排排窗户，什么都看不到，她干脆看向身边人：“这一个月下来，你每天都是这样吗？”
“嗯。”谢景淮点点头，外公赶他的事情，就在方才，他没法瞒着她。
“你打算怎么办？这么一直下去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谢景淮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许危机，转过头来，目光死死盯住她。
“去年，今年，还有这次生病，外公一次都不见你。”宋云舒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谢景淮：“停止这些无用功，也不要继续自我欺骗，你我都明白，外公所言，句句属实，他是动真格的。”
宋云舒解开这层纱布，让谢景淮直面，这层血淋淋的疤痕，逼着他在外公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谢景淮像是被她逼到了极点，整个人身体蜷缩着，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发白，一脸痛苦，看向她的目光，又冷又无情，声音里都带着狠厉，完全失去了平日待她的温柔和体贴。
“宋云舒，你今天是要逼我，在你和外公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不……”宋云舒摇摇头，她面上平静，不卑不亢，平稳说着：“是我要替你，在外公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放弃
这话她考虑了许久，今日也算是当着他的面讲了出来，她看着他，眼里没有半点犹豫：“谢景淮，我们分手吧。”
“宋云舒，你凭什么替我选择，替我做决定？”谢景淮恼羞成怒，向前一步，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不同意分手，你想都别想。”
宋云舒面上依旧平静，像是看出了他的垂死挣扎，轻轻拂开他的手。“谢景淮，你很清楚，外公这个年龄，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就是少一天，难道你真想，等他去世的那一天，都见不到一面，成为这一生的遗憾。”
宋云舒这话，像是拿捏了他的命脉，一下子制住了他的弱点。
谢景淮垂下双手，无力的辩解，熠熠生辉的眸子，失去了光彩，一脸颓丧，只剩下了一句苍白的话。
“宋云舒，如果这样，你就成为我一生的遗憾了？你真的愿意吗？”
他这话没有太多华丽的词语，字字箴言，发自肺腑，她明明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千万种准备，还是让他的一句话，击的溃不成军，心房破碎。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打造的心里建设，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放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面上装作无恙。
“谢景淮，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遗憾，但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外公需要你，你和外公之间，不能留下这么大的遗憾。”
除了开始听到分手这两字，谢景淮出现的茫然震惊，这会他已经慢慢恢复了理智，明白宋云舒这些话的意思，他自嘲的笑了笑。
“宋云舒，你知道吗，我和你之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俩之间的感情，从来没有对等过？
当你在爱情中，陷入感性的时候，我站在一边，用理性的思维来审判。
当我感情用事，不顾一切想和你在一起，你又及时清醒，提醒我应该理智。”
他能说出这几句话，宋云舒知道，谢景淮已经想明白了。
事情发展成今日这个局面，目前为止她能想出，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分手，她动了动嘴，轻声说着：“抱歉，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谢景淮摇摇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一人一次，这下我们是真的扯平了。”
宋云舒想了想，还想再讲些什么，发现两人分手，比想象中的和谐，她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换了话题，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这会可以上去看外公了。”
“宋云舒。”谢景淮没应她的话，叫着她的名字。
“嗯。”宋云舒应着，抬头看他，见他叫完她的名字，没了下文，等了良久，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听他低缓的声音响起。
“这次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有多少人阻止，我都没想过放手，是你先放弃了。”
谢景淮讲这话的语气，不是指责她，也不是朝她发泄被分手后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宋云舒相信他这话不是在撒谎，两人在一起这段日子里，谢景淮的努力，身上承担的压力，在这段感情上的付出，她都能感受到，这人是真的想和她到白头。
正是如此，她才不能让谢景淮身上，留下这么大的遗憾，她轻轻的笑了笑，冲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都知道，以后就算不当情侣，也可以当朋友，外公还在上面等你，你上去吧。”
她向谢景淮招招手，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宋云舒离开医院，先回了躺清苑，把东西收拾下，她没来得及，等谢景淮回来，搬回了学校公寓。
回到公寓，安排妥置，她才给谢景淮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搬走了。
这条消息发出后，像是石沉了大海，谢景淮这边没有任何回复，两人自从那日医院分开，再也没有见过面。
时间一场，她身边的舍友，看出问题了，这天下课，蔡雯雯凑到她身边，小声问着：“云舒，你是不是和谢学长分手了。”
“嗯。”两人算是和平分手，她没想着要瞒着身边的人。
“为什么呀，我见你们感情很好啊。”蔡雯雯下意识问着，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这话，好像有些不妥。
宋云舒笑笑，没太在意，也不想多说：“因为他家里的一些事情。”
“嗯，我知道了，欢迎你加入我们单身队伍。”知道后面的话，不方便说，蔡雯雯也没继续问，宋云舒能恢复单身，这对她来说又有恰饭的小伙伴了。
“单身队伍？好像就只有你一人吧？”宋云舒开着玩笑。
宿舍四个人，陈珠珠因个人私事，办了休学，路无霜最近正和许清辉打的火热，之前他和谢景淮在一起，不就是只她自己。
“哎呀，给人留点面子。”蔡雯雯抬起手来，假装就要打她。
“我错了，我们去吃饭吧。”宋云舒赶紧讨饶，拉着她的胳膊。
两人来到学校餐厅，蔡雯雯拿过她的饭卡：“我去打饭，你去占位置，要靠窗啊。”
宋云舒寻了一圈，发现靠窗的位置，只剩右边角落处的地方，她没有太多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她这边才坐下，蔡雯雯还没过来，走来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手里端了两份餐盘：“同学，介意拼个桌吗？我这位朋友不喜欢人多，就这里还清净些，你放心，我们只占最右边的两个位置。”
这是个八人座位，还是公共场合，并且人家说了，就占右边两个位置，她和蔡雯雯，只需坐左边靠窗位置就够了，中间还隔了两行，她没理由拒绝。
点点头：“你坐吧。”
“同学，谢谢你啊，我叫高明辉，大四法学系，你是哪一级的？”
“大一。”宋云舒没有想和他攀谈的意思，简单落下两个字，抬头看向窗外。
高明辉看出她没有想交流的欲望，举目望向四周，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抬手招呼着：“三哥，这里。”
随着高明辉的声音，蔡雯雯打饭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狂欢
看着对面望窗发呆的人，蔡雯雯低下头来，身子前倾，靠近他耳边：“你这什么情况，分手了还约着一起吃饭？”
“什么分手吃饭？”宋云舒看着她一脸茫然。
“你自己看，我打饭过来的路上，就注意到了。”蔡雯雯好心提醒她。
宋云舒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谢景淮正向她们的方向走来，见人马上过来，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低下头来吃饭。
“三哥，你可过来了，我对你好吧，饭菜都是你爱吃的，找的地方也清净，还有两位学妹相陪。”
从宋云舒的视线望过来时，他就捕捉到了，看着闷头在那吃饭，假装没看到他的人。
分手是她先提的，谢景淮也不会自讨没趣，主动去搭理她，他干脆学做她，像没看见人，坐到高明辉对面。
“找我什么事？”
“三哥，明天灭绝师太的课，我已经三次没交作业，被她抓着了，要是再来一次，我这个课只能重修了，你一定要救我命。”
“你认ⓈⓌⓏⓁ为拿我作业过去，他会信这是你做的吗？”
“三哥，没办法了，学校里修灭绝师太这科的，总共没几人，我认识人里只有你，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谢景淮淡淡扫他一眼。
高明辉认识不对，赶紧改口：“三哥，我这话，绝没有骂你的意思。”
“回去我发你。”谢景淮扔下一句话，低头吃饭。
十分钟后，谢景淮起身，高明辉跟上，整个过程，看都没看窗户这边，完全是当成了陌生人，就像从未认识过
见人走远了，蔡雯雯才敢小声啜泣：“云舒，谢学长都这么高冷的吗？分手了一句话都不说。”
宋云舒笑笑，有些修饰的成分在：“都分手了，确实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你这话也对，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一张桌上吃饭。”
“纯属意外。”宋云舒向她解释，说清事情前因后果。
“原来是误会啊。”蔡雯雯了然，又补了一句：“你们这也确实挺巧。”又低头继续吃饭。
自从上次两人在医院分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谢景淮，表面看着无恙，心里多少有些火花，相比她而言，谢景淮要坦然多了。
宋云舒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两人用过饭，回公寓的路上。
“下午没课，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宋云舒闷闷开口，兴致不高，多少有些受，中午吃饭见了谢景淮的影响。
“那我们去逛街吧。”听她没有安排，蔡雯雯表现的一脸兴奋。
“嗯。”宋云舒没有意见。
两人打开的宿舍的门，看见路无霜一人坐在那里吃饭，蔡雯雯有些惊讶：“你中午不是都和许学长一起吃饭的吗？”
问到这里，路无霜一脸愤懑，泄恨的咬了几口米饭：“你知道吗？他就是个木头，我都陪他吃了这么多的中午饭，今日吃饭的时候，他居然问我这几个中午是要干什么？”
讲着路无霜一张小脸更生气了，皱成包子形状：“我是在追他，他看不出来吗？气死我了。”她又吃了几口米饭发泄。
宋云舒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宿舍的人，都看出路无霜是在追许清辉，她想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安慰的话：“许学长，可能是为人比较正派，没看出你的心思。”
“什么正派，我看他就是块木头。”路无霜不服气，嘴里骂着。
“会不会是人家许学长就没看上你？”蔡雯雯一言道破真相。
“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咬你。”路无霜更气闷了，一双眼睛发红，像是她在敢多说一句，她就能哭出来。
“无霜。”蔡雯雯安慰拍拍她的肩：“你这样一直拖着，不是什么办法？你干脆直接告诉许学长你喜欢他，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态度？”
“我才不要呢？”路无霜傲娇的把头瞥过去，不去看她：“哪有女孩子先告白的，丢死人了。”
“你愿意一直这样拖着吗？”宋云舒提醒她。
“我这不是拖着，我是在等许学长的告白，时间长了，他总会发现我的真善美，爱上我与我告白的。”路无霜说的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两人也不知道，入去劝她，蔡雯雯提议：“别想许学长了，我和云舒约了下午逛街，一起吗？”
“逛街多没意思。”路无霜不赞同：“今晚我请你们去上京一号，我们彻夜狂欢。”
上京一号，京市最大的夜场，美女豪车如云。
蔡雯雯听到这四个字，从小在父母老师的教育下，在她的观念里，去夜场的从来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些社会渣滓，她皱了皱眉头，劝着身边人：“无霜，这不太好吧，这地方不适合我们去。”
她在M国跟着吴妲玲混过夜场，这个地方既没有想象中那么混乱，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她不发表意见，完全听两位女生的决定。
“看在我都要失恋了的份上，你就陪我去吧，我可以和你保证，绝对安全，不会有乱起八糟的事情。”路无霜缠着她的胳膊，央求着。
蔡雯雯陷入了纠结，一边是从小的观念，告诉她这种地方不能去，另一边，路无霜还不断劝着，她脑海里开始好奇。
最后还是她的好奇心战胜了从小观念，答应路无霜晚上过去，并让她保证仅此一次，绝无下回。
下午四点，三个女生从学校出发，坐上出租车，去往上京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