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诱人(慌慌)

自从何斐予决定不走了，两人都在想这个年怎么过。
大家都在置办年货，年前，何斐予也带着田奈去超市买年货。
今天超市人有点多，何斐予推着购物车，一边采购，一边将田奈护着，以防那些乱跑的小孩撞过来。
田奈倒是很喜欢这种欢乐的氛围，以前在乡下过年，也会去镇上赶集，镇上的集市比城里还要热闹。
她笑着看了眼何斐予，“我们过年包饺子吃吧？”
“好。”刚应完，何斐予就被她脸上的笑意晃了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甜，甜得他心都酥了，他怔了片刻回过神，“可是我不会。”
田奈抿了抿嘴唇，小声应道：“没事，我包给你吃。”
田奈在选包饺子需要的面粉和馅料，何斐予看到好多人挑对联，商讨着图个好彩头，他也忍不住拿了一副。
正想着要不要买个红灯笼挂着，他看到货架上挂着一顶红帽子，嘴角不禁笑了笑。
趁着田奈在买东西，何斐予悄悄拿下了那顶小红帽，他想着戴田奈头上应该很可爱。
田奈一扭头就发现头顶多了个东西，刚要摘下来，何斐予就摁住了她的头，“别动。”
田奈放下手，果真乖乖不动了。
何斐予看着戴上小红帽的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懂地望着他，鼻子小而挺，真的跟只小白兔似的，不谙世事又可爱。
片刻后，他嘴角一勾，笑着说，“好看，戴着吧。”
听到他说好看，田奈的脸蛋立马不可抑制的变红，白里透红，倒是衬得一身装扮越发喜庆。
田奈心里暗暗想，这也算是何斐予送她的一件礼物吧。
这个帽子和小海豚钥匙扣一样，都被她格外小心翼翼的珍惜着，当做了珍宝。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何斐予接了一通电话，是何母打来的，说外婆因为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电话里何母哭得声嘶力竭，大致意思是外婆想见何斐予，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所有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田奈看到何斐予的手都在抖，他没有瞒着田奈，说外婆生病了，他需要出趟国。
田奈震惊的愣了好一会儿。
听到外婆出事，田奈跟他一样担心，同时她也担心何斐予此刻的状况，她的力量很小，但还是尽可能的安慰，“别担心，外婆一定会平安的。”
何斐予看了她一眼，眼圈有些红，最终什么都没说，真正难过的时候，是说不出话来的。
何斐予还是坚持将田奈送到了家，他回到家，拿上证件，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提上行李箱就要走。
田奈站在一旁看他收拾，等他收拾好之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询问，“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
何斐予这才想起来田奈还一个人在家，他回道：“不用，我打车去。”
要是田奈去了机场，再让她一个人回来，他又要担心。
田奈望着他没吭声。
想了想，何斐予又叮嘱道：“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快的话，我一个星期就回来，如果......”
如果外婆情况严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没办法跟田奈保证，本来答应陪她一起过年，现在留她一个人在家，他心底觉得有些对不起田奈。
田奈回道：“外婆要紧，你多陪陪外婆，不用着急回来，我会照顾好自己。”
何斐予如鲠在喉，没再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田奈只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直至车子消失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她没想到，何斐予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好多话都来不及说。
他走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泛红的眼圈，大概因为他是男生，他没有在她面前掉眼泪，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回到空荡荡的屋里，她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既担心又无助。
而且她还没有手机，何斐予一走，她连人都联系不上。
她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何斐予的外婆平安无事。
田奈在家里待了两天，这两天她都在看书做题，那天去超市买了很多吃的，够她一个人吃很久了。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何斐予买的对联，即使何斐予不在，她也打算将对联贴上。
尽管如此，每一天都在担忧中度过。

隔日是返校的日子，期末考成绩下来了，田奈确实考得不错，班级第三名。
第一名是班长应婉茜，第二名是姜伶，她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只有田奈的成绩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徐柏甚至让她给大家分享提高成绩的经验，田奈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我表哥天天给我补课。”
全班顿时哈哈大笑，有的人羡慕她有个好表哥，有的人酸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神仙表哥。
田奈脸红红的，一言不发。
开了个小型班会，结束后，大家又商量出去吃饭唱歌，辛苦了一学期，马上又过年了，想着来一场年前的放松聚会。
班上有个班群，有人要拉田奈进去，决定好了在群里发通知。
田奈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手机。”
顿时，周围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因为这年头，每个人都用上了智能手机，怎么会有人没手机？
不过很快就有人自动脑补了，“田奈是乖乖女，家里管得严，可以理解。”
“是啊，肯定是表哥怕田奈耽误学习，还是表哥想得周到。”
田奈没有手机，大家也没有商量日子了，决定放学后就在附近的一家餐馆聚会。
班长提前定了个大包厢，这种集体聚会一般都是用班费，今天徐柏高兴，让大家放开了吃，不够的钱他来补。
这么好的班主任简直是稀有品种，惹得一众人欢呼吹捧。
去的路上，姜伶挽着田奈的胳膊，“田奈，要不喊上你表哥一起呗，人多热闹。”
田奈本来不想来的，但抵不过大家的热情，硬是被姜伶挽着胳膊抓来了，一提到何斐予，她的眉头就不由皱紧了，“他去国外了，过年不回来。”
“哦，去国外了啊......”姜伶表示一阵惋惜，不过她的失落转瞬即逝，很快就拉着田奈有说有笑。
紧接着，姜伶又拉着田奈问了起来，“田奈，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问的很小声，因为说的是女生之间的悄悄话。
喜欢的人？
田奈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瞬间惊了一下，她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人，是何斐予。
她的脸蛋也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迅速红了起来，但是她摇了摇头，不敢说。
就算喜欢，她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喜欢。
田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姜伶不假思索的坦然回答，更让田奈觉得吃惊。
她望着姜伶脸上自信且张扬的笑容，又问，“那你……会告诉他吗？”
说到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姜伶也犹豫了一下，她笑着说，“喜欢是一回事，但表白又是一回事，有的人在心底喜欢就好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嘛。”
其实田奈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在心底喜欢就好了。
他就像天上的星星，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暗恋，就是敏感，自卑，怯懦，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藏在心里的喜欢。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周淼突然从后面窜了过来，扯了下姜伶的马尾，“嘿，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听见你们说喜欢谁~”
姜伶第一反应就是被吓了一跳，在看到周淼扯她头发时，气得火冒三丈，“周淼，你找死！”
姜伶撒开田奈的胳膊，就要去打周淼，周淼登时撒腿就跑。
田奈一时呆在了原地，就这么看着两人你追我打。
姜伶追到了，上去就扯了把周淼的头发，“再扯我头发，看我不把你薅秃。”
周淼疼得嗷嗷求饶，“十班的小母牛，不是一班的牛。”
姜伶反唇相讥，“老母鸡上房顶，你算个什么鸟。”
两人的打闹在走进餐馆之前结束，姜伶气呼呼的走回来，拉着田奈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人太多，男生和女生是分开坐的。
因此，不少男生都嚷嚷着不满，“男女一起吃才香，咱们一桌大老爷们，还吃啥呀，干脆撸串喝啤酒去得了。”
“是啊，这样分配不合理，男生桌子不够吃，女生吃不完。”
桌子是班长应婉茜安排的，见这么多人不满，她只好重新调动了一下，安排几个男生和女生换一下位置。
一直低着头沉默的田奈突然被点名了，“田奈，你和姜伶去男生桌坐。”
田奈抬起头，一脸的不知所措。
姜伶更是小声嘟囔，“呜，不想去男生桌。”
见班长又去喊另外的女生了。
没办法，田奈跟在姜伶后面，去了男生桌。
一走过去，周淼就在那喊，“来我这儿坐啊。”
姜伶给了他一记白眼，“滚吧你，谁要跟你坐。”
周淼，“谁喊你了，我喊的是田奈。”
田奈：“……”
姜伶气得瞪他一眼，拉着田奈坐到了周淼的对面，离他最远。
田奈怯生生的，比刚才还要拘谨了。
她平时就不爱说话，性子又闷，和女生的关系都没处好，更别提跟男生了，大部分人话都没说过一句。
她抬眼瞧了瞧，一侧眸，才发现他右边坐着的人是齐司昂。
在学校里，齐司昂坐在她后面，又教她做过题，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大家还要去唱歌，唱歌是自愿的，有部分人不去，田奈便也说不去了。
姜伶本来是想陪田奈一起走的，结果看到齐司昂紧随其后跟了出去，她自觉默默坐了回去。
从餐馆出来，田奈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轻松了不少。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她如坐针毡。
虽然她现在成绩上去了，但她还是没有办法融入集体。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侃侃而谈，只有她格格不入，无法参与他们的话题。
而且她发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太大。
比如她今天才知道，姜伶的爸爸是企业高管，妈妈在银行上班。
当有人问她爸妈是做什么的，田奈一点都回答不上来。
田奈垂下脑袋，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这条街道她走了很多遍，已经很熟悉了。
路过书店的时候，她停了一下，见门开着还在营业，她走了进去。
何斐予带她来过一次，上次给她买了好多复习资料，还有各科的模拟试卷。
这一次，她没有看学习资料，而是走到了文学作品一栏。
很快，她的目光就被一本书吸引了，书名叫《会飞的鱼》。
她莫名就联想到了何斐予，因为听到宋彬好几次叫他飞鱼，她便记住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会飞的鱼吗？
田奈拿下书，抱着好奇的心态翻了翻。
“鱼生活在水里，只有鸟儿才能在空中飞行，连鱼都会飞了，世上之事，一切皆有可能。”
“有一天，我会跃出水面，我展开的鱼翅是翅膀，在海面自由飞翔。”
看到这里，田奈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那只随身携带的小海豚钥匙扣，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入迷。
海豚可以在海里飞翔，是会飞的飞鱼，所以它是代表这个意思吗？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小海豚可爱，这一刻，莫名觉得小海豚就是何斐予。
田奈重新将小海豚收进了口袋，抱着这本书去结账。
但是付款的时候，她发现身上的钱不够，她数了数，还差十块钱。
书店老板等着她付钱，又说了一遍，“小姑娘，一共49。”
田奈窘迫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我不买了。”
她咬着嘴唇，有些不舍的将书放回了桌上。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老板，我替她买了。”
田奈一扭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齐司昂，一脸的吃惊和疑惑。
齐司昂面色平静，将一张一百块放在了桌上。
老板准备找钱，田奈赶紧将钱拿了回来，还给齐司昂，然后说，“老板，我今天钱没带够，我下次再来买。”
说完，田奈跑回去，将书重新放回了书架上。
齐司昂不解的看着她，他一直站在外面，看见她盯着一本书看了好一会儿，她明明就是很想要。
田奈匆匆离开了书店。
齐司昂跟在后面，“田奈，我可以先买给你，你下次把钱还给我就行，当然 ，也可以不还，随你。”
田奈摇头：“不用了，谢谢。”
齐司昂皱起眉，看着田奈总是跟他保持距离，不免感到挫败，“我们是同学，你不用跟我客气。”
田奈愣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虽然她很喜欢那本书，但是她不想欠别人的钱。
见田奈铁了心不要，齐司昂只好找其他的话题，“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你都没怎么吃，要不再去吃点？”
田奈回道：“不用，我吃饱了。”
“行吧，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就住在前面。”
“我知道。”齐司昂执意跟在她后面，“我看到你表哥来接你了。”
田奈生病那一次，他就跟在后面，看着何斐予将田奈背回了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何斐予的房子。
“你住在何斐予家？”齐司昂问。
田奈点点头：“嗯。”
“你过年也不回家吗？”
田奈猛地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皮，盯着脚尖看。
奶奶不在了，回到家，家里也没有人了。
齐司昂还在看着她，于是田奈摇摇头：“不回家。”
齐司昂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田奈跟他挥了挥手，“我回去了，再见。”
“……好。”齐司昂停下脚步，看着她走远，直至她进了家门。
田奈回到家，先是打开双肩包，数了数装在袋子里的钱。
奶奶留给她的钱不多，是留给她念书的，其实这些钱都不够念大学，还没有算生活费。
所以她得省着花，买一本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
田奈捏着手里的十块钱，迟疑了。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田奈又去了那家书店，在门外徘徊了很久。
因为太喜欢了，她还是把那本《会飞的鱼》买回来了。
她抱着买来的书看了一天，反复看着扉页上的那句话——
“有一天，我会跃出水面，我展开的鱼翅是翅膀，在海面自由飞翔。”
她仿佛看到了带着力量的魔力，希望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勇敢。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过年只有两天了。
田奈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除了何斐予的卧室，每一个房间她都打扫干净了。
因为何斐予说过不准进他的卧室，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卧室长什么样。
她把何斐予买的对联也贴上了，因为身高不够，她站在凳子上贴的。
贴完对联，也开始有了年味。
过年这一天，她有点想何斐予了。
他离开了一个星期，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的外婆怎么样了，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田奈托着腮坐在屋里发呆，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小孩子玩闹嬉笑的声音。
隔壁住了一对中年夫妻，过年了，好像是他家儿女带着孙子和孙女回来了，阖家团圆。
有个六岁大的，还有两个四岁左右的小孩，这几天时不时在外面玩耍。
田奈打开门准备出去看看，一股寒风吹来，她又进屋里戴上了帽子。
帽子是何斐予买的，她身上的羽绒服也是何斐予买的，只有里面的毛衣是自己织的。
今天三个小孩在外边踢皮球，跑得小脸红扑扑的。
田奈看着他们玩，也觉得开心，忽然皮球滚到她面前，一个小孩立马朝她跑了过来，田奈捡起皮球还给了他。
小男孩接过皮球说了声“谢谢。”
他转身准备跑的时候，又回头问了一句，“姐姐，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田奈惊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玩吧。”
小男孩朝她嘻嘻一笑，又欢快的跑走了。
田奈安静地看着他们玩耍，别人一定会觉得没意思，但她喜欢看，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是看着小孩子们奔跑，听着他们童真的笑声，她就会觉得不孤单了。
直到三个小孩被他们父母带回了家里，小孩还要玩，他妈妈伸手给他擦汗，“跑一身汗，带你回家洗澡。”
小孩在地上耍赖，“不嘛不嘛，我还要玩。”
妈妈笑着说，“等会给你穿新衣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