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成安街,还有成福街和永福街,一共三家店。
这些店都是一年前开的,分别开在临江市的不同方位。每家店的定位也不一样。
成安街的店,种类最全,价格也最贵,想要到这家店消费,首先要交二十元的入会费,但并不打折,来买东西的人家,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并不是随便进的。
成福街的店,种类比较少,主卖粗粮,偶尔搭配细粮,价格也只比供销社的贵五成,还不用票,算是很划算了。来买东西的人,都是陈伊容到路口拉的。
永福街的店,种类比较杂,几乎什么都卖,但质量却是参差不齐的,价格也是有高有低,老板自行定价,来买东西的人,都是口口相传找过来的。
芳姨娘家是乡下的,她娘家那边专门种小麦,这三家店的小麦都是他们贿赂民兵送过来的。再过一阵子就要收麦子了,所以她们在商量定多少小麦过来。
小麦是属于细粮,价格比较贵,农家人一般很少要细粮,都是要粗粮,这样可以饱肚。但,城里人更喜欢吃细粮,所以,她们才会想办法多弄细粮过来。
商讨完之后,陈伊容想了想,对芳姨道,“明天早上就把这肉给分了吧。我上回才在我们小区卖了鹿肉,这次先不拿了,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芳姨点头应下,“放下吧,过年之后,咱这就收过几回野鸡野兔啥的,很少来这么多肉了,大伙都等着呢。待会儿,我去咱家附近几个小区拜访一下,明天指定全能卖出去。”
陈伊容‘嗯’了一声,“你拿主意就好。”想了想,又道,“等把这猪肉收拾好就关门吧,你还要回家照顾王师傅呢。”
芳姨的老公叫王有福,在棉纺厂里被机器绞断了一条腿,当时虽然厂里付了医药费,也发了伤残金。
可王家条件太差,有四个孩子,最大的两个孩子都下了乡,再加上乡下还有两个老人要养活,生活的重担都压在芳姨一个人身上,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陈伊容在厂里的时候,经常得到王有福的照顾,可以说是他的半个徒弟也不为过,对他很是尊敬。
去年拜访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就把芳姨介绍到了这里。毕竟芳姨一个人赚钱养家真的很不容易。原先,她是在厂里做临时工的,工资很低。养活一家很吃力。到了这里以后,不仅可以养活一家,偶尔还可以寄些钱和票给下乡的两个孩子。
虽然陈伊容有三个店,却也并全是陈伊容一个人的。
她一个棉纺厂的职工,要开这么一个店,首先货源都是一大难题。
所以,她找了些人,他们多数都是货车司机,天南地北的跑,可以带些私货。放到三个店铺,不需要承担风险,分些利润即可。
农产品都是乡下人贿赂民兵偷偷送到她这边来的。因为她有空间在手,可以让东西不腐不烂,保持进入之前的状态。她就是通过空间来保鲜水果的,那些也并不是大棚里的水果和蔬菜。
除了永福街是属于大家共有店铺,利润需要均分,剩下两个店是属于陈伊容一个人的。
这个地方是三面相通的,如果有警察找上门,芳姨可以从后门或侧面溜走。
这里的东西种类虽然很全,数量却并不多。
只要人没事,东西损失也就损失了吧。
不过,来这店的人都是经过陈伊容精心挑选,而且还要交二十块钱的入会,所以,这家店开了一年多,还从来没有被曝光。
比起永福街那家三天来头会有民警光顾的店,已经是很难得了。
当然,永福街的店定价贵也是因为需要民警打点的缘故。
芳姨听到陈伊容说可以早点走,自然没有不应的,她也不放心两个孩子在家里,虽然大女儿已经会烧饭了,可做为母亲总是特别操心,毕竟大女儿也只有七岁。
再加上,他男人瘸了一条腿退,带两个半大孩子实在太辛苦,她舍不得。
打定好之后,芳姨把野猪肉分割好,三人把肉一条条用麻绳串好扎起来,再拿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串过这些绳子,再把木棍连肉一起抬到里屋的那根木架上。
芳姨和陈伊容一人拎一斤肉,东亮每回吃肉都是到陈伊容家吃,要不然邻居们闻到肉香会怀疑的。
忙活好后,芳姨关门落锁,陈伊容推着自行车,三人走在巷子里。
芳姨笑道,“明天,我还要寄点粮食给大林。上回,他写信回来,说在那边相了个媳妇,他手里攒不到钱,我们当父母的,只能多帮衬着点。”
陈伊容虽然不认识大林,可听到芳姨提过无数回,“他媳妇是哪儿人呀?是农村姑娘吗?”
芳姨摇头,“哪儿呀,他怕跟农村姑娘说不到一块儿,就在知青点里找了一个,那姑娘家里重男轻女,是被家人硬逼着顶替弟弟的名额下乡的。比大林,晚了两年下乡。大林和人家处了大半年,前几天写信才跟我说。你说这孩子,做事咱这么混呢,相中了就结婚呗,拖着人家姑娘干啥,影响多不好呀。”
芳姨说话的时候,虽然是骂着的,可脸上却带着笑,显然对这婚事也很高兴。
陈伊容笑着恭喜,两人说起结婚时要准备的东西,说得正热闹的时候。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莫东亮却突然低声道,“我也想娶媳妇了。”一个人太孤单了。
陈伊容一听这话乐了,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话他,“你才八岁就想娶媳妇了呀。怪不得现在开始攒老婆本了呢。”
芳姨一脸诧异地看着莫东亮,这孩子还真早熟!
莫东亮被她这么打趣,又在芳姨的注视下,脸都热了,他抿抿嘴,扭过头转向一边,“不理陈姐姐了。”
陈伊容秃噜了下他的脑袋,“生啥气呀,想娶老婆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还想嫁人呢。”
果然,莫东亮被她的话吸引了,“陈姐姐想嫁人了直接嫁给陈哥哥不就好了?”
陈伊容脸上笑容一收,“这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莫东亮有些不明白。
芳姨却敏感地察觉出陈伊容话里的意思,难道两人吵架了?
可是,她又不认识陈明苏,也没法帮她分析,索性就没说话。
再说,宋向军他背着一大包东西,很顺利就通过了那个民兵路口。
而且连检查也没有,直接放他过去。
因为那个绿衣民兵看着他背着鼓鼓囊囊的东西,笑着道,“怎么没在你表妹家住上一宿呢?”
宋向军笑了笑,“实在不放心家里。”
绿衣民兵点点头,神神秘秘地凑到他面前,低下头小声问,“你表妹有对象没?”
宋向军脸上笑容一僵,陈伊容还真是随时随地招小伙喜欢呀。一想这里,他心里就赌得很。他把心里那点不自在压下去,随即想到如果他要是告诉她,她表妹有对象了,这人会不会跟他翻脸?
他想了想,故作憨厚地挠头,“有没有对象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表妹家里只有她一个姑娘,我表姑父可能会留他招赘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绿衣民兵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仿佛受到刺激一般,身体还晃动了两下。
宋向军故作不知,一脸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绿衣民兵摇摇头,强挤出一抹笑容,摆手道,“没事!”
宋向军点点头,看了一眼快要落下去的太阳,“我先走了,天要黑了呢。”
绿衣民兵心里乱得不行,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胡乱点头。
等宋向军走了,其他民兵才七嘴八舌凑过来问事情如何了。
陈伊容和莫东亮回到家的时候,两人一起合作烧了一盘猪肉炖土豆。
等烧好的时候,刚好陈援朝回来了。
三人吃完饭,陈伊容把莫东亮送回了家。
等她回来的时候,陈援朝正在书房里忙活。
“有事吗?”陈援朝听到房门被人打开,头也不抬地问。
“爸,你帮我查一个人呗?”陈伊容偷偷去路口查王狼的事情,是背着陈援朝做的,这种危险的事情,陈援朝不可能放心她。
听到这话,陈援朝终于抬头,“是谁啊?”
陈伊容把宋向军写的那张纸拿出来。这字刚硬有力,看似朴实无华,却兼纳乾坤。一笔一画间带着几许沉静又有一丝闲适,跌宕有致,十分有韵味。这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根本写不出来。只是往下看的时候,他眉头开始皱紧,“这是乡下小伙子写的,还是家里顶梁柱?”
在华国,一般父亲早亡的家庭,长子就是父亲,需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这宋向军能上高中已经很难得了,可这手好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出来的。再说了,他家有那么多纸笔给他练字吗?
“为什么查他?”
“我觉得他这人和他的经历十分相悖。”接着把宋向军的种种异常说了一遍。
陈援朝沉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表意见,“好,明天我找人查一下。”
陈伊容点点头,她爸是个军人,侦查的本领比她强多了,再加上他的身份,相信下面的领导也会很乐意配合。
背着一麻袋东西的宋向军还没走到一半呢,天就黑了。
他没有回那个秘密基地拿那条猪腿,实在是天太黑了,那块岩壁又陡峭,即使他有手电桶,也有可能滑倒。
他摸出手电筒照着路,因为背上的东西并不重,他走路的速度比来时快多了。
“啊唔”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叫,吓得他连拿里拿着的手电筒差点都摔了出去。
狼是群居动物,夜间出行通常都是一群的,虽然他现在身上有点力气,可他也只能打死一只两只,对上一群狼肯定只有被撕的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加快速度往山下跑。
好在,来时两个半小时的路,回去的时候因为东西不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山脚下,等他看到自家的房屋时,他才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声狼叫吓出一身冷汗。
他飞奔着往家跑去。
开门的人是他妈妈,果然,范菊花一直没有睡,正坐在堂屋里等他回来,听到他敲门的声音,立刻起身给他开门。
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宋向军不想吵醒其他人,轻手轻脚的进去。
范菊花在后面关门,转身之后看到他背了一个大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不少东西。
她有些好奇,等到了堂屋里,她把堂屋门也给插上,“哪来的手电筒呀?”
宋向军笑笑,“问别人借的。”
范菊花‘哦’了一声,没有多问,等宋向军把麻袋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的时候,她惊得差点叫出声。
“这些哪来的?”范菊花吓得不行,担心自己儿子做了错事,“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听到他妈焦急的神色,宋向军忙安抚道,“不是,妈,你别乱猜,是我到山里打了只野猪,卖到食品站,买回来的。”
听到是他儿子买回来的,范菊花心里才踏实一些,她摸着东西,十分舍不得,“这么多东西,得不少钱钱吧?净浪费钱。”
宋向军知道他妈这是舍不得花钱,忙道,“妈,这些都是必需品,不买不行。”
范菊花嘴里嘟哝了几句,却也拿他没办法,买都买了还能怎么着,又不能退。
宋向军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妈,这些布给家里每人都做身衣服吧。”
范菊花点头,“行”
她摸了摸,叹息一声,“这么好的布料,这得多少钱呐?”
“妈,家里还有吃的吗?”
范菊花摸布料的手一顿,霍得站起身,“你还没吃?不是说到供销社买东西的吗?怎么没买点吃的?”
宋向军有些苦笑,那么贵的饼干他哪舍得多吃呀,“我在路上吃了几块水果糖垫垫肚子。”
范菊花也顾不得什么了,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吃水果糖有啥用啊,那玩意又不顶饿。这么晚了,煮两个红薯吧。”
宋向军点点头,能饱肚就行,他也不挑。
范菊花又怕他吃不饱,跑回自己屋里拿了一个鸡蛋,放锅里,又舀了几舀水。
没一会儿就煮熟了,宋向军让范菊花先回屋睡觉,自己一会儿就睡。范菊花打着哈欠点头应了。
宋向军留下一只牙刷,一只牙膏和一条毛巾,其他全让范菊花拿到他们睡觉的屋。
重生这么多天了,一直都用树枝刷牙,他特别不习惯。
现在,终于能好好刷上一回牙了。
等吃饱喝足之后,宋向军洗漱好之后,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弟弟妹妹已经全回屋睡觉了,至于新东西,估计他妈没舍得拿出来,直接锁到柜子里去了。不过,钥匙在哪,他还是知道的,等他用的时候,自己拿就好。
宋向军看着范菊花在做草鞋,想着自己放在山里的猎物,也顾不得什么了,和范菊花说了一声,就拿着一个麻袋出门了。
宋向军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猪肉挂在铁掀的一头,依旧完好的,没有什么动物过来偷食。
他记得再往前走就会出现一洼水塘,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他试探着往前走五分钟,这个水塘离这块地很近,水塘周围全是长得非常茂密的芦苇,把这个水塘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前世他待在这里太无聊,整天瞎溜跶,还真有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这个水塘里的水很干净,带了点山泉水的清冽,夏天可以过来洗澡。
看完之后,他立刻转身拿着猪肉和铁掀准备回村。
把猪腿交给范菊花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晚上,烧一锅土豆炖肉,前几天你小弟还馋肉了呢。”
宋向军想了想道,“还是炖汤吧,把二叔家和三叔家也都叫上,以前他们都帮了我们不少忙。”
范菊花脸色一僵,对大儿子这个建议有些不乐意,白了他一眼,“就你好心,他们都有小金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要不然,他们哪来的钱盖房子?”
分家的时候,他们两家各自分了一百多块钱。
这点钱,盖三间红砖瓦房根本就不够,肯定是私下里昧的钱,偏偏她这傻儿子都知道还对人家这么实诚。
宋向军当然知道他们有私房钱。
农闲的时候,二叔三叔就编竹筐,编筲箕,编篮子,扎扫把之类到集市卖,这些东西乡下地方几乎没有几个男人不会编的。
至于,二婶三婶用玉米皮编织成篮子、座垫卖钱。
甚至他娘都可以自己纺布去卖。
这些钱不用交到公中去的,留做他们的私房钱。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常常给自己的孩子吃独食,就是用私房钱买的。这事,其实谁都知道,可是顶多羡慕一下,可范菊花却记恨他们吃独食,不给自家孩子。
按照范菊花的思维,自家男人死了,她家孩子就该有爷爷奶奶养,没分家的叔叔帮衬也是应该的。
不该有好吃的还藏着掖着。
前世,范菊花无数次在他面前抱怨。那时候他是真正的十八岁,被逼分家,成为一家之主,对二叔三叔也是有怨言的。
毕竟,他要养活三个弟弟妹妹,压力很大。
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他拚命挣工分,干的活也是最累最苦的。生生把自己稚嫩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还是奶奶心疼他,给他在临江市安排了个临时工,不需要下地干活也能挣钱,日子才好过一些。
重来一世,他的心境发生很多。
他不怨恨别人,二叔三叔这样做也很正常,谁不只为自己小家着想呢。
他摇头道,“那些钱都是他们自己另外挣的,本来就不是属于公中的。他们赚的工分,可全是收在奶奶手里的,这点您不否认吧?”
范菊花撇撇嘴,“你三叔在大队里当会计,一个月还有十块钱呢,他可一分也没交上来。”
提起这事儿,宋向军就有些头疼,这事儿之前他娘就闹过,只是被爷爷压下去了,没想到他娘会再次提起,他不由得加重语气,“三叔能当上会计是他自己的本事,他也没耽误挣工分,凭啥让人家把钱交上来,咱爸那抚恤金也有一些没有入到公中呀。”
他说是二叔三叔养活他们一家,真不是胡扯的,他爸那二十块钱抚恤金,其中十五块是用来做为大房的开支,剩下的五块钱还要存下来用来给大房孩子嫁娶用,不入公中。
虽然,二叔三叔对此有些不满,可到底那时候当家做主的人是他爷爷,再多的不满,在宋爷爷的铁腕下,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更何况,他念完高中毕业才下来挣工分,之前都是家里养着的。现在的他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他,心里还是很感激二叔三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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