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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沈湖)


不过五万军马,再加上山寨内和昨个李衍风带去还活着的近四千人,也有五万五千余人。
桦县是赤乌郡的治所,陆彦却是县令。
此时城楼之上,李夫人和李威之弟李洪源及其它李家人立在城楼之上。
万瑾澜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城楼之上张望,并没有夏风的身影。
李衍风昨个带兵去围攻山寨走的急,除却章豫知晓全部事情,他都未曾告知别人。
而章豫也怕宋毅是齐王的消息走漏,会影响己方军心,故而秘而不宣。若事成,一个夏风不算什么,若不成,一个夏风也左右不了局势。
李家到底在凉州盘踞多年,萧沣在西边动作频频,昨个夜里古阿镇那里又闹的那样大,季老将军可是带了五万兵马回来,再收不到消息,那李家的人就白活了。
“齐王,我儿呢?”李夫人保持不了镇定,她先失去了夫君,后又失去了李伯祯,最后一个独苗李衍风再死,她也活不下去了。
萧沣挥了挥手,士兵将一只眼被包着的李衍风抬了上来。
李衍风的左眼被炸毁,如果不将眼窝挖空,任其感染,要不了几天就会死。
李衍风是在清理的过程中活活疼晕过去的,到现在都没醒。
就这样,还不没确定李衍风能不能活下去。
萧沣对他的死活不在意。
李威和巴刹族与贺兰族勾结多年,即使他没被流放,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李家都犯的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李夫人看着不知死活的李衍风,腿软的扶住了城楼。
“你害我儿至此,我要你血债血偿!给我放箭!”
让人尴尬的是,城楼之上的士兵并没有听李夫人的。
李夫人疯了般大声嘶吼,“给我放箭!”
李洪源叹道:“大嫂,我们大势已去。”看着城楼外密密麻麻的几万大军,他有点腿软。
陆彦看着两人,在城外的大军中看到了悠然坐于马上的陆老头。
“齐王,我若打开城门,你可否留我李家一条生路。”
李洪源不能像他大嫂一样发疯,他还有一大家子老小,总不能都死在今日。
赤乌郡内是还有兵,两万兵守在雍城,还有一万兵马守在建武城和朝廷的兵对峙,郡内各县也能抽调出八千兵马,他是可以聚拢人马和萧沣打。可李洪源这人,和李威不同,天生没有血性,又没有带兵作战的能力,干脆也就不挣扎了。
状若疯癫的李夫人去撕打李洪源。
李洪源制住她,叹气道:“大嫂,你还有孙子孙女,我也还有一大家子,咱们还是认命吧。”
此时李麻子大喊一声,“李二公子只是被李三公子伤了眼,人还没死。”
骑着马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李越跟没听到李麻子的话一般,仿佛李麻子口中的人不是他。
李夫人从愤怒中清醒,“当真?”
萧沣早就想过要如何处置李家了。
按大魏例律,李威属于通敌叛国,要夷九族,他去信给镇国公要李威死在京都时,压根没有一丝心软。
可凉州到底不同,李家在此地盘踞多年,他是可以心狠手辣不顾他人看法,但到底于名声有碍,更何况,稚子何辜?
“给你们一日时间,带上一成的家当,往西去,从此子孙后代不许再踏入玉门关一步。”
李洪源愣在城楼之上。
若非迫不得已,谁想背井离乡?
萧沣的话,算是直接把李家驱逐出大魏了,到了异国他乡,又该怎么生活?
“凭什么?你凭什么?”李夫人不愿意。
“李威身为大魏一方封疆大吏,与外族勾结,从军饷中获利,以战养兵,消耗国库,私下开采矿藏,与外族交易,夫人说凭什么?”
李夫人对上萧沣冷沉的眼眸,心中茫然,瘫软在地,后崩溃大哭。
陆县令高声喊道:“开城门。”

大军驻扎在桦县外,萧沣带着己方将领进城。
陆彦赶忙从城楼上下来,撩袍拜道:“下臣见过齐王。”
看着这位表兄,萧沣淡淡颔首,“起身,枭首宴后你随李越一起,去点点李家的家当,只许他们带走一成。”
至于剩下的,那都是他的军资。
李越的伤都没还没养好,昨夜里又向萧沣投了诚,此时抱拳应了“是”。
察觉到别人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他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李越知道别人会说他什么,可他不在意。他幼时和母亲过的日子别人都没经历,也不能体会他拼了命力争上游的心。
李家既然要倒,他凭什么不能带着母亲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哪怕别人说他给仇人当走狗,但那又如何?即使是走狗,未来他也要做让人高攀不起的走狗,他要让自己的母亲成为人人羡慕的老封君。
在马车中坐着的万瑾澜可算是想起昨个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了,心里难免有些急切。
她探出头,看向坐在前方马上的萧沣,小声喊道:“夫君。”
萧沣回头看她,随即调转马头,用眼神问有何事。
万瑾澜干脆让马车停下,下了马车后,想起今日穿的是裙衫,瞬间觉得真的很不方便。
却见他直接下来,到了她身前,“有事?”
万瑾澜抬起脚在他耳边说道:“今日之后,你我在凉州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于松还没送信回来,我祖父祖母和母亲他们…”
萧沣握了握她的手,“祖父给我送了信来,等今日事毕再与你细说。”
万瑾澜瞪大眼,到底谁是祖父的亲孙女?
萧沣眸中有淡淡笑意,“不必担心,你祖父有自己的思量。”
众目睽睽之下,萧沣伸手扶了扶她耳侧的步摇。
万知景就在马车后跟着,见此情景,心中放心了几分。
李衍风筹备枭首宴搞的声势浩大,凉州境内四郡郡守和掌兵之人今日皆前来赴宴。
萧沣如今势大,虽不是完全掌控凉州,但他手上的兵马已经造成了他在凉州一家独大的局面了。要是不赴宴,是等着被清算吗?
枭首宴设在了城西郊,场地够大,李衍风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天空湛蓝,今日是个极好的天气。
主座之上,一袭蓝袍的萧沣和万瑾澜坐在上首。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依次坐着如今凉州境内大大小小的将军和官员。
周围守着三千军马,看起来声势浩大。
场地中央,有两个笼子,一个大些,里头坐着手脚都带着镣铐的程右,一个小些,里头是半趴着的萧明环。
“本王名讳,想必诸位已然都知晓。”萧沣环顾眼下,面容刚毅、眼眸深邃,一身气势放出,锋芒丝毫不敛。
“李威勾结外族,以战养兵,私下贩卖铁矿,如今在座也有牵扯其中之人。”
说到此处,一些人眼眸闪烁,生怕齐王要搞个株连。
正担忧间就听到萧沣继续说道:“只要上交所获钱财,此后既往不咎。”
是的,萧沣在光明正大的敛财。
往后他要养十几万人的军队,以他现在的身家,只能从凉州当地豪族和官员这里光明正大的抢了。
凉州境内治安并不好,马匪和官员勾结是寻常,不少官员府上都藏着不少银钱。过后他肯定是要好好整治一番的,但现下还是稳定为主,先收揽人心。
“齐王,容末将斗胆问一句,李侯之死,可与你有关?”
问话的是李威从前的心腹,梁仲启,此人也是一名虎将,几月前在战场上伤了腿,养到现在活动还不利索。个头没有李麻子的魁梧高大,长的却跟小山堆似的,看起来不容小觑。
只见此时梁仲启神色执拗,一副非要得出答案的模样。
不少人骂他蠢,都这时候了,还要问清李威的死,人都死了,你问明白还要给他报仇不成?
萧沣不屑说谎,面色从容的说道:“与我有关。”
梁仲启都愣了。
他没想到萧沣会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以为,就算是他杀的,也要粉饰太平的说和他无关的。
李越垂下了眼眸。
“你若要为李威报仇,本王等你来。”
萧沣一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模样。
其它人在心底摇头,骂梁仲启榆木脑袋,光守着忠义有什么用?一大家子不要命了?奉谁为主不是主?
梁仲启愤怒的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我不会忠于你!李候于我有恩,我无法给侯爷报仇,但绝不会忠于你!”
万瑾澜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问道:“何为忠?程右将军是否被称得上一句忠心耿耿?”
梁仲启嫌弃的看了一眼端坐在牢笼中戴着镣铐的程右,“他一届叛徒,算什么忠心?”
万瑾澜哼道:“你本为朝廷将领,本该忠心朝廷,却因李威对你所施恩惠而对他死心塌地,你可忠?”
梁仲启的脸有点红,被问的突然说不出话,半晌后拂袖道:“李候于我有恩,我若倒向他的仇人,还配做人?”
梁仲启的话让一些人黑了脸,“我等是朝廷官员,不是李候的家臣。”
梁仲启骂道:“那你们跟随齐王与叛国有何异?”
万瑾澜正欲开口,被万知景抢了先。
“梁将军此话差异,皇帝血脉不正,我等跟随齐王乃是匡扶正统,何来叛国?”
萧沣此时说道:“本王亲兄长于幼时得病而殇,母后又因今上所作所为气到怒急攻心而亡,本王为自己和母后讨回公道,何来叛国之说?”
萧沣所言也算是皇室秘辛了,众人还是头一次听说。
今日之后,萧沣也要发檄文正式讨伐建安帝的,檄文之上也会写明建安帝的不仁不孝之举。
梁仲启却不管那么多,不甚恭敬的拱手道:“齐王你自己也是为私心报仇,我无能,无法为李候报仇,我就算无能,却也不能为你效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沣对此人的气节还是很欣赏的,在座的一半都是墙头草之辈,也不能让他看进眼中。
万瑾澜说道:“这仇有何不能报?李威的死虽与我夫君有关,但皇帝也是凶手,待解决完他,再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也不迟!”
梁仲启气喘的呼哧呼哧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末了只能负气说道:“你一介妇人懂什么!”
万瑾澜:“…”!
来人,拖下去砍了!
无法反驳就拿性别说事,我真是看错你了!

手指有鲜血流出,沾在了碎掉的瓷片上。
“男人如何?妇人又如何?你这莽夫不过也是无脑的懦夫。”
梁仲启见她一手捏碎了酒杯,虽然诧异惊奇,却被她的话给气到了,“我怎么是无脑的懦夫?”
萧沣拿出手帕将她流血的手指包住,并不打断她的话。
万瑾澜哼道:“你若有脑子,便不会在今日这场合出头问李威之死,你的父母妻儿日后何去何从?你得到确切答案后,又说自己无能,连向齐王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无脑的懦夫是什么?”
梁仲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脸庞涨的通红。
“我看,你是无脑又贪生怕死!”
“怎么会有你如此蠢笨之人?你今日此举,可让你得到了什么?
不顾父母妻儿死活,是为不孝不仁;身为朝廷将官,却忠于叛国之人,是为不忠;不顾跟随你的亲兵的生死,是为不义,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死了倒也干净。”
梁仲启双拳捏紧,从拔出腰间配刀就向萧沣冲来。
他不打妇人,虽然他恨这妇人恨的牙痒痒,但这妇人有句话说的对,他不能没动手就说自己无能,今日,哪怕死在这里,他也是一个有气节之人。
萧沣手一挥,举起长枪的士兵瞬间收回动作。
万瑾澜脸色有点不好看,梁仲启是丝毫没把她放在眼中,明明是被她骂的狗血淋头,怎么愤而暴起是冲着萧沣去?
萧沣侧头说道:“还请夫人代我解决这麻烦。”
他曾说过,他日后有什么都是她的,此时此举,虽会让瑾澜背上悍妇的名声,但此后应当无人敢小瞧于她。虽不知瑾澜为何会生出那些顾虑,但他会向她证明,他对她,绝不是说说而已。
和梁仲启打,虽有危险,但有他在,定不叫她出事。
万瑾澜都来不及多想,从右侧一把提起插在土中的长枪,迎上了梁仲启砍来的长刀。
梁仲启爆发力十足,臂力极大,万瑾澜丝毫没有轻视大意。
梁仲启本还小瞧于她,后见她把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凌厉至极,落下的力道甚至让他的腿都快跪了下去,当下也不再客气,用了十成的功力。
眼见万瑾澜露出了破绽让梁仲启抓住了机会,她手中的长枪在雪亮的刀下段成两截,万知景“嚯”的站起,萧沣手指轻蜷,瞳孔一缩。
二人紧张间,铁链从万瑾澜腰间抽出,她一个滚身后暴起,铁链拴在了梁仲启颈间,疾走两步,梁仲启的身体被她抡起,停下后扑倒在地。
细铁链在他脖间转了两圈,另一头在万瑾澜手中,梁仲启面皮呈现猪肝色,看起来马上就要断气了。
万瑾澜将手中铁链松开后收回,哼道:“你连我一介妇人都打不过,日后可别拿妇人说事。”
“给过你机会报仇,你果然无能。”
万瑾澜回到萧沣身侧坐下,随手把散落的长发束成了男子发髻,她今日本是特意装扮了一番,现在又弄的灰头土脸,裙摆也在刚才的打斗中被划破了,看起来应该挺狼狈的。
梁仲启今日的面子里子都丢完了,报仇报的向一场笑话,当即提起自己的长刀,对着万瑾澜和萧沣拱了拱手,拗着头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祸不及妻儿老小以及我帐下的兄弟。”
萧沣说道:“日后你便听我夫人差遣,你妻儿老小下属便能安枕无忧。”
万瑾澜诧异的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出声反对。
梁仲启吐出带血的牙,对着万瑾澜一拱手。他今日虽然冲动,没有想过后果,但他不后悔,比起奉萧沣为主,万瑾澜虽是妇人,却能取她性命,虽然有些丢人,但为了一家老小,他可以忍!
梁仲启这态度依旧不怎么样,可比起先前一根筋的模样,可是顺眼了不少。
坐在笼子里的萧明环目光通红的看着端坐在萧沣身侧的万瑾澜。毫无疑问,今日她是极为耀眼的。端坐在那时,仪态端庄,自有摄人的光华熠熠生辉,即使她衣裙有损,发髻不伦不类,也不显丝毫狼狈。
“在座各位可还有其它问题?若还有要对李威尽忠的,本王可送各位一程。”萧沣眉眼轻抬,看向今日来赴宴的众人,话语中杀机毕现。
有梁仲启的前车之鉴在,明明算是忠义之举,却被齐王妃说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哪还有会出头之人?
忠心是对着还活的人,李威都死了,他们却还有家业要守,总不能不管不顾。
“我凉州胡氏愿为王爷效力,我胡家愿献一半家财给王爷,用来筹措将士们的军资。”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名叫胡世武,坐在左侧末尾,是凉州境内的商贾,家资颇丰地位却不高。
商人逐利,此时的舍只为日后更大的得。
此时带头表态,虽已是锦上添花,可他添的确是第一朵花,定能让人记住。
萧沣淡淡颔首,“你且报上名号来。”
胡世武难掩激动,“在下胡世武。”
“日后你便是本王麾下治栗都尉。”
治栗都尉是筹措粮草和押粮的。
胡世武激动的站起身,“多谢王爷。”
他胡家为何富却不贵?就是因为家中无官。胡世武虽也心疼捐出去的一半家当,但若后子孙后代能开辟出一条好路,那都是值得的。
有胡世武这一茬,动了心思的可不少。
萧沣不动声色环顾一圈,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和李越对视一眼,李越将捡到的流苏发簪塞的更紧,起身说道:“今日也该进入正题了。”
李越手中提着一柄雪亮的长刀,走到了场地中央的笼子前。
程右依旧坐的稳稳当当,颤抖的眼睫到底是泄露了他的心绪。
程右既然选择了建安帝给他安排的路,身为将臣,都要死了,他不想流污名于世,也不求饶,甚至睁开眼说道:“尔等都是乱臣贼子,迟早有一日会被朝廷清算。”

拿着刀的李越是今日枭首宴的侩子手,也是他给萧沣的投名状。
“程将军,往日你扶持于我,可有将我当子侄看待?”李越声音压的很低,只有程右能听清,萧明环也只听到零星几个字眼。
程右闭目不语,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李越深吸一口气,他知晓此时不该问这些,无论程右回答什么,今日他势必会砍下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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