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刘园园让她想自己以前的自己。她从小到大只有两个好朋友。一个为了她,心甘情愿回到那个不属于她的家,一个只当她是跟班,颐指气使。
所以说,交朋友就像看人品,别什么人都交,到最后伤的只能是自己。
刘园园这姑娘没什么心机,连这点话都能气哭,心里承受能力不可谓不低了,她不会说些安慰她的话,只跟她摆讲道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别人怎么想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也没有拿你当跟班。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不是谁的附庸。”
“真的吗?”
“当然!”
“我小的时候,有个好朋友,我一直拿她当朋友。后来有一天,她们闹翻了,她对我说,我一直拿你当跟班。你少自恋了。”
“这什么朋友啊。”
“是啊,但我自己不觉得,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我就是我自己,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我自己心里知道我的位置。她没有拿我当朋友,那我就不强求,后来,我们就掰了。这么些年也再无来往。”
刘圆圆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你说的对,我就是我,一个独立的个体。谁也左右不了我。”
突然,陈伊容听到后面有声音,回过头来一看,是靳于肖。
“你怎么走路没声呀?”
靳于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听得太入迷了。”
刘圆圆见自己哭得难看的样子被自己暗恋对像看到了,有些羞囧。
靳于肖却仿若未觉,他定定地看向陈伊容,“你说一个跟班能不能打倒拿你当附庸的人呢?”
陈伊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她转过头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轻笑道,“你知道吗?那个拿我当跟班的人已经倒了。不过,跟我没关系。”
靳于肖微微愣了一下。刘圆圆睁大双眼,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她们家倒了?”
陈伊容不想说太多,“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离得太远,模糊听到一些。”
刘圆圆‘哦’了一声。
靳于肖看了一眼刘圆圆,提醒她道,“刚才刘厚来问,饭菜烧了吗?”
刘圆圆‘啊’了一声,“我给忘了。”说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忙站起身,跑了回去。
陈伊容重新拿起竹竿,提起来一看,鱼钩上的蚯蚓已经被鱼咬没了。
她又重新上了一条蚯蚓。
靳于肖看她钓得很专心,也就不打扰她,转身走了。
许是,陈伊容有耐心,很快就有鱼儿上钩了。
一条两斤重的草鱼。
看了看天色,太阳当空,烤得她脑门疼,立刻收拾竹竿想要回去。
“原来你在这里?”
陈伊容回过头来,就看到宋向军穿着一身蓝色衣服走过来,明明那衣服那么土,但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有气势。他的手里也拿着鱼杆,手里还提着三四条用草绳串在一起的草鱼。看那大小,每条都有两斤多的样子。
这人钓鱼这么厉害?陈伊容有些羡慕。
他解开草绳,递了一条鱼给她,“给你,拿着。”许是怕她嫌少,又解释一句,“有一条还要送给奶奶。剩下两条给家里人吃,我家里人多。”
陈伊容却摇头,“我不是嫌少,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鱼。”
宋向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眸光中的深意让陈伊容眉间一跳。
“我要想跟你处对象。你说有没有关系?”宋向军这些天都在跟范菊花磨合,她终于吐口同意他入赘陈家,条件是他要养他两个弟弟到大。他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自然一口答应。
陈伊容涨得脸色通红,他这人怎么能这么直白,比她还会耍流氓!
不对!她就是坏,可没耍过流氓!此时的她已经忘了,为了要从陈明苏那里套消息,她还特地跟人家演虐恋情深的戏码呢!
宋向军看着她脸上红得通红的样子,眼前一亮,说实话,见过她这么多次,他还从未见过她害羞的样子呢。
红通通的小脸,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吸引人上去咬一口。
他忍不住上前了两步,陈伊容吓了一跳,这人离这么近干啥?想耍流氓啊!
说着就要跳开,但宋向军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两人离得这么近,空间中有种暧昧的气息,宋向军低着头,双目紧紧锁在陈伊容的脸上,用低沉醇厚带着磁性的声音,轻轻道,“我叫宋向军,我想跟你处对象。如果咱们结婚,我什么都听你的。”
陈伊容觉得宋向军上辈子一定是个耍花腔的老手,这表白说的话这么动听,声音磁性又动听,让人听了骨头都要苏了。
她只觉得自下而上的热气全往她脸上涌,哄得她整个人都熟了。因为太过紧张,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你…………”
宋向军唇边漾起一抹笑,“上回你说,我家人要全答应了,你就同意跟我处对象,我家人都已经答应了。我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陈伊容觉得这人真是鸡贼,她答应跟他处对象了吗?他就约她!
他以为他口头白话说他家人答应,她就真的傻不愣登地相信他吗?她怎么觉得他说得这么不靠谱呢。
她刚想开口详问,就听到旁边有人过来。是王文慧。
王文慧看到两人站得这么近,很显然,感情很不一般,这下子,她才明白。
她走过来,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又把视线投在宋向军身上,“你在和她处对像?”
宋向军愣了一下,模糊得说了一句,“我还在努力!”
‘呵’了一声,王文慧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她以为喜欢他的男人居然真会移情别恋到陈伊容身上。明明几天前,他还救过她。
宋向军看着她不停摇头还往后退,有些摸不着情况。他回过头来看向陈伊容,却见她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
这种自恋,小心眼,又爱迁怒别人的朋友,她也不屑交好。
王文慧看着陈伊容那不可一世的表情,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怎么对得起我,我们是朋友!”
陈伊容随意地扫了她一眼,言语犀利,“我没你那么自恋!别人不喜欢你,就怪衣服不好看,我觉得,你更该怪你张脸!”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她,陈伊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随意任人捏!
王文慧没想到陈伊容态度居然会这么恶劣,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你怎么是这种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的东西,我想借就借!你管不着!这个男人,他也不是你的,他喜欢谁,你也管不着。你不是挺明白的人吗?为什么一遇事儿就钻牛角尖里了?”她的声音中不平不淡,但在王文慧听来却觉得对方似在嘲讽她。
她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一眼陈伊容,而后转身跑了。
宋向军却有些好奇,“她怎么了?”
陈伊容不喜欢说人家的事非,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
宋向军倒也不是真想知道,不过是想找个话题跟她多说几句,见她兴致缺缺,侧头问,“我带你去镇上看电影吧?”
陈伊容‘呸’了一声,斜瞪了他一眼,“你当我傻啊!”跟他去看电影,不就是跟他处对象的意思吗?这傻货居然也会拐弯抹角了。
说着,也不管他的回答,直接扭头跑了,她的身后传来宋向军低低的笑声。
陈伊容撇了撇嘴,这干愣子!有啥可笑的!
队里专门存放粮食的仓库, 知青们搬着小凳子过来。
陈伊容是队里的拖拉机手,自然不用挑种子, 但她一个人在知青点也没事,就陪刘圆圆一起过来挑。
好吧,其实她没这么善良,就是想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许能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记分员看到她来,自然也给她记工分。
仓库这边是在村子最中间的位置,以前是三江县一户十分有名的地主家的房子,后来那家人被批|斗之后, 房子也被推倒了,地空下来,队里就给搭成了大院。
大跃·进的时候, 这里还办过食堂呢。
只是现在只能做为仓库, 放些粮食, 种子和农具之类的东西。
挑种子是个轻省活,队里男女老少, 只要有手有脚, 能走动道儿的,都愿意过来干, 一天可以挣八工分,比喂猪还划算呢。
六七个人围成一圈, 坐在各自带来的小凳子上,中间一袋子种子,每个人从中抓一把,把坏的挑出来,坏的放到一边的簸箕里。好的放进另一个麻布袋里。
挑种子的时候,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突然,院门被人推开,这院门是重重的木门,大跃·进的时候为了怕社员们半夜过来偷粮食,做的木工结实又耐用。
来人这么一推,发出好大一声响。
众人听到声音全都往门口看。
宋向军是离门最近的,他扭过头往外一瞅,看清来人,有些惊讶,“向党,你怎么来了?”
向党太小,只能干些拔草捡稻穗的活,像挑种子这类活队里不要十岁以下的小孩干的。
他跑得气喘吁吁,单手扶着门框,“大哥,村里来了一群人,胳膊上戴着红袖章呢。”
这话音刚落,众人脸色大变。
这是红卫兵?
说到红卫兵,即使偏僻如林家村,也都知道他们的名声,那是一群比民兵还要厉害的人,到了人家里,能翻个底朝天,总得让他们找到不敬之处,几乎没有走空过的。
被他们带走的人,要么被批|斗死,要么进了劳改农场。结局没有一个好的。
大家连种子也不挑了,纷纷问,“他们这次来谁家?”
“说是林正国家。”
听到这个名字,事不关已的人家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与林正国家有亲戚的还是有些担忧,现在只要不划清关系,都会受点连累的。
林正强的媳妇周桂英直接起身,跑过来抓着向党的胳膊,焦急地问,“什么罪名?”
向党毕竟年纪小,那一条条什么“破坏社会主义和谐,搞封建主义作派”这种文绉绉的话,他记不住,也学不会。只能懵懂地摇头。
周桂英立刻松开他,往外面跑。
记分员是个好事的,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大家一看他走了,自然也跟着一起去看。
宋向军听到这事的时候,也有些纳闷,前世没听说过这事呀。
刘圆圆见村民们全都跑没影了,小声问陈伊容,“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陈伊容放下手里的麦种,抬眼一看,其他几个知青正瞅着她呢,她想了想还是点头,“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毕竟,咱们在他家换过不少东西。”
一听这话,大家都站起来,往院子里走。
宋向军拉着宋向党在院子里,看到他们出来,眼神闪了一下。
陈伊容觉得他这个眼神有些奇怪。
等他们到了林正国家的时候,院子里面站满了人。
这次跟以前不同,没有搜东西,反而是像在开批|斗大会。
林正国家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全被这些人围起来。
为首的那个红卫兵年纪约莫四十来岁,方脸,死鱼眼,厚嘴唇,穿着一身列宁装,身材微胖,眼神凶煞地看着林正国,“说,你们是不是在搞封建主义,奴役子女,把女娃当奴隶使,当丫环一样伺候你们?”
一听这话,围观群众全都哗啦一声,热切讨论起来了。
刘兰花被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埂着脖子辩驳,“我没有奴役子女,他们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怎么舍得?”
那男人却不信,扬了扬手里的信,轻蔑地笑了笑,那脸上的横肉都随着他的笑抖了起来,显得有些狰狞,阴测测道,“我手里可是有举报信的,我能冤枉你?”
说着,手里那根长长的鞭子直接往地上一甩,吓得在场所有的人一个机灵。
有那小孩子直接吓哭起来,男人一个冷眼扫过,小孩子吓得呆若木鸡。
大人赶紧把小孩往后一藏,男人才收回视线,鞭子一指,是林小芳的弟弟林大里,“你说,今天早上你吃了什么?”
林大里只有十五岁,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拿鞭子指着,当下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一碗玉米糊糊,两个玉米饼子”
男人‘嗯’了一声,又指着林小芳问,“你说,今天早上你吃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话,大人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刘兰花和林正国拚命在对林小芳使眼色。
自从这些红卫兵冲进来的时候,林小芳就知道她写得那封信起作用了,她雀跃地想要跳起来,但她怕被别人看出她的异样,一直低着头,双手死死捏着衣角,。
前世的自己有多惨,今世的自己就要活得有多精彩。
而,要想活得精彩,首先要把这些只会奴役她的家人通通送进农场改造。
是,也许有人骂她狠,骂她毒,可她并不后悔。
只有她知道,前世的自己过得有多狼狈。
当她被他们以二百块钱嫁给刘兵那个二流子,结婚时却连一样陪嫁也不给她,她有多无助?!
当她被刘兵打得好几次小产,找娘家人给她撑腰,却被他们嘲笑时,她有多可怜?!
当她再也生不了孩子,被二流子休弃,回家寻个落脚点,却被他们赶走时,她又有多惨?!
是,这些是前世的事情,还未发生。
可,真的没发生吗?
她妈不正在和刘兵的父母谈价钱吗?仿佛她像个货物一样,可以随意买卖。
她不甘心自己走前世的路。
前世的自己,虽然和向党结婚,可一直没有亲生孩子,这是她一生的痛。
所以,她才在刘兰花要把她许给刘兵时,写了那封举报信。
村里人都以为她不识字,其实,早在前世的时候,她就跟着自己的养子学会认字。
虽然写得并不工整,可到底不需要假手于人,她也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知道。
想到这里,林小芳顿时也不慌了,缓缓抬起头,眼里噙满泪水,小声回答,“一碗玉米糊糊。”而后,头又飞快低下了。
男人正想听她接下来的话,却见她闭嘴了。
男人见她不回答,又问,“只有一碗玉米糊糊,是吗?”
林小芳飞快地点了下头,她往刘兰花那边扫了一眼,见她正瞪着自己,忙吓得缩回了脖子,瘦小的身躯抖成筛子。
这模样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可怜。
男人眼睛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到她手腕处露出来的青痕,眼睛一缩,沉声道,“把你的两只袖子撸起来。”
林小芳被这声暴呵,吓得往后一躲,“不小心”踩到林三里的脚。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林三里就被刘兰花护在身后,后又被这些红卫兵们推搡,林三里吓得躲到林小芳最后面去了。
林小芳这一退,直接让林三里炸毛了。
在家里,林三里一直是个小霸王,因为长得最好看,又是老小,比两个哥哥还要受宠。
性子就比较霸道,也一直拿林小芳当丫头使,见她居然敢踩自己登时怒了,“贱丫头,你踩谁呢?”
这句话仿佛是在提醒林小芳在家里特殊的地位。
现在可没有儿童的话不能作为证据这一套。
男人立刻把林三里拎过来,蹲下身子开始套他的话。
问林小芳在家要做的活,每天吃什么饭,都被林三里一五一时的讲了出来。
众人脸上都有些微妙,尤其是那些当女儿把赔钱货的更是直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听他讲完之后,男人直接把他往刘兰花怀里一丢,上前几步,把林小芳的两只袖子撸了起来,上面交错的伤痕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齐齐‘嘶’了一声。
忍不住对她同情了几分。
男人冷眼一眯,挥了挥手,“证据确凿,把人带回去。”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林家人全都瘫倒在地上,哭嚎起来。
林正国虽然没倒,但显然已经被吓得不清,在那些红卫兵的推搡下,他挤到刚才那个发号命令的男人面前,“同志,我家是三代贫民,没有犯过错呀。你是不是搞错了呀?”
男人板着脸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又转过身对着围观的群众高声喊了起来,“林正国同志,刘兰花同志被人举报虐待子女,把女儿当牲口随意打骂,在家里搞封建阶级,破坏社会主义和谐。咱们这些正义红卫兵们不能姑息他们的行为。所以,要带他们到劳改农场改造。你们谁家有意见的,可以到县里革委会找我。”
听到是这个罪名,有的人联想到自身,也有些心虚,忙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往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把大家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后,轻飘飘的说出两个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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