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于肖站在边上,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眉飞色舞的陈伊容。
明明他们是同样的身份,可为何她却能过得这么滋润。
想到那个偏心至极的父亲,再想到陈伊容的父亲。
原来,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等到了夜幕降临,大家的兴致才真的下去了,纷纷回家吃饭。
陈伊容顿时口干舌燥。为了出风头,她今天可是说了好多谦虚话呢,可把她累坏了。
宋向军递给她一个搪瓷缸子,上面还印着五角星。
陈伊容有些发怔,她看了一眼四周,林正浩和宋悍连已经回家吃饭了。
“先喝一口吧。”
陈伊容看着他的眼神很真诚,可她还是摇头,她一个大闺女和男人用一个杯子算怎么回事?
看到她拒绝了,宋向军有些失落,倒也没有强求,反而转移了话题,“你和陈明苏是什么关系?”
他今天想了好多遍,也把两人交谈时的神态和对话,反复回忆了好几遍。原来,这两人之前处过对象。而且还是在孟宛如之前。
可,为什么陈伊容对陈明苏的态度那么微妙呢,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实在让他费解。
陈伊容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我以前和他处过对象,后来…………”她耸耸肩,一言难尽的意思,他听懂了。
只是,他更闹不明白了,看陈伊容现在的态度也不像是对陈明苏余情未了的样子呀,可为什么她要跟陈明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呢?
“你和他?”
陈伊容板了脸,从车上跳下来,“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不是个好人,你早知道的。”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
宋向军神色一黯,随即又想到,她和陈明苏没有处对象。
可她似乎还是在吊着他,是不是因为她有求于他。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觉得她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水性杨花。
也不是那种喜欢跟男人嬉皮笑脸的女人,她的神情很正派,还带着点威严。
陈伊容不知道宋向军是怎么了。
他似乎是在撩拨她。也有可能是在追求她。为什么她会得出这个结论,因为……
早上,她在知青点吃完饭,按时到打谷场跟他学开拖拉机,没想到他居然会塞给她两个鸡蛋。
要知道,这年代给一个女孩东西,潜台词就是咱俩处对象吧。
她摇头拒绝,说什么也不肯接。
之前她以为他拿东西给她,是想换钱,可后来她真的给他钱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接。这是在追求她,肯定了这点之后,她就再也不肯接受他的东西了。
她不要,他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到她包里。
她学车的时候,他手把手交她,她稍微靠近他一点,他就脸红。
陈伊容回头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小麦色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眸光深邃,看着她的时候带着深情与喜爱,又带着点腼腆与羞涩。
这种爱慕之情在他的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说实话,陈伊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特别喜欢看他脸红,一看到他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她的心就跳得特别快,脸上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你该不会是在追求我吧?”陈伊容对待感情向来都是坦坦荡荡的,不喜欢玩猜猜猜的戏码。
宋向军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当下也不否认,眼神真诚地看着她,“对,我在追求你。”
陈伊容有些发懵,“凭啥呀?”之前还说她给他兄弟带绿帽呢,现在,他又过来追求她。
难道他也想戴顶绿帽子?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的血液都在燃烧。”这句情话是他前世的大老板最平淡的一句,他不敢说太热烈的,怕吓到她。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年代人的接受能力。
至少陈伊容就接受不了,听到之后整个人脸色爆红,连耳尖都红得似血。
陈伊容捂着脸,让脸上的热度稍稍褪下来一点。
天呐!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说起情话来居然这么老练。
连她这个天生凉薄的人都要相信世界开始有爱情了!
但,她显然高估自己的接受能力,不过三秒钟,她就恢复了正常。刚想开口拒绝他。
宋向军抢先开口了,“在你没有处对像之前,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这也是跟大老板学的,如果一个女孩明确想要拒绝你,你就退而求其次。这样示弱可能会让对方心软。
陈伊容:“…………”
这是啥意思?
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要追求我的意思呗?
陈伊容觉得自己不应该有那么大的魅力呀。
她其实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就像陈明苏喜欢的,其实是她装出来的样子。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性。
温柔贤惠,这种褒扬女性有点的词汇,在她的身上那是一星半点也找不到的。
相反,她很坏,死在她手里的人她自己都数不清。
她的疑心还特别重,如果做她对象,只要他有一点点移情别恋的心思,都能被她发现,而且,一旦发现,她的报复就会跟着出现,让对方失去她最在意的东西。
对了,她还有点洁癖。晚上不洗脚绝对不能上床睡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明明在他面前,她可从来没有装过。
她的坏,她的恶劣他都知道。甚至,她让他处于被动局面,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帮她爸做事。
可,他现在还是能够说出喜欢她的话。
该说他大胆呢,还是说他无知呢?
不过,她年纪也到了,也不可能总是单着。要不然别人还会说她有问题呢,而且她爸一直想要个外孙。
虽然,宋向军不是多好,可他长得好像还不错,潜在能力也很强,人品正直还善良,跟他在一起,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出卖,她围着他转圈,摸着下巴,思考一下,当即拍板了,“行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跟你处对象。”
宋向军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呢,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声道,“什么条件?”如果她想要知道前世的事情,没关系,他都可以告诉她。
“你入赘!”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宋向军呆若木鸡,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她后妈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为什么她还要男方入赘?
宋向军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可,前世的他和陈伊容根本没有接触太深。
所以,也不知道她后妈生的是不是个儿子。
其实,对于入赘这件事情,他并没有什么想法。也不觉得丢人,更不会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
至于别人说的改姓太丢人,他也觉得不是很重要,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需要他来继承老宋家。
只要儿子是他的就成。他也不介意那些外在因素。
可关键是为什么呀?他总要知道。
似乎是察觉到他想问清原因,她飞快道,“别问我原因,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宋向军一时之间有些闷。
为了挣工分, 林家村生产大队的人全都开始跑到田里干活。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 全是按照拔草的范围开始计工分。
一亩地计十个工分。
陈伊容作为拖拉机手, 自然不用干这活。
但,其他知青就不行了, 除了王文慧需要到猪场干活,其他人都要下地。
知青全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知识青年,怎么可能会干这种活呢。
尤其还是最热的天,即使在屋子里都热得人受不了,更别说还要顶着大太阳下地。
仅仅只是一个早上,他们就受不了了。
刘圆圆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直接趴在床上哭。
她的小腿上还被蚂蟥咬过,火辣辣的疼。
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 王文慧也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忙道,“吃完饭, 我跟你一起下地吧。”
刘圆圆感动的都要哭了。陈伊容却丝毫没有反应。
众人都看向她。似乎也想让她下地的意思。
陈伊容看着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摇头解释道, “我还在学拖拉机呢,再过阵子就要收黄豆了。”
众人也就不说啥了, 毕竟这稻子再过一个月就能收了。
而, 黄豆比稻子要早熟一些。
陈伊容看着他们一个个全都变成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得同情他们, 补充一句,“如果早回来的话, 我也过去帮你们一把。”
嗯,下午的时候,天就会转凉了,没有太阳,到时候,确实能帮上一把。
按劳计工分,的确是个好法子。
稻田里的草长得特别快,几天前拔过,没过几天又要重新再拔。反反复复好几次。
等他们轮到休息的机会,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另一边,陈伊容学拖拉机还算小有成果。
这段时候,宋向军也就是在开始的那两天教过她,而后就再也没有来了,一切都是靠她自己摸索出来的。
宋悍连来打谷场看过好几次,对陈伊容的学习能力很满意。
陈伊容原以为,宋向军不再过来是因为上次她的提议让他打退堂鼓了。
后来听宋悍连提起,她才知道,宋向军是下地挣工分了。他家两个弟弟都在念书,而他又在县城工作,平时也没有时间挣工分,所以就趁这些日子多挣点,要不然之后还要去补,到时候那活可比拔草辛苦多了。
距离下一次拔草还有两天的时候,林家村终于迎来了上面派来的下放人员。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林家村这次下放的人居然有六个人。
除了萧爷爷(萧长征)萧□□,萧定国,还有其他三个男人。
一个是似乎是萧长征的副官,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大学教授。
看来,这是她爸特意组合出来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有个医生照顾萧爷爷,他的身体也不至于太差。
至于这个大学教授,看起来挺年轻,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像青松一样的人物。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围过来看。
“听说那个还是将军呢,打过日本鬼子的。”
“啊?那怎么还到咱这下放了呢?”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得罪了啥人呗!”
“还有一个是大学教授,听说是写了文章,批评咱们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有误,是□□的罪魁祸首呢!竟瞎说,毛主|席他老人那么英明,怎么可能会犯错呢,他可真会胡扯,我看他一定是外面派过来的奸细。”
“我猜也是!敢侮辱我们毛主|席一定是敌人派来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坏分子。”
“打倒坏分子!”
…………
议论声此起彼浮。
知青们也过来围观。
“哎,菊花,你家还要给孩子上高中呢,你瞧,这些城里的高中生都到咱农村来下放了。”说着又指了指那个年轻的大学教授,“这个还是大学教授呢,直接下放了。我看,你还是别瞎那些钱了。”
“对啊,多浪费钱呀。”
范菊花看看知青,又看看那个斯斯文文的大学教授,心里也有些犹豫。
林正浩站在桌子上,拿着喇叭喊口号,下面的人也都跟着一起喊。
六个人全都捆绑着,跪在地上,任下面的人拿东西砸他们。
陈伊容看着萧爷爷,这么侮辱一个抗日的老前辈,她眼里泪花闪过,她又憋了回去。
等林正浩喊完之后,陈伊容不忍心再看,站了出来,“队长,我的拖拉机能拉回去了吗?”
今天,她本以为自己开拖拉机能拉回这些人,哪知道林正浩根本不让这些人上车,就让他们跟在后面跑。
为了让他们能有喘息的机会,她开车的速度极慢。
听到这个声音,萧爷爷身体微微一僵,头却没抬,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为他们做到这一步。
容容这个孩子会出现在这个乡下,肯定不是巧合。
她是个独生女,也根本不需要下乡插队。
可,为了他们,她还是来了。
想到为了怕连累自己,他的大儿媳妇逼着大儿子离婚,听说已经带着孙女改嫁了。
她的二儿媳妇倒是有情有义不肯离婚,却被送进了劳改农场。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临了居然要这种磨难。
也不知道正初怎么样了,他还那么小。会不会吃不饱。会不会被人欺负?
一想到他那活泼可爱的孙子,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这行人被安排在牛棚里,队里有六头牛,它们的喂养洗澡和粪便的清理任务都交给他们。
村民们看到那么简陋的牛棚纷纷摇头叹息,这年代的老百姓其实大多数都还是守旧的,骨子里比较重中读书人。现在,大家看到连大学教授都能被下放到这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过,事不关已,大家顶多也就是在心里嘀咕几句,还是不肯为他们说话的。
队长说在哪里就在哪里。
不一会儿,村民们就各自回家了。
留在最后的是王文慧。
此时的她脸色发白,两只手绞在一起,神色有些慌张。她居然看到了三爷爷。他不是在上海那边当医生吗?怎么会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了呢?
陈伊容在出声之后就被林小芳拉走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陈伊容只能跟着林小芳一起离开。
林小芳侧头看向陈伊容,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知道陈省长现在的心情,也能理解她。
前世的时候,时间大概是75年吧,那时,她已经结婚三年多了,她那个二流子前夫终于允许她回娘家了。
她回村的时候,刚好碰上陈省长和林爱军结婚。
当初,她看到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有点纳闷,毕竟在她看来,陈省长一个城里姑娘嫁给一个跛子,她图什么呀?
后来,等她成了陈省长的保姆,她好奇地问过她,她似乎无所谓地笑道,“嫁给他,我才可以心安理德把孩子改成姓陈。”
当初,陈省长和林爱军离婚,谁都知道是陈伊容出轨,可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都陈省长故意的。
当时的陈省长之所以嫁给林爱军,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喜欢的对象。后来,林爱军发现陈省长偷偷接济这些牛棚里的人,开始威胁她,如果不嫁给他,他就去告发她。于是,陈省长将计就计,怀着异样心思顺势嫁给了林爱军。
76年的时候,这些牛棚里的人第一时间得到平反,陈省长没有了牵挂,就想和林爱军离婚。两人在一起三观不合,陈省长和林爱军结婚一年,没有共同语言,实在过不下去。她不想委屈自己。离婚就是必然选择。
但,陈省长知道,如果她和林爱军离婚,林爱军是不会把儿子给她的。
就算法院把孩子判给她了,她也没法拦着林爱军过来看孩子,那种品行不端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所以,为了永诀后患,她只能让林爱军怀疑这儿子不是他的种。反正,那时候的医学条件差,也没有什么药能分辨出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果然,当林爱军亲自带人抓奸,发现陈省长和野男人早就暗通款曲之后,孩子也没要,直接和她离了婚。
陈省长是净身出户,一分钱也没分到。
明面上,这件事情是林爱军赢了,可他却赔掉男人的尊严,和一辈子都拿不掉的绿帽子。
林小芳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只觉得三观都被震碎了。
这事究竟谁对谁错,她也分不清。但,陈省长之所以嫁给林爱军却是因为这些下放之人。
她不能让陈省长再重蹈覆辙。
不能让小兆小小年纪就没有父亲。
作为保姆,她跟小兆接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虽然那孩子长得帅气,智商也高,也很有孝心,可她总觉得他该拥有更多更好的。
她低着头,凑到陈伊容耳边,轻声道,“我听二伯说,队里安排村民们夜里过来监视这些牛鬼蛇神。一旦有人靠近,就会惹火烧身,陈姐姐,你千万别去招惹这些人。”
陈伊容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个林小芳虽然是在劝解她,可是她却笃定自己一定会接近这些人,林小芳怎么知道她和这些人有关系的。
她打量的目光太过赤|裸,让林小芳一阵头皮发麻,隐约觉得自己被人看穿似的。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好在,陈伊容只是看了一瞬,却没有说什么。无论林小芳是怎么猜到她的意图,但她的确没有揭穿她,还劝她注意,这份好意她会记在心里。
这远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更有冲击力。
这些知青虽然下乡了, 可跟他们是平起平坐的, 谁也不比谁高贵。
可,这些住牛棚要接受改造的牛鬼蛇神是要被批·斗游街的。他们的成分也被定为“坏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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